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偷了私奔。◎
餘笙收到微信, 瞅了眼邊上正跟卓琳讨論新款包包的向茗。
回北京前,陸衍問過她行程, 說空了帶她去吃好吃的。她這兩天忙, 不可能跟他出去,有向茗在,她要老跟他微信, 小作精肯定要纏着她八卦。
餘笙:【在吃,回聊。】
陸衍看到她特別冷淡的回複, 默了幾秒。手上的煙丢進垃圾桶, 他盯着兩人的對話框。
包間裏都是起哄聲, 尤其是唐聿川這麽明顯是知情人的一句,其他人追着他問:“說啊說啊,怎麽就靠你了?”
還有人吐槽陸衍不夠意思,光告訴唐聿川,不告訴他們。
唐聿川吊足了人胃口,意味深長看了陸衍一眼,“以後你們肯定會知道的。”
他怎麽可能說, 三年多前的蒙特梭利亞洲峰會,某個人一開始還不情願去, 結果一看到餘笙,路都走不動了。某人還為了跟她聊上幾句天, 不要臉地注冊了微信小號,讓他出面去要微信。
他更不可能說,某些人為了跟餘笙多聊幾句, 跨着行去了每場她參與的大會、講座。
這些他說是不能說的, 但他可以換個路子暗示啊。
大夥兒見唐聿川嘴巴嚴, 轉頭問陸衍:“陸哥, 不來一根?”他們剛才都看他摸出煙了,最後又丢垃圾桶了。
陸衍手機塞口袋,薄唇輕啓,“打算戒了。”
唐聿川盯着他數秒,笑開。
其他人也回味過來:“煙都戒了?要備孕?”
陸衍但笑不語,他沒承認,但也沒有否認。
Advertisement
其他人就不是了,他們純粹是玩笑話,陸衍一聲不吭進入婚姻的墳墓,他們就夠驚訝的了,這還要備孕?怎麽可能。
他瞧着就不像是老婆孩子熱炕頭的人。
“嫂子到底何方神聖?”有人舊話重提。
得知陸衍已婚,圈內排得上號的名媛他們挨個數過,一個都沒對上。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他們下意識覺得不會。
他們那樣的家庭婚姻從來不是自己的,情情愛愛虛無缥缈,有感情最好,沒感情也無所謂,家族才是他們考慮的首位。
陸衍有野心,誰會放着康莊大道不走,非要過那獨木橋?
唐聿川能猜到其他人是怎麽想的,有些話得放着陸衍來說,他不搶,只提醒他們:“咱們嫂子啊,那是這個。”他豎了豎大拇指,下一句緊跟着,“以後咱們見着都得捧着。”
他既是提醒,也是打預防針。
陸衍對餘笙分明就是愛情價最高,利益皆可抛。
大家震驚。
說了幾句,話題跳過。他們說是聚會,說白了就是資源共享,三兩紮堆,打牌喝酒。陸衍玩了兩把就沒什麽興趣,坐在一邊看手機。
唐聿川端着酒杯蹭過去獻寶:“我上個月挖來個點心師,蘇州來的,嫂子肯定喜歡。”他知道餘笙偏愛甜食點心。
陸衍酒杯跟他碰了碰:“謝了。”
唐聿川就知道會這樣,問他:“晚上也在這兒吃?今早空運的食材,包君滿意。”
陸衍特別挑剔,能讓他滿意的不多,他們夠熟,多少都有數,“還是你要回家吃?”
他自從結婚,重心漸漸陪着餘笙放在上海。
“不回。”陸衍喝完小半杯酒,沒再添。
他回北京是因為餘笙,也是臨時的決定,父母晚上都有應酬,妹妹沈
麗嘉
覓忙着談戀愛,他回家也是一個人。父母倒是有心給他創造機會,讓他多陪陪餘笙,架不住她把他藏着掖着,他壓根沒露臉的機會。
唐聿川說“好”:“晚上交給我安排。”
吃喝玩樂他是一把手,大家又很久沒聚,趁着陸衍回來,總得好好樂呵樂呵。
餘笙吃完飯,陪向茗去工作室挑戒指。設計師給她看了幾張圖紙,她都不滿意,在那摳細節。
餘笙沒什麽耐心,已經打開工作郵件回複,剛回完一條,胳膊就被攥緊,“笙笙,笙笙,哪個好看?”
