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白月光不開心
顧拓的眼眸像月光下的潭水,深沉寧靜,又泛着月色的柔光,幾乎将方錦時溺斃在那裏。
方錦時的目光與之交彙,心跳更加鼓噪,只覺得周遭的空氣都變得熱燙了幾分。他下意識避開顧拓的視線,目光下移,落在蛋糕盒上。
顧拓正注視着他,見他低頭看蛋糕盒,眼神專注而熱切,幾乎要把盒子戳出個洞來,不由好笑。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口味,我把商家推薦都買了下來,管夠。”
什麽管夠?
好像他特別饞似的!
方錦時臉更紅了:“夠了,夠了,你買了這麽多,我根本吃不完。”
說到這裏,他突然起意:“……顧先生,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吃?這附近有涼亭,我們可以去那邊坐一坐。”
他沒打算把顧拓邀請到家裏去。雖然他和顧拓的關系不錯,但在幾位家人看來,顧先生還是那個遙不可及的海城傳說。他不想讓家人們感到拘束,那樣顧先生也待不自在。
顧拓剛剛知曉他的心意,正想和他多相處,自然不會拒絕他的挽留。
見他答應,方錦時又是一笑:“我們走吧。”
秋日漸短,不過是下午五點,太陽已漸漸移向地平線。
涼亭依傍着一棵梧桐樹,周圍種了些低矮的草木,綠意蔥蔥。
一陣秋風吹過,空氣中的絲絲餘熱也被綠蔭濾過,變得涼爽起來。
涼亭裏石桌石凳一應俱全,方錦時把蛋糕放在桌上,找了張凳子坐下。
顧拓看了看,坐他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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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錦時原本還有些萌動的心思,想着顧拓抛下工作來見他,給他帶了蛋糕,哄他高興,或許是對他有點好感的。
但見他離自己那麽遠,頗有些敬而遠之的味道,又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自己太自作多情。
低頭,把袋子拆開,取出一盒盒香甜的蛋糕。
方錦時愛吃芒果,便把芒果千層往顧拓的面前推,道:“你嘗嘗這個,芒果味的甜點,應該都是好吃的。”
顧拓一聽,便把他的喜好記在了心裏,也沒推辭,用叉子嘗了一口。
方錦時午餐沒吃好,正覺得餓了,也沒顧上招待顧拓,埋頭吃了幾大口蛋糕。果然甜食下肚,心情就好了很多。
他眯了眯眼睛,像只餍足的貓咪。
顧拓被他的吃相勾起了食欲,又吃了幾口芒果千層。
果然香香甜甜,細膩濃郁。
像極了面前的青年。
顧拓忽然想起自己的決定。
他看似紳士,其實骨子裏有幾分大男子漢的好強,面對自己喜歡的人,他不願意一直處于被動,他要主動起來,促成這段關系。
顧拓放下手上的叉子,正要說話,就見方錦時擡頭,向他看來:“顧先生,你怎麽不吃?”
方錦時沒有得到顧拓的回應。
在他擡頭的瞬間,他看到了顧拓微微錯愕的神色,随即便有淺淺的笑意在他眼中漾開。
嗯?
方錦時不解。
正要發問,就見顧拓突然起身,朝他傾身過來。
一寸,兩寸,越來越近。
方錦時可以清晰聽見顧拓輕淺的呼吸,看到他不斷放大的俊顏。他心中一慌,一時不知道該看向哪裏,才不會被顧先生發現他的“賊心”。
慌亂之下,方錦時目光一錯,正看到顧先生的左肩上擔起一肩細碎的陽光,随着他起身的動作,那陽光漏了一點,潑在石桌上。
顧先生越靠越近,那抹陽光也在石桌上爬伸着,慢慢爬到了他搭在石桌上的右手上。
無聲之間,相互勾連。
方錦時突然就明白了。
顧先生為什麽選擇坐在他的對面……
不是要和他保持距離,而是為了替他遮擋着秋日的殘陽。
這樣細心體貼的顧先生,教他如何不……
心動?
