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果糖 “別生氣了，嗯？”
雲霓想起自己剛才笨口拙舌的模樣, 臉上浮現一層熱度。
她不是不會念，只是突然給她來一段，她壓根沒準備呢……
雲霓被他調侃得沒話說, 紅着臉挪回自己的桌前, 趴着繼續看自己的語法書，不想搭理他。
陸骁塵看着她, 笑意漸深，最後開口哄她：
“逗你的，別生氣了，嗯？”
男生聲線很低, 帶着沙冷質感的嗓音落在耳廓，如窸窸窣窣的小火苗點燃，又像夏日汽水裏的小氣泡，一點點冒出心河。
雲霓輕輕應了聲, 勉為其難原諒他了。
而後陸骁塵說：“如果你很喜歡的話就參加, 試一試不挺好的？而且我覺得你可以勝任。”
女孩眼眸亮起，轉頭看他：“為什麽你這麽覺得呀？”
陸骁塵笑了：“你就不能對自己有點信心？”
雲霓莞爾, “好，那我就報名了。”
說得對, 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她對自己的學業還是挺放心的，如果能繼續做自己喜歡的播音主持，那是再好不過了。
下午, 雲霓把名字報給了班委, 班委說面試時間會另外通知。
傍晚雲霓放學回家，走到家樓下時，發現炸雞店正門口前停了一輛黑色轎車。
雲霓不認得車牌，只覺得這車漂亮豪華。
她疑惑地走進店裏, 就看到店裏站着前兩日見過的陳阿姨，對方穿着一身墨綠色旗袍，雍容華貴，正和杜琴講着話。
她旁邊還站着一個女生。
雲霓走進去，和陳阿姨問好。
“诶雲霓回來了，”陳阿姨笑着拍拍女兒，“倪倪你看，這個就是我前兩天和你說的杜阿姨的女兒，你們打個招呼呀。”
雲霓轉頭看向女生。
對方一身深藍色的套頭寬松衛衣，戴着半邊耳機，頭發落肩，五官很漂亮，比她高了快一個頭。
雲霓感覺她有點酷酷的，彎起眉眼：“你好，我是雲霓。”
女生目光落在她可愛的酒窩裏，唇角扯起淡淡的弧度，态度不冷不熱：“樊倪。”
杜琴笑：“你女兒小名也叫倪倪，兩個孩子的小名念起來一樣呢。”
“是啊，而且特別巧，倪倪這次轉到高一九班讀書，雲霓也是九班的吧？以後你倆就是同班同學了，彼此要互相照顧。”
“這兩個孩子誰更大一些？”
陳阿姨說了樊倪的年齡後，杜琴拍拍雲霓的腦袋，莞爾：“比我女兒大兩個月，而且個頭也比她高好多。”
雲霓偷偷瞄了眼樊倪的個頭，心裏嘆了口氣。
是羨慕不來的身高了……
陳阿姨有些關于房子的事要和杜琴說，她們便讓雲霓和樊倪去旁邊聊聊，可以互相了解一下。
這個時候兩個不熟的孩子在一起最尴尬了。
兩人坐在桌前，半晌雲霓率先搭話：“你要不要喝奶茶？我給你做一杯吧？”
樊倪玩着手機，看了眼她，斂睫拒絕：“不用，謝謝。”
雲霓抿了抿唇，過了會兒又問：“那你什麽時候來九班報道呀？”
女孩聲音偏小，樊倪把兩邊耳機都摘下來才能聽清，她從口袋裏掏出一顆糖送入嘴中，随口道：“就明天。”
“嗯……”
好在陳阿姨很快就聊完了，叫了聲樊倪，兩人就先走了。
離開店裏，母女倆上了門口的賓利。
去吃飯的路上，母親對樊倪囑咐：“來新學校了要趕緊适應新環境，現在高一了，要把心思全部放在學業上，跆拳道少打一些，也別亂交朋友。”
樊倪笑了，反問：“那你剛才還讓我認識那個什麽雲霓？”
“人家成績好，看過去也很乖，你可以多和她玩玩，還能在學業上互相幫助。”
“交朋友就這麽功利啊？”
“什麽叫做功利，亂七八糟的朋友認識了幹什麽，還會耽誤你讀書……”
末了，樊倪嘆了聲氣，并不在意：“放心吧，我不缺朋友，誰都不想認識。”
“等會兒吃完飯我讓司機先送你回家，你去預習一下功課，我去找你爸，我們還要談個應酬。”他們家的企業前些年辦起來後，生活富裕，在淮城市中心買了套房。
樊倪無奈地點點頭，“知道了。”
過了會兒，他們到了吃飯的餐廳，吃完晚飯後，樊倪獨自坐着私家車回家。
車子駛入山海禦安城的地下停車場時，她看着窗外風景正出着神，忽而車旁開過一輛黑色摩托車，如一道暗黑蟄伏的巨獸，引擎聲轟鳴而張揚。
價值六百多萬人民幣的ICONSheene.
