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有點快
面前的謝韞已經穿戴整齊,桑窈曾見過他這身衣服,外袍對襟處有金色暗紋,袖袍寬大,嚴謹肅穆,襯得他整個人格外的不近人情。
以前他這樣子時都在離她很遠的地方,在人群矚目之處,現在卻在她面前。
這種微妙的感覺她難以描述。
桑窈聞言,臉頰帶了點淺紅,她剛才只是好奇罷了,哪裏是想看。
她道:“我才不要看。”
她看向謝韞遞在她面前的銅錢,很不理解謝韞為什麽要專門把這銅錢遞給她,她伸手接過,道:“放那就好了呀。”
桑窈随便掃了一眼銅錢,覺得上面的圖案好像跟她昨天看的時候似乎有點差別。
她捏着銅錢仔細看了一眼。
大膽狂野的糾纏姿勢猝不及防映入眼簾。
這已經是桑窈第三次看這東西了,好歹忍住了沒把銅錢扔出去。
她瞳孔微縮,磕磕巴巴道:“這這……”
她突然間反應過來,迅速将銅錢一翻,是那熟悉的風花雪月幾個字。
她昨晚怎麽完全沒想到把這玩意翻過來看看,就知道那個匣子裏不是什麽好東西!
這麽說謝韞昨天晚上就看見了,那時她還在胡謅……
謝韞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适時道:“你的開道寶物,不應當随身攜帶嗎。”
桑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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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迅速将銅錢收攏掌心,又羞又氣的擡眸看着他,憋了半天,仗着現在婚已經成了,她多少沒那麽害怕他了。
一沖動,把一直以來的心裏話念了出來,她瞪了他一眼:“你好讨厭!”
謝韞嗯了一聲應下,還道:“下次記得讓人開光點正經的東西。”
桑窈鼓着臉頰,不想理他了,她噌的一下坐起身來,背過身去自己穿衣裳。
隔了一會沒說話,桑窈又默默轉過身來,他看向正在不遠處案桌前翻找卷宗的謝韞,又主動跟他說話道:“你今天為什麽不去上朝啊?”
謝韞頭也沒擡,道:“桑姑娘不知道有婚假的存在嗎。”
桑窈已經差不多習慣他這樣,她随口道:“幾天呀。”
謝韞:“九天。”
九天,聽起來好像還挺長的。
不過之前聽爹爹說,謝韞一年到頭幾乎都不休沐,每天都忙來忙去。
桑窈原本還以為他能騰出一天來陪自己結婚已經很不錯了。
沒想到一休就是九天,那這九天她豈不是都要同謝韞朝夕相處?
她一個人的時候可以看看話本刺刺繡。
兩個人在一起能幹什麽?
她哦了一聲。
等到桑窈穿上衣服,門外候着的侍女才輕敲了幾下門,得到準許後推門而入,同兩人行了個禮後便開始伺候他們洗漱。
謝韞尋常用不着這些伺候起居的侍女,他自己給自己解決後,便坐在一旁等着桑窈。
桑窈坐在銅鏡前,一個小丫頭正為她盤發。
桑窈透過銅鏡,目光不自覺看向坐在不遠處的謝韞。
他坐在長條案前,手裏将剛才翻找出來的卷宗攤開放在面前,神色專注,修長的手指點在案上。
這個時候還有心情看卷宗,謝韞好用功。
這種書她看兩眼就想睡覺,他這樣的嚴謹認真,怪不得什麽事都能做好。
這讓桑窈對他的“練習”計劃,越發的信服。
看了一會後,桑窈收回目光,望向鏡子裏的自己,雙唇還有點腫,塗上口脂應該也不礙事。
只是脖子上……
桑窈頓時吸了口氣,她道:“謝韞!”
謝韞擡眸,道:“說。”
桑窈扭頭看他,道:“你看!我的脖子!”
她脖頸至鎖骨處至少有四處吻痕,下面可能還有,只是被衣料遮擋了。
怪不得她昨日覺得有點痛。
謝韞道:“沒關系,別遮。”
他神情認真,桑窈就莫名覺得他這樣說有他的考量,便沒做反駁,只問了句:“真的嗎?”
謝韞嗯了一聲。
等到桑窈梳妝後,兩人才坐在一起用了早膳。
此時天已經完全亮了,朝霞隐去,太陽高懸在天上。
桑窈有點緊張,臨出門時,她湊近他,低聲道:“待會我要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可要偷偷提醒我啊。”
謝韞站在門邊,看她精致的小臉上滿是憂愁,裸露出的脖頸上是他的痕跡,他其實沒太聽進去她的話。
等到桑窈說完,他嗯了一聲,道:“你該吻我了。”
桑窈還在擔心待會會不會出差錯,聞言愣了一下,仰頭道:“啊?”
