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三十九
就跟被蛇冰冷的舌信舔過一樣,蘇沐辭感覺到了蘇裴沉動作中的無聲威脅,只好不甘不願地點了頭。
滿滿的一杯水,半杯進了蘇沐辭的肚子,另外一半,要麽被床單吸收,要麽就是滑落在臉龐上被蘇裴沉吻走。
少年低頭看他,伸手輕揉青年淩亂的黑發。
“你背着我和他聯系多久了?”
蘇沐辭閉着嘴不吭聲。
那只手沿着臉頰往下,停在青年的鎖骨上,輕輕按了按上頭潛藏在大片紅暈中的一抹肌膚白。
“你不說,我也能知道,我再問你一次,多久了?”
蘇沐辭實在被折騰得怕了,在少年逼迫的眼神中,吐了個數:“應、應該有五六年了。”
“五六年?”蘇裴沉扯了扯嘴角,“原來當初你就騙了我啊。”
少年手下的動作加重了力道,原本呈琥珀色的眼眸,早在不知何時已經蛻變成了極致的暗黃,像蛇眼般滲着毒光,緊緊地注視着下方因他的動作而皺了眉的人。
“讓我算算,就當五年吧,一天一次的話——”蘇裴沉松開手,“蘇沐辭,你還欠我1700下,我不急,你慢慢還,好吧?”
蘇沐辭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麽,腦中靈光一閃,突然記起昨晚少年咬上他時,嘴中含糊不清的數數聲。
他媽所謂的1700下指的是這個?!!
蘇沐辭吓得聲音都變了調:“蘇裴沉,我他媽會死的!”
少年冷笑:“怎麽會呢?”
——要是現在想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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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昨晚就動手了。
……
蘇裴沉這回是真的氣過了頭,中間不管蘇沐辭怎麽求饒,怎麽說軟話,愣是一點用也沒有。
第一晚的時候,青年虛着身子提出要洗澡,被少年抱入浴室中,仔仔細細地揉洗了一遍。
本以為回來就能睡了,畢竟今天的一百下,蘇裴沉已經蓋完章了。
結果他這個想法剛冒出,正要幫他穿上衣服的少年,似乎從他的神情中捕捉到了他的想法,冷着臉重新将衣服拽下,把人按在浴缸裏,一數不漏地又從一數到了一百。
蘇沐辭還敢不怕死地問,這多出來的一百,能算第二天的不?
蘇裴沉原本将息的聲音,音調變沉:“101,還想讓我繼續數下去嗎?”
他慌忙搖頭,才算結束今天的這場“酷刑”。
第二天開始,蘇沐辭再也不敢提洗澡。
他不提,不代表少年就不洗了。
再一次借着“洗過澡,痕跡已經消得差不多”的理由,浴室裏又響起少年低沉的數數聲。
連着幾天下來,蘇沐辭早從一開始的負隅頑抗,變為現在的躺平認命。
他的心态向來好得超乎常人,接受了每天下午和晚上洗澡時準時會響起的數數聲後,就開始想着等這些天過去,剩下的十來天寒假,自己能做什麽。
于是就想起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自己還不知道邵郁幫忙幫得怎麽樣了呢。
他這幾天沒法問到人,誰讓蘇裴沉把他全身上下所有東西都收走了——包括他的底褲。
蘇沐辭曾經一度想嘗試一下裸/睡是什麽滋味,這次蘇裴沉結結實實讓他體會了一遍,他很清楚,短期內自己是不會再有這個想法了。
第七天的時候,蘇沐辭覺得不能再這樣任人宰割下去了。
他在蘇裴沉準備數數之前,一臉嚴肅地将人制止住:“等下,我有話要說。”
因為這幾天蘇沐辭難得配合的态度,蘇裴沉這回倒是給了他說話的機會。
蘇沐辭擡了擡依然被繩子束縛着的手,上面的勒痕深得幾乎像是長在了手腕上。
——蘇裴沉在他邊上的時候,倒是會幫他把繩子解開。
“我不喜歡這玩意兒,你幫我拆了吧。”
簡單的要求,聽在蘇裴沉耳中,頓時多了想要逃離的意味。
少年原本還算緩和的神色,瞬間又變得陰沉可怕。
蘇沐辭絲毫沒察覺到他的變化,繼續用一種命令式的語氣,沖着主宰他生死的人道:“你就算要綁着我,也應該用點手環啊、鐐/铐啊這種不會硌着我的東西好吧?天天被這破繩子勒着,我遲早會因為血液循環不暢直接在這床上嗝屁,所以你趕快的!給我把這劣質貨換掉!”
說最沖的話,講最慫的事!
……
蘇裴沉不但給人換掉了繩索,還特意買了帶有小絨毛的手/铐。
蘇沐辭被戴上這東西的時候,直覺哪裏不對勁。
“你在哪裏買的?”
“網上。”
“手機拿來給我看看。”見少年一副戒備之色,蘇沐辭怒道,“我他媽誰也不聯系,一個星期都過來了,剩下十天,我還跑啥,我有病啊?”
