第21章 印章
那些光芒，忽明忽暗，有些亮點，有些暗點，明明滅滅，宛如星辰。
夏展顏心裏似乎摸到了一些什麽，眼睛一睜，那些星辰又全部消失。
樹下的人們忙碌着，讨價還價的聲音、叫賣的聲音，隐約在耳邊盤旋，每個玩家和NPC都是抱着極大的興致，每個人都存有淘寶的心情，指望在集市裏淘到一件滿意的寶貝。
她飛下樹，靈識帶來的新感覺讓她對淘寶有了極大的期待。
靈識再度鋪開，她不顧身邊其他玩家異樣的眼神，傻呆呆地站在路中間，感受那些星辰的位置。
又逛了一圈下來，夏展顏有些洩氣，靈識尋寶并沒有她想像的那樣神奇，雖然能感受到那些寶貝所帶的靈氣，但是……
已經有品級的武器、裝備、藥品什麽的，是沒啥好淘的了，品級清清楚楚寫在那裏，有沒有靈識輔助都不重要。
只有一些未經鑒定的物品和材料，因為沒有任何說明，所以沒人清楚這東西的好壞，這類型的東西，價格居中，不上不下的，買它的人就跟賭博沒什麽兩樣，RP好點的，可以賭到件極品寶貝。
但目前夏展顏還沒有看到哪件無名物品的靈氣，是值得那個價錢的。
突然之間，她的靈識一陣悚然，像是撞上了什麽靈力強大的障礙，阻止了她的探尋。
夏展顏一驚，難道這集市上還有什麽大BOSS不成，她收斂了放松的心情，尋找那讓她震顫的源頭。
一個穿着破舊衣衫的小男孩，因為弱小占不到樹蔭，只能坐在日頭下，一臉慌張羞怯的表情。這個小男孩明顯是個NPC，但身上半點靈力波動也沒有，是個普通的凡人，但他面前的地上，卻擺了一件殘破的印章，灰撲撲的顏色，看不出是何種質地，雕了一個覆滿鱗片的獸身，頭部卻殘缺不見。
夏展顏放出神識，直奔那印章而去。
果然，神識像被無形有牆給阻擋了一般，無法再進半分，而那印章卻仍是灰樸樸的模樣，半點光芒也沒有。
确認不是什麽魔物之後，夏展顏便對這印章來了興趣。
她釋放出更龐大的神識，想突破那層無形的障礙。感覺到那道力量有一點點松動的痕跡，夏展顏大喜，這古怪的死物中藏着的東西似乎就要掙脫束縛，展現于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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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數驟生。
那道靈力障礙突然間消失于無形，夏展顏的靈識卻沒有前進，而是被吞噬了。
對，吞噬。她的靈識仿佛遇到了強大的精神敵人，被對方一口全部吞噬，那放出去的靈識頓時消失了影蹤。
不止如此，她剩餘的靈識還在漸漸被吸引過去，靈力值突然間開始不停下降。
夏展顏一驚，迅速切斷了自己的靈識，将靈識從那可怕的吞噬力中解救了出來。
好詭異的東西。
她再看那枚印章，仍舊殘破不堪的樣子，看上去平凡無奇，卻像封印着什麽惡魔般，讓她情不自禁地打了寒顫。
“姐姐，你要買嗎？這印章不貴的，只要五顆玄黃護體丹。”那男孩見夏展顏盯着印章不放的模樣，以為她看中了這道具，便站起來怯生生地說着。
游戲之中的丹藥分為一階、二階、三階、地級、仙級、傳說級幾種，前三階丹藥可以自己煉，也可以藥店購買，但後三種卻是非常難得的高級丹藥。為了不讓玩家靠丹藥升級，游戲設計者給各種丹藥設定了高昂的價格和嚴苛的使用規則，所以玄黃護體丹雖是游戲裏最低等的修仙靈丹，但價格其實也不便宜。五顆玄黃護體丹的錢，可以換到一把凝氣後期還不錯的實用武器。
所以，僅管玄黃護體丹并不貴重，但也沒有人願意去換這個看似平凡無奇的印章。
“這是從我家那兒的山神廟裏拿出來的，聽村裏人說，這東西可是幾千年前神仙留下來的寶貝，有了它就能呼風喚雨了。”那NPC小男孩雖然羞澀，見夏展顏沒有反應，也只能厚着臉皮向她推銷。
在這集市上兜售道具的人，哪個不說自己的寶貝是天上有地下無的仙物。
這個小男孩還沒有習慣說大話，所以還紅了臉蛋。
夏展顏想起袋裏正好有五顆護體丹，是之前打蛟龍掉落的一些低等物品，正好可以用來交換。
