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海天盛筵
并不是所有貓都愛吃魚,也不是所有魚都可以吃。
透特面對人魚顯然就是這麽一個狀況。如果沒有救世主給他的血族能力加持,他大概妥妥是人魚的口糧才對。
人魚按照和貝爾的約定,把他們帶出了迷宮一般的水下廢墟,帶到一個相對開闊的水上建築。這裏大約以前可能是宮殿之類的,建築層數不多,層高卻過人,看起來似乎只有三層,其中一層半還沉在水裏,但是卻比普通的六層塔還要高,穹頂更可以用大氣磅礴來形容,可惜的是由于環境潮濕且水中鹽堿較多,穹頂上的壁畫也被腐蝕得斑駁陸離。
一行人待在露出水面的第三層建築上,總算是過上了可以保持毛發幹燥的日子。這個位置大約位于衆多湖泊和沼澤的中心地帶,透特因為好奇而踩着斷壁殘垣和盤桓的藤蔓爬上過這宮殿的屋頂,在月光下看到反射着光輝的水面星羅棋布,而近處這一片水域則開闊異常。
那條奇異的人魚,大約也隐藏在這附近,每天替如約替貝爾打撈一些小物件,順便理清水下的地圖。
透特注意到,這幾天以來,人魚在産生着一些微妙的變化,比如發色逐漸變淺,原來接近墨色的深藍色長發逐漸變成了亮眼的蔚藍,而且随着光線的不同而反射着如同錦緞一般的光華。原本神色的魚尾也開始換鱗,靠近腰部的部分尤為明顯,由藍黑色變成了亮黃色,同樣的也閃耀着錦緞一般的光澤。更為奇特的是,人魚的上半身明顯的開始變得強壯,原來手臂那瘦弱的線條逐漸鼓起了肌肉……
随着這些改變的産生,她也變得愈發焦慮起來。似乎是受到了勇者的騷擾之後,人魚不願意随意和他交流,因此幾乎只是單獨的與貝爾溝通。從透特躲在陰影裏偶然聽到的情況來看,下一次紅月滿月的時候,就是他們應該履行幫助人魚的承諾之時。
而下次滿月,大概就在明天了吧。透特揉揉鼻子,看着高挂在天空中的血月,通紅的圓形天體發着不詳的光芒,把水面照映得猶如血池地獄,旁邊已成殘月的銀月更像是一把等着收割生命和靈魂的鐮刀,散發着冷冷的銀白色光芒。冥月則永遠在黑暗中沉默不語,就像陰影裏無言的陰謀與危險,時時刻刻,無處不在。
唉,反正不論是什麽狀況,交給救世主都沒問題吧?
他抓抓腦袋,輕巧的爬下屋頂,決定不去費勁擔心。
很巧的是,他的主人也一點都不擔心。即便到了紅月滿月的當天,他還在信心十足的唧唧歪歪着“對付中老年婦女我最有把握”“那些勸人結婚的阿姨媽媽團在我面前都要敗”,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他打算回老家結婚的對象在外形上已經有了十分搶眼的變化——比如說豐滿的胸部完全不見了。
當然,這也不能全怪他,這麽些天以來,那尾人魚都在有意無意的回避着這個過分熱情又顯得無腦沖動的追求者。
紅月的滿月帶來了一次大潮汐,猶如人魚事先告知他們的那樣,這次漲潮會讓水面上升許多,以至于他們所在的建築的第三層也會浸入水中。所以,所有人都在白天結束之前爬到了屋頂上,站在植物和石柱之間注視着月色下有如血水一般湧來的浪潮——和夾裹其中的人魚。
“這得有多少?一千?兩千?”勇者把下巴放在透特頭頂上,顯得置身事外的樣子,顯然他根本沒意識到這個數量級的人魚意味着什麽,透特此刻已經不自主的夾緊了尾巴,水裏傳來的尖嘯和腥味都讓他渾身不适。
整個沼澤都逐漸被血紅色的薄霧籠罩,透特嘗試着切換到熱視角,沒有用——人魚都是冷血生物,他們的體溫會跟随着水溫發生變化,在岸上的透特根本無法分辨清楚水中人魚的具體位置。
“她們來了。”一個帶着磁性的男性嗓音突然出現在他們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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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特扭頭看去,一個有着蔚藍色長發的男子出現在他們背後的屋頂斜坡上,顯然是剛剛從水裏爬上來,站立了走路的姿勢都有些別扭。
“你哪位?”勇者的腦袋也跟随者透特的轉頭而移動了視線,他不客氣的對這位陌生的不速之客發問。
透特翻了個白眼。
“你的結婚對象。”涅加爾語氣波瀾不興。
“我警告你,你可以侮辱我的人,不能侮辱我的取向!”勇者繼續把腦袋擱在透特頭頂上說話,“我雖然是個前妻無數的男人,但絕對沒有帶把的結婚對象。”
“好了不要吵了。”貝爾出言阻止了這個話題,“藍錦人魚平時都是女性,只有到了□□季節,才會從群體中産生一名男性來進行□□。羅雷萊就是那名産生出來的男性。”
“咦?那是憑什麽來選擇由誰當這個種魚?!”勇者一副很激動的樣子。
“最強的,”羅雷萊回答他,“這甚至不已個體的自身意志為轉移,哪怕其本身并不願意接受這種改變……”
說着他垂下眼睛,看了一眼幾乎要把這棟建築圍住的同伴,後者正在血月的影響下發狂。
“很符合進化規律。”勇者點點頭,“所以其實現在正在一邊鬼叫着一邊拆房子以及打算爬上來的這些妹子,并不是什麽逼婚團團員,而是……打算上來輪x奸你?”
