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他寵她、疼她,容忍她偶爾的任性,她以為他多少對她有些喜歡,可原來那一切都是表相,是他故意做出來蒙混她的,而她像個傻子一樣自作多情,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以為離他愛上自己的那一天不遠了。
騙子!說什麽婚後不會允許感情出軌,可他竟然背着她還有另外的女人。
他和她拿了結婚證,現在卻又對另一個女人求婚,這算什麽?
她哭得聲嘶力竭,肝腸寸斷,可即使這樣她仍覺得難過,那種被欺騙和被背叛的痛和怒猶如一刀刀将她淩遲得血肉模糊的刀,讓她痛不欲生。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嗓子都哭啞了,那陣昏眩中伴随針紮一樣的疼痛也不知不覺襲擊了她的大腦,而且比之前發作的那兩次更痛得難以忍受,像是大腦裏被插入了什麽東西在裏頭胡亂翻攪,讓她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爬起來跌跌撞撞跑去浴室,卻什麽都吐不出來,身子還發軟的癱在盥洗臺邊,頭撞在身後的牆壁上發出一聲悶響,她卻閉上眼連聲痛呼都沒發出。
因為這點痛遠遠不及她心頭的萬分之一。她就那樣在浴室冰涼的地板上不知道坐了多久,涼意早已沁入她的骨髓,可她毫不在乎,閉着眼蜷在那兒仿佛是睡着了,只有在頭痛得實在無法忍受時才猛地抱住投把臉埋入弓起的腿間,指甲狠狠掐入頭皮裏,用新的疼痛去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到最後疼得體力透支,終于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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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開眼是因為一陣催魂般的手機鈴聲,也不知道響了多久,把她從黑暗的夢境中拉扯到現實中。
她動了動,感覺四肢有些發僵發麻,還是伸手摸索到盥洗臺的邊緣抓住了才支撐住身體站起來,游魂一樣晃出了浴室。
手機還在叫嚣,她拿起,來電還是顯示號碼不詳。
她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淩晨三點多,原來她昏迷了那麽久,而七個多小時前就是這通電話的主人毀了她的一切,讓她從天堂跌入地獄,萬劫不複。
現在他還打電話來做什麽?他又怎麽知道她和顧西辭的事,偏偏還跟蹤顧西辭偷拍他這些天的行蹤?
他到底想做什麽?既然想讓她看清楚顧西辭的真面目,那又為什麽不讓她看到那個女人的臉?難道那個女人她認識?
她腦海裏浮現幾個和顧西辭有過暧昧的女人的面孔,也就只有蒲嫣和那個俆歆瑤。而蒲嫣是可以排除了的,那個俆歆瑤卻從顧氏辭職後又去了……美國?
她心頭猛然一驚,腦海裏浮現俆歆瑤的樣子,又從床上抓了張照片來對比,發現照片中的女人比記憶中俆歆瑤的身形要清瘦許多,身高似乎也有些差別,照片上的女人比俆歆瑤似乎要高一些,而且顧西辭并不喜歡俆歆瑤,所以這個女人應該不可能是她。
鈴聲仍未停止,非常有耐心的仿佛要打到她接聽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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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着屏幕,終于按下接聽鍵。
果然還是那個講一口流利美式英語的男人,問她看過那些照片和光碟後感覺如何,是不是恨死了顧西辭。
她嗓子發啞,索性仍和之前那通電話一樣一聲不吭,男人也不介意,又問她是不是還對顧西辭抱有一絲希望,如果是的話,他有辦法讓她對顧西辭死心。
她還是沒答,卻冷笑——看過那些照片和光碟後她已經對顧西辭死心了,這個男人還有什麽能讓她更絕望的?
