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劍的手，微微顫抖

第34章 天賦

女孩子之間的友情來的就是這麽奇怪，不過因為大家認識的時間太短，常樂還是有點尴尬，跟伊馮聊天的時候依然存在着距離感。

伊馮沒有這種感覺，她對遙遠而神秘的東方國家非常好奇，問了一大堆問題，包括什麽為什麽你們兩個長得不一樣，為什麽你不穿漢服，你們的國家叫什麽，有什麽好玩的，有什麽好吃的……等等等等。

聊天的功夫裏，排隊的長龍短了一截兒，不斷有人從她們身邊離開，面上表情有喜有憂，讓在後面等待着的人不由地更緊張了。

伊馮問道：“你們有信心嗎？”

常樂實話實說：“沒有，你呢？”

伊馮無所謂地說道：“我在家測過了，我的天賦比較低，不過足夠通過測試了。”

這就是有錢人的快樂嗎？

同樣是考試，人家連自己考了多少分都知道了，她們這還不知道題呢……

伊馮道：“其實我家裏人想給我找個家庭教師的，不過我覺得自己一個人在家裏太無聊了，就來這裏湊熱鬧啦。”

說着她還慶幸道：“幸好我來了，要不然就沒辦法遇到你們兩個了，來自東方的神秘朋友！”

常樂：“……”我一點兒也不神秘，甚至想去你家應聘幹活。

她們身後又排了很多人，不過由于伊馮排場太大，後面的人自覺讓出來了兩個人的位置，三人和五個女仆所在的範圍形成了一片真空區域，誰也不想湊過來讨貴族的嫌。所以托她的福，相比于摩肩擦踵的其他人，這邊兒簡直不要太寬松。

到了這個位置已經能看清小棚子裏的情況了。賀小滿站起來，第一眼就瞧見了那些坐在棚子裏面的人。

艾麗卡說負責本次測試工作的人屬于學生會，常樂說學生會在學堂內的地位類似于武林盟于江湖，總之是一個權力很大的組織。

那些人穿着統一的制服，女人是白襯衫和黑色百褶裙，裙子很短，将将才到膝蓋；男人是襯衫和西褲……因為天熱，所以襯衫全都是半截袖，露出她們或黑或白的皮膚……十分有傷風化。

他們身前的桌子上擺着一塊藍色的水晶，參加測試的人只需要把手放在上面，水晶就會根據對方的天賦等級散發出不同程度的光芒，天賦越高光芒越強。

前面還剩四個人，常樂已經開始抖腿了。

賀小滿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薄繭輕輕擦過她的手背，卻奇跡地緩解了她的緊張。

前面太擠，伊馮的五個女仆被留在了後面，她也不怎麽說話了，靜靜地排着隊。倒不是擔心自己，而是在替剛認識的朋友擔憂。

萬一兩人沒能通過，那她們基本就不可能再有見面的機會了。

很快，前面的幾個人測完，居然無一例外，全都沒有天賦，失魂落魄地離開了現場。

輪到賀小滿了。

她松開常樂的手，走上前去，坐上了那張留給測試者的凳子，把介紹信遞了過去。

測試人囫囵地掃了一眼，又擡頭看了她，但并未對她的外貌感到好奇，很快又收回視線，說道：“把手放上去。”

賀小滿照作。

後面的常樂捏緊了拳頭。

這水晶摸起來涼涼的，表面沒有她想象的那麽光滑。她的手在上面放了五秒左右，前幾秒一直沒什麽反應，就在她準備放棄的時候，突然有一絲微弱的光從上面亮了起來。

光芒雖弱，但比沒有強。

測試者擡起右手，五指張開，掌心浮現出一個圓形的魔法陣：“名字。”

賀小滿說道：“賀小滿。”

對方愣了一下，又說：“在空中把這幾個字寫下來。”

幸好之前特意先學了自己的名字！要不然現在就要丢人了！

賀小滿用這個世界的文字把名字簽了下來，然後轉過頭，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像是在說：你看，我過了！

“好，接下來交給我！”常樂拍拍她的肩膀，毅然決然地接替了她的位置。

把手放在水晶上的時候，她閉上了雙眼，腦海中如走馬燈般閃過了許多畫面。

她想，自己和賀小滿是異世來客，又一起被卷入了惡魔事件，認識了自王都而來的冒險者，也因此獲得了進入洛克菲勒魔法學院的機會，怎麽看都是升級流主角的命。

賀小滿的魔法天賦比較低，但有劍術傍身，自己什麽都不會，要求個閃瞎人狗眼的魔法天賦不過分吧？

一秒，兩秒，三秒……

漫長的五秒終于過去，現在……就是見證天才誕生的時刻！

常樂睜開眼睛，抿緊嘴唇看向測試水晶。

在看清楚光芒強度的那一刻，她的世界只能用“天崩地裂”這四個字來形容。

測試水晶發光了，但沒完全發。那光芒猶如風中燭火，顫顫巍巍，仿佛下一秒就會熄滅似的。常樂怔怔地看着水晶，幾乎忘記了呼吸。

測試員已經在她眼前張開了魔法陣，淡淡地說道：“名字。”

