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王]柳意無争

第5章 ：周末

陸續回到教室的Ｆ組同學們，一進門，毫無意外地看到圍着夏無争說笑的女孩們，不約而同地感到驚奇：畢竟，這位插班生雖然長得秀麗動人，可那一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姿态，讓一般人深感吃不消。

小林三人不在乎同學們的眼光，對着少女有說有笑，甚至夏無争前桌那位內向的男生回到座位後，她們也沒急着離開，叽叽喳喳，似有講不完的話。

夏無争安靜地聽着，偶爾回應幾句，女孩們甜美活潑的嗓音，讓她柔和了眉眼：年少的友誼，總是直白坦然，或許不夠深刻，卻在當時有着沖擊心靈的炙熱。她如今已經沒有那樣激烈的情感了，但也不在意為這些年輕沖動的女孩守着這份美好。

不過當柳生比呂士與柳蓮二前後腳走過來時，姑娘們像是被吓倒的貓咪，驚乍着一哄而散。夏無争感到疑惑，待看到個性外放的水濑櫻紅透的蘋果臉，恍悟了：十三四歲，該是少女懷春時啦！在這個全民推崇體育的世界，英姿飒爽、俊朗清秀的運動少年，輕易地便能引起少女的向往與憧憬。

夏無争不由得揚起嘴角，彎彎的唇勾出動人的弧度，惹得個別偷看的少年心跳失措。

“無争醬，”小林直美親昵的叫喚穿過半個教室，“放學等你部活結束後，我們一起走吧。”女孩們的友情總是體現在生活的方方面面上，譬如放學一起回家，哪怕只是短短的一截同路，也總會樂此不疲。

夏無争微微搖頭，嗓音微揚：“抱歉，今晚我要去東京。”

“啊……”小林直美鼓起包子臉，郁悶地坐正身子，等待老師的來臨。

沒再留意新朋友的動向，少女翻開英語課本，拿出拟稿的專用本，提筆開始寫了起來——英語真的是太熟練了，完全不需要課堂學習。

部活時遇到了兩天不見的部長，夏無争又免不了被拉着下了一盤棋，一局結束後進行複盤，兩人又經過一番探讨，待離開活動室時，天色都擦黑了。與部長打了聲招呼，少女挎着背包，快步離開了。

大概是周末的原因，傍晚時分校園裏比前些天安靜許多，夏無争也無心體會這份靜谧，想着瑛子阿姨說晚上等自己一起吃晚飯，便是腳步匆忙，撥通電話，十分愧疚地解釋着情況，語氣抱歉：“……嗯，是這樣。到東京會有些晚……我會小心的，阿姨您別擔心……要不，你們先吃晚飯吧，相洋和織雪運動量大，容易餓肚子。”那頭的人自然不同意，她只好改口，軟言道，“……那我盡快趕過去。”

收起電話，少女這才注意到男孩們的吵鬧聲，就在身後不遠處，正是網球部的一撥人，暗自慨嘆少年們的努力，腳下的速度卻是加大——雖然認識其中的兩位，但沒必要刻意停下來打招呼吧，何況先前講電話，本也沒注意到他們——很快就穿過校門，朝着他們相反的方向離去。

待抵達近藤家，果然他們還在等着自己一起吃飯，讓夏無争一時既慚愧又心暖，美美地享用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後，與龍鳳胎邊看電視邊笑鬧了一會，在拗不過兩小孩，終于答應明天陪他們一起去網球俱樂部後，才脫身回到自己的房間。

周六一早，夏無争領着小孩們在外鍛煉了一圈後，各自拿好背包與網球包，朝某着名的大型網球俱樂部出發。

“姐姐，我來教你握拍。”這是相洋熱情的教導。

“姐姐，就像我這樣，試一試發球……”織雪不甘退讓，也跟着要教導少女。

“哎呀，出界啦！”小男孩焦急地跺了下腳。

“哇哦，姐姐學得很快啊，這個發球真刁鑽。”小女孩揮拍落空，黃色的小球落在地上，慣性着快速旋轉，“再發一個！”

少女被龍鳳胎的熱心激起了一絲熱血，揮起網拍，重複上一次的發球，随即是“啪”的一聲，小女生連人帶球拍重重的摔倒在地。夏無争吓得立馬放下球拍，快步跑到對面。

男孩早一步扶起自己的妹妹，只見小女生還驚嘆地笑道：“姐姐是天才，剛才的發球不僅球速快，力道還超級大！”

“織雪！”少女無心理會對方的贊美，仔細打量了小女生，又檢查了一番手臂，确定沒有受傷後，才松了口氣，“還好沒事。”迎着龍鳳胎贊嘆崇拜的目光，搖頭嘆息，“我還是不要學網球了。”

相洋急忙開口：“可是姐姐真的有天賦哎……”雖然織雪的年齡比少女小三歲，但他可清楚妹妹的球技還有力道在同齡女生中算得上翹楚了。

“我在一旁看着就可以了，”夏無争這回不再妥協，“你們看得出來，我對網球缺乏熱愛，就算勉強學會了，對我也沒太大意義。”準确的說，網球到她手裏，與其他武器一般，不過是一種用來攻擊人的手段罷了，在純粹地熱愛着這項運動的少年人眼中，或許會被看做是一種怠慢，“我給你們加油就夠了。”

見少女神态堅決，龍鳳胎雖有些郁悶，倒也不堅持了，以彼此做對手，對打起來。夏無争默然一笑，來到場外替兩人準備了淨水與毛巾後，便獨坐一旁，拿出先前路過市圖書館時借出的《大唐西域記》——說來前世死前，這本書看了三分之一，害得她一直挂念不忘，現在終于有機會看完全本啦！

