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別提他的名字
陶霜內心裏正在天人交戰,冷不丁聽到他這話,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卻無意識在包上擋了一下:“沒什麽。”
但推完之後,她便立刻意識到,自己這反應,跟此地無銀三百兩沒什麽區別。
無聲對峙片刻,陶霜嘆了口氣,将包拿過來放在腿上,打開來拿出一冊厚厚的文件夾放在了桌上:“其實我今天來,本意就是想給你看看這個。雖然這裏面的內容你看了可能會有點難過,但總比你一直被人騙下去要強。”
穆清看着文件夾天藍色的封面,卻并沒有急着打開,而是笑了笑:“這麽厚,看起來東西還挺多的。”
陶霜聽着他輕松的口吻,心裏卻擔憂得不行,實在是沒心情和他開玩笑:“你先看看再說吧。”
穆清翻開了第一頁,迎面看到的便是喻一楓的個人簡介,他的籍貫、家庭、學歷、出生日期,以及......過往的感情史。
他挑了挑眉,快速往後翻了幾頁,由衷地感嘆道:“雖然他比我小一點,但是換人這方面,他這速度确實可以,感覺不比我差多少。”
陶霜見他這麽淡定,便忍不住問道:“你看他以前這麽花,你不難受嗎?”
穆清迎着她的視線,露出個淡淡的笑容:“不會。他接近我的時候,我就大概猜到他是什麽樣的人了。而且,從感情方面來講,我以前也不是什麽好人,嚴于律人寬以待己的話,那我豈不是太雙标了?”
陶霜看着他的神情,動了動嘴唇想說些什麽,但最終卻只是嘆了口氣,無奈道:“知道他不是好人你還喜歡他,兒子,你是傻的嗎?”
穆清看了一眼陶霜隐約帶着恨鐵不成鋼意味的表情,摸了摸鼻梁,笑道:“其實最初我讓他接近的時候,本來想的是只和他玩玩,上——呃,嗯,之後就分手的,但是慢慢相處之後,我不小心玩脫了。”
陶霜聽着他輕描淡寫的語氣,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欠身在他腦門上使勁打了一下。
穆清迎着陶霜的怒目,輕聲笑了笑:“媽,你放心吧,我沒那麽脆弱。”
他說完,便翻開了後面的內容,一目十行看完了。
陶霜緊盯着他的臉,見他神情自若地合上文件夾後,甚至還能端起茶來喝一口,眉頭便是一皺:“你是真喜歡他,還是故意說了來氣我的?”
“當然是真喜歡啊。”穆清看着她笑,“不喜歡的話,我不會專門和你提他,也不會考慮讓他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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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為什麽——”不難過呢?
陶霜沒有問下去,穆清卻已經知道了她想說的話,放下茶盞看着窩在自己膝上的雲絲,淡淡道:“可能是因為提前有了心理準備,所以承受能力提高了吧。”
沾染了玫瑰花香水味的外套和劉彥的事情都發生在最近,那麽在此之前還有多少沒被自己發現的事情,穆清只要按照自己過去的行為方式想一想,便能輕松猜出個大概。
所以看到陶霜拿出來的文件夾時,他已經對裏面的內容有了一些猜測。雖然看到的時候心裏有點隐隐的疼,但是比起剛發現的那兩次已經好了太多。
或許是麻木了,也或許是因為別的什麽,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點細微的心情,不能被陶霜察覺到。
這種事情,他自己來解決就可以了。
陶霜和他平時相處的不多,雖然沒發現他藏起來的心緒,但卻捕捉到了他話中另外的信息:“心理準備?你的意思是——你知道他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出去亂搞,你還願意和他在一起!?”
