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過山車(修)
“解救靈魂啊,看不出來嗎?”
劉玉也很激動,但她很快冷靜下來,皺着眉說:“白天的時候,影子人都會聚集到出口,有他們守着,我們根本出不去。”
有一點她忘了提,在白日影子人行動緩慢的時候,他們也曾四散探索,往後走一無所獲,有的人甚至因為走得太遠,天黑前趕不回來而命喪半途。往前走又有影子人堵着,他們舉步維艱,才會被困四天之久。
鐘齊慢條斯理地卷起袖口,下一秒,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舉動。
他雙臂一展,握在設備盤一側,稍一借力便輕松地挑上轉臺。
有人慌喊:“你要幹什麽!”
鐘齊從設備殘塊掰下一塊鐵片,捏在手心稍稍掂量,然後側過身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們,用一種理所應當的語氣反問道:“解救靈魂啊,看不出來嗎?”
“你別亂來!你要是弄壞這個設備,我們就都死定了!”
因為設備單向轉動,鐘齊反身往回走,看着就像原地踏步。
木馬真的在他身邊奔跑,鐘齊一個個仔細看,抽空回了句:“我是肉食動物,不喜歡吃草。”
“你!”恐同大哥被他噎得語塞,準備撸袖子上去找他幹架。
劉玉把他攔了下來,溫聲道:“他說的沒錯,我也不想吃草了。”
就是因為缺少破釜沉舟的勇氣,他們都被死亡唬住了腳步,在原地徘徊四日毫無進展。忘記自己其實是雜食動物;
墨守成規,從來不是解決問題的正确方法。
王丘情緒激動反駁:“那如果猜錯了怎麽辦!我們都會死的!”
“你覺得我們的狀态還能堅持幾天?四天?八天?還是一個月?萬一,明天開始旋轉木馬停止轉動,你能從影子人手上活下來嗎?”
被小姑娘連續抛出的反問哽到無語,持反對意見的人讪讪地閉上嘴。
白承忽然出聲:“第三匹。”
鐘齊指尖翻轉鐵片,反手握緊,問也不問為什麽,直接鎖定迎面将至的第三匹彩色獨角木馬,狠狠一劈,在已經腐朽的木質馬背上挖出一塊巨大的缺口。
一聲破空淩厲的馬嘯。
旋轉的底盤帶着鐘齊和顫抖的馬向後轉,幾秒後,從他們視線範圍中消失。
安全區的光扭曲旋動,勢漸弱微,衆人慌亂不已,一個中年男人驚聲道:“你們看!影子!那些影子!!”
白承随即回頭,一陣片刃幾乎貼着他的鼻尖剜過!
“不好!它們要沖進來!!”
此刻歌謠旋律碎得不成樣子,光圈外的影子正不顧一切撲進來,烏黑的影子人遇光即燃,像一片烈焰灼燒的紙張在黑暗裏燃出點點星火,可即便如此,它們依舊前赴後繼,好像非常害怕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衆人驚慌忙亂,争先恐後地攀爬旋轉中的木馬盤,白承被擠撞到一旁,差點跌出光圈。
“籲——”
駿馬破空長嘯!
一匹巨大無比的獨角白馬從後面竄出來,一蹄子踏碎差點夠着白承的那雙影手,玩鬧似的又連續踏碎幾個即将襲到人群中的黑影,歡快地繞了個彎,奔向那座巨大的騎士铠甲。
獨角駿馬蠻橫地撞進雕像中,頃刻間,騎士的铠甲渡上了一層潔白的光。
影子人攻勢更盛,不撕碎他們誓不罷休!
獨角白馬和雕像融合後,那無頭騎士就像獲得了生命,将別在腰間的巨劍連着刀鞘一齊抽了出來。
他往前邁來一步,平平踏在旋轉木馬一側,又碾死了幾片不知死活的影子人。地面掀起一陣沙塵,白承避開臉,怕風沙襲進眼睛。
無頭騎士屈膝半跪,向他們展開手掌,另一只手持劍伸展,舉高搭向天空。
“锵!”空中回蕩劇烈金屬的撞擊聲。
劍尖朝天卡在空中,尖上的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開來,竟繪出一條浮在空中的回形雲軌。
看那起伏的弧度,應該是條巨型的過山車軌道!
無數黑影從軌道上震落,周圍響起撲簌簌,緊接着重物落地的聲音。
——【騎士指引前進的方向】
「走」鐘齊不知道從哪邊竄出來,拽了白承一下。
他率先而行,走上無頭騎士用身體搭建的階梯,白承緊随其後。
其他人見狀,也立刻跟了上來。
騎士的铠甲光滑白潔,卻沒有想象中那麽難爬,不多會他們就爬上了騎士寬厚的肩甲,準備繼續向上,勇攀高峰。
身後傳來一聲歇斯底裏地驚叫——“救命!!”
吳周和那個女孩落在隊伍最後,吳周在上,正拼命地往下踹,女孩扒不住铠甲,尖叫着滑到最底下。劉玉呵道:“吳周!!你在做什麽!”
吳周雙眼赤紅,惡狠狠地瞪着她:“你少管閑事!”
劉玉看似柔弱,實則堅強硬氣,她完全沒有被吳周的兇狠唬住,而是沉聲道:“你要走就直接走,不要碰她!”
“劉玉你他媽別在這假好人,趕緊給老子滾!不然我待會把你也踹下去!”
“誰踹誰還真不一定。”
鐘齊側身讓那些其他人先行一步,留下來湊湊熱鬧,白承自然是站在他這一邊。
有他們二人表态,劉玉底氣更足了些,三人占高齊齊凝着他,吳周流出一絲退怯,面上又始終維持着狠戾。
“她害死了豆豆,她要給豆豆償命!”
劉玉知道吳周失控的理由,如果當時女孩願意伸手拉他的女友豆豆一把,也許就不會有現在的局面。她沒有辦法站在道德的最高點去譴責誰,她也沒這個資格。
但讓她見死不救,她的內心也決不會好受。
騎士肩膀上的鐘齊忽然開口道:“你要是再不走,就永遠都走不了了。”
一開始吳周以為鐘齊是在威脅他,但看見白承和劉玉的眼神,加上身後女孩驚恐的哭聲,他情不自禁回頭看,發現旋轉木馬的燈光逐漸暗了下來,安全區範圍向他們縮聚。
要是再不走,他們會被黑暗吞噬。
吳周衡量了一下,要是等這個女人死了再往上爬,不僅時間來不及,上面那群人可能也不會放過他。
他回頭又凝着女孩,眼神怨毒,半晌,他終于動身向上爬。
鐘齊讓他先行。
“我殿後。”白承道。
顧慮白承的傷勢,鐘齊原本不同意,但這兩個姑娘放在後面,白承又擔心她們再起意外。讓她們最前也不行,還要防一手吳周發難。
最後還是讓倆姑娘在中間,白承殿後,鐘齊打頭陣。
這一耽擱,他們不知不覺落在了最後位。
前頭長劍部分最難攀爬,坡度陡峭。
無盡的黑暗中,他們只能将發光的鞘身當做路引,一步一步謹慎向上。過了騎士肩膀,就到了一定的高點,每個人都爬得小心翼翼,心知從這掉下去,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