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無案情)
下了班,孟钊跟陸時琛去醫院辦理了出院手續,又在附近吃了飯,等開車回到禦湖灣,天已經黑透了,街邊的路燈漸次亮起來。
孟若姝牽着狗等在街邊,正百無聊賴地倚着樹幹刷手機。
孟钊把車停下來,下了車,跟陸時琛一起朝她走過去。
邊牧一見陸時琛,撒了歡地朝他跑過來,
察覺到手裏的狗繩即将脫離掌控,孟若姝才從手機屏幕上擡起頭:“哥,時琛哥,你們來啦?
“不是說好七點半麽?”孟钊朝她走過去,“在這裏等多久了?”
“也就幾分鐘吧,”孟若姝把手裏的狗繩遞給陸時琛,“時琛哥,陸總還你了,這些日子我可沒虧待它,還被我養胖了好幾斤呢。”
“謝謝,不過……你叫它什麽?”陸時琛接過狗繩,邊牧用頭親昵地蹭着他的褲腿,尾巴搖得可歡。
“陸總啊。”孟若姝不明就裏地答。
陸時琛側過臉瞥向孟钊。
孟钊則看着邊牧,轉移話題道:“孟若姝你怎麽回事,這狗怎麽髒兮兮的,你真沒虧待它?”
“剛剛下車的時候,旁邊有個水窪,有輛車駛過去濺到它身上了,你看,還濺了我一身呢。”孟若姝彎腰指了指自己小腿上的泥水污跡,“我用紙巾給它擦了,你們回去再給它洗洗。”
“行吧,你怎麽來的?”孟钊問她,“沒開車?”
“我跟林琅一起來的,”孟若姝指了指路對面,“車停在那裏。”
孟钊轉頭,看見了路對面站着的姑娘。
因為跟上次見到的林琅差距太大,孟钊幾乎沒敢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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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幾天時間,林琅像變了一個人。她的頭發被修剪過,穿着寬松的衛衣和長褲,雖然身上的氣質仍有些畏縮,但乍一看,不僅能夠毫不突兀地融入周圍的環境,甚至算得上是一個漂亮姑娘。
她站在那裏,看着街對面的幾個人,有些遲疑地擡起手,朝孟钊揮了揮手。
孟钊笑了笑,也朝她揮了幾下。
“除了我和徐晏,她還是不太習慣跟別人交流,不過她挺聰明的,我教她的關于攝像和剪輯視頻的東西,她一學就會,而且那些化妝品的信息她也記得很快。”孟若姝說,“本來想帶她做美妝博主,不過她不習慣出鏡,我正好也忙不過來,就讓她先做我的助手,搭夥幹一陣,我給她發工資。”
“這是當上老板了?”孟钊笑道,又誇了她一句,“做得不錯。”
“那可不,”孟若姝不吝自誇,“也不看看我是誰,對了哥,我爸說你好久沒回去吃飯,他可太想你了。”
“我這陣子忙完就去。”孟钊應道。
“那我走了。”孟若姝彎下腰,摸了摸邊牧的頭說,“陸總,下次見面別忘了我。”
說完,見路上暫時沒車,孟若姝又跟孟钊和陸時琛告了別,然後快步跑到了馬路對面。
她跟林琅交談了幾句,看上去,兩人之間的交流自然且順暢。然後她們走到車子兩側,拉開車門上了車,又朝路對面揮了揮手。
一直目送車子開走,孟钊和陸時琛才牽着狗,轉身走進禦湖灣。
用門禁卡開了門,陸時琛問:“我的狗什麽時候改了名字?”