她聽到電話那端有汽笛聲傳過來,顯然男人是在街頭。
男人沒得到她的回應也沉默了,而過了一會後汽笛聲沒了,她聽見一個男聲用英語說了聲‘歡迎光臨’,想必是那個男人進入了某個場所。
而這時男人再度開口,讓她現在拿另外一個電話打給顧西辭問他現在在哪裏,和誰在一起,在做什麽。又說在她和顧西辭通話時他會發送視訊電話給她,讓她看到顧西辭現在在做什麽,對比一下看他是否在說謊。
“I/bet/one/hundred/dollars/that/he/will/lie/to/you。”他以西方人慣有的玩笑口吻說。
藿岑橙大概猜到顧西辭現在或許就和那個女人在一起,想到這個可能,明明心已經千瘡百孔痛得沒了知覺,可她還是覺得很難過。
男人在那樣問了以後似乎也沒想等她的答案,自作主張的切斷連線,然後改發視訊電話過來。
藿岑橙不想接,手卻鬼使神差的按了接受。
接收畫面的過程有些卡,男人應該是按了免提,她聽見有優美的鋼琴聲傳來,是那首很經典的情歌《Are/You/The/One》,她在B市和夥伴們聚會時在酒吧唱過這首歌給顧西辭,可現在再聽到,卻已經物是人非。
恍神間畫面已經變得清晰,畫面中是一家很有情調的西餐廳,男人也許是躲在角落裏,所以她能看到的并不多。
而這已經足夠了,因為她看到了顧西辭。
他果然是那個女人在一起,雖然他背對着她,距離也隔得有些遠,可她還是一眼認出來。
而那個女人坐在他對面,臉堪堪被顧西辭遮住,只露出一條白玉般的手臂和隐約現出來的一小部分不是很清晰的臉。
她想也許就是因為男人不像讓她看到女人的容貌所以才特意選了這樣的位置。
她望着顧西辭的背影,手不受控制的拿起床頭櫃上那部漂亮座機的話筒,在按了一連串的數字後把話題拿到耳邊。
等待顧西辭接聽電話的過程中,她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扔進了沸騰的油鍋裏受盡煎熬的動物。
電話響了三下顧西辭就接聽了,速度很快。
“怎麽半夜打電話給我?睡不着?”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迷人。
藿岑橙形容不出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又是什麽感覺,明明眼淚都流幹了,可聽到他的聲音還是眼眶酸脹,很快湧出溫熱的液體來。
她忍着不哭出聲,問他:“你在哪?”
她沙啞得厲害的聲音讓顧西辭困惑:“你喉嚨不舒服?”
在他還沒回答她的問題前她不想讓他起疑心,先‘嗯’了聲,然後又問:“你在哪?”
“在餐廳吃飯。”
“和你朋友?”
“嗯。”
“……”
連一絲猶豫都沒有,那個‘嗯’字就那樣輕易的從他口中吐了出來。
這一刻,藿岑橙萬念俱灰,對顧西辭徹底絕望了。
這個騙子,事到如今還睜眼說瞎話騙她……
顧西辭卻沒察覺她的異樣,仍在說:“家裏的醫藥箱裏好像有潤喉藥,你去找一找,等天亮我打電話給斯杭讓他過去看看,不用你自己跑醫藥。”
“……”
“橙橙?”得不到回應,顧西辭喊了句,而下一秒他突然站起來走向對面,而這時視頻突然中斷,屏幕顯示通話結束。
藿岑橙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也無法去想發生了什麽,大腦一片混亂。
電話已經被顧西辭挂斷,傳來‘嘟嘟嘟’的聲音。
她把話筒放回去,眼睛盯着手機屏幕,那個男人卻沒再打來,而她也不想再通過男人知道更多顧西辭欺騙自己的事。
她親眼目睹顧西辭對自己撒謊,以後她不會再相信他。
她癱坐在床上,目光哀哀地望着虛無的某處,突然想起什麽,轉身去從枕下拿出顧西辭離開那天早上留給她的紙條,想也不想的撕成了碎片。
然後又去包裏找出錢包取出兩人登記結婚那天照的合影,還把結婚證也找出來,連他的那一本,和那張照片一起撕得粉碎,像是要撕掉過往,從此和顧西辭這個人恩斷義絕。
她像是發了狂,把所有能夠讓她想起顧西辭的東西都毀了,包括他送她的手機,她取出自己的SIM卡後直接将它扔出了窗外。
她把卧室和書房翻得亂七八糟,其實自己也不知道在找什麽。
她只是想發洩,想找一個出口讓自己不至于爆炸。
