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是故意的
“啊——”
聲音在靜谧的夜晚格外清晰,正是朱彥的嗓音。
北澄拔腿要往山腰處跑。
水洺長嘆口氣,最終還是拎起北澄後衣領禦風飛去。
“朱——彥——,你在哪兒——”
聲音只響了一聲便消失了,北澄确定不了方位,只得出聲喊他。
“朱——彥——”
“哎,小丫頭你別過來!危險!”
半山腰斷崖處突然傳出來吼聲将北澄吓了一跳。
“怎麽掉下去了?”她甩開水洺的手,解開腰間常備着的勾爪就要下去。
“待着別動。”水洺嗓音淩厲,眼疾手快地奪了她手中勾爪,禦風而下。
只半盞茶的功夫,朱彥就被水洺從峭壁上提溜了上來。
他整張臉都烏漆嘛黑,本就破破爛爛的粗布衣服現在更是被樹枝、礫岩劃拉的不能看。
即便這樣,他還是緊緊護着懷裏的靈芝。
“多謝仙人相救。”
“謝她去。”水洺聲音淡漠,朝北澄擡了擡下巴。
“多謝姑娘相救。”朱彥也不在意,撥拉了下身上的土,恭恭敬敬朝北澄行了個謝禮。
“別謝了,怎的掉下去了?”北澄略帶嫌棄的瞥了他一眼。
朱彥小心翼翼的從衣襟裏掏出一小撮嫩綠的的小芽芽,看寶貝似的笑的一臉癡樣,“銀針草,熟度正好,這可是無價之寶啊!”
北澄和水洺難得的達成了一次共識,臉上表情同時變得一言難盡。
“挺好,我還是把你送回去吧。”
好歹也是她這個時段為數不多的,嗯……玩伴?
朱彥讪讪一笑,抱好靈芝,将銀針草小心翼翼的揣回衣襟,生怕弄傷半點。
“麻煩二位了。”他拱手。
把朱彥送到家後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朱彥幹脆邀二人在家裏住了下來。
晚上光線雖然昏暗,但不難看出他院子裏零零散散的,堆積着的全是各種藥材。
“這是人參,那是火蓮。”他指着那些藥材一樣樣給北澄介紹。
突然意識到什麽,北澄猶豫着開口,“那什麽,你給我的那些吃的,不會都是藥草吧?”
“啊?當然啊。”朱彥一臉懵,“我沒給你說過嗎?”
北澄面色複雜的搖了搖頭。
“哈、哈、”他幹笑兩聲,“又忘了,不過都是滋補的,藥性溫和,也沒什麽壞處。”
對人是沒問題,對妖獸大概、也許,也沒問題吧?
北澄沉默。
水洺掩唇,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我看過了,沒問題。”
雖是不喜水洺,但聽他這麽說,北澄心也總算稍稍放下了些。
“家裏有些簡陋,平常就我一人住,二位別嫌棄,嘿嘿。”
他一開客房門,裏面堆着的醫書“嘩啦”就散落了一地,層層疊疊的堆積在三人面前。
“到真是個癡的。”
北澄不由得打趣他。
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紅了耳尖。
“行了,只有一間客房麽?”北澄現在實在不太想看見水洺。
她怕她一個不留神就會想和他動手。
“不會不會。”朱彥急忙擺手,“我雖是個癡的,但也知男女有防。”
“另一件客房就在這間旁邊,那裏。”他指着給兩人看,“離的近些,小姑娘也總要人照應嘛。”
北澄沒吭聲,水洺輕輕點了點頭。
一夜無夢。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北澄就被朱彥朗朗的背書聲吵醒了。
“……秋三月,此謂容平。天氣以急,地氣以明,早卧早起,與雞俱興,使志安寧,以緩秋刑……”
“……冬三月,此謂閉藏。水冰地坼,勿擾乎陽,早卧晚起,必待日光,使志若伏若匿,若有私意……”
不得不說,有點上頭。
“啪啪啪……”
房門被敲響。
“誰啊?大早上的幹嘛啊……”
北澄下意識地從小幾上摸到一個茶盞就要扔出去,卻猛然想起這不是在魔教,又慕地收回手。
“已經辰時七刻了,還不起麽?”
水洺清冽醇厚的嗓音從門外傳來,北澄就要怼回去,結果忽地瞥到身旁那一小簇淡到快要看不見的火苗,不吭聲地老老實實穿好了衣服。
“今日要去哪兒?”
“不去哪兒。”北澄低頭吃飯,聲音悶悶的。
已經快一天了,可解陣的事卻毫無頭緒。
北澄突然察覺,在幻陣中呆的時間越長,就越容易陷在這幻境中。
它真實的可怕,會一點點混淆現實與虛幻,直到最後,整個人都會徹底沉淪在幻境之中掙脫不得。
簡言之,呆的時間越久解開幻陣的幾率就越小。
“叩叩叩、叩叩叩、”
小院柴門被敲響,朱彥的背書聲戛然而止。
“誰呀?”他邊說着邊打開了門,“哎?趙家二哥?今日怎麽有空來我這兒了?”
趙家二哥二話不說,直接将一籃子雞蛋放到了朱彥面前,聲音裏居然還帶着幾絲焦急和顫抖。
“小、小彥啊,我們家那個混小子他昨天絕對不是故意的!”
“我昨晚已經教訓那臭小子了!我、我敢打包票,下次絕對不會再讓他來打擾你!”他說着,還瞅着眼,小心翼翼地瞄了眼朱彥臉上的神色,“你也別太往心裏去哈。”
“啊,不在意不在意,東西趙家二哥還是拿回去吧,我這兒也不缺什麽。”
朱彥笑的憨憨的,但卻把趙家二哥吓得渾身打了個哆嗦,“不不不,你收着你收着,鄰裏一家親嘛哈、哈。”
說罷,他留下一籃子雞蛋轉身匆匆離去,腳步淩亂的好似有狗在後面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