如此古怪的東西，拿回去問問汐芷好了。
她朝小男生點點頭，彎腰伸手去拾那印章。
就在快要接觸到那印章的時候，一只手比她更快一步搶過那印章。
“小兄弟，這東西我要了，多少錢？”
溫和的男聲在她耳邊響起，竟也是沖着那枚印章。
夏展顏皺了眉擡頭，跟她搶印章的男人，正是之前在天鑒閣見到的那個玩家暮離。
“這東西我已經要了，麻煩你給我好嗎？”夏展顏冷冷開口。
暮離是天鑒閣的首席弟子，他是一個對古物鑒定極有興趣的人，所以自打進游戲以來就不以修行為主，反而沉迷于生活技能——鑒定，最後因其極具天賦而拜入天鑒閣大掌櫃金二毛門下。
他的修為不高，結丹後期的境界而己，但他的鑒定技能，卻已經直逼宗師境界。有着天鑒閣密傳的鑒定技法，他自然也看出那印章的古怪來。
“是你？！”暮離顯然認出夏展顏，此刻這個少女臉上正挂着冷漠的表情，與她那張清秀可愛的臉龐甚不搭調，這樣的眉眼，應該常笑常樂才對。暮離一邊想着，一邊撫摸那枚印章，卻一點也沒有還給夏展顏的意思。
“嗯！”夏展顏從鼻子裏冒出一個音，算是對暮離的回答，她伸出手，雪白的手掌攤在暮離眼前，意思非常明顯，沒事少攀關系了，把東西拿來才是正經。
“你還沒付錢吧，沒付錢的東西就不算是你的！”暮離把玩着手中的印章，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少女臉上有着與年紀不符的表情，像個努力扮成熟的孩子，突然間讓他想逗上一逗。
他笑容和他的人一樣斯斯文文，書卷氣很重，誠懇而溫和，眼神卻帶點促狹，讓那些溫和多了活力生氣。
都是溫柔的眉眼，師父的溫柔背後卻有着冰一樣的絕情。
夏展顏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師父，心中微微一酸，神色便有了一絲萎頓。
暮離看得一愣，不明白眼前的女子為什麽突然間有這樣黯淡的眼神，與剛剛的冷漠完全不同。
那抹黯淡沒有存在太長時間，夏展顏很快便回了神。
“給我！”夏展顏的聲音不重，卻有着斬釘截鐵的味道，那眼神裏的冷漠是不容置喙的張揚。直覺告訴她，這枚印章她非要不可，能吞噬靈識的東西，想必來歷不凡。
這少女的冷漠，并不是假裝的成熟，而是從心底透出來的寒意。
“如果我不給呢？”越是這樣，暮離卻越想逗她。
“殺了你！”夏展顏眯起了眼，修煉了這些天被她暗自壓抑的脾性突然間爆了出來，還是一樣的驕傲，卻多了隐忍的沉澱。
那是殺氣。
暮離感覺到靈力傳來的顫動，他是鑒定大師，主要修煉的便是精神與靈力，因此精神上哪怕一點細微的變化，他也能非常迅速地查覺到。
好有意思的少女，明明不過凝氣後期的修為，從哪裏來的這樣殺氣。
雖然他的修為也不高，但也不是一個凝氣期的低手可以打得過的，那麽她眼中的自信與驕傲，是怎麽回事呢？
暮離沒有接話，而是仔細打量起夏展顏來。
“呃……這位哥哥，剛才我已經答應賣給姐姐了！”許是查覺到空氣中讓人窒息的緊張氣氛，那賣印章的小男孩小心翼翼地開口了，打破了那冰冷的氣息。
“她出多少錢？我出三倍！”暮離朝夏展顏挑了挑眉，眼中有濃濃的挑釁。
夏展顏不發一語，冷冷盯着他。
“對不起，哥哥，娘說過，雖然我們很窮，但我們做人也要有誠信，所以我要賣給姐姐。”那男孩咬咬唇，像是在心裏掙紮了一番，最後仍然選擇了賣給夏展顏。
賣的人都開口了，買的人也沒法強求。
交過五顆五顆玄黃護體丹，拿回那枚印章，夏展顏沒再細看便往乾坤袋裏一扔。
暮離聳聳肩，沒有得到印章，他倒也不氣，剛剛他也只是用技能粗略掃了掃那印章，覺得上面的靈力波動有些古怪罷了，倒也沒到非要不可的程度。
會那樣說，完全是因為他起了捉弄人的心。
“謝謝姐姐，這樣娘的病就有救了！”那小男孩給夏展顏鞠了一個躬。
原來是要給母親換取救命靈藥。
夏展顏摸摸他的頭，沖他微微一笑，臉上的冷漠好像雪一樣融化不見。
暮離在旁邊看傻了眼。
原來她會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