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斯文敗類型的陸公子
“咦, 起了啊?”阿鸾推開內室的門,見陸離正對着衣服發呆,嬌|聲提醒道:“還不快點,再晚一會兒, 早飯又吃不好了。”一面說, 一面過來拿起熏籠上的衣服, 就開始往丈夫身上套。卻冷不防被丈夫抱了個滿懷, 她瞪大了眼睛, “快放開我,都說時間快來不急了。”
“那就不吃飯了。”陸離直接低頭堵住紅唇, 嘗盡了她的甜蜜的同時, 也把嬌妻所有的關心都小心珍藏在了心裏。
早上這一折騰,果然吃飯的時間就沒有了。阿鸾紅着臉快速的挽發穿衣, 急急跟在丈夫身後,也不好再念叨他,只能殷殷叮囑:“我已令人做好簡單的早餐給你帶着,樣數挺多,你記得吃。”她這會暗自慶幸, 還好今天早上裝的食物夠多, 肯定餓不到他。
陸離披好狐皮大氅, 彎身在她唇畔偷了個香吻,春風滿面的轉身大步離去。
其後陸離也未曾與阿鸾說起早餐計劃的成敗于否,阿鸾默默的做,他也默默的還走。終有一天, 阿鸾在陸離歸家後,自他眼中查覺到了一絲輕松和如釋重負。
難得夫妻兩人能坐在一起共進晚餐,阿鸾特意讓廚房蒸了一碗臘肉,放在陸離身前,笑吟吟的說:“這是梅師兄自江浙讓人送回來的臘肉,今天還是頭一次切,夫君嘗嘗怎麽樣?”
陸離挾起一片切得薄薄的肉片放進嘴裏,鹹鮮回甘,确是記憶是兒時的味道。他點了點頭,很快又挾了第二片,笑言:“這段時間辛苦娘子了,明天我來下廚,就用臘肉和火腿,給娘子做晚飯。”
阿鸾喜道:“你們忙好了?”她這段日子被丈夫和兄長再三叮囑,不許她在沒有兩人陪伴的情況下帶着丫環和侍從上街。她到也聽話,老老實實的宅在家裏,一門心思的琢磨吃的,因此對街上的情況掌握的并不是十分準确。不過,她也聽出去采買的下人來說,京中失去房屋的百姓如今都已經安頓好了。除了房倒時被壓死的一人和壓傷的十來個人外,再無一人傷亡。
陸離挾了一塊松茸塞進阿鸾嘴裏,“該我辦的事都已經差不多了,我也可以松快一下,好好在家陪陪娘子。”
阿鸾到是很關切,那些失去房子的百姓如今的住處,畢竟快要過年了,天氣又冷,新房蓋好還得有一段時間。“那些百姓如今都住在哪裏?城內的寺院和道觀還在舍粥麽?”她也跟着娘家往常去的道觀裏送了米糧,不算多但也決不算少,當是盡自己的一份心意。
陸離笑問:“好好想想,京中那裏能有這麽多的空房間來安置百姓?”
“寺廟、道觀。”阿鸾眼睛一亮,連忙回道。
陸離點了點頭,“主要是寺院,道觀在京中的規模并不算大,只能收容很少一部分人。”這是陸離出的主意,在他看來寺院占着良田,收容壯年勞動力不說,屬于寺廟的田還不上稅。就這兩點已經很過份了,有那過份貪婪的住持甚至還總忽悠人給佛像塑造金身、捐功德錢什麽的,簡直就是在光明正大的斂財。
阿鸾點了點頭,表示贊同:“那些寺院确實很富裕。”豈止是富裕,簡直富得流油。平常是萬民供養,現在到了萬民遭難的時候,也該得到佛家的庇佑了。“那這些百姓平日裏的吃穿住用怎麽辦?”遭災的人數不算小,不說別的,每日裏消耗的糧食就是不小的數量。他們各家捐助的畢竟只是一少部分,大多數應該是國家來供應吧。
陸離道:“嗯,已人派送糧去各個寺院了。”至于送到之後夠不夠,這就不是他能管的了。反正朝廷的糧、布都給了,再有凍餓而死的,那就是寺院方面沒有盡心,該負責任的。
阿鸾聞言沉默片刻,還是沒忍住的問:“送入寺院的赈災之物,應該是足額的吧?”平常這些官家老爺們,點長明燈、捐功德錢、修寺拜佛一個個的特別的虔誠,如今應該不會貪污吧。京中受災的人雖說不少,可對比其餘天災的人數卻又少是可憐,就這麽點兒錢,都不值得伸一回手。
陸離笑而不語,他的神情很能說明問題,阿鸾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只默默舀了塊下豆腐入嘴,打算不發表建議了。歷朝歷代,只要有人為官,總是免不了貪污問題。有人總結說,千裏為官只為錢,雖說不能代表所有人,但至少能代表很大一部分人。這個議題很大,她還是不讨論了。
阿鸾不問,陸離也不打算再說了。到不是他不高興和妻子談論朝中政務和人事,實在是這個問題,就不是他現在能管的,也不是現在的他能解決的,說之無益、徒增困擾而已。