羅雷萊沉痛的點點頭。
“這種一個人的海天盛筵別人求也求不來啊,小夥子你要不要再想想?”勇者開始活動筋骨,做了幾個弓步壓腿和側彎腰之後,他擡起胳膊展示着肱二頭肌,“像你這樣的小白臉都能做種魚,我應該毫無疑問的能當種魚之王了吧!”
說完,他走到屋檐邊緣,以一個非常優美的蹲坑姿勢,抱着兩腿大吼了一聲——
“深水炸彈!!!”
跳進了水裏。
“………………”羅雷萊疑惑的看了看其餘人等,“……這樣好嗎?”
其他人還沒來得及回話,就聽到水裏傳來西蒙斷斷續續的聲音——
“我……槽……!!快拉我……上……去!!!!!這跟說好的……不……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在這聲聲□□,不,慘叫聲中,衆人不約而同的都沉默不語了。
“……不管他真的好嗎?”羅雷萊又忍不住問。
“哈哈,”貝爾幹笑了一下,“以你們藍錦人魚三秒鐘能活拆一頭人馬的能力,他這麽精神的叫了十幾分鐘了,你應該擔心的是你的族人才對……”
他又等了一會兒,才說:“如果你覺得必要的話,我現在可以把水面凍上,勇者已經潛到水下去了,而大部分人魚也追了過去,水面上和正在往上爬的那些待會兒再處理,如何?”
“這樣也好。”羅雷萊點點頭。
貝爾擡起手來,開始施放魔法,早就準備好的魔法陷阱被他以魔力觸動,快速的在水面結出了大型的冰花,然後以燎原之勢封住了附近所有的水面,而在這個內湖通向其他方向的出入口,巨大的冰淩猶如冰牆一般堵塞了出入的機會。
大部分的人魚,還有救世主,就像被關進了一個透明的大水槽裏——還蓋上了蓋子。
空氣中的薄霧也由于這一系列變化而消散了。
“他應該有帶水下呼吸的裝備吧?”透特看着厚實的冰面,有點擔憂的說。
“哈哈哈他好像是全x裸着跳下去的呢!”神官哭笑不得的回答他,“這下世界真的完蛋了哈哈哈救世主被我們淹死了哈哈哈……”
“……你冷靜一點吧。”透特一臉憂慮的看着似乎有點崩潰的神官,此刻他的法師朋友顯然沒空管他,“就算淹死了你不是可以複活他嗎?”
“對啊我要複活那個王八蛋嗎哈哈哈哈……”神官依然一臉哭笑不得。
算了。透特放棄和這家夥交流了,這個天真脆弱的家夥從加入開始就一步步滑向精神崩潰的邊緣,最後會變成什麽樣還真是不好說。
相比起來,那些靠着臂力和不熟練的腿一扭一扭的爬到屋頂邊緣的人魚才更麻煩呢。透特一邊想着一邊用杆子挑下去一個。
人魚在陸地上基本上毫無優勢——就算他們能夠熟練運用變成雙腿的下肢,更何況這一大群人魚顯然并不熟悉直立行走的訣竅,就算能夠爬到房頂上來,也大部分是四肢着地的匍匐前進着。
與羅雷萊不同,她們幾乎都雙眼通紅,不像是能夠理性思考和對話的樣子,完全就像因為滿月而發狂的瘋子一般,嘴裏發出刺耳的尖叫,張牙舞爪的朝着目前族中唯一的男性爬過來。
由于羅雷萊事先請求貝爾盡量不要傷害他的族人,這時候被瘋狂的爬行人魚圍攻的一小撮人,也只好盡量使用溫和的辦法把他們打下房頂,掉到下面的冰面上。好在精靈舊國的王宮建造結實,那些企圖在下面拆房子以達成目的的人魚暫時還沒多大建樹,否則情況恐怕會變得相當麻煩。
“唔……說起來,如果不能完成婚配,她們會怎樣?”因為和涅加爾等人背靠背站在一起,透特的緊張感稍微安定了一些,“我是說,比方說,羅雷萊如果在完成婚配前死了?”
“你就非得在這時候問這種問題嗎?!好不容易那個嘴賤的家夥不在!”神官用聖光驅逐着爬到附近的人魚,耀眼的白色光芒能讓人魚産生眩暈,趁這個機會把她們推下去是個不錯的選擇。
“哈哈沒關系,”羅雷萊倒是不介意,“如果我死了,群體裏剩下的最強者會接替我的位置,變成男性,完成婚配任務。”
“所以,只要你離開得足夠久,而且不與她們完成婚配,那就會産生另一個替死鬼了?”透特繼續問。
“就是這個思路。”這次是貝爾接下了話題,他随手扔出一個震蕩彈,把一撮人魚直接彈開。
“所以我們……還得堅持多久?”
“三晚。”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