她最後一句話情不自禁地拔高了音量,看着穆清的眼神裏滿是震驚和不解。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想象,這種爛俗言情劇中才會出現的劇情,有一天會在她優秀的兒子身上上演。
而且對方還是個男人。
“當然不是。”穆清看着陶霜,露出了她曾經非常熟悉的、仿佛能獨自解決一切的笑容,“我只是這兩天才和他正式在一起,新鮮感比較足,想多體驗兩天罷了。等我的新鮮感下來,他差不多就會離開,所以,你放心。”
他最後的話音裏帶着十足的篤定,陶霜險些就要被他說服了。但她正要松一口氣,心卻忽然再次提了起來:“你剛剛不是還說,想要介紹他給我嗎?”
“那也是因為新鮮感。”穆清道,“換句話說,我現在對他的感情還在蜜月期,但是既然已經知道他不合适了,等這段感覺過去,讓他走不過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陶霜聽着他的話,覺得有幾分道理,但總還是感覺有哪裏不太對:“你真的能——”
“媽,”穆清看着陶霜眨了眨眼,露出個輕快的笑容,“你兒子以前好歹也算是半個渣男,甩人這種事情上,你相信我準沒錯。”
陶霜滿腔情緒被他插科打诨攪和的亂七八糟,再也沒辦法維持原來嚴肅的神情,只好哭笑不得地瞪了他一眼:“行,我相信你!行了吧?”
解開了心結的母子兩個難得融洽地聊了一上午,穆清本來說要給陶霜做頓飯,但陶霜最近剛好在談項目,時間比較緊張,還沒等到中午就着急忙慌地離開了。
穆清笑着把陶霜送上了電梯,一直等到電梯門在自己眼前緩緩合攏、顯示屏上的數字開始緩緩跳動時,才幽幽嘆了口氣。
他走回家裏,脫力似的在沙發上躺了一會,揉了揉因為強行裝出“自然”的笑容而僵硬的臉頰,撥通了宮實辰的電話:“最近有安排嗎?”
宮實辰人在上班,穿着白大褂露着聖潔的神情和病人家屬揮手告別,快步走回自己的獨立辦公室,這才換回了平時和他說話的語氣:“啥子安排?”
穆清“啧”了一聲:“這才多長時間不見,咱倆的默契你都丢了?還是不是兄弟了!”
他的語氣裏滿是沉痛,宮實辰眉頭一擰,下意識提高了一點音量:“你還有臉說我了,你天天過的跟個家裏蹲似的,好幾個月沒出去過了,我怎麽知道你說這話還是不是原來的意思?”
穆清聽着他絮絮叨叨的抱怨,忽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原來上一次這樣和宮實辰毫無牽挂地出去玩,居然已經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嗎?喻一楓......
他強行掐斷了自己的思緒,笑着對宮實辰道:“當然是原來的意思。”
宮實辰聽完他的話,卻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又問了一句:“你确定嗎?”
“當然。”穆清回得幹脆,“幹嘛這麽問?”
“不是,主要是之前你說要跟那個誰互相折磨,我還以為你打算繼續和他耗時間呢。”宮實辰說完,又有幾分好奇,“你是怎麽想開的?”
穆清看着頭頂的天花板沉默了片刻,輕聲笑道:“我要是再想不開,就離瘋不遠了。”
宮實辰奇跡般地聽懂了他的話,皺起了眉頭:“你的意思是,姓喻的又——”
“別說了。”穆清打斷了他的話,“再提這個名字,我現在就要瘋了。”
宮實辰靜默了片刻,認真地問道:“需要我現在過去陪你嗎?”
中午的陽光從窗外直射進來,照到穆清的臉上,刺得他眼角忽然有點酸疼。
他擡起胳膊蓋住了自己的眼睛,勉強維持着輕快的語氣:“不用,你上班吧。”
宮實辰不放心,又問了一句:“你真的可以嗎?”
“嗯。”穆清答得很快。
宮實辰放了心,和他約好了下次出去的時間,正準備挂斷時,電話那頭卻忽然傳來了一道極細微的、帶着嗚咽的碎語:“我有點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