樊倪認出這車，驚了一下，腦中頓時浮現一個男生的臉。
賓利駛進停車場，停好後，樊倪剛好看到那輛機車停在對面。
車上的男生下了車，摘下頭盔。
樊倪下了車，看清男生的長相後，頓時怔住。
陸骁塵？！
樊倪沒想到真的是他，她走上前，剛要和他打招呼，誰知男生接起了個電話，沒看到她，直接往樓梯口走去。
她怔愣了下，只好先跟了上去。
男生走進電梯，她也走了進去。
倒不是故意跟着他，只是他們正好同路。
對方按了層數後走到電梯最裏面，單手插兜倚着牆，樊倪剛想按，卻發現對方和她住在同一層。
電梯上升，陸骁塵通電話的聲音在後面響起：
“不去了，不讓賈飛陪你吧。”
“困了，回家睡覺不行？”
男生聲音摻着點吸過煙的沙啞，腔調慵懶有磁性，帶着淡淡的困倦。
樊倪不禁透過反光鏡看向後面。
男生黑發劍眉，薄唇挺鼻，淚痣淺淺。
冷淡中又帶着股欲。
剛才開着摩托車的樣子，透着強烈的男性荷爾蒙。
樊倪不禁想起之前看到他打跆拳道的樣子，她更多時候看到的他是穿着道服呢。
她想和他打招呼，奈何對方一直在打電話，而且他似乎沒認出來她。
電梯開了後，樊倪走出去，幾步後陸骁塵從旁邊經過，把一張卡遞到她面前，嗓音平淡：“東西掉了。”
樊倪看着他，“你……”
陸骁塵對上她的目光，也怔了下，那頭電話剛好結束，他放下手機後，樊倪朝他笑：“你沒認出來是我啊？”
“怎麽是你。”
“我家在這裏啊，”樊倪看到他走到家門口，眼底泛起笑意：“沒想到這麽巧，我們是鄰居啊。”
陸骁塵眉梢微挑，“你不是在外地讀書嗎？”
“我回來讀高中了，現在在淮城一中，我記得你也在裏頭念吧？”
“嗯。”
“我前段時間還聽教練說你最近很少去跆拳道社了，對了，今年暑假的省跆拳道比賽你有參加嗎？”
“我去國外了。”
“好吧，難怪我沒看到你，我聽說一中有立陽跆拳道館設立的跆拳道社，到時候我也進去看看。”樊倪笑，“改天有空再切磋磋一下啊。”
樊倪初中的時候就認識陸骁塵了，雖然她沒生活在淮城，但是她每年寒暑假都會回來，兩人都曾經在立陽跆拳道社，所以她就認識他了。
他們倆都是教練非常喜歡的學生，陸骁塵打得很好，而樊倪也拿了許多獎項，樊倪一直都拿他當最大的對手，心中也會有仰慕的時候。
陸骁塵點點頭，最後走進家門，樊倪收回目光，斂睫一笑，打開了自家的門。
第二天。
高一九班第一節 開始前，班主任帶了一位同學進來，說是剛轉到他們班的新同學。
雲霓視線從書本中擡起來，就落到走進班級的樊倪身上。
女生穿着假兩件衛衣，面容清秀，不茍言笑。
樊倪簡明地做了一個自我介紹，惜字如金。
說完後班裏響起掌聲和窸窸窣窣的議論聲，她沒在意，視線卻無意間瞥到坐在前排的雲霓身上。
女孩看向她，眼底盈起溫軟的笑意。
樊倪眼底劃過一道情緒，很快移開目光。
班主任提醒了她以後要穿校服，而後就給她安排到後排的座位。
她坐下後，拆了一顆糖送進嘴裏，往座位一靠，拿出書本。
早晨兩節課結束後，是課間操，今天不需要做操，江玥和雲霓走去開水間裝熱水。
兩人過去時，剛好看到樊倪拿着水杯，站在飲水機前，似乎不懂得操作。
雲霓走過去，主動道：“我幫你裝吧，這個機子有點壞，你要先按這個……”