“你的狗肯定也姓陸,”孟钊見這事兒過不去了,一本正經解釋道,“叫陸總沒錯啊。”
“說得有道理。”陸時琛淡淡道。
見陸時琛居然這麽容易就接受了這個理由,孟钊再次覺得難以置信。
“陸小刀,”陸時琛低頭看着邊牧,“走吧。”
孟钊:“……”
夜晚的禦湖灣寧靜而漂亮,樓下花園的綠植上挂着星星點點的瑩白夜燈,與樓頂瀑布一般的白色霓虹交相輝映。
許是跟主人久別重逢,陸小刀表現得過于亢奮,一路跑在前面,幾乎是它把陸時琛和孟钊牽回了家。
白天找家政提前過來打掃過,陸時琛的家裏看上去整潔得沒什麽人氣,像是售樓處專門辟出的那種裝修精致僅供觀賞的樣板房。
關門之前,孟钊站在門口,四顧看了看走廊上方。
陸時琛彎下腰,把陸小刀的狗繩解了下來:“看什麽?”
“要不要在你門口安個監控?”孟钊走進屋,反手帶上門,“這樣能安全點。”
“不用,”陸時琛說,“我不喜歡隐私被監視。”
“你這防盜門還算靠譜吧?”孟钊握着門把手試了試。自從陸時琛的人身安全被威脅之後,他幾乎有些杯弓蛇影。
陸時琛坐到沙發上:“這麽擔心我,你不如搬過來和我一起住。”
聞言,孟钊動作微微一頓。
松開門把手,他半開玩笑地說:“這是讓我做貼身保镖的意思?要另付錢吧?”說着,他坐到了一側的單人沙發上。
“我不收你房租。”陸時琛看着他。
陸時琛臉上一貫沒什麽表情,這會兒直直看過來,似乎不像在開玩笑。
他旁邊的陸小刀也睜着黑溜溜的眼睛,一并盯着他。
孟钊一時不知道這話該怎麽接。
“這算什麽,同居麽?”被這道目光盯得不自在,孟钊用直男間的玩笑搪塞過去,“還是包養?”
開過玩笑,他站起身:“你有事就聯系我,我第一時間趕過來。”
“這就要走了?”陸時琛收回了目光,又恢複了那種一貫無波無瀾的神情。
孟钊挺矛盾,跟陸時琛待在一起似乎不如往日那麽自在,但自己似乎又不是很想立刻離開。那種近乎于心動,又讓他懷疑是否是心動的感覺又一次出現了。
他的目光移到陸小刀身上:“不是還要給狗洗澡麽?你胳膊還沒好利索,我幫你洗完了再走。”
說着,他走過去,俯身摸了一把陸小刀的頭:“走,洗澡去。”
陸小刀則看向陸時琛,陸時琛說:“去吧。”
陸小刀喜歡洗澡,在征得陸時琛的同意後,它立刻跑到了衛生間裏。
孟钊跟在它後面走過去,不自覺地松了一口氣。
給陸小刀洗澡并不算一件輕松的事情,陸小刀太喜歡水,一見水就撒歡,且動不動就猛搖身子甩水。孟钊還沒給狗洗完澡,他自己身上的衣服幾乎就全部濕透了。
陸時琛站在衛生間門邊,看着孟钊給陸小刀洗澡,偶爾告訴他東西放在哪裏。
孟钊身上那件藍色的警服襯衫已經完全被水打濕了,貼在身上,露出了漂亮的背肌線條和緊窄的腰線。
看着孟钊被打濕的背影,陸時琛再次察覺到了自己的欲望。
情感發自大腦,而欲望則來自本能。
陸時琛在少年時代經歷第一次夢遺時便已經清楚意識到這一點。
但也許是因為對人類這種同類并無興趣,這些年,他的欲望一直極其淡薄。
而此時他意識到,自己對孟钊是有欲望的,那是一種無法自控的、鮮活跳動的欲望,幾乎要壓過理智占據上風。
“要不要吹幹?”孟钊給陸小刀洗完澡,直起身問陸時琛,“吹風機在哪兒?”