可是已經沒有什麽可以扔可以毀滅了的,她跪坐在床邊,抱着頭抵着床沿大哭,哭到頭昏腦漲,劇烈的頭痛又襲來,她承受不住,在疼得渾身痙攣時撥通父親的電話。
“爹地……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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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軌③(車禍喲)
更新時間:2013-10-14 15:09:03 本章字數:5267
B市醫院的病房內,岑歡望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兒,從見到女兒起眼淚就沒停止過,而一旁的藿莛東緊繃的俊容臉色十分難看,尤其太陽穴兩邊綻出的青筋分外駭人。
半夜接到女兒的電話聽她氣若游絲的說要回家,他整顆心都揪起來了,在女兒挂斷電話後立即打給顧西辭想問清楚緣由,卻無人接聽。
他調來直升機,抵達A市機場時已經淩晨六點多。去金海灣途中撥女兒的手機提示用戶已關機,回撥她打給他的那組座機電話也是響了許久都沒人接聽,這讓一向鎮定、泰山壓頂都面不改色的他都忍不住惶恐,就怕女兒是出了什麽事。
等到了金海灣他才知道是女兒昏過去了,而那張床上滿是顧西辭和別的女人合影的照片,而顧西辭不知去向。
接女兒返回B市前他先帶女兒去了A市醫院,在經過一些簡單的檢查确定女兒只是昏迷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後他才帶着女兒回B市。
途中女兒依舊昏迷,一回到B市他立即又把女兒送來醫院,做了全面而精準的各項檢查,現在都三個多小時了檢查結果還沒出來,他隐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叩叩叩。”
輕輕的敲門聲過後一個護士進來,對藿莛東說:“藿先生,梁醫生請您過去一趟。酲”
護士口中的梁醫生是岑歡的好友梁宥西,既是這家醫院的最大股東,也是神經外科的權威。
岑歡在嫁給藿莛東之前曾是這家醫院的泌尿科醫生,對一些醫生和病人家屬之間的對話特別敏感,她聽護士說梁宥西只讓丈夫過去,心尖一顫,立即察覺到什麽,抹了把眼淚站起來說:“我也去。”
藿莛東卻說:“橙橙可能随時會醒來,你留下來看着。”
這樣的理由岑歡無法拒絕,只好說:“不論什麽結果你都要如實告訴我,女兒是我們共同的,我有權利知道。”
藿莛東點頭,跟着護士去了會診室。
推開門,裏頭的幾位神經內、外科和心腦血管科的專家權威紛紛看來,這些都是藿莛東在帶着女兒返回B市時打電話給梁宥西,後者第一時間請來的。
一身白大褂的梁宥西站在一堵屏幕前,屏幕上全是頭部核磁圖片。
他走向藿莛東,語氣有些沉重的說:“橙橙的情況有些麻煩,除了她之前頭部受傷的那一塊有淤血壓迫周圍的組織,最糟糕的是有部分颞葉正在萎縮,如果不得到及時控制,後果不堪設想。”
藿莛東蹙緊眉:“什麽後果?”
“具體的要等她醒來看她的反應才能夠下結論。另外……”梁宥西停下來,藿莛東擡眼望着他:“另外什麽?”
“她懷孕了。”
藿莛東神色驟變,眉頭蹙得更緊。
“以她目前的身體狀況來看這個時候懷孕并不是好事,随着孕期增加有可能加速她病情惡化,治療期間的用藥也會影響胎兒,所以站在醫學的角度為橙橙着想,她必須終止懷孕。”
藿莛東幾乎能想到女兒醒來得知自己懷孕後的反應,她在感情上的執着太像她母親,就算顧西辭讓她痛苦傷心,可她最後一定還是會把孩子留下來。
所以他不能讓女兒知道她懷孕了,而且還要在女兒不知道的情況下讓她終止懷孕。
他回到病房,岑歡迫不及待的問他女兒的情況,他知道瞞不住,一五一十告訴她,岑歡聽完險些昏過去。
“你竟然瞞着我女兒被綁架而且頭部受過傷?”
藿莛東攬過她的肩輕抱住,望着還處于昏迷中的女兒輕拍着妻子的背無聲安撫。
岑歡卻難掩激動,一疊聲問:“小西到底對橙橙做了什麽?為什麽橙橙會變成這樣?他在哪裏?我要當面問他是怎麽照顧橙橙的,他當初的承諾難道只是口頭說說而已?”
