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白月光的紅娘
李晉興沖沖帶着林諾來興師問罪,沒想到最後敗興而歸。飯也沒吃,倒受了一肚子氣。
秋老虎還在發威,天氣熱的不行,火紅的太陽挂在天上,炙烤着大地。兩人身上卻水淋淋的,寒氣四溢。
林諾只覺得饑寒交迫,看向李晉,低低問了一句:“老公,我們現在怎麽辦?”
李晉本來在氣方錦時,聽他說話,突然把矛頭對準了他:“怎麽辦,你問我怎麽辦?你說要給方錦時下跪的時候,我看你挺有辦法的,拖着我跟你一起丢臉!”
被一連串的意外打懵,李晉本來要把這事忘了,但看到林諾可憐無辜地看着自己,又讓他想起了當時的難堪,不由把脾氣撒在了他的身上。
林諾挨了罵,也不敢回嘴,只把肩膀縮起來,可憐得像只淋了雨的雞仔。
李晉一向愛他的柔弱,愛他的可憐無依,這會兒看到他這幅作态,卻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沒好氣道:“怎麽,我說你說得不對?你還委屈上了!”
林諾最怕惹他生氣,他很珍惜自己這份來之不易的愛情,面對李晉幾乎是朝聖的姿态。
當即嗫嚅道:“沒,沒有。你說得對,是我考慮不周,害老公你丢臉了。”
他承認了自己的錯誤,語氣裏甚至帶上了一點哭腔,慌得不行。
見他慌了,亂了,李晉心裏的火氣也散了。
把他攬進懷裏,哄道:“小諾,老公知道,你是想要給我排憂解難。但你可以更相信我一點,把一切交給我。我們倆對外,只要有一個聲音就好。你願不願意,讓老公替你發聲?”
林諾擡眸,眼圈紅得像兔子,乖巧點頭的樣子也像兔子:“我們是一體的,我都聽你的。”
他怕極了李晉喜怒無常的模樣。
只要能讓他的老公高興,他可以失去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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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這麽一說,李晉果然高興了起來。
親了親他的發頂,又抽出胸前的鋼筆,仔細端詳一番,确定沒沾到水,頓時放下心來。
“我的寶貝小諾餓壞了吧?我們先去吃午飯,一會兒老公帶你找回場子!”
李晉把人帶回西餐廳,打算吃個午飯去見顧拓。
兩人走到餐廳門口,卻被服務生攔住了:“抱歉,兩位,請恕本店不招待衣衫不整的客人。”
林諾頓時愣住,李晉的面色也有些難堪。
他們在方錦時那裏挨了一頓水噴,這會兒頭發還濕,衣服上也有濕痕,因為互相推搡擁抱的緣故,皺成一團,确實很不體面。
但是因為這種原因,被一個小小服務生拒之門外,還是令李晉大動肝火。
他本來就在顧拓和方錦時那裏接連受氣,這會兒怒氣上湧,都發洩在了服務生身上:“你要攔我,憑你也配?給我把經理叫過來!”
服務生也覺得難堪極了,只是礙于對方畢竟是顧客,不好得罪,只能唯唯諾諾地道歉。
李晉越發得勁,還在發威,就見一位剛剛結賬的客人緩緩走了出來,似笑非笑地看他:“這是西餐廳,不是鬧市,怎麽放任無禮的人大喊大叫呢?”
李晉認出了來人,冤家路窄,竟然正是盛霆那邊的項目負責人,和他有舊仇的張炎之。
被張炎之看到自己這樣形容狼狽的模樣,李晉覺得丢臉極了。
還要說些什麽,就見張炎之沖服務生道:“愣着幹什麽,還不叫保安?”
那服務生也是個愣頭青,聽了張炎之的話,便乖乖出去叫保安了。
張炎之見狀,更是笑開了花。
“還不走?等保安來請你們?”