此次京城雪災,處理得很是及時,亡故的人得到安葬、受傷的人得到醫治,無有可歸的人得到安置,因此臨近新年,整個京城依然祥和一片,叫買叫賣聲不絕于耳,各個商家也都拿出積攢了一年的上品貨物來售賣。永平帝對此次理事的人很滿意,正巧臨近新年,就很是大方的升官的升官,給錢的給錢,而陸離就是那個即升官又得錢的人。他之前是今科狀元,按制入翰林院為從六品的修撰,這一次升了半格,遷至六品的侍讀。
陸離受到永平帝的封賞,尤其是他一年之內便升了半格,這在整個大秦官場也不算多見。他的同科、同年、同窗甚至七拐八拐的親戚都借着年下各家大辦宴席之時,搶着來請他赴宴。陸離很是清醒,他謹慎的選擇了幾個關系着實親密同窗、同科好友,去赴了宴之外,其餘皆推卻。臨近新年的大多數空閑時間裏,他都安安穩穩的宅在家裏。阿鸾好奇的問題,陸公子一本正經的道:“我還欠着娘子十二幅美人圖和一張屏風,眼看着快過年了,不能欠債欠到明年啊。”
阿鸾沖他皺皺小鼻子,吐嘈道:“不想太招搖就直說,你在家裏偷偷興奮,我也可以當做沒看到。”
陸離哈哈大笑,一把抱過嬌妻,狼吻了許久,才松手放她離開。
屏風好畫,而美人圖卻不易得,陸離除固定的讀書時間外,大多的空閑時間都貢獻給了美人圖。
阿鸾也有趣,她秋冬兩季做了許多套漂亮的衣裙,此時興致勃勃的翻出自己的各種首飾、絨花,坐于鏡前高興的裝扮自己,好當陸離的模特。
“這個芍藥不好,穿這身粉紫的掐腰長襖,最好帶牡丹。”坐于一側的陸離,手撫着下巴,十分認真的給妻子提着建議,“最好是那朵姚黃,這樣顏色跳躍起來才漂亮。”
阿鸾看看手中這朵玫粉的芍藥,再拿起姚黃比對一下,好像還真是姚黃看起來更順眼一點,“那就戴這朵。”
陸離早已起身站在她的身後,順手接過牡丹絨花,小心的替妻子簪在發間,目光掃過阿鸾頭上的碧玉花簪時,目光柔若春水,“我最近新得了幾塊玉,待有閑瑕,也制成簪子給你。”陸離想到讓珍寶閣的做的頭面和各色首飾,已經快準備好了。他本來是想做來給阿鸾當做日辰賀禮的,沒想到頭一次設計全套首飾的他有點翻車,做出來的東西總是能找出暇疵,便讓人重新溶再做,幾經返工,終于要在新春之前做好了,讓陸公子總算是松了口氣。
阿鸾扭身回頭,妩媚的桃花眼中滿滿的都是好奇:“簪子好做麽?”
“還好,只耐心足夠便可。”陸離低頭含笑看着阿鸾,“只不過,你指力不足,有些細節會做得不夠好。”
“那印章呢?”阿鸾到不是想學雕刻花簪,她是想學習怎麽雕印章,若是學好了,也可以親手雕上一組印章送給丈夫。
陸離看着她笑而不語,阿鸾失望了,“也不行麽。”
“可以到是可以,但是雕出來的怕是離你的期望會差許多。”陸離如實道。
雕得不好,怎麽能送人呢?阿鸾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除了送印章之外,她可以送的東西有許多,不必拘泥于一種麽。天底下有趣的事情那麽多,這種不行,她可以學別的麽。“怎麽樣,好看麽?”說話間,她已經打扮好了自己,鏡中少女眉目如畫,燦如朝霞,漾着甜蜜的梨渦對着陸離笑得醉人。
陸離着迷的撫上她唇畔的笑渦,有點苦惱,“怕是為夫筆力不及,難以描繪吾妻風姿于萬一。”
阿鸾突發其想:“光畫我一個人有什麽意思,不如咱們一起吧。夫君畫我,我畫夫君,合成一圖豈不有趣。”
陸離撫掌而笑,“善也。”
冬日裏作畫,有些顏色因天冷的緣故總是不怎麽好用,兩人便将卧室之內安置了一個書案,把各色作畫工具都搬進內室。
小夫妻各占據書案一邊,鋪紙研磨,小心的調和各種色彩,再細細描繪線稿。兩人作畫的過程幾乎都是一致的,只是陸公子有些時候會對着畫像笑得格外的燦爛。
阿鸾在又一次看到丈夫上揚唇角時,好奇的湊過去細看,這一看羞得她舉起粉拳怒捶丈夫,“你,你畫得這是什麽?羞死人了!”他憑什麽把她畫成個豔|女嬌|娃,自己卻只把他畫得跟個聖人君子似的,太不公平了。
原來陸公子流|氓到以極細的筆細細的描繪了阿鸾的身體,當真是做到了纖毫畢現,還擺出了一個撩人的姿勢,阿鸾怎麽可能不捶他。
“別羞別羞,我這不是沒想好該給阿鸾穿那件衣衫麽。”陸離笑着躲開嬌妻捶打,他還大笑着建議:“阿鸾也可以這麽畫我麽。”
阿鸾自是沒有陸公子臉皮厚,讓她畫丈夫的裸|體畫,她又實在畫不來,氣得只想咬人。
陸離見嬌妻粉面暈紅,眉角生春,心下大為得意,只是面上還得小心哄人,“別惱別惱,我已經想到了,該給阿鸾穿什麽衣服了。”
“誰信你的鬼話。”阿鸾恨恨的啐了他一口,經過這些日子的想處,再信他是個謙謙君子,她就是個傻|子,這人明明就是個标準的斯文敗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