樊倪把水杯放在出水口，水終于出來。
“謝謝。”
“沒關系，你再兌點冷水吧，那水太燙了。”
裝完水後，雲霓要走，就看到樊倪耳朵上戴着個耳釘，忍不住提醒：“你還是把耳釘摘掉吧，會被抓的。”
“啊？”
江玥指了指雲霓，笑：“她是督察部幹事，專門管儀容儀表，老職業病了。”
雲霓擺手：“不是我抓啦，只是偶爾會有年段長巡邏，被看到了會被罵的。”
樊倪摸了摸耳釘，淡聲道：“謝謝你的提醒。”
雲霓和江玥走回班級後，江玥小聲道：“我覺得這個新同學好高冷耶，看過去不太好接近的樣子。”
雲霓和江玥說起樊倪一家和他們一家的關系，江玥聽完：“那她不是和你住得很近了？你跟她熟嗎？”
雲霓搖搖頭，“她不住在我們家附近，應該有其他的房子吧？”其實她對樊倪的印象不算好也不算壞，只是杜琴囑咐她在學校可以多照顧一下樊倪。
江玥了然。
雲霓喝着水，“對了，今天為什麽沒有做操？”
“高三正在月考好像，所以這兩天都沒有課間操，哎苦逼啊。”
雲霓表示同情地嘆了口氣，回到座位上繼續寫作業了。
早晨，高三月考結束了語文部分。
中午十二點多，陽光毒辣辣的，日光熱烈地照射在地面，暈開刺眼的光暈。
幾個男生吃完飯，從一中附近的快餐店走出來。
幾人身形高挑，勾肩搭背地走着，氣質痞而叛逆，惹得過往同學偷偷側目。
“教導主任太特麽煩了吧，提早交卷都不讓？怎麽非逼着我塵哥坐在裏面裏面等鈴響是吧？”賈飛替陸骁塵生氣。
周飛馳笑：“提早交卷可以，關鍵是陸骁塵他媽提早一個小時就交，教導主任能不逼逼嗎？他剛交卷走出考場，就被人家逮到了，然後帶到樓下辦公室教育到考試結束。”
有男生驚訝：“塵哥，你一個小時就做完了啊？”
走在最中間的男生雙手插兜，神色淡淡，眉眼間帶着無所謂的倦意：“語文有什麽要寫的？”
“作文啊。”
周飛馳笑：“你塵哥從來不寫作文的，頂多給你列個提綱。”
“……”
“那教導主任找你說什麽了啊？”他們問陸骁塵。
“不記得了。”
陸骁塵壓根沒怎麽聽對方唠叨，只依稀記得叫他認真對待考試，學習态度再不端正就要叫他父母來談話。
煩得很。
幾人走到一家奶茶店旁，說要進去買飲料，門口剛好停着陸骁塵的摩托車，男生跨上車，懶懶坐着，從口袋裏摸出煙盒。
一個男生倚在他車旁，抽着煙，提議：“塵哥，你別生氣，要不然咱們下午不考得了，去網吧怎麽樣？”
賈飛：“你瘋了啊缺考？”
“月考而已，反正下午的數學我做了也是和沒做一樣……”
陸骁塵沒回應，也不知道聽沒聽到，他随意掀起眼皮，忽而間兩道身影恰好映入眼簾——
一個馬路之隔的對面，雲霓從雜志書店出來，身旁跟着一個男生。
女孩紮着高馬尾，臉蛋瑩白圓潤，細眉紅唇，抱着幾本書，和身旁的男生聊着天，帶着笑意的星眸裏澄澈如水。
而男生正是陸骁塵見過一次的，督察部部長，傅星洛。
兩人等着紅燈，不知在說些什麽，臉上都帶着笑。
這一幕莫名晃眼。
陸骁塵看着他們，眼底漸深，一股煩倦在心尖冒出。
男生收回目光，眉眼微垂，就聽到身邊的人繼續慫恿他：“塵哥怎麽樣，我們去外面玩幾把？”
不知為何，陸骁塵此刻完全無了考試的心情。
他半耷拉着眼皮，倦倦道：“行啊。”
“太棒了！！我們點個奶茶再走。”