“姐姐很忙的話，下午就不用陪我們啦。”結束一上午的訓練，近藤織雪瞄着少女把書籍塞進背包的舉動，略感郁悶地說道，“反正，你大概覺得網球很無聊吧！”

夏無争訝然地看着隐約委屈的女孩，暗自失笑，搖頭否認：“我沒覺得網球無聊，只是……一時體會不出其中的樂趣。”能夠吸引她的，并非網球運動的本身，而是少年們的執着與堅韌的精神，“可能我目前的興趣，更多是在書本上吧。”

“姐姐太文靜了。”近藤相洋老成地嘆息，撇了撇嘴，視線轉動時，陡然瞪大雙眼，“哎，那個好像是青學的天才？”

順着他的目光，兩位女生轉頭看過去，只見一身藍白運動服的少年消失在門外。

“什麽嘛，根本沒見到正面啊！”織雪一時忘記先前的不快，喃喃自語。

夏無争收回視線，憶起曾經，除卻主角外自己最愛的就是那位腹黑又溫柔的不二熊，即便記憶淡漠了，那過往的心情還殘留些許，不由得會心一笑，對着弟妹們說道：“運動了一上午，你們都不餓嗎？現在可正是吃中飯的時間啦。”

“這麽一說，忽然覺得好餓呢！”

“吃飯吃飯！”

在飯館請了龍鳳胎一頓午餐，又買了點甜品做賠禮後，夏無争下午果然沒再跟着去網球場，雖然惹來小小的埋怨，但她也不是愛勉強自己的人，來日本這麽久，一直忙着摸索适應，竟然都沒有好好地游覽東京的景觀，便決定趁着半天空暇，随意地走一走看一看。

首先極具目的性地跑去了書店街，最終也是心滿意足地淘到幾本好書；

經過精品店被挂在櫥窗的風鈴吸引，卻買下了一只色彩明豔的玻璃杯；

路遇一家體育用品店，想起那對貼心可愛的龍鳳胎，選了兩副護腕、兩條止汗帶和兩卷護手膠；

最後停足在花草店的門口，看着玲珑可愛的仙人球，暗自神傷，她能養活各種花草，卻每每都會養死仙人掌，捧起這盆仙人球，一時陷入思想争鬥：買或不買，是一個糾結的問題。

猶豫間，一抹藍白色映入眼簾。少女略微驚訝地看過去：真是巧合了，一天之間竟遇到同一個人三次！除了在網球場的時候，先前在體育用品店也碰上這位青學天才呢！

似乎察覺到注視的目光，眉眼笑得彎彎的少年也看了過來。夏無争神态自然地沖對方點了下頭，便轉開視線，捧着仙人球，垂目思索了半晌後，決定放棄了——公寓裏的仙人球雖然快死了，但仙人掌目前還活着，在确定自己能夠養活這類植物前，還是不要殘害無辜的生命了……

夏無争在東京過了充實又愉悅的一天兩夜後，周日大清早的，與近藤一家辭行，畢竟周末正是碼字趕稿的好時光……每周能偷得一日閑暇，相對于過去的她，真是太奢侈了。

背包裏盛滿了東京一行的收獲，少女愉悅地走出車站，迎面忽是一陣勁風，吹得她微微打了個寒戰。“降溫後，有些冷呢。”她細聲呢喃，腦後厚重的頭發陡然一輕，下意識地擡手摸去：果然，頭發長又多，皮筋總是不經用。

幹脆地拽下斷了的發繩，長發瞬時滑落，又随狂風肆意飛舞。少女漫步在街道上，掌心撫了撫順滑柔軟的發絲，喃喃低語：“果然是不科學的二次元吶！”瞄到路上不時轉頭或側目的眼神，想象長發亂舞的形象，忽覺一種自得其樂的趣味。

——啊啊，現在的自己，是不是跟貞子相距不遠呢？要是晚上走在路上，會不會吓到許多人？

這般想着，少女渾然不在意路人異樣的目光：何必在意？她其實很不喜歡被束縛的感覺，獨自一人時，偶爾也任性一下吧，何況風吹頭發的感覺還是很舒服的。

一種淡淡的幸福感，是重生後第一次清晰地體會到的。

于是，等待紅綠燈的空隙，早晨路人稀少的街口，夏無争童趣大發，回憶着年少時的自己曾故作文藝多次玩過的游戲：仰頭、閉眼，張開雙臂，做出擁抱風聲的姿态，踮起腳尖，輕輕悠悠地旋轉了一個圈，嘴裏還瀉出細碎的笑聲……

收手、立定，嘴角噙着一絲笑意，少女睜開眼睛……所有的表情霎時間凝固在臉上，意外而窘迫地看着幾米開外的少年——淡定的面容、閉合的眼，身着土黃色運動服，垂在一側的手裏握着筆記本——啊，竟然會在這個時間地點偶遇到同班同學……

剛才的自己真是，好愚蠢幼稚的樣子！

有什麽關系……

幾秒內，夏無争收拾好心情，神态淡然地朝對方打了聲招呼：“早啊，柳同學。”

“早，”柳同學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自然，“夏同學。”

擦肩而過。等走出十幾米後，少女猛然想起發覺走反了方向，窘然地轉身朝路口走去，綠色的指示燈再度轉紅，她默然地望着馬路對面少年漸行漸遠的背影，半晌吐出一句中文：“……變得松懈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