謝韞面不改色的道:“尋常夫妻臨走前都會接吻。”
言罷,他又補充道:“我可以配合你練習。”
桑窈站直身子,大清早的,總覺這樣多少有點不太好。
她沒見過尋常夫妻是怎樣,但猜想謝韞應該不會騙她。
她抿着唇猶疑片刻,然後望了眼他的唇,道:“那我親了哦。”
說完,她踮起腳尖,雙手攬住了謝韞脖頸,然後吻了他。
在貼上時,她下意識的張開唇,在他探進來後青澀的迎接,回應。
謝韞的手熟練的摟住她的腰,手臂用力,将她整個人直接托起一些,使這個吻更加的深入。
不知過了多久,等到桑窈喘不過氣的時候,謝韞才松開她。
其實桑窈學的很慢,在好幾次的練習後,她也僅僅只記住了要摟他,要張嘴,要動一動舌頭。
她甚至不知道應該怎麽在接吻中途換氣,到現在還是緊張的一口氣憋到底。
上的那層口脂已經完全暈開,有一部分甚至沾在了謝韞的唇上,那張俊美冷淡的臉同那份紅豔很不相配,桑窈羞愧的低下頭來。
最後還是謝韞擦了擦她的唇,然後用她用過的帕子再擦了擦自己。
等到兩人出門時,桑窈總是擔心自己去的遲,惹人不快,所以一路腳步都很快。
謝家她之前來過一趟,那時只記得謝家很大,曲曲折折走了很久才找到謝韞。
同謝氏這顯赫門第給人的固有印象不同,府裏并不如何金碧熒煌,反倒透着股古樸典雅,一路雕欄玉砌,層樓疊榭,道路兩邊綠植十分茂盛且高大,有的甚至已經蔓延至腳邊。
幾名小厮從桑窈身旁經過,他們駐足,彎腰道:“少夫人好。”
桑窈有幾分不自在,以前在桑府的時候,因為家中仆役并不算多,也沒有太明顯的等級之別,那些禮儀方面就不比謝家嚴謹。
平日家中仆役都是各忙各的,只有她叫誰,那人才會過來跟她行禮。
所以下意識想回一句“好”,但想想又不太妥當,端出了個賢淑大方的架子,鎮定的嗯了一聲。
然後這一路就是“少夫人好。”
“嗯。”
“少夫人有禮。”
“嗯。”
“請少夫人福安。”
“嗯。”
“少夫人……”
桑窈嗯不出來了,她好累。
瞥了眼謝韞,他正看着她,桑窈覺得他是在看她笑話。
桑窈不滿意起來,她剛要說話,男人便握住了她的手腕,道:“你答應什麽。”
他拉着桑窈繼續往前走,不知道為什麽,這次就沒什麽人再來同她請安了,大多都是駐足,然後彎了下腰。
謝韞解釋道:“你越回同你說話的就越多。”
而此刻,謝夫人與謝環之早已經坐在了正堂主位,兩邊是包括謝檐在內的一衆謝氏衆人。
謝環之也跟着被賜了三天假,一向沉着臉終于在今日展露了難得的笑容。
謝夫人身邊站着淨斂,兩人皆喜氣洋洋,她正誇贊道:“這段時日你做的不錯,今年的暗訓你就不必去了。”
淨斂簡直熱淚盈眶,他道:“多謝夫人!”
謝氏暗衛一年會有一次的暗訓,淨斂作為位份最高的家臣,每年不僅要跟着一起訓,還要再千人中取得前十才算是合格。
他愛桑姑娘!
桑姑娘就是他的小福星!
多虧了她,主子才不至于孤獨終老,今日他們才能喜氣洋洋的齊聚一堂,他們好久都沒這麽熱鬧過了。
謝閣老和謝夫人今天總算是不催他了。
沈妙儀從早上起,臉上的笑容就沒下來過,她又擔心道:“我們這麽多生人都在這等着,待會窈窈來了,會不會吓着她?”
