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神祇 是陸骁塵
雲霓擡頭就看到陸骁塵站在她桌前，棱角分明的半邊臉被日光打亮。
她羞赧了下，低頭輕喃：“我在補作業。”
“沒做？”
“我是忘記帶了……”
“還差多少？”
“還差一份。”
陸骁塵随手拿起桌面上的試卷翻了翻，又看到她蔫巴巴的模樣，低笑了聲：“怎麽這麽可憐啊？”
雲霓聽到他在笑話她，癟下嘴角，不想搭理他。
幾秒後腦袋被輕輕拍了下，低沉的聲音落下：
“走了，去吃飯。”
她怔愣了下，就看到他拿起她書包。
“诶，我還沒……”
李興國轉頭就看到陸骁塵站在雲霓旁邊說些什麽，眉間沉下：“陸骁塵你幹嘛呢？！”
陸骁塵淡淡朝他開口：“老李，我帶她先去吃飯。”
“不是，你認識人家嗎？你帶去吃飯？！”
“她是雲楓的妹妹。”陸骁塵勾唇，“老李，都這麽遲了，不吃飯下午上課怎麽辦？吃個飯我再把她送回來，肯定把作業給您補上。”
李興國看了眼雲霓，心底也知道這個孩子乖得很，估計是真的忘記帶作業了。
而且其他人馬虎做完了就跑，她倒特別老實。
他擺擺手，“行了行了去吃飯吧。”
最後雲霓跟着陸骁塵出了辦公室。
門口，雲霓擡頭看他，聲音軟軟的問：“骁塵哥哥，你也沒吃飯嗎？”
“嗯。”
“那……那要不然我請你吃飯？”
之前超市那次她欠了他筆錢，後來她跟雲楓提過，讓雲楓幫她還一下，誰知雲楓說陸骁塵不收，也別讓她再這麽客氣了。
加上昨晚給了她那麽多甜品，雲霓覺得雖然不還錢，但是人情還是要還的。
陸骁塵淡淡應了聲：“行啊。”
雲霓莞爾，跟着他往樓梯下走去，她問：“那你想吃什麽？”
“難道不是請客的人來定麽？”
雲霓思考了下，“要不我們吃食堂吧？現在有點遲了，食堂會快一些。”
男生嗯了聲，沒有反對。
走到食堂後，裏頭有一家自助快餐，雲霓說想吃這個，陸骁塵就和她一起。
拿了餐盤，兩人去挑食物，這個時候已經過了飯點，菜也沒剩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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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霓走在陸骁塵後頭，看到一個菜盤裏還有個令人垂涎欲滴的大雞排，她剛要伸手去夾，陸骁塵快了一步，夾了起來。
她尴尬地讓夾子挪了個方位，就看到陸骁塵沒把雞排放進盤子裏，看向她：“要麽？”
“啊，不用……”
誰知話音未落，她的餐盤中就多了個雞排。
陸骁塵轉身，扔下淡淡一句話：
“吃吧，營養跟上，才能長高。”
雲霓：？？
過分了嗚嗚嗚。
買完飯，兩人找到位置坐下。
兩人安靜吃着，陸骁塵擡眸就看到小姑娘咬着雞排，白皙的腮幫子鼓鼓的，眼眸澄澈如盈滿了水，眉梢微彎，似乎是因為終于吃上飯而感到開心。
他唇角極淺勾了下。
兩人吃完飯後，陸骁塵又去隔壁窗口打包了個漢堡可樂。
雲霓訝異，難道剛才他沒吃飽嗎？
不會是因為她搶了他雞排的緣故吧……
從食堂出來，兩人走到高一教學樓下，雲霓朝男生溫軟一笑，說先上去補作業了。
陸骁塵把手上的漢堡拿給她，淡聲道：
“給老李。”
“啊？”
“他中午應該沒吃飯。”
陸骁塵轉身離開，雲霓看着手中的袋子，心中驚訝。
沒想到他連老師都這麽關心。
果然是個熱心腸呀！
國慶回來後沒兩天，雲楓就出發去外地集訓了，有半個月他都不在淮城。
這周五下午，雲霓班裏有節體育課，老師通知他們去到室內排球館，今天要練習打排球。
這節課輪到雲霓和她座位號相鄰的一個女生負責拿器材。
兩人去器材室推了一筐排球出來，而後老師來了，帶着大家簡單熱身了下，就讓大家自行組隊去玩。
江玥拿了一個球，拉着雲霓和卞曼蔓說要打排球賽，這時馬紹元和幾個朋友路過，問要不要一起。
上次道歉之後，馬紹元對她們變得友好許多，現在兩方關系沒那麽僵硬了，偶爾還會聊上幾句。