藿莛東沒告訴她顧西辭和那個女人的合影照,而他抱着女兒離開時顧家的管家一臉震驚和惶恐的告訴他顧西辭去美國出差了。
一直到晚上藿岑橙還是沒醒來,守着女兒一整天不吃不喝的岑歡坐立難安,眼淚都流幹了幾度瀕臨奔潰,終于在淩晨一點多時藿岑橙緩緩醒轉,開口的第一個字就是‘疼’,把岑歡的心都揪緊了,淚流滿面的握着女兒的手說不出半句安慰的話來。
藿莛東替女兒撥開額前被汗水浸透了的發,放柔了聲音問她渴不渴,想不想吃東西。
可藿岑橙疼得牙關緊咬再發不出半個音節,醒來不到一分鐘又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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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抵達B市機場時已經是暮色西沉。
從貴賓通道出來,顧西辭撥電話給藿莛東,可和之前撥打的那十幾次一樣電話提示無人接聽,而此時距離藿莛東上次打電話給他已經過了五十多個小時。
剛調回B市市政府工作的邵骞在機場大廳等他,見他神色疲憊臉色也差,仿佛好些天沒休息過,就問他發生了什麽事,可顧西辭一個字都不想多說,只讓邵骞把車鑰匙給他便徑直開車去了藿家。
門鈴按了許久才有人來開門,是剛放學回家的藿行予。
上次在機場見到他還笑容滿面叫他姐夫的少年此時見了他卻是直皺眉,也不開門,就那樣站在鍛鐵大門內半眯着眼看他,一副有些不耐煩的表情:“你還來做什麽?爹地是不會讓你把橙子姐帶走的。”
顧西辭也不介意他對自己的冷淡,只問:“她在哪?”
“我才會不告訴你,你欺負我姐姐,我以後不會再叫你姐夫!”藿行予語氣有些激動的說。
“那是誤會,我會向她解釋清楚,你告訴我她在哪。”
“我不管是不是誤會,總之你傷害她是事實,我們家的人都不會再給你第二次傷害她的機會。”
顧西辭皺眉,視線掠過藿行予往裏頭探。
藿行予見狀說:“你別看了,就我一個人在家,爹地媽咪都在醫院,才不會有人來給你開門。”
醫院?“你姐姐在醫院?”
藿行予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嘴快說漏了。
“哪家醫院?”
藿行予還在懊惱自己的口誤,自然不會回他,哼了聲就轉身往屋內走去。
顧西辭掏出手機撥通邵骞的電話:“幫我查一查橙橙在哪家醫院。”
“橙橙住院了?怎麽回事?”
“你先別問,盡快讓人幫我查。”
結果邵骞那邊的消息還沒到,藿莛東卻開着車回來了。
聽到身後車子駛進的聲音,顧西辭回頭看,然後便看到了駕駛座上的藿莛東。
藿莛東也看到了他,臉上的表情卻沒什麽變化。
他從身旁的座椅上拿過一份資料下了車朝顧西辭走來。
“爹地。”顧西辭招呼。
藿莛東眼皮都沒擡一下,在走近他後把手頭那份資料遞過去:“正想讓律師發律師函給你,既然你本人在這,那就直接簽了這份文件吧。”
他語氣和平常一樣,似乎什麽事也沒發生過的雲淡風輕,但顧西辭卻感覺得到他隐忍的怒氣。
接過文件打開,裏頭是一紙離婚協議書。
他心頭震顫,一目十行浏覽過,視線落在最後簽名一欄——藿岑橙已經在上頭簽字。
“你簽了這份協議,以後你們之間的一切都一筆勾銷。我不追究你的責任,你也不要再來找我女兒。”
顧西辭抓着文件的手驟然緊握,從抿緊的唇裏蹦出一句:“我不會簽。”
藿莛東像是冷笑了一下:“不簽也沒關系,反正可以讓法院強制執行。”
他去按了鐵門的密碼,在鐵門開啓時又說了一句:“你讓我很失望,我絕對不會再允許你接近我女兒半步。”
顧西辭目送藿莛東走進屋內,這時邵骞打電話過來。
“查到橙橙所在的醫院了,不過院方不肯透露橙橙的病情,她到底怎麽了?”
