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劍的手，微微顫抖

第25章 登陸

當然，常樂本人是沒資格嘲笑別人的，要不是賀小滿，她也得在全軍覆沒的隊伍裏。

四樓的乘客源源不斷地從樓梯上走下來，集體保持着夢游狀态朝着同一個方向前進，十分詭異。

常樂與賀小滿一前一後，越過這些人快速向前走着，邊走邊尋找四人小隊的影子。

沒找多久，賀小滿就眼尖地看到了馬科爾。

這老先生被擠在一堆人中間，人家動他就動，人家不動他就站着，慢慢悠悠地往前走，一點兒也不着急，像是遛彎兒的老大爺，簡直把“劃水”二字發揮到了極致，就差捧個瓷缸提個鳥籠了。

賀小滿用劍鞘隔着外面的人怼了一下他的肩膀，他踉跄了一下，但并沒有清醒過來。

常樂說：“能不能把外面的人挪走？看我過去擰他一下！”

聞言賀小滿抓住馬科爾身後一人的衣領，那人頓時在原地踏起步來，很快就與前面的人拉開了距離。

常樂對她豎了個大拇指，補上了那個空缺，伸出大拇指與食指，捏着馬科爾的胳膊上的肉狠狠一擰——

馬科爾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表情猙獰地捂住了胳膊，忍了好久才忍住到了嘴邊的問候。

他睜開眼睛，環顧了一圈，先向兩人道了謝，然後問道：“現在是什麽情況？”

常樂簡單地向他解釋了一下現狀。

“當務之急是先找到其他人。”幾人沒有在原地停留，繼續前進。

馬科爾邊走邊說道，“下午剛在碼頭停過船，怎麽可能又在半夜靠岸？這個地方不在航線範圍內，船上的工作人員應該也是被控制了，船下一定很危險，我們最好不要下船！”

常樂也知道這個道理，她們不清楚敵人的目的，甚至對敵人一無所知，貿然與對方交手的贏面不大，最好先在暗地裏搞搞偷襲，先消耗一下對方的實力……

往前走了沒多遠，他們又見到了不知道為什麽正在不停撞牆的蘇珊娜。

馬科爾叫了一聲蘇珊娜的名字，但她沒有任何反應。

“看我的吧。”這個步驟常樂在熟悉不過了。

這回大家都是女生，她也沒什麽好顧忌的，直接上手擰了一下人家的胳膊——那肉都快被擰成90°了，看得馬科爾覺得胳膊開始痛了。

在這樣的痛楚下，恐怕沒有人還能沉浸在美夢之中。蘇珊娜果然也很快清醒過來，迷茫地看着四周。

常樂說：“沒那麽多時間解釋了，總之先找人。”

蘇珊娜了然地點點頭。

再往前走就是樓梯了，下樓後只需要走過一條很短的走廊就能下船。

樓梯上擠滿了夢游的人。

他們下樓的速度極慢，後面又不斷有人走過來，所以人越擠越多，像是抱團的沙丁魚罐頭，聚在一起慢慢發酵着，腥氣撲鼻。

幾人嘗試着往下擠了擠，但是很遺憾，除非他們是紙片人，否則恐怕是下不去的。

馬科爾把頭從扶手上方伸出去，看了一圈，也沒能在人群中發現熟悉的影子。

看來路易和艾麗卡可能在二樓，也可能已經下船了。

他不由地有些着急，回頭向身後的幾個人求助：“蘇珊娜，閣下，你們兩個能從上面出去嗎？”

賀小滿探頭看了一眼樓下，點了點頭。

蘇珊娜如實說道：“不一定，但可以試試。”

“麻煩二位下去找找路易和艾麗卡，露西娅就交給我來保護，可以嗎？”說是兩位，其實這句話主要還是對着賀小滿說的，畢竟就算他不說，蘇珊娜也會去救自己的隊友。

賀小滿沒考慮太久，只是囑咐了一句：“照顧好她。”說完足尖一點拔地而起，接着踩着樓梯扶手就從三樓跳了下去，裙擺飛揚，最後穩穩地落在了二樓的扶手上。

“這個辦法好，我也試試。”蘇珊娜深吸一口氣，和馬科爾交換位置來到欄杆旁，手在上面一撐，動作流暢地翻了過去。

落在扶手上的一瞬她搖晃了兩下，還沒等賀小滿伸手扶她，她又自己張開雙臂保持住了平衡，心有餘悸地把那口氣呼出來了。

賀小滿贊嘆地看了她一眼，随後從扶手的中間位置高高躍起，越過中間衆多腦袋，平穩地落在了幾米開外沒什麽人的走廊上，落地時甚至沒有什麽聲音。

然後她回過頭看她，像是在說：到你了。

蘇珊娜沉默了一會兒才動。她先挪到扶手最底下，估算了一下距離，腳上用力跳了起來。這一跳的距離明顯不夠，方向也不正常，眼看着就要撞牆了。但她沒有慌，而是擡腿狠狠地在牆上蹬了一腳，借力轉換了方向，落在了賀小滿身前不遠處，險些與牆面來了個親密接觸。

