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五條悟的出現像是展開畫卷的手, 璀璨神秘的宇宙空間在腳底、頭頂、四面八方鋪開——
但三人都沒有觀賞的心思。
其中一人被強制宕機了,另外兩人……
進入領域那刻,隔着遙遠的距離五條悟就掃視了下謝花梅的狀态, 确認她沒有受傷,懸在半空的心總算放下來,然後身體就比腦子先一步行動了。
謝花梅被用力圈在懷裏, 少年胸膛不算寬廣但格外有安全感, 兩條手臂交錯在她身後, 掌心溫熱。比她溫暖了不知多少的體溫隔着黑色布料傳來。
力道很大, 有點緊,但很注意地沒有弄疼她。
毛絨絨的白毛腦袋埋在她頸側, 淩亂的發梢撓得有點癢。
靈敏的感官能察覺少年手臂的顫抖, 呼吸也是, 被他努力地很快調整了過來。
還有心跳聲,一下, 一下。
……他為什麽這麽着急?
這個姿勢謝花梅沒法看到五條悟表情。
其實她有察覺, 這個着急多半是因為她, 但為什麽?
擔憂?
他們之間有這麽深厚的感情嗎?又不是哥哥和妹妹。
很短的幾秒內,謝花梅有點困惑。
沒再細想,她的臉色先一步沉了下去, 黑得仿佛快要滴出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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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敢不經同意就抱她, 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她冷聲開口, 連以前的稱呼都冒出來了。
“臭小鬼,再敢這樣抱着我,就把你雙手砍下來!”
五條悟:……臭小鬼?
他被人這麽叫的次數不少, 謝花這麽叫還是頭一次。他比謝花年齡要大的吧?
剛才一時沖動, 謝花梅這麽一說, 他倒是很乖地松開了手,背在身後。
謝花梅擡頭打量四周。
“哦?領域終于展開了?需要我表揚你一下嗎。”
她視線落到對面。
伏黑甚爾被定住,一動不動。
她倒是能行動自如。五條悟跟她解釋了一下,「無量空處」會強制讓對手接收無止盡的情報,從而大腦混亂,無法動彈。
“要殺了他嗎?”
五條悟忽然問。
?
謝花梅不由得望了他一眼。
五條悟的聲音和臉色都平靜得不可思議,像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很難相信這種取人性命的話會從他嘴裏如此輕易地說出口。
蒼天之瞳亮得驚人,不似人類。
淩駕一切。
睥睨衆生。
以及最深處那種壓抑的瘋狂。
面對她時還留有溫度,一旦轉向別人就瞬間神化。
這樣的五條悟很少見。
她倒不害怕,只是感覺有些奇異。
謝花梅其實沒有一定要跟伏黑甚爾打的意思,只是對方要打,那她奉陪到底,反正她又不是活人,不怕死,就當白嫖一個教練切磋了。
她說:“随便。”
伏黑甚爾不愧是「天與咒縛」的最強肉/體,僅僅被壓制了一會兒,意識還沒完全回歸,但肌肉開始震顫,有要掙脫的跡象。
五條悟沉吟片刻,收了領域。
面對兩人,大概是明白再打下去也撈不着好處,伏黑甚爾斟酌一陣,離開了。
五條悟的異常沒持續多長時間,沒一會兒就恢複了平時的模樣。
翌日傍晚。
結束了一天工作的謝花梅和家入硝子在屋裏邊喝酒抽煙邊聊天。
謝花梅:“奈良?為什麽要去那裏?”
“某人想邀請你去玩。”
家入硝子道:“五條家在那邊有棟宅邸。旁邊就是東大寺公園,裏面有小鹿,還有繡球花……你不讨厭繡球花吧?”
“讨厭是不讨厭……”
謝花梅懶懶托腮,沒多少興致。
家入硝子:“還有很多大正時代流傳下來的老店鋪哦?”
奈良緊靠京都,是齊名的古都。
“沒意思。”
她就是大正時期的人好嗎。
謝花梅很少出遠門,除了幾次出差。
說來神奇,活了一百多年,她的活動範圍僅限東京,甚至連游郭都沒怎麽出去過。
謝花梅的回答在意料之中,家入硝子不慌不忙地點點煙灰。她可是肩負着十條煙和兩瓶美酒,這是五條悟跟她交換的條件。
“據說那邊咒靈很多。”
謝花梅:!
謝花梅支棱!
“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遇上特級。雖說奈良屬于京都校的管轄範疇,但我們把咒靈祓除了,上面也不會說什麽。”
謝花梅:!!