“告訴我醫院地址。”
等邵骞報上地址他就挂了電話,因為後面那個問題他無法回答,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藿岑橙到底怎麽了。
那天藿莛東打電話給他他是在過了十幾個小時後才察覺的,同時也看到了管家打給他的電話,而等回撥給藿莛東時藿莛東已經不接他的電話了,他又打給藿岑橙,卻是關機狀态。
最後打給管家才知道出事了。
他立即飛回A市,卻在卧室裏看到滿室狼藉,卧室和書房到處都被翻得一團糟,而地上滿是結婚證等碎片。
他在床上看到那些自己被偷拍的照片,一下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他沒想到竟然會有人跟蹤他偷拍這些寄給藿岑橙,而她應該是在那天半夜三點多打電話給他問他在哪裏時知道的,那時她聲音沙啞,他還以為是她喉嚨不舒服,現在想來應該是哭得嗓子啞了。
他趕到藿岑橙所在的醫院,按照邵骞提供的科室和病房號找過去,病房裏卻空無一人。
他去護士站問,護士告訴他藿岑橙半個小時前辦理了出院手續已經離開了。
他又詢問藿岑橙的病情,兩名護士面面相觑,其中一名護士說:“梁醫生吩咐有關藿小姐病情的事不能對外透露,先生如果想知道可以去找梁醫生。”
顧西辭去梁宥西的辦公室找他,梁宥西正在接電話,聽到敲門聲來開門。
“到了那邊給我電話。”他說完這句收了線,然後才望着顧西辭問:“你是顧西辭?”
顧西辭有些訝異梁宥西竟然認識他。
“我是關彥關珩的姑父,以前見過你,在橙橙住院後知道你和她的事。”梁宥西解釋,轉身走向辦公桌。
“你想問我橙橙的病情?”梁宥西問他。
“她怎麽了?”
“情況很糟糕,她顱內的淤血壓迫周圍組織,顱內壓增高,部分颞葉萎縮,大腦受刺激記憶錯亂……在醫院住了兩天她只醒過來三次,其中有兩次她醒來一分鐘不到,幾乎都是剛醒來就又被疼昏過去,而另外一次她醒來記憶不是回到幾年前就是幾個月前。”
顧西辭沒想到藿岑橙的身體狀況這麽糟糕,那些可怕的字眼仿佛掏空了他的心,胸腔裏一陣空落落的疼。
他想起自己離開前一晚洗澡出來她臉色就有些不對勁,當時他問她她卻不說,他也就沒在意,也許那時她的身體就開始不舒服了,卻被他疏忽了。
“她這種情況很特殊,而國內的醫療設備有限,無法更精準的确診她的病情,所以我建議藿莛東讓她轉院去美國治療,剛才那通電話就是岑歡在登機前打給我的。”
“去了美國?”顧西辭震住。
“我不知道你和橙橙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我知道岑歡和藿莛東的态度都很堅決,他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去打擾她。所以我勸你一句,如果你不希望橙橙在清醒的情況下見到你再受刺激加速病情惡化,你就不要再去找她。”
“……”
梁宥西從他不自覺緊握成拳的雙手感覺到他拼命壓抑的情緒,卻也只嘆了聲,卻沒再說什麽。
顧西辭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醫院的。
天色已經暗下來,他行屍走肉一樣走去停車場找到車坐進去,漫無目的的在B市的主幹道穿梭,自己也不知道該去哪。
手機響起,他充耳不聞,任憑手機在中控臺上‘嗡嗡嗡’響個不停,只目不斜視望着前方,腦海裏卻浮現藿岑橙痛苦不堪的面容。
眼眶漸漸有些濕潤,他閉上眼深呼吸平複胸口翻湧的情緒,再睜開時卻發現自己的車正筆直撞向橫穿馬路的一輛紅色跑車。
剎車已經來不及,一聲巨大的碰撞聲過後,紅色跑車被他撞了出去,而他身後緊跟着的一輛越野車又将他的車撞翻……
剎車聲此起彼伏,行人的驚叫聲也不絕于耳。
顧西辭在感覺到胸口傳來的銳痛時,仿佛聽見了藿岑橙嬌嗔着喊他老公的聲音。
——老公,我想你了。
——老公,我愛你。
——老公,我會乖乖在家等你回來。
他真是後悔,後悔騙她自己是去美國出差;後悔大意沒堤防有人會跟蹤他偷拍到那些照片去刺激她;後悔失去了才知道原來是這麽痛,原來他對她不僅僅只是喜歡……
眼前浮現那滿地的結婚證和兩人合影的碎片,他仿佛看到了她當時是如何傷心欲絕将那些東西一點點撕碎,就像撕碎了對他的希望,撕碎了她自己的心。
