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旅游
我從來都不是任何人的唯一。
父母可以抛棄我,甚至有時候,我都想放棄自己。
——《雲月的日記本》
從那天與裴子涵的談話之後,雲月便刻意地避開他。
也讓裴子涵不要再纏着自己,說一切等事情變好再說。
看着裴子涵無語的神色,雲月沒有多說話,她走回了宿舍。
接下來的這幾天,裴子涵沒有,前幾天那般的熱情,保持了些距離,但還是會在晚自習等着雲月。
等着和她,一起下晚自習。
一起去食堂。
雲月在與裴子涵當天說開後,心情好了幾分,直到第二天晚上,再一次看到裴子涵在班級門口等着自己。
顧菲菲眨了眨眼睛,回到了教室。
雲月與裴子涵走到人少的地方,盡管會傷害裴子涵的自尊心,雲月覺得有必要還是得再提醒一番,“今晚是最後一次了。”
“為什麽?”裴子涵內心有些慌亂,難不成連朋友都沒得做的了。
“我……”有些話還是得說清楚,“我現在不想談戀愛,走的太近,對你,對我都不好。”
“那我可以等啊,等你進到你一班再談。”
這人怎麽從小到大還是這麽的執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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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月嘆了一口氣,頗為無奈地開口:“那就跟直到我進入一班以前,你都跟我保持距離。”
裴子涵無語:“行,但你也要答應我,在這期間不允許跟別人談戀愛。”
這邏輯怎麽不對?
不過雲月是真的不想談戀愛,進入一班,也得到期末考分班,在此期間,她也不會談。
“可以。”她承諾。
裴子涵唇角止不住上揚的高度,他可以等。
但是,絕對不會乖乖地等。
——
雲月這一周終于過上了幾天又平淡的日子,卷子在不斷紅筆地更換下,在時間流逝的教學鈴,在一如既往地周五放學,毫無變化地在公交車站下車。
背着書包,再次來到了水果店。
晉陽一中周五下午四點就放學,很好地避開了工作晚休的高峰期,水果店人數凄清。
雲月向方茉莉問了聲好。
拿着水果盒選着水果撈。
“媽。”清朗獨特的少年音響起。
雲月望過去,微微地笑了笑,點頭示意。
江寂走了過來,“回來的還挺早。”
“這不,想吃水果了?”雲月揚了揚盒子,随即放在稱重儀上,掏出手機,掃着二維碼。
“16塊。”
随着電子音的“支付寶到賬16元”,雲月對着二人點了個頭,側身打算走開。
“我送你。”
雲月轉過頭,有些疑惑。
江寂掩着唇咳嗽了一聲,“有事要跟你說。”
方茉莉的嘴巴張大成了“O”型,很快地閉上了嘴,“兒子,書包拿來,媽幫你看着。”
江寂不推诿,書包放在稱重儀上,跟着雲月走了出去。
離開了店一會兒,江寂有些猶豫地開口:“雲月,你有沒有談戀愛?”
“嗯?”雲月有些例外,周圍的人向她打探與裴子涵的關系,倒也不足為奇。
可這是江寂,往日裏,什麽事都不聞不問,這回他問,就比屎裏發現金子還要震撼萬分。
江寂穩了穩心神,“我看到你跟裴子涵……”
他确定了,他真的喜歡雲月。
不想再等了。
雲月沒否認:“就這事,我還以為什麽大事。”
像是怕自己說的話出現漏洞,鬼使神差的,江寂說了人生當中的第一個謊:“我……我那天好像在操場看到老師在散步了,有些擔心。”
“要是被處分就不好了。”
原來是這樣啊!
雲月心裏一暖,“謝謝你的提醒。”
對于她和裴子涵的事情,雲月也不避着,“我和裴子涵真的沒談戀愛。”
雲月狡黠一笑,“更何況,現在連一班都沒考進,談什麽戀愛?”
江寂內心松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何的。
反正也好,先考進一班再說。
“嗯,确實考到了一班,一切再說。”
“嗯,那既然這樣,你回去吧!”雲月空着的右手揮了揮。
風輕輕地吹,聽到了她的回答,讓人的心裏也有些癢癢的。
江寂看着雲月:“那個,我還有些資料想給你。”
“這些資料對你應該很有幫助,是一個特別好的老師編制而成的,題型特別适合……”
他感覺自己十分像個推銷的。
最後江寂結尾補充了一句,“額……不收錢。”
江寂一口氣接連說了一堆,說完之後,他有些微微喘息,看着雲月。
雲月如果不是另外一只手提着水果,她都想拍手稱贊,由衷地感嘆:“你肺活量肯定很好,居然說了五分鐘還不帶喘氣的。”
雖然有些誇張的成分,不過江寂的肺活量确實在剛剛說話時顯露。
江寂其實是害怕雲月像上次一般拒絕他。
這些題是他中考後自學整理出來的經典例題,而且他押題一向很準,中考就押中了考點,這學期的期中考也是……
想幫她去任何地方,想力所能及地幫助她。
也想和雲月一個班。
既然她沒有男朋友,那麽他這行為不算男小三吧?