“畢竟京都校可動用的咒術師沒有東京校多。五條悟說他還可以把那邊一級咒術師的任務都搶過來。”
說着家入硝子不由腹诽:東京校的任務已經滿足不了你們了嗎?這就是最強和最強的女人嗎?!
謝花梅:!!!
“……既、既然如此,”她驕矜道,“我去也不是不可以。”
家入硝子:計劃通√
第二天,校門口。
五條悟深吸好幾口氣,轉身對後面一群人。
“為什麽你們都來了啊?!”
他記得他邀請的只有謝花一個人吧?!
除了有任務的三年級生,二年級和一年級都來了。
“別這樣說,悟,”夏油傑把手肘搭到他肩頭,看似安慰實則幸災樂禍,“大家一起多熱鬧。”
“對啊對啊,”灰原雄附和,“多虧前輩前幾天把咒靈全祓除了,我們才有機會出去玩。你說是吧七海!”
七海建人:我是被迫的。
“你确定我不在你能哄好謝花?”
家入硝子淡淡地瞥他一眼。
“……”
五條悟屈服了。
然而他未曾料到,這只是個開始。
比如當他主動伸手幫謝花拿行李時,家入硝子就會在旁邊說:“不幫我拿一下嗎,五條?”
夏油傑也道:“也幫我拿一下吧,悟?”
“……你們倒是自己動手啊!!”
等一群人坐新幹線到了奈良,安頓好後,他正想叫謝花一起去打探好的地方祓除咒靈,然而宅子裏到處找不到人影。
七海建人:“謝花早就出去祓除咒靈了,你不知道嗎?”
“什麽?!”
再比如,好不容易等到謝花回來,他想邀請對方一起去祭典,話還沒說兩句,灰原雄就闖了進來。
“前輩,我也想一起去!”
五條悟:“…………”
深刻懷疑這一群人就是故意來壞他好事的!
用得着盯這麽緊嗎,啊?!他又不做什麽。
祓除咒靈的過程中,謝花梅碰到了一個跟她非常不對盤的人。
不知是關西這邊咒術師消極怠工,還是因為關東有她和五條悟這兩大殺器在,總之這邊的咒靈比東京多得多。她出去轉了一圈,切菜切了個爽,救贖值增加不少,心情也不錯。
祓除某只一級咒靈時,趾高氣昂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哎,我還在想是誰把我任務的咒靈給祓除了,結果居然是個女人啊。”
“女人不是該好好待在家裏相夫教子嗎,竟然在外面打打殺殺,完全沒有一個女人該有的樣子。”
哈???
這人在說什麽???
謝花梅正在思考是把這個人的嘴撕爛還是縫上,對方誤以為她在故意忽視,語氣更加惡劣。
“這個校服,你是京都校的學生?總不會是從東京校跑來的吧?廢物就只能在學校裏群聚了。”
“喂,說話呀,啞巴了嗎女人?真可憐。”
謝花梅:屍體在說話。
她轉過身。
眼前是一位跟他們年齡相仿的少年,穿着和服,姿容華貴,渾身卻散發着謝花梅在熟悉不過的上層貴族的惡意,眼神赤/裸裸地打量她的身材。
禪院家少爺一肚子壞水,好似咬住獵物就不殺手的鬣狗,偏偏面上還要端着尊貴的架子。
少女戴着遮住大半張臉的墨鏡,讓他莫名想起不對盤的五條悟,禪院直哉更加不爽。
“還戴墨鏡?你是醜得見不了人了嗎?”
下一秒,一張驚為天人的漂亮臉龐近距離閃現在眼前,視覺沖擊讓禪院直哉呼吸驟停。
???!!!
艹!!!
太漂亮了!!!
禪院直哉心髒不受控制地狂跳,呼吸紊亂,雙腿都有點發軟。
謝花梅身邊的同學都比較意志堅定,也會因為她的美貌和小脾氣對她更寵愛一點。禪院直哉明顯不屬于這一類,他好色又意志薄弱,見到謝花梅的那刻一秒淪陷。
一·見·鐘·情。
這個一見鐘情摻的水分實在太多,說是見色起意更為合适。
禪院直哉活了十六七年,見過的大和撫子不在少數,和謝花梅相比全都黯然失色……雖然她不屬于大和撫子類型。
被美貌沖昏頭腦的同時,陰暗的占有欲也在瘋狂滋生。
他可是從小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想要的東西有什麽拿不到的。不過一個高專學校裏的女人,只要他回去跟父親說一聲,馬上就能拿到手!