在與陸時琛對視時,因為對微表情的辨別已經成了本能,孟钊立刻察覺到陸時琛跟平常有些不一樣。
“有烘幹機,”陸時琛嗓音微微發沉,“在客廳。”
“走,去烘幹。”孟钊擡手拍了拍陸小刀的脖子,濕漉漉的陸小刀又是一甩水,再次甩了孟钊一身。
孟钊:“……”
好不容易把陸小刀送進烘幹機,孟钊松了一口氣。
“哎,浴室借我用一下,被甩了一身沐浴露和水,我也洗個澡,”孟钊擡手扯了扯濕透的襯衫領口,“順便借我一身衣服。”
他說着,看向陸時琛,總覺得眼前的陸時琛有哪兒不對勁。
相比平日裏AI一般面無表情的陸時琛,此刻的陸時琛不知為什麽,竟然讓他覺得莫名有些生動。
而這種生動讓陸時琛看上去有幾分冷淡的性感。在經過陸時琛時,孟钊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濕透的襯衫貼在身上并不太好受,孟钊走到浴室,将塞至褲腰的襯衫扯出來,解開扣子,等着一會兒陸時琛将衣服送來後洗澡。
但陸時琛沒動,只是站在門口看着孟钊。
“勞駕,”孟钊轉過頭,有些無奈地看着陸時琛重複道,“能借我一身衣服穿麽?”
陸時琛這才開口道:“你要不要解決一下?”他的目光在孟钊身下一掃而過,又移到孟钊臉上。
“解決什……”話沒說完,孟钊便意識到陸時琛在說什麽,剛剛這氣氛讓他有些不自在,以至于他居然沒有意識到自己起了反應。
陸時琛朝他走了過來,同為男人,孟钊陡然意識到陸時琛身上突然浮現的生動來自于哪兒——是欲望。
“我可以幫你。”陸時琛走到面前,壓低了聲音。
不知是不是錯覺,孟钊居然覺得這微沉的嗓音似乎也有些性感,每一個字似乎都在挑撥着他的神經。
太久沒有自己疏解,本來只是微微冒出一些念頭,卻因陸時琛這句話一觸即燃。
孟钊的理智有片刻掙紮,到了此刻他還試圖用玩笑化解尴尬:“你的手不是受傷了麽,怎麽幫我解決?”
“沒關系,”陸時琛上半身微傾,嗓音壓得極低,是貼在孟钊耳邊說的,“我兩只手都用得慣。”
孟钊喉結滾動,一時之間,欲望和理智在他腦中激烈交鋒。
面前這人是陸時琛,如果這一步邁出去,難以想象一時之快的後果會如何……
就一次……孟钊腦中冒出聲音。欲望轟然占據整個大腦,理智徹底潰敗出局。
他察覺到陸時琛的目光直直落到自己的臉上,又是那種有些探究的眼神。
孟钊微微偏過臉,閉上眼睛,避開這束灼燙的目光。
頂燈刺眼,就算閉着眼睛也能感受到頭頂明黃的燈光。
孟钊仰起頭,後背靠在牆上,胸口起伏,大腦中一片空白。
随即,微涼的,柔軟且濕潤的觸感落到他嘴唇上,剛剛放空的大腦又是轟然一炸。
孟钊幾乎被驚醒一般地睜開眼睛看向陸時琛。
陸時琛的眼睛裏盛着濃重的欲望,幾乎掩蓋了那幾分探究的神情。
孟钊幾乎懷疑剛剛那個柔軟的觸感是錯覺,如果不是錯覺,那意味着什麽……
陸時琛看着他,左手繞過他的身體,摸索到他的後腰。
剛剛那個若有似無的吻已經不重要了,這動作讓孟钊立時清醒過來:“……等會兒,你想做什麽?”
陸時琛看着他,嗓音喑啞:“我以為應該禮尚往來。”
此刻孟钊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他擡手伸到自己身後,握住陸時琛的手腕,阻止他的動作:“禮尚往來,應該是我以同樣的方式幫你吧?”