三個女生答應，大家便一起打。
隔壁場地裏，畢瑤和幾個室友打着，一女生瞥到和男生玩得不亦樂乎的雲霓，冷聲嗤：“這女的怎麽整天就知道貼着男生啊？沒男的圍繞在她身邊就活不了了？”
“人家有魅力着呢，左釣一個又釣一個，不就仗着自己長着張清純的臉嗎？惡心。”
“媱媱，我覺得她長相比你差遠了呢。”
畢瑤眼底劃過一絲不屑，“她也配和我相提并論嗎？我聽說她家是開什麽炸雞店的，一副窮酸樣罷了，這不是整天就想着找個有錢的男朋友嗎？不要臉……”
畢瑤嘲諷的話音未落，一個排球飛了過來，直接砸在她頭頂上。
“啊！”
腦袋傳來一陣劇痛，她眼冒金星，捂住頭蹲下來。
那頭，雲霓看到自己不小心砸到人，吓了一跳，飛快跑過來，“對不起，你沒事吧？”
剛才她在墊球的時候兩只手沒有平均受力，球飛了出去，誰知剛剛好砸到畢瑤頭上。
幾個小姐妹把畢瑤扶起來，女孩紅了眼眶，氣得渾身發抖，罵雲霓：“你怎麽回事啊？會不會打球？！”
“抱歉，我帶你去醫務室吧……”
“你好端端的怎麽會打到我們這邊來，我看你是故意的吧！”
江玥也趕了過來：“你胡說八道什麽，不要惡意揣測別人好不好！”
室友為畢瑤打抱不平，任由雲霓怎麽道歉還是不依不饒，許多旁觀的同學看不下去了，為雲霓講話，最後反倒是畢瑤那群人站在衆矢之的。
馬紹元也走了過來，道：“大家別鬧矛盾，雲霓肯定不是故意的，剛才我們正在打比賽呢。”
“被球砸到不是挺正常的嗎，至于這麽咄咄逼人嗎……”
旁人小聲逼逼的聲音傳到畢瑤的耳朵裏，她臉色漲紅，說不出話，惡狠狠瞪了雲霓一眼，扭頭拉室友就走。
她們走後，江玥無語：“這群女的什麽意思啊？搞的我們欺負了她似的。”
雲霓也挺茫然的。
一旁的馬紹元安撫道：“沒事，別多想，我們繼續打吧。”
“嗯……”
傍晚打鈴後，老師宣布下課。
大家收拾書包，離開球館。
江玥有人接送先走，雲霓則和剛才一起拿器材的女生留下來整理排球。
收拾好後，女生捂了捂肚子，為難道：“雲霓，你一個人可以把球推回器材室嗎？我肚子有點痛，想先回家了……”
“你去吧，我一個人可以。”
“謝啦。”
體育館的人基本都離開了，雲霓費力地推着排球筐去往器材室。
到了無人的器材室，雲霓把筐子推到最裏頭，剛整理好，忽而間門口傳來砰的一聲。
轉頭一看，門竟然被關上了。
雲霓愣了兩秒，反應過來後立刻跑了過去，去推門，卻發現推不開。
“诶，誰在外面，開門！”
門外傳來栓門的聲音，雲霓心頭猛地被敲了下，大聲拍門喊叫着。
外頭，幾個女生把門挂鎖，轉身飛快離開，走離很遠後，才笑出聲。
“看她在裏面怎麽哭吧，叫破聲音也沒用……”
“給她一個小教訓，看她以後還敢不敢踩到我們頭上。”
“不會發現我們吧？”
“不會，排球館裏面沒有裝監控……”
“走咯，吃飯去。”
器材室裏。
雲霓敲了許久的門，喉間發澀，聲音越來越弱：
“有人嗎，給我開個門……”
外頭安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雲霓懵懵地垂下微顫的手，心頭如同被蛛網纏緊，帶着憤怒重重下墜。
為什麽會有人把她鎖在這裏面……
她招誰惹誰了……
器材室平日都是開放的，無人看管，剛剛是最後一節排球課，她估計所有同學都離開了，此刻館裏可能一個人都沒有。
雲霓意識到自己再怎麽喊都沒用後，就貼着門口坐了下來。
她現在只能期盼着有人會發現她在這裏。
等了半個鐘頭，外頭仍是一點聲音都沒有，無助的恐懼一點點溢滿她的心頭。
雲霓垂下腦袋，鼻尖酸澀得厲害，她仰頭眨了眨眼眶，忍着不讓自己掉眼淚。
她想起從小到大外婆經常告訴的她一句話：遇到事情不能哭不能急。
她一定要堅強。
不就是被鎖了嗎，沒什麽大不了的……
她相信就算她出不去，也一定會有人來找她的，爸爸媽媽要是發現她很久沒回家，肯定會察覺到不對勁的。
雲霓揉了揉眼睛，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晚上七點多。