眼高于頂的大少爺完全沒在意謝花梅臉上的怒火。
——接下來他就被教做人了。
謝花梅:“遺言,說完了嗎?”
下一秒,禪院直哉被一腳踹飛。
?!!!
打了幾個滾好不容易爬起來,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怎麽會……被一個女人……
大意了,他只是一時大意了!這女人耍陰招偷襲!
看他馬上就掰回來,教會這女人什麽叫賢良淑——?!
腦補還沒完,禪院直哉再次被打趴。
鋪天蓋地的帶子朝他攻來,裹挾着濃濃殺意。
對付不過,禪院直哉只能逃竄,結果被謝花梅摁在地上摩擦。
禪院直哉:慕強,顏控,封建思想加爛脾氣。
謝花梅:強大的實力,天花板級別的顏值,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暴脾氣。
——她簡直就是對付禪院直哉專用神器!
雖然出身花街,但花街女性的命運也讓謝花梅感到了痛苦和不甘。她沒有改變的能力,再加上沒受過良好的教育,最後觀念只能扭曲成——美貌和強大就是一切。
她只能站上頂點,成為花魁,以此遠離痛苦。
禪院直哉是她最讨厭的類型,将女性視為商品、玩物,極端封建又大男子主義。
同樣是少爺,五條悟就沒這些爛毛病。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麽一看貓貓都變得可愛。
大少爺對付她的帶子都費勁,不一會兒就被束住手腳,被帶子淩虐。
尤其謝花梅這時還聽到一聲:[救贖值+1]
!!!
她下手更狠了。
懲惡揚善,這家夥看來壞事做過不少啊。
“你接着說啊,垃圾,臭蟲!”
“看不起女人?呵,你連女人都打不過,廢物。”
“知道嗎,男人啊,就該好好跪拜在花魁身邊。傾盡所有,奉獻一切。”
“就算像狗一樣被踢開了,也不能有絲毫抱怨哦?”
禪院直哉被打得鼻青臉腫。比起肉/體傷害,精神折辱反而更大,這種實力的差距,這種被女性淩駕在上的屈辱——
他氣得渾身發抖,眼眶都紅了。
尤其謝花梅讓他說話,但只要他有開口的征兆,帶子就會立刻扇他巴掌,撕裂他的嘴和周圍皮膚。
他的俊臉!
媽的!
殺了她!他一定要殺了她!!!
好不容易找到間隙,禪院直哉掙紮着開口。
“住、住手!給我住手!!”
“我可是禪院家下任家主,二級咒術師!!”
打壞了要賠的!
謝花梅打人速度半點沒慢。
“禪院是誰,不認識?”
“我是一級咒術師。”
“哈啊?!”
禪院直哉第一反應是否認:“怎麽可能?!區區一個雜碎——”
雖然嘴硬,但他心裏清楚謝花梅說的是真的。他在禪院宅裏天天訓練,不曾懈怠,不是随便一個咒術師就能這樣摁着他打的。不如說大部分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這個女人說的是實話。
怎麽可能!可惡……他竟然打不過一個女人?!
極強的自尊和現實的沖擊,讓禪院直哉陷入精神錯亂的癫狂狀态。
他暴起。
“不!不可能!”
遠處傳來嘈雜聲。謝花梅餘光一瞥,有行人注意到了這邊動靜。
“那就讓你再輸得徹底一點吧。”
她将禪院直哉拉入領域。
少年呆住。
……領域?!
咒術戰的巅峰。
他觸不可及的頂點。
聽說就連五條悟也是前幾日剛掌握。五條家樂開了花,把禪院家氣得吐血。
有沒有搞錯……就憑這個花瓶一樣的女人,怎麽可能……
禪院直哉的身體出現顫抖。
他想起小時候去特地跑去嘲笑禪院甚爾,結果被男人高山一樣不可撼動的氣勢震在原地的情形。
此時的感情與當時類似。
他的想法和偏見沒怎麽變,但某種想要掙紮的力氣消失了。
領域展開,實在太強了。
可惡,已經……
出神之際,謝花梅的帶子和拳頭又揮了過來。
“等、等一下!!”
禪院直哉脫口而出。
“只要你現在給我跪下道歉,我可以考慮将你迎娶為側室!!”
砰——!!!
謝花梅下手沒停,将他腦袋重重地摁進地裏,裂開蜘蛛網狀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