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鬼狀元
宅子已經很破了,因為長久沒人居住,灰塵非常的重。
灰塵嗆的衆人咳嗽起來,但李狀元卻一點兒事都沒有,只是往前走着,不時的回頭等一下後面的人。
穿過前廳,來到後院一處應該是花園的地方,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還有零星的花開着,但是大多都敗了,更多的是雜草。
就在半人高的雜草間,有兩座鼓起的墳包。李狀元立刻招呼帶來的下人清理旁邊的雜草,他也親自動手。
“阿泉,去幫忙。”宋慈擡了擡腦袋,然後對李狀元道:“本官随意看看,可以嗎?”
李狀元除着雜草,頭也沒擡的道:“自然沒有問題,只是宋大人要小心,畢竟這宅子裏到處是雜草,也不知道有沒蛇鼠之類的東西。”
“多謝提醒。”宋慈淡淡說了一句,便擡腳慢慢的走開了。
他先是在後院逛了一圈,後院裏只有三間廂房,一間另帶了一個小院子,應當是李狀元父母的住處;還有一間在後院的拐角,裏面放了兩張床,一些用具都是雙份的,不過比起先前的廂房來說,裏面的東西顯得檔次不太好,很有可能是下人的。
最後一間廂房,與第二間對着,不過離主院更近一些,應該是李狀元住的地方。
宋慈最後再掃了一眼,又逛到了前院,經過中間花園的時候,雜草已經清理了一半了,墳包也露出了大半。
前院很簡單,就是一個會客的大廳和一間書房,在前院靠花園的一個角上應該是廚房,看這距離,離第二間比較近,這也讓宋慈更加确定那就是下人房。
看完這些後,宋慈便回了花園,清理雜草的工作已經完成了,李狀元笑着道:“宋大人對這宅子似乎很感興趣。”
“不過是想看看究竟是什麽樣的地方,能生出李狀元這麽個大才子。”宋慈笑了笑,随後道:“應該要祭拜了吧?不然回城裏怕是要晚。”
李狀元點點頭,對着旁邊的壯漢使了個眼色,壯漢立刻将身上背着的大包裹取了下來解開,裏面全是一些香燭紙錢,還有酒水果品一類的祭祀用品。
李狀元恭敬的點了香,燒了紙錢,又規規矩矩的磕了頭,說了幾句話,大約是不會辜負父母的期望之類的話。
其中有一句讓宋慈比較在意,就是李狀元慎重的說了一句:“若是不孝兒沒有完成爹娘的心願,還請不要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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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慈之所以在意這句話,是因為這和李狀元之前的話差距過大,明明上一句話還是抱負遠大,卻突然變成了這般喪氣的話,他想不在意都不行。不過他什麽也沒說,只是默默的看着。
等李狀元結束了,宋慈才從壯漢的手上取過三炷香,神色肅穆的朝着墳包拜了拜,然後插在了墓碑前面。
白發巡檢自然也祭拜了,等衆人都祭拜完後,李狀元似乎沉浸在悲傷的氣氛中沒有回過神,站在墳包前許久沒有動作。
“李狀元,我們應當回去了。”最後宋慈喊了一句,因為太陽已經西斜,宅子裏已經有些黑了,看起來很陰森,一邊的白發巡檢臉色已經慘白。
李狀元點了點頭,轉過頭來,朝着宋慈走了一步。
就在這時,一道不知從哪射來的強光讓衆人不經意間閉上眼睛,不過瞬間宋慈就再次睜開了眼。
“李狀元呢!”宋慈猛的喝道。
聽到宋慈的喝聲,所有人都睜開了眼,但全部茫然的搖了搖頭。
宋慈掃了一眼,衆人的位置沒有變,并且彼此間的空隙不算大,若是李狀元從墳包的位置出來,即使閉着眼睛也會有感覺,那麽……
因為只處理了墳包周圍的雜草,墳包後面還是一堆的雜草,宋慈猛的繞過墳包,掀開半人高的雜草,仔細觀察後搖了搖頭。
這麽濃密又高的雜草,若是李狀元躲在這裏不可能沒有任何痕跡。
他呼了口氣,站起來仔細的看了看墳包,然後吩咐年輕捕快:“阿泉,仔細檢查檢查剛剛李狀元站着的地方。”
年輕捕快應了一聲,剛動了一步就被壯漢攔住了:“這是少爺的親人,容不得你們亵渎!”