山海禦安城的複式公寓裏，陸骁塵從學校回到家，剛洗完澡。
他還沒吃晚飯，走下樓，他去往廚房，想随便煮點東西吃。
剛打開冰箱，手中的手機響起。
是杜琴的電話。
他微愣了下，接起，“喂，杜姨。”
“骁塵，你今晚放學有沒有見到雲霓呀？”
“沒，怎麽了。”
她笑了笑，“不知道怎麽回事，這孩子到現在還沒回家呢，打她手機沒接，我剛剛給她班主任打了電話，說早就下課了，也沒留堂，我就想着蠻給你打個電話問問。”
陸骁塵眉間淺皺，“她白天有跟您說晚上要去哪兒麽？”
“沒有啊，也是奇了怪了，她從來不會讓我們聯系不到的，就算臨時不回家肯定也會給我發個信息。”
杜琴納悶地解下圍裙，“沒事了骁塵，那阿姨現在去學校看看。”
“杜姨，我去學校找她吧。”
“啊？”
陸骁塵關上冰箱，往客廳走去，“我家離學校近，很快就到了，有什麽情況我再聯系您。”
“那行，謝謝了，你去她班裏問問她同學，他們還有上晚自習的。”
陸骁塵應了幾聲，只讓杜琴放心。
挂了電話，他撈起茶幾上的機車鑰匙，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心頭莫名沉沉，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五分鐘後，陸骁塵趕到了學校。
去到高一年段辦公室，他找到雲霓的班主任，班主任詢問了同學一番，最後和陸骁塵道：“今天他們最後一節是體育課，在排球館上的，雲霓有上課，大家放學了還有看到她呢。”
最後有同學反映，放學的時候雲霓因為要收器材，應該是最後走的。
有人看到她推着排球去器材室，而後便再未看到她。
排球館……
器材室……
“你別着急，我們也繼續聯系其他同學，說不定是去在哪個同學家呢。”
陸骁塵想着什麽，眼底微沉，和老師道謝後，飛快離開了辦公室。
夜色濃重。
器材室裏一片漆黑昏暗，只有高處一個小窗子能透進來淡淡的月光。
牆壁上，各式各樣的器材重疊出令人害怕的影子。
雲霓躲在角落的一個桌子底下，抱着腿，縮成一團。
器材室的燈控在門口外，剛剛天黑以後，房間裏越來越暗，安靜得讓人覺得陰森恐怖。
雲霓從小就怕黑，起身找了一圈沒找到手電筒，她不敢再坐在門口，只能縮到角落才有一點點安全感。
她抱着腿，嘴裏小聲碎碎念着，氣得詛咒那群把她關起來的人。
等她出去，她一定要找他們算賬。
一個都別想跑！
為了緩解恐懼，轉移注意力，她輕聲哼唱着自己喜歡的歌，努力去想一些開心好玩的事。
她不知道她被關了多久，唱得累了，就仰頭盯着高處的小窗子。
嗚嗚嗚怎麽還沒有人來救她……
這麽久了，有人發現她不見了嗎……
雲霓又餓，又困，還感覺到冷。
她好想回家，好想吃媽媽做的飯，好想見到爸爸媽媽……
她揉搓着幹澀的眼睛，壓抑住心中的難過和慌張，小聲喃喃：“沒事的，肯定會有人來找我的，肯定會有的……”
她的腦袋靠在膝上，不敢讓自己閉上眼睛，可心頭的緊繃讓她越來越筋疲力盡。
意識漸漸困倦間。
門外的一陣腳步聲在黑夜中突然驚醒她。
在這樣漆黑的夜裏，讓人害怕。
她頓時豎起耳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一時間不敢出聲，直到低沉的男聲在外頭響起，在叫她的名字：“雲霓，雲霓——”
雲霓認出來聲音，腦中哐當一聲，喉間發出聲音：
“我在這……”
“我在這，我在器材室裏……”
她啞聲回應着，手撐着身後牆面想要起來，可雙腿發麻的讓她直接摔坐在地上。
門口傳來聲響，幾秒後門被一把推開。
随着燈打開，房間裏頓時充滿光亮。
雲霓被強烈的光一晃眼，下意識閉上眼睛，而後她睜開眼，門口模糊的身影變得清晰——
是陸骁塵。
她看到他朝他走來。
那一刻，如同神祇降臨。
強烈的情感一湧而上，刺得她鼻尖一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