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羨仙

第30章 魔根

陌塵帶着松彥上了天庭，而這都得益于雲凡提供的消息。

不怪陌塵多心，松彥和第二塊玄玉碎片出現得實在太過巧合，更何況兩者還有着緊密的聯系，讓他不得不多分些心思關注松彥的行蹤。

于是在陌塵和青虞出去的這段時間裏，雲凡不僅派了分|身跟着他，還向周圍的人打聽了松彥這些天的動向。

不過，不知是松彥太過低調還是別的原因，注意到他的陰差很少。

只有幾個值夜的鬼差，偶爾在深夜看到松彥。他神情木讷，任人怎麽叫都不回應，只木呆呆地往忘川河畔走，在那裏呆上兩個時辰後，又慢慢回到藏書閣。

不管怎麽看這樣的行為都透露着古怪。

忘川河畔陰氣深重，入夜更甚。

松彥如今魂靈不穩，并不适合在此久呆。更何況忘川河畔常年有陰差把守，他又是如何避開巡視的陰差在那裏呆上那麽久的？

陌塵暈倒前，雲凡還沒來得及将打聽到的消息告訴他。本打算等陌塵身體好些再向他禀報，誰知他醒來第一句便是問的松彥。

于是雲凡只得将打聽到的消息如實告知，這才有了藏書閣門前的一幕。

雲凡押着松彥跟在陌塵身後，看着他有些單薄的背影，不由得一陣心疼。

他是陌塵的契約神獸，剛化形不久便跟着陌塵去了天庭。那時陌塵也不過十四五萬歲，放在人界就一朗朗少年。

他雖貴為天帝之子、蒼蕪真人的第一個徒弟，卻從未享受過身份帶來的優待。相反，因為他的身份，在天界受到不少天後黨羽的為難。

那時陌塵還是別人口中的應淮，奉蒼蕪真人之命鎮守禁地。在正是長身體的階段，天後每日送來的吃食卻少得可憐。雲凡那時還不懂，只知道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應淮便瘦得肩胛骨清晰可見。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蒼蕪真人仙逝。

天帝前來吊唁，看着瘦弱的應淮才知他在天界的這些年過得并不如意。自那以後，天帝也是一反常态，從未盡過父親責任的他，竟親自為應淮安排了日常起居。

有了天帝的介入，應淮的生活好轉了不少，氣色也比以往好了很多。只是到底産生了一些影響，直到及冠，應淮的身高尚不足八尺，在天界同齡人中也稍顯單薄。

于是雲凡和桦霖日常讨論最多的，便是讓應淮長點肉。兩人想了無數方法，喂了應淮不少仙丹，甚至還請了位大廚到應淮的宮殿。

然而這麽多年過去，在經歷了天地人三界的是是非非之後，雲凡眼見着應淮好不容易長了點肉的臉，又瘦削了下去。

在天兵的引領下，三人徑直來到了天帝的清埠殿。

一進門，雲凡便注意到站在天帝身旁的應洵。他腳步一頓，當即拉了臉。

應洵聞聲回頭，在看見應淮後忍不住揚了唇角，但看着他蒼白的面容又不由得笑容一僵。

雲凡會錯意，誤認為應洵是因為他才沒了笑容。他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心中不悅道：“他怎麽在這。”

應詢對雲凡那點敵意視若無睹。他擡手朝應淮行禮，直起身後往後退了兩步。

雲凡本打算跟着候在殿內，但應淮偏過頭，吩咐道：“你先到門外候着吧。”

他本欲争辯兩句，但看着應淮毫無血色的臉和書案前的天帝，又将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他擡手朝着天帝揖了一禮，轉身出了門外。

松彥戰戰兢兢地進了內殿，看着中間板着臉，一臉正氣的天帝，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應洵深知應淮與父親不親近，指着松彥道：“父君，這便是那劉紹元夫婦的長子-松彥。當初劉紹元夫婦為了能進劉府，狠心抛下年幼的長子。出于心中愧疚，對劉嫦曦格外溺愛，這才造成如今的局面。”

天帝朝着應洵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知曉。他轉眼看向應淮，問的卻與松彥毫不相關：“如今你的身體可還好？”

應洵也看向應淮。

記憶中的應淮雖然瘦弱，遇到危險時卻總是将他護在身後。那時他站在應淮身後，看着擋在面前的強有力的臂膀，心中總是安定許多。

然而幾百年前孑然沖破封印重傷應淮，天後趁着天帝帶着應洵外出，自作主張将應淮罰下凡間歷劫。那時應淮傷勢還未痊愈，在人界又經歷那麽一遭，到地府時險些入魔。

待應洵同天帝歸來，應淮接任閻王一事已成定局。

因此應洵這些年對應淮一直心中有愧，但應淮若是無事，斷然不會上到天庭；天後又盯他盯得緊，于是這些年他總是尋不到時機去地府探望他。

知道他如今身體不大好，便從太上老君那裏打聽了對應淮有益的藥材，每逢巡視之時，便托人将尋到的草藥交給歡言樂言。

應淮扯了扯嘴角，他微微低頭，聲音聽不出半分情緒：“多謝天帝挂心，我身體無恙。只是這松彥體內的魔根恐怕還得有勞天帝。”