常樂如同行屍走肉般地說道：“常……露西娅……”

測試員：“下一個。”

伊馮高興地抓住她的手晃了晃：“恭喜你啊！露西娅！”

常樂癡呆狀：“謝……謝謝……”

伊馮上去測試，常樂走到賀小滿身邊，眼淚“唰”的一下就掉了下來。

賀小滿人都傻了，吓得趕緊抱住她：“不是通過了嗎？”

常樂趴在她懷裏痛哭，上氣不接下氣。

她給自己的期望太大了，所以在面對差距過大的結果時才會這麽難過。

不僅難過于回家美夢的破滅，還很難堪——難堪自己的自視甚高，難堪她只能當一個被人保護的廢物……

另一邊伊馮已經測完了，她的光比賀小滿的強一點，但也屬于天賦極低那一挂，三個廢柴湊在一起，她還挺高興，高興朋友與自己的差距不是太大，見常樂埋頭抽泣，還問道：“露西娅怎麽了？是因為通過了太高興了嗎？”

常樂：“哇嗚嗚嗚……”

伊馮一點兒也不會看空氣，又說：“哈哈哈高興也正常啦，好多人連第一關都過不了呢。”

聽她這麽說，常樂心裏好受多了。

再加上賀小滿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拍着她的後背，哄小孩似的，讓她覺得自己有點丢人，連忙止住了哭聲，從賀小滿懷裏擡起頭來，露出一雙兔子似的紅眼睛：“嗯……我就是有點高興。”

三人往外走，五個女仆贏了上來，齊聲說道：“恭喜大小姐、露西娅小姐、賀小滿小姐通過入學測試！”

那語氣不像恭喜通過入學測試，像是“恭迎龍王歸位”！

排隊的人立刻投來了異樣的目光，常樂尴尬到腳趾頭摳地板，恨不得當場摳出個洛克菲勒魔法學院。

要是她們的天賦閃瞎人狗眼，那尴尬尴尬也就算了，現在這情況，就跟是你高考總分只考了六十分，你家人敲鑼打鼓到處慶祝似的，反正就是社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伊馮顯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日子，高興地昂起了下巴：“好啦，回去通知管家，我要舉辦慶功宴會——”她看向賀小滿和常樂：“你們要不要來參加宴會？”

常樂連連擺手：“不了不了，我們得回去準備準備明天的考試，咱們還是明天早上在學校門口見吧。”

大小姐有些失落，但沒有強求，被五個女仆簇擁着離開了，走之前還跟她們做好了明早見面的約定。

常樂回身抱住賀小滿的腰，想跟她撒嬌，又覺得不好意思，于是幹脆把頭埋在她的肩膀上，心不在焉地想着。

小滿的腰好細啊……居然能被她的胳膊環住……而且之前打架的時候她還看到過賀小滿後翻、下腰……

吸溜。

她饞人家身子，她下賤。

賀小滿不知道她在想什麽，還在溫柔地用手順她的頭發：“怎麽了？”

常樂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我太沒用了，連魔法天賦都沒有，咱們可能回不去家了……”

賀小滿不會安慰人，只能說：“別怕，車到山前必有路。”

常樂從她懷裏出來，吸了吸鼻涕：“那我們現在回去嗎？艾麗卡他們去哪兒了？要不要等他們回來？”

賀小滿看向人群外：“在那裏。”

常樂一轉頭，只見到了黑壓壓的人頭。

常樂：“……”個子高了不起嗎！

兩人擠出人群，艾麗卡和路易就站在路邊等她們，兩人一紅一藍，特征十分明顯。

四人站到一起去，常樂問道：“你們什麽時候回來的啊？在這兒站多久了？”

艾麗卡：“恭喜露西娅小姐、賀小滿小姐通過……唔唔唔！”

常樂幾乎是飛撲過去捂住了她的嘴：“求你！別說了！”

艾麗卡哈哈大笑，終于正經起來：“恭喜你們啊，通過了第一場測試。賀小滿這麽厲害，明天一定能拿到兩枚徽章，等着你們成為我們的學妹哦~”

常樂嘆了口氣：“借你吉言吧……可惜，我們的天賦都太低了。”

艾麗卡笑着搖搖頭：“天賦能代表一切嗎？你別看看路易……”

路易掐住了她的嘴：“能不能少扯我？我招你惹你了？”

艾麗卡再次變成撅嘴金魚，含糊地說道：“對不起，我錯了，我再也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