江寂這樣想,“我明天去你們小區那裏,送給你?”
雲月搖了搖頭,“別了,題目和資料我還是挺多的。”
“不行。”江寂有些急,着實不是他自賣自誇,那些資料真的是他這一周根據雲月的情況,還有晉陽一中出題的難度預測,推斷出來的。
肯定要給雲月。
對她也會很有用的。
雲月有些好笑:“行吧!”
二人的步子走得很慢很慢,這一刻,江寂突然希望這一條路沒有終點。
“江寂。”
聽到她的呼喚,江寂認真地看着她。
“我到家了。”
啊,這麽快。
江寂也沒有任何的理由,點點頭,他走了幾步,轉身看着雲月,像是提醒她記得承諾。“雲月,那明天我給你送資料。”
回答他的是少女的“好”。
雲月回到了家裏,不是一如既往的冷清空曠,家裏坐着兩個人,那是她小時候日日可見的場景,可是到了中考後。
三人同聚,就像是在做夢一般。
“小月。”
“小月。”
父母的聲音同時響起,桌子上的茶喝幹了,二人等了許久。
雲月放好了一切,她走了過去。
客廳正中居楊秋紅,左邊是雲道明,還有右邊空着,雲月坐了下去。
“有什麽事嗎?”她垂下黑眸,“直接說吧,別再說前面那些廢話。”
雲道明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就離婚的事情,我們財産分割的差不多了,就想問問阿月你想跟誰?”
“我們也不強迫你,小月,你想跟誰直接說,我們不會介意的。”
雲道明看了看楊秋紅,“對,剛剛我跟你媽媽商量好了,不論你跟誰?我們都不會心無芥蒂,另外一方也會給你相應的撫養費。”
看着二人一唱一和,雲月不禁冷笑。
其實,家裏的關系不算複雜。不過就是當年一窮二白的雲道明追求了教師女兒楊秋紅,後面借助岳父大人的資金,開了公司,後面出軌……
身為大學老師的楊秋紅,自然沒有這心腸扯頭花,是知曉他出軌的那一周,心态不穩,大吵大鬧了幾天,後面風平浪靜的提出了分手。
二人之間唯一談不攏的就是——雲月。
他們之間唯一的女兒,也是二人唯一的牽挂寄托。
雲月早就料到了有這一天,她淡定地開口:“我誰都不跟。”
其實雲月覺得,就現在的生活狀态挺好的。二人每個月都給自己錢,跟誰都是不聞不問。
二人的目光投過來。
雲道明先發制人,“小月,你來跟爸爸,爸爸給你住大房子,給你車,而且爸爸的經濟實力是越來越好……”
男人還在絮絮叨叨,楊秋紅冷笑了一聲,“雲道明,你還要點臉嗎?讓小月跟小三住在一起?”
“你胡說什麽,我肯定要讓他們分開住。”雲道明語調一揚。
雲月揉了揉眉心,她沒多大的心,“姥爺不是給了答案了嗎?”
姥爺的答案之前雲道明就知道了,只是他還是有些不甘心,想試一試。
楊秋紅臉上顯現出驚喜的神色,“小月,真的嗎?”