方錦時驟然瞪大了眼睛,眼中那一點點風吹草動都被無限放大,而他的眼眸深處,放了一個他。
他的顧先生,已經和他近在咫尺,一張過分俊美的面容本應富有攻擊性,看向他的時候,眼裏卻盡是柔波。
他伸手,指腹溫暖,揩過他的鼻尖,沾走了一點乳白的奶油。
“現在開心了麽?”
顧拓撤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像個嚴肅認真的科學家,了解着實驗的結果。
他對方錦時的悸動一無所覺,還在思考着自己送甜點的方法用得對不對。如果有什麽不當之處,他願意積極改正。
方錦時只覺得腦袋嗡嗡。
開心?
怎麽不開心?哪有把人撩得心慌意亂,自己卻淡然自若的?
顧先生真的太過分了!
他下意識道:“我不開心!”
話說出口,就自知失言。
他的回答太孩子氣了,再怎麽樣也不能把脾氣撒在關心他的顧先生的身上。
見顧先生睜大眼睛向他望來,不由扯了個蹩腳的謊言道:“……李晉這麽三番四次找我的茬,誰知道還有沒有下次?想到他這麽糾纏不休,沒完沒了,我就開心不起來。”
剛處理完公務,正窩在辦公室裏抄顧家家規的李晉下意識打了個噴嚏。
林諾聽了,忙過去噓寒問暖,又關心地揉了揉他的手:“老公,這已經是第5遍了,你還要抄多少遍呀?”
李晉嘆了口氣,道:“還早着呢,50遍。”
他倒是滿心想着犧牲自己,不惜抄家規也要勸舅舅回頭,哪知道自己得不償失,舅舅根本不願回頭。
想到這裏,李晉的心情有些複雜。
他和舅舅的感情不算太好,但畢竟是舅舅扶持他走過這些年,他對他還是有敬畏,有感激的……只是沒想到,色令智昏,舅舅終究被方錦時迷惑了。
在李晉看來,他自己自然是沒什麽大錯的。
顧拓聽了方錦時的話,卻是皺眉:“李晉做事确實魯莽,是我管教不嚴。”
方錦時反駁他:“這怎麽能怪你?”
李晉的父母在他十六歲那年車禍去世,家裏老一輩去得也早,就留下了他一個人。
當時,旁支親戚鬧騰得厲害,是他的舅舅顧拓一力壓下,把人接到自己的身邊培養。
在顧拓的引導下,李晉總算沒有沉湎于悲傷,也沒有做出什麽離經叛道的事。
但在當時,他的三觀和行事準則都已養成,顧拓能給他的也就是約束而已,更多的教誨,于叛逆期的李晉而言,卻未必聽進去多少。
再說,當時顧拓也才二十多歲,擔負着偌大一個顧氏,還要照顧痛失父母的外甥,插手李家複雜的家族鬥争。
現在想來,當時的顧先生,一定過得很不容易……
方錦時有些心疼他,情不自禁握住他的手道:“顧先生,你不要把這些事都攬在自己的身上。李晉是個成年人了,你能管束他,卻不能夠替他做決定。他會這麽做,是他自己腦子不清醒,和你有什麽關系呢?”
“不過,”方錦時話頭一轉,還是不忘告狀:“像李晉這樣自大無腦,早晚要遭受社會毒打。與其讓他出去碰壁,不如讓他吃點教訓,長長記性,總是好的。”
顧拓見方錦時一臉認真,心中一動,想起李晉給他聽的那段錄音裏,方錦時自稱“舅舅”時那嚣張的口吻。
便問:“你有什麽好主意?”
既然認了舅舅的身份,提前管教外甥,倒也無不可。
方錦時被他問得一愣:“這我倒是沒想過。”
他雖然有時候說話做事出格,但還沒有自大到盤算着怎麽替別人管外甥的地步,被顧拓這麽一問,倒犯了難。
顧拓看他皺眉,一幅認真思考的樣子,不由輕笑一聲。
“不急,你慢慢想。”
反正還有一輩子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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