李晉憋氣得不行,但也不可能真鬧得出動保安,這要被他舅舅知道了,準得挨收拾。
他恨恨瞪了張炎之一眼,哼了一聲,扭頭離開。
最後兩人在一家拉面館裏對付了一頓。
自從李晉事業有成,開始頻頻出入高檔酒店,他就再沒吃過這種簡陋小店。
熱騰騰的拉面端上桌,霧氣彌漫,模糊了林諾的眉眼。
李晉原本煩躁的心情突然變得寧靜,他怔怔看着林諾的臉,好像穿過時間空間,看到了年少時的方錦時。
他倆也像這樣相對而坐,埋頭嗦拉面,吃得格外飽足。
然而現在再看,油是劣質的油,面是軟耙的面,吃起來再難滿足他的味蕾。
正如他和方錦時,終究回不去從前了……
許是餓了,累了,李晉的心裏生出了許多感慨。
但即使過往種種再美好,方錦時不留戀,他也不會留戀。
更何況他如今面對的,早已不再是當年一心為他的方錦時,而是想要當他舅舅的方錦時。
嗤,真是異想天開!
他今天就要打破他的美夢,好讓他知道,他的舅舅顧拓,是一個多麽無情的男人!
……
顧拓剛剛在辦公室小憩了一會兒,正要繼續辦公,就聽助理敲門,說李晉又來了。
顧拓眉頭深鎖,煩不勝煩:“不見。”
然而李晉的約見只是走個流程,顧拓不見,他也要往總裁辦公室沖。
助理攔他,終究攔不住,被他沖進了顧拓的辦公室。
門外那麽大的動靜,顧拓自然沒有錯過。
他擡眸看去,就見李晉大步走到他的面前,神色裏竟帶着幾分不容拒絕的堅定。
他的眸色漸漸轉深,聲音又沉又冷,散發出危險的氣息:“李晉,這是今天第二次了。”
“是第二次了,”李晉心裏其實是怕的,他在舅舅的管教下生活了好幾年,早對顧拓有了陰影,也很清楚他修理人的手段有多可怕。但他還是給自己壯了壯膽,道:“我這次過來,還是為了同一個事情。”
顧拓聞言,臉色一沉:“那我們沒必要再說什麽,你直接領罰吧。”
“領罰沒問題。”李晉咬了咬牙,爽快應了下來。
但他有條件:“只要您聽完這段錄音。”
李晉自信滿滿地取出他的那支鋼筆,擰開筆帽,裏面另有乾坤。
——原來,這是一支錄音筆。
李晉按了幾個按鈕,一段錄音清晰地播放了出來。
那是一個好聽的男聲,說出來的話卻不太中聽。又是讓人下跪,又是叫人磕頭,最後嚣張至極地說:“我不稀罕你倆,我圖的是你舅舅!”
是方錦時的聲音。
顧拓臉色未變,只悄悄紅了耳廓。
他原以為,是他單方面覺得對方特別。
原來,青山見他亦如是。
李晉掐斷錄音,就見顧拓面色不改,看不出喜怒。
他又給人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水痕,道:“您聽聽,您看看。就他這樣的性子,哪裏配得上您?還敢胡吹大氣,管我叫外甥。您把他當朋友,他把您扯着當虎皮大旗!舅舅,您就聽我一句吧,他是真的居心叵測,您趕緊和他斷交吧!”
顧拓不喜歡聽他對方錦時評頭論足,一直緊鎖眉頭。聽到“斷交”那裏,更是惱怒:“李晉,你在教我做事?”
他的聲音不重,落在李晉耳中,卻猶如雷霆萬鈞,直接把他砸沒了聲氣。
李晉連辯解也不敢,沉默地低下了頭。
空氣裏,好像有暗流湧動。
冷不丁,顧拓開口:“你确實可以提前做做準備了。”
對待長輩如此不敬,可不是他們顧家的禮儀教養。
什麽準備?
李晉的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他下意識屏住呼吸。
只聽顧拓說:“你應該快要多個舅舅了。”
那聲“外甥”是叫早了,但也不為過。或許,他該主動一點了。
多一個舅舅?
多個誰?方錦時?
明明上次他問起“舅媽”,舅舅還說是沒影的事兒。
李晉把前因後果串起來,恍然大悟,只覺得五雷轟頂莫過如此。
他萬萬沒想到,費盡唇舌,心思算盡,到頭來,竟然給方錦時做了紅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