原來松彥的異常和魔根有關。只是松彥在地府游蕩多年，魂靈不穩，魔根只能影響他小部分行為。

只是奇怪的是，松彥體內的魔根又和普通魔根不太一樣，應淮試了兩次，竟不能将其根除。于是應淮便想着來天界複命時帶上松彥，讓天帝替他清除體內的魔根。

應洵聞言，立即站了出來，“我來試試。”說罷他擡手掐訣，掌心往松彥額前一貼。

饒是松彥曾經歷過這樣的情形，在接觸到應洵冰冷的手掌時也不禁打了個寒顫。他不知這些人究竟要對他做什麽，但離開地府前青虞跟他說過，或許走完這一趟就能見到自己的父母了。

他想想知道事實，想問問他們，是不是真的抛棄了他。

應洵手中持續發力，但面上卻越發難看。

天帝見勢不對，擡手一揮，應洵立刻往後退了兩步。

“父君，這……”應洵看着自己的手掌，帶着不可思議的眼神對上天帝的雙眼，“這其中有些古怪。”

天帝冷下臉來。他快步走近松彥，擡手覆上他的額頭。

松彥本就懼怕天帝，此刻更是被他的神色吓得連連退後。好在應淮眼疾手快扶住他，安慰道：“沒事的。”

天帝本體的一脈順着靈力深入松彥的丹田，醇厚強烈的靈力震得松彥疼出了聲。

然而魔根并不是那麽容易去除。天帝的靈力深入松彥丹田深處，在最角落找到了尚未成長的魔根。許是因為太小，它外表看上去與普通魔根并無差異。

有了應淮和應洵的經歷，天帝沒有猶豫，直接動用本體将魔根卷住連根拔起。

那一刻，松彥只覺整個魂靈快要被撕碎。他的四肢已然麻木，眼裏已看不清任何東西，耳中也再也聽不見簌簌的風聲。

應淮見勢不對，擡手就要幫松彥穩住魂靈。應洵急忙上前一步攔住他：“我來！”

應洵剛施法穩住松彥的魂靈，天帝的手便離開了他的額頭。

他退後兩步，看着掌心慢慢蠕動的魔根，面上一層寒意：“這是魔王血親的魔根。”

雲凡站在門外，正和門口的守衛大眼瞪小眼，聽到此話，也不由得愣住。

松彥體內怎會有魔王血親的魔根？之前地府邊界結界被破壞一事，難道和松彥有關？

陌塵眉頭微蹙，想起這些日子的經歷，不得不聯想到孑然。

他擡手面向天帝，嚴肅道：“之前人界書塾和地下城一事，我便猜測此事可能和孑然有關；丘定村一案，讓我更加确定，孑然必定會在不久的将來，再次掀起軒然大|波。”

應洵收回靈力，扶住不省人事的松彥，不解道：“劉嫦曦體內的魔息、松彥體內的魔根，不都該與魔界有關嗎？為何會聯系到孑然？”

應淮走向應洵，接過松彥攬在懷裏，解釋說：“地府的結界曾被人破壞過，洞口周圍雖留有魔息，但隐在底下的卻是被刻意掩藏的蜃氣。”

說罷他擡眼看向天帝手中的魔根，又說：“劉嫦曦在丘定村的結界中只敢在夜晚出行确實與魔界之人無異，但我也曾親眼見過劉嫦曦在護城河邊吸食蜃氣。更何況……”

他沒有将話說完，但天帝和應洵都明白他想要表達什麽--松彥體內的魔根，也隐隐包裹上了一層蜃氣。

天下能做到這般的，也只有惡鬼王了。

天帝收好魔根，對上陌塵的眼睛：“此事我有些眉目，晚些時候我會告知樂和仙尊，讓他和你一起追查。”

應淮點點頭，正打算帶着松彥離開，便聽得應洵急匆匆地開口：“父君，此事我也想出一份力。”

還未等應淮開口，天帝便呵斥道：“你湊什麽熱鬧，不日便是登基大典，以你如今的修為，可受得住那三道雷刑？”

應洵瞬間沒了聲。

他看了轉身的應淮一眼，聲音中有些委屈，“是。”

應淮沒做久留，轉身就要帶着松彥走出清埠殿，天帝卻在此時叫住了他。

“應淮，為父定會為你找到那鳶尾靈芝草，救你性命。”

應淮沒有回頭，他看着門外探頭的雲凡，冷聲道：“不必了。”

作者有話要說：

青虞：最近戲份較少，淺淺休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