她一定是對他萬念俱灰,所以才會在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的情況下就簽了那紙離婚協議。
可是他沒有資格怨她,即便是他知道她誤會了自己,可他對她的傷害已經造成,這是不争的事實。
胸口的疼痛加劇,一股腥甜湧到喉嚨口,順着嘴角滑下,意識也漸漸遠離體內,最終,在周圍的一片混亂中徹底失去意識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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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有親說我更新一直推不準時不及時,我實在很冤啊,我又不是鬧鐘一到點就會自動敲,就算是鬧鐘也有可能出故障呀~~雖然因為更新晚了感到很抱歉,不過幸好這也是我寫的最後一本了,而且劇情不會長,你們就放一萬個心,簽了出版的文我絕對會寫完~)
記憶缺失(一更)
更新時間:2013-10-15 12:50:08 本章字數:3316
進入十一月的B市氣溫急劇下降,月底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
晚上十點多藿莛東開着車帶着妻兒從朋友家吃完飯回來,在家門口看到停着一輛黑色豪車,而一道高大的人影伫立在路燈下,任雪花飄落在身上也不抖一下,雕塑一樣站着,肩上已經積了一層白色,顯然已經在那裏站了很長一段時間。
“又是他。”坐在後座的藿行予望着聽到車聲緩緩轉過來的男人,大人般嘆了聲,有感而發:“我覺得姐夫應該是愛橙子姐的,否則以他的身份地位找什麽樣的女人沒有?他大可以另外找一個的,就像我同學的爸爸,和他媽媽離婚不到半個月就再婚了。可姐夫每隔幾天就來我們家站崗,我覺得他這份真誠和堅持可以将功抵過,彌補他之前對橙子姐的傷害,反正那件事也只是個誤會,而姐夫也因為車禍住了快一個月才出院,已經受到懲罰了。”
岑歡回頭瞥了眼兒子:“你不是說不會再叫他姐夫?現在不但叫了還為他說好話?”
藿行予聳聳肩:“我只是實事求是,不是特意為他說好話。”
母子倆對話時,藿莛東已經推開車門下了車朝站成雕塑的男人走過去。
“爹地。”顧西辭在他走到面前時開口。
藿莛東沒吭聲,只望了他一眼便轉開了視線去開門酐。
顧西辭以為自己這次又會吃閉門羹,卻在鐵門開啓時聽藿莛東說:“把車開進來,別擋着後面的車。”
他楞了一秒,馬上反應過來,上了自己的車。
還在車上的岑歡望着這一幕,正琢磨着丈夫是不是動搖了,就聽小兒子說:“我猜爹地一定會告訴姐夫橙子姐的下落。”
岑歡回頭:“為什麽?”
“男人的直覺。”
“……”
岑歡下了車繞到駕駛座去,在顧西辭把車開進院子裏後也發動引擎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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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裏,藿莛東端着杯熱茶站在落地窗旁對身後望着他的顧西辭說:“你以後不要再來了,我說過不會讓你再接近我女兒半步,就算你天天守在這兒我也不會告訴你她在哪。”
“爹地您誤會了,我來并不是想讓您告訴我橙橙在哪,事實上我已經知道她的下落。”顧西辭說。
“你已經知道?”藿莛東擰着眉轉身看來,黑眸微微流露一絲困惑,“如果你真知道了她在哪那你還跑來這裏做什麽?”
“我是想請您和媽咪答應讓我把橙橙接回來照顧。”只有征得他們的同意他才能順利把藿岑橙接回來,安心照顧,所以他才像個傻子一樣在藿家門口站崗。
“我都說不會讓你接近她半步了,你還提這樣的要求,你覺得我會答應嗎?”藿莛東反問他。
“我不會再讓橙橙受半點傷害。”
“上次你也這樣承諾,可你險些要了她的命。”
顧西辭握拳:“不會再有上次那樣的事發生。”
“我不會再信你。”
“……”
“你回去吧,以後不要再來了。”藿莛東下逐客令。
顧西辭卻站着沒動,半晌後仿佛做了個什麽決定般,他說:“爹地,如果您真的不肯原諒我再給我一次機會,那麽我只能按照我自己的方式來了。”
“你自己的方式?”藿莛東冷哼,“你這是在警告我?”