雲月點了點頭。
一錘定音。
二人的吵鬧聲就此停止。
雲月內心疲憊。比起跟小三住在一起,跟時常不回家的媽媽在一起更好點,盡管母親也曾想放棄自己。
雲道明與楊秋紅之前預想的世紀大戰并未發生,相反,他們二人争奪了雲月的撫養權之後。
一如既往地丢下錢,各自留下相同的話。
“媽媽要去縣區做教研情況調查,先走了。”
“阿月,爸爸公司有事情要處理,再見,有事打電話給爸爸。”
好像是為了得到問題的答案一般,在知曉了雲月的選擇,偌大的家裏又只有她一個。
雲月看着桌子上的這些錢,她內心突然湧上來了一股沖動,好想離開這座城市,去一個別人不知道的地方。
去過上兩天,到了周日再回來。
去逃一次補課,再去做一次真正的自己。
內心遨游到了隔壁市,雲月拿起桌子上的錢,有了幾萬塊,她轉身回房間,收拾好了東西。
在黑色的天穹之下,雲月拖着行李箱停在了小區門口,回答了保安叔叔的關心,“不是去旅游,去朋友家住一晚。”
她說謊了。
雲月插着耳機,坐上了出租車,手機上購買的高鐵票。
她再一次感受到了叛逆的快樂。
——
翌日清晨,江寂很早就起床了,他看了看時間,好像太早了,去打擾雲月也不好。
周六按照她會來買水果的時間推測,她上補習班也應該是下午三點多。
下午四點一過,江寂在店裏終究未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忍不住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你什麽時候來拿資料?】
他們昨晚說好的。
過了五分鐘,對面沒有回過消息。
江寂又發了一條。
【你生病了嗎?】
他一直都沒有雲月的電話,思來想去,江寂拿好了資料,去到雲月的小區門口。
他扣了扣門,“保安叔叔,我可以進去找我表姐嗎?”
這也不是胡謅,江寂還真有表姐住在這裏。
小區的看護不嚴,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保安點了點頭,“先登記。”
江寂快速地登記一下,進到小區。
他看了看手機,雲月還是沒回。
那麽她住在哪裏?
江寂咬了咬牙齒不管了,搞不好她真的發高燒,沒玩手機呢。
他按下了那一個語音通話。
等了二三十秒,對面有些不耐煩的“喂”響起。
中氣十足,很好,她沒有生病。
只是,語氣有些煩躁。她是遇到了什麽煩心事嗎?
江寂心裏松了一口氣,他順勢地開口:“雲月,我是江寂。我家有親戚正是雲陽小區的,我來探親,正好打算拿資料給你。”
臨近五點的太陽不怎麽辣,影布于大理石上,附近有些小孩子在游樂園玩耍,家長坐在一旁談笑風生。
雲月有些詫異:“你在小區了?”
“嗯。”
“不好意思,我忘記了。”
雲月拿着電話,看着遠方的大海,飛奔的人群,自由的快感傳來,她不想再理會晉陽市的紛紛擾擾。
她正要開口挂了。
對面的聲音清楚地傳來,“那你現在可以下來見我嗎?”
雲月一愣。
“或者,你告訴我哪棟哪間,我上來來找你。”江寂小心翼翼地提問,握着手機的五指有些泛白。
雲月沒說話。
坦白來說,她很不喜歡騙人。
而且自己失約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麽圓過去。
江寂說,“你是不是生病了?”
怎麽她的嗓音有些啞,如果不是喉嚨問題,那還有一個假設,就是她哭了……
“沒有。”雲月開口。
“那……”
這人怎麽這麽多話?
許是這麽多天而來的煩惱讓雲月有些不爽,考進一班的壓力,父母的争吵,家庭的冷漠……
一切一切,重得她快壓不過氣來。
想來到海邊,當個無憂無慮的沙子,被浪水席卷,去到海裏。
又想成為普通的樹,待在原地,不用努力,也能沐浴陽光,茁壯成長。
更想重新開始,這糟糕透了的人生。
昨夜一個多小時高鐵到達隔壁市的勞累,請假補習班的謊言負罪感,應付朋友詢問盤查,到現在一直的糾纏不休……
她天生就不能獨屬于自己嗎?
雲月冷不丁打斷江寂,“你能不能別說了?”
突如其來的冷淡,讓江寂有些局促,他心像是被抽了一下,泛起了酸澀的感覺,“抱歉。”
他真的有些擔心。
害怕她不像往常一般來,是發生了什麽事?
想成為她的影子,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
又突然發現,她好像不喜歡影子多管閑事。
雲月突然意識到了,她的壞脾氣。
許是江寂在她的心裏,一直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這會兒沒壓抑住自己的煩躁。
雲月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突然發現說不出什麽。
二人之間突然有了一層隔膜。
時間過去了一分鐘。
“抱歉,打擾你了。”
他說。
電話被挂斷。
江寂頗為自嘲地笑了笑。
剛剛聽着她語氣的失落,江寂下意識地有一個沖動。
想去見她。
只是,他太自負了。
給雲月造成了困擾。
“抱歉。”江寂再一次喃喃地開口。
只可惜,只有他一個人聽到。
作者有話要說:
江寂不幫雲月提水果,是怕被她發現小心思。
還有,女主人設不完美。感謝在2022-07-26 09:45:23~2022-07-29 12:28: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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