謝檐道:“不會的,弟妹她之前見過你我,弟妹看起來很喜歡您。”
沈妙儀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道:“上回窈窈來,我就知道是個好姑娘。”
“不怪阿韞癡心等她那麽久。”
正是此時,有人來通報謝韞和桑窈已經進了前院。
一廳人即刻安靜下來,還有幾個昨日沒瞧見桑窈的小孩,也好奇的探着腦袋去看那個傳聞裏特別好看的新娘。
須臾後,一位面容姝絕,舉止娴靜的少女跨進門檻。
衆人的目光一時都彙集在桑窈身上,她身上有種渾然天成的親和感,明明美豔,氣質上确是溫吞的,讓人看着輕易就生出好感。
而這還不是最紮眼的。
她是被那個向來目空一切的謝韞牽進來的。
不是謝家人恐怕很難理解這種感覺。
畢竟謝韞那前二十幾年,別說是什麽小姐,就算是同侍女說話都很少。
身邊幾乎只有一個淨斂包攬一切。
桑窈沒想到會來這麽多人,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迅速甩開謝韞的手,然後恭恭敬敬的對着謝環之和沈妙儀行了個禮。
沈妙儀連忙道:“窈窈不必多禮。”
走的近了,桑窈脖頸上的紅痕才明顯起來,沈妙儀感動極了,态度越發和善,她道:“日後都是一家人,行什麽禮,反倒生分了。”
淨斂也感動極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好想哭,沒人懂他!
萬萬沒想到,他因着自己的喜好,偷偷将兩個八竿子打不着的湊了對,一湊湊了好多年,本以為這注定是他癡心妄想。
結果居然成真了。
謝韞站在桑窈身邊,等她敬完茶。
丫鬟端着托盤上前,桑窈擡手接過,然後對着謝環之道:“父親,您請喝茶。”
謝環之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溫和點,他嗯了一聲,伸手接過。
桑窈對謝夫人道:“母親,您請喝茶。”
謝夫人應了一聲,立刻接過茶,然後低頭抿了一口。
放下茶盞後,她拉過桑窈的手,在一番寒暄後,她低聲道:“窈窈,阿韞他哪都好,就是脾氣有點差,你也別慣着他。”
“他若是欺負你,你且來告訴娘。”
桑窈看了一眼身後的謝韞,然後如實道:“娘,他對我挺好的。”
這廳中人太多,大部分都是想過來瞧瞧桑窈,謝夫人帶着桑窈一一認了人。
謝家比她自己家人要多的多,這裏面她只認識謝檐,只是現在,他身側多了一位溫柔端莊的姑娘,是她的妻子。
除卻謝檐,還有幾個小叔,幾個弟弟妹妹等,桑窈一下沒記住,她默默想着待會回去後得讓謝韞帶她複習一遍。
好歹是新婚夫妻,沈妙儀不想多打擾他們倆,帶着桑窈熟悉一番後,便在謝韞那隐隐不耐的目光中散了場,安排了晚上的家宴。
桑窈同謝韞離開後,沈妙儀同謝檐的妻子虞枝一同坐在房內。
虞枝嫁進來已有五六年了,如今懷有身孕,沈妙儀因為謝韞不争氣,又總氣她,所以成天都喜歡虞枝陪着她。
她同虞枝很投緣,兩人間年歲差的不算太多,沈妙儀又不是個古板迂腐的,故而同虞枝說話也沒什麽太大顧忌。
兩人說了會桑窈後,沈妙儀越發對這個兒媳婦滿意。之前相中李瑤閣,是因為那麽大一個上京城,只有李瑤閣敢如此膽大的接近謝韞且表露愛慕,那時他們便想在後面推一把,成則成,不成也在意料之中。
但其實對于謝家而言,并不想娶一個心機深沉,處處都在打小算盤的女子進來,不是說這般不好,而是磨合上實在需要時間。
可滿意着滿意着,她又想起了別的事。
既謝韞總是對女子沒興趣後,她産生了新的苦惱。
她嘆了口氣。
虞枝道:“伯母可是有什麽煩心事?”
沈妙儀語重心長道:“小枝,你說此事算是正常嗎?”
虞枝嗯了一聲,語調上揚。
沈妙儀低聲道:“你也別笑話,聽說昨日阿韞從進房到要水,這中間才隔了不到一柱香。”
“據聞阿韞進去後,同窈窈說了好一會的話,那撇出這說話的空閑,也就不到一刻鐘。”
她委婉道:“一刻鐘就要了水……這是不是有些快了?”
她好不容易娶進來一個溫溫柔柔的兒媳婦,可不能因為兒子不争氣而讓人家嫌棄。
“可我若是叫太夫去給他看,他那性子恐怕還不願意。”
“這……确實有點麻煩。”
兩人皆凝着眉,虞枝沉吟片刻,然後出主意道:“要不炖些可增心陽,旺命火的補湯送去?就說有安神之效。”
沈妙儀沉默片刻,覺得有幾分道理,她道:“可萬一他不喝呢?”
虞枝拍了拍沈妙儀的手背,笑道:“這有何難,伯母你讓弟妹送去不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