她擡頭,兩張效果圖映入眼簾。左邊的簡潔風,右邊的偏複古。她喜歡簡單款,向茗應該會喜歡亮晶晶的,“這個。”她指着右邊的款式。
向茗放大看了又看:“是挺好看的。”她又問設計師,“能給我搭一套出來看看?”
由戒指衍生出的項鏈耳環手鏈,餘笙搖頭直想躲。她沒什麽儀式感,跟陸衍的婚姻特殊,當時兩人就光領了張證,沒買戒指。
向茗折騰完自己,又來折騰她,“笙笙,你也挑兩個。”
餘笙瞧那架勢就害怕,她舉了舉手機,示意自己忙。
向茗不管,讓設計師取了現有的幾款成品出來。托盤裏一個個全部是精品,她拿起來挨個給餘笙試,連帶着吹起彩虹屁,“你看,笙笙,你膚白貌美大美女一個,不戴一個簡直是浪費上帝對你的偏愛。”
“這個多好看啊!Blingbling,襯得你皮膚更白了。”
“這手鏈也好看,你手腕細,再加個镯子疊戴更好。”
餘笙:“……”
她單手打了兩行字,打不下去了。她每打一個字,就要被迫瞅瞅自己戴滿首飾的右手。
向茗還在安利:“真的很好看的!”
餘笙任她一個個給自己試戴:“你不去做銷售真浪費了。”
向茗白了她一眼,又給她選了兩款镯子,一個18K材質,一個22K,“這你總得選一個吧,刷我老公的卡。”
餘笙更無語:“跟你老公有什麽關系?”好看是好看,但礙手,她平時工作忙,戴着難免磕碰。
“怎麽沒有關系?他忙着沒時間陪我,你陪我逛街陪我選戒指,好處費總該結一結吧?不然哪有那麽好的事啊,老婆不用他陪,戒指還不用他選,什麽他都撿現成的。”向茗是故意的,她知道餘笙這兩年如非必要,包跟首飾基本不買。尤其是最近一年,餘笙即便買首飾也避開了高定。
向茗心疼,但也理解。
餘笙從不喜欠人,不然早就該向她們兩個閨蜜開口了。她這人對自己人好,可輪到她自己有事,又絕不讓自己人操心。所以有時候,向茗真的是對餘笙那個妹妹恨得牙癢癢。
要不是因為她,餘笙能這麽憋屈麽。
“二選一,你自己挑吧。”向茗堅持。
餘笙沒再拒絕,選了22K的手镯。戴着确實好看,她也喜歡,至于刷的誰的卡,她想的是下次找機會她再送回去就是了。
向茗見她乖乖收了,心滿意足,總算是沒再往她手上套首飾,又開開心心去挑搭配自己新戒指的珠寶。
餘笙繼續沉迷工作,手機響了,看到是陸衍,她起身到走廊。
工作室占了大廈一整層,接待室隔壁是員工茶歇間。她繞到另一側,走去窗邊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很安靜,餘笙想着離開機場前,他分明被一群公子哥圍着。
“吃好飯了?”很寡淡的開場白,來自陸衍。
餘笙就不明白了,他今天怎麽光盯着她吃沒吃飯?
也可能是沒話找話。
“嗯,吃了。”她斜靠着窗臺,休息室的落地窗裏,她看到向茗捧着電腦,不知道是又看中了什麽,向茗眼睛一亮,興高采烈比劃着。
然後,向茗打開手機,拍了照片打字。
餘笙猜是發給她老公齊喚的。
向茗簡單純粹,愛意恨不得刻在臉上,是真正的甜蜜。
餘笙笑了笑:“你呢?”