确定她安全了，賀小滿轉頭往外跑，蘇珊娜連忙跟在她後面。兩人邊跑邊找，眼看就要到門口了，卻始終沒能看到路易和艾麗卡的影子。

“這兩個人跑哪去了？”蘇珊娜氣喘籲籲地說道。

“噓——”賀小滿突然說道。

蘇珊娜吓了一跳，立刻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

賀小滿的耳朵動了動，認真聽了一會兒，低聲說道：“有三個人在說話。”

蘇珊娜問：“是敵人？要不要等馬科爾下來再過去？”到時候一對一也好打一點。

“不用，你拖住一個。”說完，賀小滿就拔出望舒朝外走去。

蘇珊娜連忙跟在她後面。

月光從船門外透進來，朦胧的白霧中，三個魚頭蜥蜴身的怪物正站在一起，一個負責數人頭，另外兩個在聊天。

其中一個說：“真好啊，這批人能吃幾個月了。”

另一個說：“我不想吃男人的肉了，又酸又柴，好想吃小孩啊……”

“哈哈哈，你在做什麽美夢，小孩兒的肉當然要獻給大人了！”

“我就随便說說，能吃上男人的肉也不錯。”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些妖物竟然就這樣大談特談食人之事，連小孩子也不放過，真是豈有其理！

望舒出鞘，閃過一道冷光，賀小滿飛身而上，從天而降，持劍下劈，劍氣大漲，頃刻間便劈中正在查人數那妖物的腦袋。黑乎乎的血液噴濺開來，她快速後退，衣擺上甚至沒沾到一絲鮮血。

倒是旁邊的兩只妖物沒反應過來，被黑血淋了一身。

三只妖物，眨眼間就死了一個。蘇珊娜可算是明白了為什麽她只需要拖住一個就行，因為再少下去可就不夠分了。

她撫過戒指，手中瞬間出現了一張發光的大弓。魔力為弦，指尖凝箭，漫天箭雨悄然落下，箭尾閃爍着金色的光芒，像是一場盛大的煙火表演。

僅剩的兩只妖物被激怒，尖嘯着沖了上來。賀小滿一劍砍過去，妖物受了傷，卻像是沒有知覺一般，不依不饒地繼續攻擊她。

賀小滿與它拉開了距離，同時也和蘇珊娜分開了。

她往那邊看了一眼，蘇珊娜邊打邊退，而那怪物慢正吞吞地朝她走，看起來不太聰明的亞子，于是便專心對付起自己眼前的這只。

不出兩分鐘，賀小滿就将其斬于劍下，轉身去幫蘇珊娜。蘇珊娜的那只本來就已經被打殘了，她的加入只不過是加快了它的死亡速度。

怪物轟然倒下，蘇珊娜收起弓箭，看向迷霧深處：“要繼續前進嗎？”

這三只怪物對她們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還不足以兩人用出全部實力，所以當然要繼續前進。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裏應該是一座海上島嶼。但由于霧太大，她們也無法确定這座島的面積和上面的敵人分布情況。好在這些夢游似的人目标十分明确，都在朝着同一方向前進，所以她們只是要朝着這個方向走就好。

中間又碰到了幾只雜魚，全都被她們快速解決了。

走了不知道多久，賀小滿聽到了歌聲和腳步聲之外的另一種聲音，有點像誰在不停地呸呸呸……

兩人循着聲音往前走，終于見到了蹲在路邊，捏着鼻子朝着一顆石頭吐口水的艾麗卡。

蘇珊娜走過去拍拍她：“你怎麽跑這麽遠？路易呢？”

艾麗卡沒有任何反應，持續地呸着，時不時還要yue一下。

蘇珊娜也是這才注意到，她的眼睛是閉着的。

賀小滿冷漠地說道：“掐她。”

蘇珊娜摸摸自己已經青了一片的胳膊，在心裏默默對艾麗卡說了一聲抱歉，然後毫不留情地擰了上去！

“嗷嗷——！”艾麗卡嚎叫出聲，被蘇珊娜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了嘴，剩下的聲音被堵回喉嚨裏，她眼淚汪汪地看過去，哼唧了兩聲，示意蘇珊娜松手。

蘇珊娜照做了。

艾麗卡揉着胳膊，哽咽着問道：“這是哪兒啊？我不是在吃魚嗎？好難吃……好惡心……呸呸呸！這是誰呀？唱的什麽玩意兒？召喚惡魔的咒語嗎？怎麽這麽難聽？”

蘇珊娜起身，順便把她也從地上拉了起來：“別管那麽多，船上的所有人都被魅惑了，隊長和露西娅還在船上，我們出來找你和路易。”

艾麗卡又呸了兩下，快速用紙巾堵住了鼻孔，這才悶聲悶氣說道：“那我們現在怎麽辦？繼續前進嗎？路易是怎麽回事兒？怎麽還不如我讓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