蘇裴沉靜默片刻,把手機遞給他。
新的禁制工具自帶伸縮功能,蘇沐辭不再需要像前幾日一樣只能呈大字型癱在床上,他甚至能盤着腿坐在床頭,雙手靈活地擺弄手機。
他打開某購物軟件,點進訂單列表,看清最新訂單的商品名稱,登時有種想敲開身邊人腦袋看看裏頭到底裝了什麽漿糊的沖動。
“你沒看見情/趣這倆字?”
“看見了,所以呢?”
蘇沐辭本想脫口而出的話,在意識到這人是個連“打/飛/機”是啥都不懂的某方面純情得要命的家夥後,默默把話咽回了嘴裏。
“沒事,我餓了,你昨天是不是買牛肉了?”
絲毫沒有階下囚自覺的某人,眼巴巴地懇求:“我想吃牛肉面,要牛肉為主角、面為裝飾的那種牛肉面。”
等人離開,蘇沐辭趕緊在搜索框裏輸入各種正常的關鍵詞,等首頁的相關推薦從各種情/趣/用品變回适合少年的衣服、文具等東西後,他才松口氣。
現在蘇裴沉還沒回來,手機也在自己手裏,他登時起了心思。
身子懶洋洋往床上一躺,輕車熟路地打開某個視頻軟件,便刷起了好久沒看的一部國産瑪麗蘇偶像劇。
——真如他所說,自己一點也沒有要找人求救的想法。
……
蘇裴沉端着兩碗面進到屋裏。
蘇沐辭聞見香味,立刻暫停了電視,沖着少年熱情道:“沉啊,哥哥等你好久了!”
說完,一臉期待地等着蘇裴沉把面遞過來。
“去桌上吃。”
蘇沐辭晃了晃手腕上的東西:“那你得把這玩意兒給我解開啊。”
手/铐很快被解開,沒了束縛的青年登時像只脫缰的野馬,剛沖到桌前要拿過牛肉份量十足的那碗面,手被身後跟過來的人攥住。
“去洗手。”
蘇沐辭振振有詞:“我現在是囚/犯,沒有哪個囚/犯吃飯前需要洗手的。”
“那正好,直接幫你砍了吧。”
“……”
蘇沐辭迅速跑去洗了下手,回來時,蘇裴沉已經拿着其中一個碗在吃了。
他期待萬分地走過去,看見剩下的那碗面,臉登時就垮了。
“我碗裏的牛肉呢,怎麽就兩片了!”
視線往邊上人的碗裏一掃,眼睛裏差點能噴出火來:“你把我那碗吃了?!!”
蘇裴沉放下筷子,慢條斯理地擦了下嘴,問:“想吃這碗?”
蘇沐辭憤怒:“不然呢?不吃牛肉我讓你弄牛肉面幹嘛!”
“也不是不行。”少年扔了紙,冷淡的視線從他火光閃爍的眼睛挪到下方,最後停在那片微微泛紅的薄唇上,“親我一口,面給你。”
兩人之間的接觸,從來都是蘇裴沉主動的。
青年從沒做過、也從沒想過去做。
現在的話——
被狗咬了幾百回的蘇沐辭,不是很在意地回咬了惡犬一口。
濕意還在對方臉頰上殘留,蘇沐辭沒再去管對方的表情,一把奪過面,拿着新筷子夾起一大片牛肉就往嘴裏塞。
被香得險些落下淚來。
——蘇裴沉這個瘋子,廚藝怎麽又往上走了!
蘇裴沉伸出手,在自己被碰過的部位摩挲了下,很快抽了張紙,重重地将青年留下的痕跡擦拭幹淨。
蘇沐辭将他前後矛盾的動作看在眼裏,明晃晃地翻了個白眼,趁着人沒注意,連忙伸筷子把另一個碗裏的兩片牛肉也扒拉進了自己碗裏。
少年餘光瞥見,倒是沒有說什麽,只是等人将東西塞入嘴裏後,不明意味地在他微鼓的雙頰上按了按。
——動作之中,藏着自己也未發覺的親昵之意。
……
十天時間很快過去。
蘇裴沉把人解開松開的時候,警告了一句。
“如果我再發現你騙我,下一次,我會用更能折磨你的辦法來對付你。”
被“折磨”了十七天的蘇沐辭,聞言掏掏耳朵,絲毫沒将少年的話放在心上。
但他面上的态度還是表現得很好:“小沉放心,哥哥跟你保證!以後絕對不會騙你了!”
少年也摸透了他的性子,目光幽深地在他身上掃視一圈,最後停在蘇沐辭最在意的地方上。
他用指腹在對方溫軟的唇瓣上壓了壓,威脅道:“下一次,我就在這裏數數了。”
原本還一副事不關己态度的蘇沐辭,聞言登時繃直身子,心口如一地真誠保證:“哥哥跟你保證!絕對絕對不會再騙你!”
蘇裴沉并沒有因為摸準了對方的命門而高興,反而問他:“你這麽不聽話,等我成年了,又該用什麽威脅你呢,嗯?”
蘇沐辭笑着裝聽不懂,手卻在無人看見的地方,往某朵花的方向捂了捂。
——希望這傻逼一直這麽單純下去吧,阿門!