陸衍應該是在走路,她聽到腳步聲,“吃了,下午跟幾個朋友聚聚。”他打開門,那頭更安靜了,“晚上也跟他們一起。”
他打這個電話,一是關心她有沒有好好吃飯,最重要的其實是報備行程。
他已經發現了,每次只要兩人異地,他好不容易拉近的關系就自然變得生疏。這次他們雖然同在北京,但跟異地也差不了多少。他不主動,她能倒退不止三大步。
然後,他問:“下午做什麽?”
兩人間缺少的是交流分享,陸衍希望餘笙可以一點點習慣他。從最開始的吃飯了嗎,到生硬的行程做什麽,他不怕尴尬。
餘笙又看一眼落地窗:“陪我閨蜜挑戒指。”這點她很爽快。
陸衍沉默一瞬,再開口時聲音晦澀,“戒指好看嗎?”
“還行。”
“有你喜歡的嗎?”
電話裏沉默蔓延。
餘笙有些懊惱,她說挑戒指是真的在陪向茗,純粹是字面意思。她擔心的是陸衍誤解她在暗示,伸手問他讨要。
她想着怎麽解釋。
陸衍主動說:“餘笙,有喜歡的你發我,我代付。”
他第一次這麽對她開口,她短暫的失神,本能拒絕:“不用。”
她沒有要東西的習慣,還是這麽敏感的戒指。
陸衍下意識摸口袋,摸到煙盒,他平靜幾秒,“好。”他不動聲色轉移話題,“明天去公司還是在家?”
“應該在家。”餘笙松口氣,上個話題鬧不愉快,這裏她多說兩句,“我妹妹回來,大概未來幾天都會陪她。”
餘悅一回家,全家就圍着她轉,餘笙早就習慣了。
陸衍表示知道了,又說了幾句,挂斷電話。他站在庭院,摸着煙盒的手緊了又松,最終,他還是抽出一支點燃。他只吸了一口,煙夾在指間,忽明忽暗。
唐聿川出來找他:“不是要戒了?”他只看到一個背影,對着陸衍肩膀就拍過去。
陸衍沒動,身上像是結了層冰。
唐聿川讪讪收回手:“怎麽,跟嫂子吵架了?”剛不還挺開心的?他只能想到這個理由。
陸衍面無表情的臉裂了條縫:“沒吵。”吵不起來,他倒寧願吵一架。
唐聿川受了驚,沒想到陸衍竟然會答話。至于這答案,他經驗是有,但可能不大适用陸衍和餘笙。
他支支吾吾起來:“要不……談個心?”
陸衍指間的煙燙手,他滅了丢垃圾桶。眼皮一掀,他掃過唐聿川。
唐聿川渾身一凜,行,他知道,不就是讓他滾嗎?
他滾就是了。
滾到一半,某些人出爾反爾,“你女朋友花你錢嗎?”
陸衍這叫病急亂投醫。
唐聿川頓時眉開眼笑:“嫂子不肯花你錢?”
陸衍眼風輕飄飄一掃,他秒收笑,“怎麽不花?限量包,珠寶首飾化妝品,還有衣服鞋子,她恨不得一天花我個三千萬。”
唐聿川說到一半,收聲。
三千萬,他們婚姻的起點。
他觑了眼陸衍,陸衍冷冷淡淡,情緒從不寫在臉上。這一刻,他卻瞥見陸衍的眉頭緊得能夾死一只蒼蠅。
“陸哥,說句真心話,你在商場是無往不利,但在感情上,你就是個小學生。”這是唐聿川三十多年來唯一膽子肥的時候,關鍵他還不用怕陸衍會秋後算賬。
別人不知道陸衍跟餘笙結婚始末,他卻是清楚的。按他來看,陸衍那可真是憋屈死了。餘笙差錢,陸衍就送錢,餘笙缺資源,他就捧着去給,偏偏他又沒長嘴,死不開口。
這怎麽談感情?
唐聿川過了許久,才期期艾艾問:“陸哥,你後悔過嗎?”