陸時琛看着他,片刻後開口道:“也可以。”
……
孟钊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陸時琛家裏出來的。
似乎是找了加班的借口,落荒而逃。連衣服都沒顧得上換。
那種暧昧的觸感還停留在指腹上,還有陸時琛滾動的喉結,急促的呼吸,微蹙的眉頭……在孟钊大腦中循環播放,無法停止。
事情是怎麽發展到這一步的,他與陸時琛是怎麽失控至此的……孟钊覺得大腦一片混亂。
夜晚的風過于溫吞,一直走到警局,也沒能把他吹清醒。
推門進了辦公室,孟钊沒開燈,摸黑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不是沒意識到自己對陸時琛的異常反應——心動,還有那次的生理反應,本想來日方長,可以一步一步說服自己接受這種同性關系,沒想到陸時琛不按常理出牌,而他自己也一時因欲望失控……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啪”的一聲,屋裏的燈亮了。
“我就說怎麽沒鎖門,”是同事小宋的聲音,“原來你在啊孟隊,怎麽沒開燈?”
“沒事,有點累,”孟钊直起身,“本來想趴着睡會兒。”
“喲,你身上的衣服怎麽濕了?”
“剛跑步回來。”
“專案組這麽忙啊,主犯不是都進去了麽?你晚上還要來加班。”小宋走到對面辦公桌。
“嗯,”孟钊應付道,“你怎麽大晚上的過來了?”
“這不是今晚要監督下面的人掃黃嗎?”小宋拿起水杯,“你都不知道我經歷了什麽,現在這掃黃行動啊,不僅要掃男的和女的,連男的和男的都要掃,我今晚一進屋,你猜我看見什麽了,兩個男的光着身子抱在一起!電視上還放着片兒!對對對,我當時也是你這種一言難盡的表情……”
孟钊:“……”
這時,小宋的電話響了,他接起來:“喂?外賣啊,您稍等,我下樓取……”
他說着,接着電話走出了辦公室。
他一走,孟钊一仰身靠到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如果說今晚只是欲望驅使下的一次纾解,那個吻又意味着什麽……
陸時琛到底是怎麽想的?如果是始于心動的喜歡,為什麽不能一步一步來?
還是說,情感認知障礙就是這麽不按常理出牌?
等等……陸時琛真的覺得這是喜歡麽?
孟钊繼而想到那只摸到他後腰的手,那是什麽意思……陸時琛想上我?!
靠……孟钊手指縮緊,捏起了拳頭,怎麽想他都不應該是下面那個吧!
陸時琛如今還有個市局顧問的身份,從明天開始就要擡頭不見低頭見,今晚這尴尬的事情發生之後,接下來他該怎麽跟陸時琛相處?
因為一時之快,居然帶來這麽多麻煩事,男人果然是下半身動物……孟钊擡起手,在自己頭發上亂抓一通。
正在這時,小宋推門進來。
一進門,就看見孟钊崩潰地仰靠在椅背上,一頭亂發支楞八叉,一看就是不久之前被瘋狂撓過。
小宋走過去,苦口婆心:“孟隊,像咱們刑警隊這種時不時要熬夜的工作,更是得格外愛護自己的頭發啊,案子再怎麽困難,你也不能跟頭發較勁啊……”
孟钊閉着眼,言簡意赅地打發他:“滾蛋。”
“我剛剛下樓取外賣,你猜我碰見誰了?”也不管孟钊感不感興趣,小宋賣完關子,又自問自答道,“我碰見徐局給咱們新請那顧問了。”
孟钊立刻睜開眼,坐直了,看向小宋:“他來幹什麽?”
“你怎麽這麽大反應?”小宋不明就裏,繼續說,“我當時也想問呢,顧問大晚上也來加班?沒想到他是來送東西的,還是給你送的。”
小宋把手裏提着紙袋放到孟钊的桌面上:“好像是衣服,他怎麽知道你衣服濕了?哎這logo……大牌啊,嚯,這陸顧問這麽有錢,不過,他給你送這麽貴的衣服幹什麽?”
孟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