周飛馳打趣：“那缺考的請喝奶茶。”
“去你的，你幹嘛不跟我們一起去？”
“我他媽怕班主任弄死我……”
幾人正要往奶茶店走，周飛馳轉頭就看到走到了馬路這邊的雲霓，“诶，雲霓？”
雲霓正聊着天，聞聲側首，就看到周飛馳他們，以及坐在摩托車上的陸骁塵。
“飛馳哥……”
她愣了下，走到他們面前。
周飛馳笑：“這麽巧啊，你吃完飯沒？”
“我剛吃完。”
周飛馳擡起下巴點了點站在不遠處的傅星洛，笑得意味深長：“和你同學一起吃的啊？”
雲霓看他這誤會的表情，忙解釋：“不是，這是我督察部的部長，剛好在路上遇到的。”
周飛馳指了指身後的奶茶店，“這樣啊，要不要喝點什麽？你飛馳哥請你。”
“不用啦……”
“你還跟我客氣？喝什麽，奶茶還是燒仙草？”
雲霓推脫不得，就見傅星洛走到她旁邊，溫聲問：“雲霓，那你還一起走嗎？”
坐在摩托車上的陸骁塵聞言，稍稍擡眼看他，黑眸如暗流浮動。
而後他看到雲霓對傅星洛道：“不好意思，部長那要不然你先走吧，你說的那個表格，我會盡快做好給你的。”
陸骁塵垂下眼，心尖漸漸舒緩。
傅星洛看了眼把玩着煙盒的陸骁塵，末了淡淡地應了聲，轉身離開。
雲霓被周飛馳帶着和幾個男生走進奶茶店。
點完單，她看到陸骁塵一個人在外頭，便問周飛馳：“要問問骁塵哥哥喝什麽嗎？”
“他不知道喝不喝，要不然你去問問吧。”
雲霓走出店裏，到了車旁邊，看向陸骁塵：“骁塵哥哥，你要喝什麽奶茶嗎？”
女孩聲音甜甜的，身上帶着荔枝的香。
陸骁塵擡頭看向女孩，半晌懶聲開口：“我不喝。”
“那好吧……”
陸骁塵摩挲着煙盒，下意識想要拿出一根，女孩的聲音輕輕響起：
“抽煙不好。”
他轉頭看向她。
雲霓抿了抿唇，小聲道：“抽煙對身體不好。”
他看着她說教的可愛模樣，勾了勾唇，反問：“其他人抽的時候你怎麽不說啊？”
“其他人我又不熟，我才不想管呢……”
陸骁塵聽到她話中的傲嬌，眼底笑意更深，嗓音壓低：“嗯，不抽了。”
雲霓拿出口袋裏的一顆糖，給他：“你要不吃顆糖吧？每次我發現我哥想抽煙，我就讓他吃糖。”
一顆荔枝口味的糖遞到他面前。
陸骁塵懶懶哼笑了聲，只覺得這辦法幼稚，卻沒說什麽，接了過去。
雲霓想起一事：“你們今天月考嗎？”
“嗯。”
“現在距離考試應該還有一會兒，你可以等會兒回班上好好休息一下，下午考數學的時候就不困了呢。”她軟聲道。
而後周飛馳叫她去拿奶茶，雲霓拿完後，和他們道別，最後她走到陸骁塵旁邊，朝他揮了揮手，唇角梨渦湧現：“骁塵哥哥我走啦，你考試加油呀。”
雲霓離開後，陸骁塵低頭摩挲着手中的糖。
幾秒後，他撕開包裝。
把糖扔進嘴裏，一股清甜的荔枝香充滿口腔，沁人心脾。
他想起女孩身上淡淡的荔枝果香。
周飛馳等人買完奶茶走出店裏，“走啊塵哥，我們出發。”幾個男生興奮道。
“不去了。”
“啊？卧槽你怎麽能說變卦就變卦呢！”
“塵哥你幹嘛不去啊！”
男生舌尖卷了卷荔枝糖，掃到口腔裏，而後跨下了機車，淡淡瞥了他們一眼：
“月考考完了嗎就去玩？”
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