後悔跟餘笙結婚?陸衍預想中的搖頭。
他不後悔,但遺憾。
當初餘家資金鏈斷裂,他知道的時候,餘知隽已經開始為餘笙物色結婚對象。說是結婚對象,說白了就是聯姻幫餘氏渡過難關。唐聿川比他先聽到風聲,提前調查了餘知隽名單裏的幾個家族。
用唐聿川的原話:“就那幾個貨色,也敢肖想餘笙?”
權貴家族各自有圈,餘家遠挨不到陸家的邊,能與餘家聯姻的家族同理。唐聿川一出生就是天之驕子,雖然沒進家族企業,不務正業搞着餐飲和旅游,平日裏閑着就是吃喝玩樂,可他也看不上那幾個跟餘笙相親的,更別說是陸衍。
餘知隽當時看上的周家是近幾年崛起的暴發戶,沒什麽家族底蘊,之所以主動抛出橄榄枝填餘家的洞,一個是餘笙自身能力強,另一個就是看上餘家做教育,名聲好。用餘家的好名聲,能賺一筆是一筆。
唐聿川記得陸衍翻看完他搜集來的資料,臉黑得能滴出墨汁來。
再之後的事他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沒兩天,陸衍就跟餘笙領了證。
唐聿川有些頭疼:“你要方便呢就跟我唠唠,我給你三十六計走上一圈。”
陸衍:“不方便。”
唐聿川:“……”
他眼一閉:“我說真的,餘笙跟別的姑娘不一樣,不圖你名利,也不貪錢權,她萬一要跟你離婚……”他接下來不敢說了,就是這麽激一激陸衍的。
誰想到,刀子正中陸衍的心窩子。
陸衍領證前一天就簽好了離婚協議,他從未想過離婚,唯獨怕的是餘笙以後會後悔,更怕她後悔了,自己卻不願意放她走。所以,索性在結婚前,他就預先拟了份離婚協議簽好收藏,這是給她的保障。
如果他真的一直等不到她,他婚後再舍不得,再不願意,這份協議也能提醒自己該放她自由,讓她去找對的人。
在他這裏,餘笙永遠都沒有上下限,擁有自由選擇的機會。
唐聿川觀察陸衍的神色:“其實吧,男女之間就那點子事兒,咱們當爺們的,不要臉點就不要臉了。”他是根據兩人的家庭地位這麽建議,“只要把老婆哄高興了就成,其他都是浮雲。”
這話在理。
陸衍摸出煙盒,遞出去一根給唐聿川。
唐聿川愣愣接過,陸衍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進包間。
唐聿川:“……”
餘笙是在去機場接餘悅的路上得知她今天不回北京了。
母親方俪書一通抱怨:“你妹妹也真是的,說了今天回來,結果在香港轉機遇上她同學,又說改道去伊瓦爾。”
餘悅想一出是一出,當即買了新機票飛法國,也不管一大家子都在北京等她回來。
方俪書碎碎念餘悅不懂事,不如餘笙聽話,從小說到大。
餘笙從包裏取出耳機戴上,她拉開車窗,胳膊支在窗沿,任風從她臉上掃過。
餘悅是不懂事,但母親最疼的還是她。母親嘴上是抱怨,其實并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
餘笙偶爾安慰幾句,心底毫無波瀾。
到高速出口,她讓司機改道,母親又說:“今晚吃飯的地方你爸提前好幾天預約才訂到的,笙笙,咱們晚上還是去那兒吃。”
方俪書将私房菜館的地址發過來,告訴她不用回家折騰來接他們,他們直接餐館彙合。
餘笙點開看到是家挺有名的私房菜館,寸土寸金的地方還能将獨棟四合院改成私房菜館可見一斑,據說是某位公子哥玩票性質的産物,結果,一下就火了。一般人不提前預定,壓根吃不上。
“好,我知道了,媽。”她挂了電話,長籲口氣。
餘悅暫時不回家,她明天就可以去公司。工作挺忙的,這樣她至少不用再熬夜加班,也挺好。
機場跟私房菜館是兩個方向,餘笙到時,已經快五點。服務生引着她去包間,路過古色古香的庭院,精心養護的庭院将四合院規劃得明明白白。
他們的包間在前,往後穿過庭院,包間大門顏色都不太一樣。
服務生介紹,那是VIP包間,是老板預留自用的。
餘笙只覺得壕無人性。
她僅看了一眼,去自己包間。
餘家父母到的早,她推開門,笑聲送入耳朵,她腳步頓住。
包間裏四個人,她父母,還有顧子奕的父母。但先前母親電話裏并沒有說今晚是跟顧家一起吃飯,她一點準備都沒有。
不僅沒有,她擔心的是舊事重提。
“笙笙到啦?”顧夫人先看到餘笙,笑着招呼。
方俪書邊上還有個空座,顯然是留給她的,“笙笙,來。”
餘笙維持着得體的微笑落座,先叫了父母,再叫:“顧伯父,顧伯母。”
她左手邊是母親,右手邊是顧夫人。
顧夫人“诶”了一聲,拉着她打量一圈,“瘦了,是不是工作辛苦了?”