顧西辭神色無畏:“我只是提醒您,我和橙橙目前還是合法夫妻,我有權利要求照顧我的妻子,就算您是我妻子的父親,也無權幹涉我的權利。”
藿莛東沒想到他突然說出這樣的話,心裏卻意外的并沒有因為被頂撞和警告而感到不悅。
“你這番話提醒了我應該盡快向法院申請強制性解除你和橙橙的婚姻。”
顧西辭抿了抿唇,皺眉說:“您上次問我對橙橙的感情是什麽,當時我沒回答是因為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對那種比喜歡還喜歡的感情是不是愛,可我現在可以很肯定的告訴您,我對橙橙的感情是愛,所以我希望您再給我一次讓我好好照顧她、愛她。”
“已經晚了。”
“……”
“你去看過她?”藿莛東忽問。
顧西辭點頭。
他車禍後斷斷續續昏迷了半個多月才真正清醒,之後又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星期,一出院就讓人避開藿莛東的耳目去查藿岑橙的下落,直到半個月前才知道她已經從美國回到倫敦。
他迫不及待飛去倫敦看她,卻怕刺激到她不敢和她見面,只能在她外出散步時影子一樣跟在她身後隔着十幾步的距離偷觑她。
她瘦得讓人心疼,走在那些體型彪悍高大的英國人身邊,就像是紙片人,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她刮走,讓他好幾次忍不住想上前把她擁到懷裏。
“既然你見過她,那她認出你來了麽?”藿莛東又問。
“我沒和她見面,只是偷偷——”顧西辭突然頓住,神情困惑的望着藿莛東,問:“您後半句是什麽意思?”
“你查到她的下落卻不知道她現在的身體狀況?”
“她不是在美國那邊接受治療病好了才回倫敦的嗎?”
“她這種病沒法治。”
顧西辭神色一震:“什麽病?”
“部分颞葉萎縮導致她的面部識別系統輕度損傷,她現在不能像正常人一樣一眼就能認出誰是誰,在識別對方的身份時會花比平常多好幾倍的時間。而且她還有輕微的記憶缺失,以前發生過的許多事情她現在都只有模糊的記憶,包括你和她之間的事情,她只記得她結過婚愛過一個人,可不記得那個人是你,更想不起你的樣子。”
顧西辭震驚得不能言語,身體的溫度仿佛也被外套上還沒完全融化的雪帶走了,手足冰涼。
“所以就算你現在知道你對她的感情是愛也沒用了,她已經忘了你。”
“……”
“我沒把她接回來是因為她從小在倫敦長大,對那邊比較熟悉,所以先讓她在那邊呆一段時間看對她恢複記憶有沒有幫助,如果情況還是一樣,我會把她接回來。”藿莛東注意到他的臉色,語氣緩和了些,“你如果真的愛她,就不要再出現去打擾她的生活。”
“……”
顧西辭抿緊唇不發一言,這時手機響起來,他隔了一會才松開攥緊的拳從內襯口袋裏掏出手機,一看來電是父親的,他楞了一下,然後才接通。
“盧秘書說你在B市?”顧筠堯的聲音傳來。
“嗯。”
“在藿家?”
“嗯。”
“你回去吧,現在橙橙變成這樣,他們不會答應再把橙橙交給你,換做是我,我也會這樣做。”
“……”
“你身體還沒完全康複,如果身體弄垮了以後怎麽照顧橙橙?回去好好調養好身體,這件事我會打電話給莛東和他談。”
這邊顧西辭剛挂電話,那邊藿莛東的手機就響了。
藿莛東在看到來電時視線移向顧西辭,像是猜到什麽,哼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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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西辭從書房出來,經過客廳時被岑歡喊住。
“去把餐桌上那碗姜茶喝了,客房我也整理過了。”
顧西辭有些詫異岑歡竟然會允許他在這兒留宿,一旁的藿行予已經笑眯眯蹿過來:“姐夫,爹地是不會告訴你橙子姐的下落了?”
顧西辭搖頭,藿行予一臉失望:“怎麽會沒有?那我不是要輸媽咪一千塊?”母子倆為了這事打賭一千塊,他還以為穩贏呢。
“那爹地和你說了什麽說這麽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