年輕捕快為難的看向宋慈,宋慈冷笑着道:“如今李狀元失蹤,你難道不想找到他?天色快黑了,在這裏失蹤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你就任憑他出事?”
說完宋慈便目不轉睛的盯着壯漢,只見壯漢似乎有些猶豫,半晌後才妥協似的讓了一步:“不得做無禮的動作。”
宋慈卻有些失望,若是壯漢執意不讓他們找,那麽說明李狀元的失蹤他知情,可現在看來并不是這樣。
年輕捕快在李狀元站着的地方以及周圍都仔細檢查了一遍,然後擡起頭:“大人,沒有發現異常。”
宋慈皺起眉頭,朝四周看了看,最後無奈的道:“本官守在這,阿泉,你去縣衙叫人,一定要将李狀元找出來,一定不能出了事。”
阿泉應聲正要走,白發巡檢哆哆嗦嗦的開口道:“大、大人,下官能否一起走?”
宋慈搖了搖頭:“你必須留下來,李狀元在信豐縣由你接待,如今失蹤,你不能走。”
白發巡檢都快哭了,一個大活人能在這麽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失蹤?這李狀元肯定不是人……
宋慈自然知道白發巡檢的意思,但這個理由聽起來非常的荒誕,他總不能因為這個就不管李狀元的死活了吧?
年輕捕快翻身上馬,加快速度往城裏飛奔而去,宋慈則親自守着墳包,中間壯漢想要過來先收拾祭品都被他攔住了:“如今任何東西都可能和李狀元的消失有關,不可以妄動。”
壯漢聞言便乖覺的站在一邊,宋慈時不時的問他一些關于李狀元的事情,但是壯漢的話很少,很多時候都是宋慈問三句他才能答一句。
大約天色擦黑的時候,年輕捕快回來了,但是只有他一個人。
“其他人呢?”宋慈皺着眉問道。
年輕捕快的臉色非常怪異,嗫嚅了半晌才說了一句話:“李狀元他……他正在縣衙等着大人。”
“什麽!”宋慈非常震驚:“你的意思是你回去的時候,李狀元已經在縣衙了?”
年輕捕快點點頭,顯然也覺得不可思議,白發巡檢已經崩潰了,他拉着宋慈的袖子道:“這李狀元一定是鬼,大人,如今祭拜也祭拜過了,找個理由讓他走吧!”
“巡檢大人,請你慎言!”壯漢怒目圓瞪,白發巡檢吞了口唾沫,但抓着宋慈袖子的手卻沒有松開。
宋慈心裏也直打鼓,年輕捕快是騎馬回去的,而且一路肯定快馬加鞭,回縣衙也不過半個時辰,但若是走,便需要一個多時辰。就算李狀元用了什麽方法糊弄過他們從這裏離開,沒有馬匹的情況下也不可能比年輕捕快速度快。
想了很多,宋慈面無表情的道:“既然如此,我們便先回去吧。”
白發巡檢巴不得,立刻點頭,其他人自然也沒理由反對。
進城以後,宋慈卻推脫有其他事忙,讓白發巡檢和年輕捕快先回去見李狀元,自己鑽入了另一條巷子。
宋慈敲響一間屋子,不一會兒阿實的臉從門裏湊了出來:“大人怎得這個時候來了?”
“今日子時,你來縣衙,偷偷的與本官一起去一個地方。”宋慈快速的道,然後也不等阿實反應過來,便轉身走了。
等宋慈急匆匆的回了縣衙,白發巡檢和年輕捕快在大廳裏坐立不安。
看到他,白發巡檢立刻迎了上來,眼神恐懼的道:“大人,我們回來并沒有看到李狀元,但……”
“但什麽?”宋慈揚了揚眉。
白發巡檢深呼吸一口氣:“李狀元手下那個壯漢卻似乎看見了,與‘李狀元’又說又笑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