比起方俪書,她更像是一位母親的口吻。
餘笙笑着答:“沒有,其實我還胖了。肉藏衣服裏了,您看不着而已。”
這段時間陸衍在上海,他們總一起吃飯,有他盯着,她吃的比一個人時要多。昨晚洗漱,她就發現自己腰上有贅肉了。
“胖點兒好,女孩子不能太瘦。瘦了不健康,身體還不好。”顧夫人對她親親熱熱。
哪怕兩家解除婚約,顧夫人這幾年對她依然如故。
方俪書也說:“笙笙,可不能減肥。”
餘笙乖巧應下。
菜是早就點好的,上完菜後,男人跟男人聊天,顧夫人和方俪書閑聊,餘笙耐心地兩邊陪聊。
顧夫人說起前一陣去西藏旅游了一趟,說着說着話題忽然就繞到顧子奕和餘笙,“都是我那混小子不懂事兒。”
餘笙一個“咯噔”,有種又來了的感覺。
她本能想要插話把話題帶過去,卻被洞悉的母親使了個眼色。
顧夫人攥住餘笙的手輕拍了幾下,滿臉惋惜,“笙笙,伯母打心眼裏喜歡你,不管怎麽樣,我都站在你這邊。”
餘笙算是明白今晚這一出是幾個意思了,她心裏頭湧起一股煩躁。不算美好的回憶更是争先恐後在她腦子裏滾動,她現在無比想念陸衍。
“笙笙,我的孩子我了解,他當初就是跟我和他爸爸賭氣,同我們對着幹才和鄭芷晴攪和在一起,硬生生錯過你這麽好的女孩兒。”顧夫人每每想來就後悔自己當時逼兒子太緊,鬧得他遲來的叛逆。
話落,她期待的目光望着餘笙。
餘笙卻沒有接話,她唇邊的弧度不多不少,恰如其分。
顧夫人心口一緊,跟方俪書對了下眼神。
方俪書伸手捅捅餘知隽的腰,他便清了清嗓音,“咱們不說這些了,笙笙好不容易回來一趟。”
顧夫人接收到眼神,松開餘笙,笑着用公筷給她夾菜,“來,笙笙多吃點兒。”
餘知隽等氣氛緩和差不多,叫女兒:“笙笙,這次回來多留一陣。當年是爸爸急昏頭了,你別放在心上。”
他說的是兩年前給餘笙安排相親的事情,在別人眼裏,他讓女兒相親是為了救餘家,其實不是的,他一時情急,做了最壞的打算,想的是替女兒們安排好退路。
“爸昨天跟你蘇伯伯通電話,他帶着小孫子去迪士尼,可讓我眼饞壞了。”他委婉提出想要再次給餘笙安排相親,但也保證,“爸爸只負責把關,只要你喜歡的都可以。”
如果還是顧子奕,兩家知根知底,他就更放心。
餘知隽風雨裏走了半生,深覺婚姻還是要知根知底。只要顧子奕能收心,他就是良配。關鍵無論他有點什麽,他們做長輩的都好施壓插手給壓過去。
餘笙聽懂了,她攥緊筷子,痛意從掌心直到心窩子。她想起陸衍,兩年前如果沒有他,她也不知道今日的餘笙會是什麽樣。所以,不管如何,她都對陸衍感激,可正因為如此,她在他跟前始終是矮了一截。
她想着怎麽徹底拒絕跟顧子奕複合,又不失兩家面子。