……
蘇沐辭不敢再聯系譚林尚。
——這僅限于寒假在家的這段時間裏。
一回到學校,他就迫不及待地給近一個月沒法聯系的小奶狗打去電話。
譚林尚的聲音沒了之前的朝氣,像是在這短短一個月內遭受過什麽重大打擊一般:“哥,我和她分手了。”
分手是好事!
蘇沐辭心裏這麽想,嘴上可不敢這麽說,他擺出一副知心大哥哥的态度想要安慰:“尚啊,你還小,以後——”
“等我找到那個綠了我的男小三,我一定要他好看!”少年的聲音裏,有着一絲從未在蘇沐辭面前暴/露過的狠意。
話音一落,那頭的人似乎才反應過來跟自己通話的人是蘇沐辭,發現青年不再說話,立刻慌了:“哥,我剛才——”
“不好意思啊,剛才隔壁宿舍的來找我借東西,你說什麽了,我沒聽到,要不你再說一遍?”
譚林尚松了口氣:“哥我剛才沒說話,在等你說呢,你想要說什麽?”
蘇沐辭喉嚨裏一堆想好的話被打斷,頓時也沒了安慰的心思,想着少年的喜歡估計來得快去得也快,便溫聲說了一句:“沒事,我就是想說,你要是難過的話,不用憋着,随時可以找我。”
小奶狗在那頭甜甜一笑:“知道了哥,謝謝你。我這裏還有點事,晚點再給你打行嗎?”
“行,那你挂了吧。”
挂完電話的少年,臉上陡然陰狠下來的神情,哪有面對青年時那般溫軟?
他冷着臉一腳踹到前方跪着的黃發少年臉上,砰的一陣響,對方驚恐着臉栽到地上。
“聽說你哥前兩天帶人打了我兄弟?”
——在蘇沐辭毫不知情的角落。
——他心心念念的小綿羊,不是變成了小奶狗,而是成了十五中行事作風最吓人的冷臉校霸。
……
蘇沐辭沒有問邵郁具體是怎麽做的。
反正他已經成功讓譚林尚和渣女分手了,其中的細節,一個寒假過去,也沒有必要再詢問。
開學一段時間後,邵郁突然問了他一個奇怪的問題。
——你那弟弟,是十五中的吧?還有挺多好朋友的?
“好朋友”三個字,被邵郁特地強調了下。
蘇沐辭點頭:“對啊,怎麽了?”
邵郁搖搖頭沒再說什麽。
自那以後,蘇沐辭發現了一點不對勁。
邵郁這人,向來是不依賴手機的。
有時候他和蔣直要找人,消息發了幾百條,最後事情都解決了,邵郁才可能會回複過來一句——沒看手機,還需要嗎?
可現在,邵郁一天內玩手機的時間,已經超出了之前一周加起來的總時長。
蘇沐辭好奇得不行,終于沒忍住問他是不是網戀了。
邵郁富有深意地看他一眼。
“我沒猜錯的話,這人應該是有勾引我往這方向發展的打算。”
“勾引?”
邵郁:“是啊,一個不怎麽乖的小家夥,跟咬了呂洞賓的那條狗一樣。”
蘇沐辭覺得邵郁今天說話特別難懂:“啥意思,他誤會你了?什麽人啊,不會對你做點什麽不好的事吧?”
兩人平日裏互罵歸互罵,在關鍵時刻,還是有着那麽一點未泯滅的兄弟情在的。
“無礙,我抓着他的把柄呢。”
“把柄?”
邵郁輕笑,卻是不肯繼續說了。
……
蘇裴沉高考那幾天,蘇沐辭被迫跟院裏請了假,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其他中年家長中間,等着自家小瘋子走出考場。
兩人之間的對話在周圍家長關切詢問自家孩子考試情況的聲音中顯得十分突兀。
“中午要吃什麽?”
“我想吃油焖大蝦,還想來碗酸湯餃子,你做好不好?”
“嗯。”
——剛從考場上走下來的蘇裴沉,回家了還得給他不争氣的哥哥做午飯。
考試很快結束。
這也意味着,他跟小瘋子再次成為校友的時間,更近了。
一想到未來的自己又要被看得緊緊的,蘇沐辭就覺得頭大。
常言道,機會都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為了能讓自己接下來的日子好過些,蘇沐辭決定去跟蘇裴沉商量些事。
“我沒和人談過戀愛。”
他不準備開門見山地直接道出目的,而是打算先說點關聯的,再扯回正題上。
蘇裴沉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我也是。”
蘇沐辭沒去管他回答了什麽,他說這句話的目的,只是為了要引出後面的話。
結果醞釀好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對方先打斷。
“不僅如此,除了你以外,我誰也沒親過。”
畫風一不小心就被對方帶跑偏,蘇沐辭霎時忘了自己想說什麽,惱羞成怒地沖人吼:“他媽搞得好像我親過別人一樣!”
少年點點頭:“所以呢,你現在提這個,是想讓我親你?”
作者有話要說: 蘇裴沉:我該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