方俪書等不及:“是啊,笙笙,趁現在我們還能幫你帶帶孩子。”
“過兩年我們歲數大了,就是有心幫你也顧不上了。”
“你身邊要有合适的就帶回家給我們看看,要是沒有,我跟你爸給你相看相看,我們總不會害你。”
從催婚上升到催生,不帶停歇的。
此時餐桌上四雙眼睛同時看着餘笙,落針可聞。一股無名火燒得她就快失去理智,“咚咚”敲門聲如同落入湖面的石子,恰到好處來解圍。
餘笙看向門口,兩個服務生推門進來,一人手裏一道菜。
身着制服的男服務生主動解釋:“今天活動日,老板送菜,每桌都有。”
兩人上菜,一道腌篤鮮,一道陳皮蓮子紅豆沙。
餘知隽道謝,兩道菜都不是北方口味,他無所謂,餘笙卻盯着轉到自己跟前的陳皮蓮子紅豆沙。
很巧,兩道贈送菜恰恰是滿桌菜品裏最合她胃口的。
臨走,男服務生的目光不動聲色在餘笙臉上停留一瞬,他輕輕關上門。
餘笙先給母親盛了碗腌篤鮮,在她準備繼續話題時,又盛了一碗給顧夫人。被這麽一打岔,再問就顯得刻意,餘知隽也看出女兒的不樂意,終究是他們理虧,他舉杯跟衆人碰杯。
中途,兩家父母約好飯後轉場喝茶,餘笙吃完一碗紅豆沙,借口去洗手間,實則到庭院透風。
北京比上海溫度低,一出門,風跟刀子似的往她臉上刮,臉都是疼的。但她寧願挨刀子,也不想進去。
心累。
餘笙裹緊外套,腳邊忽地被什麽軟乎乎的東西一碰。她吓一跳,本能要踹出去,被一聲嗚咽聲剎住車。她後退了一步,誰知道那東西也追着她,繼續蹭她腳脖子。
她低頭,跟兩只黑葡萄般的眼睛對上了。
夜色中,它軟蓬蓬的白卷毛特別顯眼。
是只小比熊。
餘笙驚喜地半蹲伸手,狗頭主動往她掌心蹭,一點都不認生。她再伸另一只手,狗爪子也自然搭上她手腕。
“哎呀,哪家的小狗子?”她撸着狗頭,捏着嗓子說。
狗子不懂,暖乎乎的身體貼着她腳踝,尾巴掃過她手腕,一副求抱的模樣。
餘笙歡喜地撸撸狗頭,捏捏下巴,玩得特別歡。
“我們家的。”一道男聲自頭頂落下。
餘笙定住,手下的狗子屁股一扭,搖着尾巴扒拉住陸衍褲腳。
陸衍沒理,跟着蹲下,兩人面對面,挨得近,“喜歡嗎?”
餘笙愣愣看他,庭院的燈籠被風吹動,燈火在他臉上映出淡淡的柔光,而他唇畔的笑溫柔得像是流淌的月光。
她看向撒歡的狗子,不點頭,也沒搖頭。
陸衍卻一手抄起狗子包進大衣,将它包裹嚴實,他頭一偏對着她耳朵壓低聲音說:“喜歡的話,咱們就偷了私奔。”
作者有話說:
小唐:我以後是要坐主桌的!
小陸:不要臉?我試試。
笙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