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斯芬克斯的酒吧（三）
如果昨天是明天的話就好了, 那麽今天就是周五了。
這句話可以當做一個客觀事實來看，也就是今天是周日的情況，只有當“今天是周日”的時候，才能讓“昨天是明天時今天就是周五”這個條件成立。
但這句話也可以當做一個虛拟語氣來看, 也就是說, 題目并不是在陳述事實, 而是在假設事實, 那麽“如果昨天是明天的話就好了, 那麽今天就是周五了”這句話的意思就變成了——我希望今天是周五，所以我希望“真正的明天”是“假設的昨天”。
按照題目的要求倒推, 想要達成“今天是周五”的結果, 就要滿足是“昨天”的“明天”是周四, 也就是說, “明天”應該是周四，那實際上的“今天”只能是周三。
想清楚這一點，程子墨連忙又在答題板上寫下了周三。
“時間到。”女侍者溫柔的聲音再次響起，程子墨心跳得厲害, 仿佛剛跑完八百米一樣緊張。
“恭喜大家, 共有五名玩家回答正确。”
又有兩道紅光兩起，這回中招的是兩個男人, 他們的臉上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愕, 其中一個大聲質問着“怎麽可能”, 另一個也在一旁幫腔，兩人都是只寫了周日這一個答案。
蔔寐低聲說道, “這題有點難度啊。”
“誰說不是呢。”程子墨也為自己捏了把汗, “我差點也落了一種情況。”
“我是純走運。”蔔寐偷笑道, “我之前上班的時候是真的在某個周日和周三說過這句話, 打工人真的很期待周日啊……”
特倫特也湊了過來，小聲加入讨論，得意道：“我上學的時候就語法學的最好了，虛拟語氣對我來說是小意思！”
程子墨又看了看另外的答對了的一男一女，那兩人似乎也是相識的，正湊在一起密語，時不時朝他們三個看過來。
目前剩下的五個人就這樣被分成了兩個陣營。
女侍者把兩種情況跟那兩個答錯了的男人說完後，兩人的臉憋得一陣青一陣紫，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什麽辯解的話，只能認命地走向小黑屋。有了上兩次的對比，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會選擇靠自己的雙腿走進去，而不是等着兩條藤蔓把自己拖進去。
“好了，接下來是第四題了。”女侍者從吧臺下面拿出了一個抽獎用的盒子，微笑道：“第四題，是實操題，不需要寫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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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盒子裏有一百顆糖果，在座的有五個人，請你們依次從盒子裏往外拿糖果，每人至少抓一顆，但你們五人中，拿得最多和最少的人，都會被判定為輸，需要走進小黑屋接受挑戰。請注意，盒子裏的糖果不必全都拿完，如果最大或最小數值出現重複，那重複的人都算作最大或最小，都會被判定為輸。”
女侍者朝衆人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接着說道，“你們可以互相商量，也可以互不交流，但在拿糖果的時候是單人行動，就不能再作交流。”
“限時十分鐘，請諸位開始作答。”
話音一落，剩下的無人都下意識地看了看對方，顯然他們沒想到還會出現這種題目。
“商量一下？”程子墨率先打破沉默，“你們有什麽收益最大化的解決辦法嗎？”
男人率先說道：“這一題，至少要淘汰兩個人——最大和最小。”
特倫特抖了抖，忍不住問道：“不能想想辦法，找個百分百存活率的辦法嗎？那個小房間太恐怖了，我一點都不想去。”
蔔寐眉頭緊皺，顯然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如果最大或最小出現重複的情況，只能增加更多的淘汰人數，我們沒辦法平分。”
對面的女人也搖了搖頭，說道，“我暫時還沒什麽想法。”
五個人再次陷入沉默，時間随着砂礫一點點流逝。男人眉頭緊皺，女人則在草稿紙上飛快地演算，蔔寐和程子墨也在埋頭苦算，嘗試着各種拿糖的辦法，只有特倫特雙手合十放在胸前，在虔誠地祈禱……
又過了一會兒，程子墨忽然放下了筆，嘆息道，“想不出來了，現在只有一種辦法。”
一句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特倫特驚喜地睜開眼睛，“有辦法了？”
“沒有。”程子墨毫不留情地給他澆了盆涼水，“現在看來，你的辦法是最好用的。”
特倫特一愣，沒懂程子墨是什麽意思，但程子墨也不打算跟他解釋了。她看向對面的那對男女，說道：“這一題勢必會淘汰兩個人，不如從你們兩個中選一個，再從我們三個中選一個，如何？”
男人的臉色一變，“我憑什麽信你？你們要是騙我們，把我們兩個淘汰出去怎麽辦”
程子墨道：“我們可以定下拿糖的順序，你們兩個插在我們三個中間，特倫特第一個，你旁邊的女生第二個，我第三個，你第四個，蔔寐第五個。只要一號和二號拿相鄰的數字，或者相同的數字，起碼能保證他們兩個要麽不被淘汰，要麽我們集體團滅。”
女人的臉色不太好看。
“然後第三個拿糖的我只要拿二十一顆，你第四個拿十八個，蔔寐最後拿十九個，就能保證我們這一組只走兩個。”程子墨頓了頓，又說道，“當然，也可以你第二個，那個女生第四個。”
女人算了半天，其實也是這個結果，但信任顯然很難在短時間內建立，又質問道：“說了半天，還是空口白牙，根本沒有可以讓我們信任你的依據。”
“後面的人可以數前面的數量，”程子墨挑眉道，“你不用信任我們，但只要你數了剩餘糖的數量，就知道前面拿糖的我們有沒有說到做到，如果你發現我們出老千，可以當場改變拿糖的數量，比如我沒有信守承諾拿二十一顆，那第四個拿的人肯定能從剩餘數量上發現這一點，到時候第四個人只要拿十九或者二十，我們就是團滅的下場。我們也付不起這個代價，這樣相互制約，不比我給你一個你怎麽都不會相信的承諾好多了？”
男人咬咬牙，問道；“如果我們不同意呢？”
蔔寐冷笑一聲，道：“只要我們三個都拿二十，你們兩個就只有二十和二十以下的選擇，到時候大不了一起團滅，反正我也對那扇門後面的挑戰有些好奇，不如一起？”
男人呼吸一滞，他們人少是最大的劣勢。女人也想不出來還能再說些什麽，只好和男人對視一眼。兩人都知道這确實是目前唯一有可行性的辦法，但要從他們之中選出一個犧牲者……
最終還是男人下定了決心，他扶着女人的肩膀，說道：“青青，你去二號位，拿二十顆糖。”
“易哥……”青青一愣，她也沒想到對面的男人真能下得了這個心。
就在對面兩個人糾結的同時，蔔寐也低聲去問程子墨：“你真的想好了嗎？犧牲自己？那個小黑屋看起來并不一般啊。”
“嗯，想好了。”程子墨點了點頭，又看了特倫特一眼，才說道，“第一關游戲的時候我太大意了，是特倫特救了我一命，我現在這樣做也算是報恩了。”
特倫特也沒想到這裏面還有自己的事，結巴了半天，才磕磕絆絆地說道：“你不用這樣……我不是為了這個才救你的，而、而且，救你的那些辦法主要是另一個大兄弟說的，我就是負責跑跑腿。”
他說道這裏，程子墨又想起了楚升，只要一想到他現在不知所蹤，她的心裏就滿是煩躁。但轉念一想，這個吧臺根本沒有能藏人的地方，說不定……
“就是因為他。”程子墨忽然振奮了起來，“他應該是跟我一起來到了這一關，但我找不到他了，那他很有可能就算在那個小黑屋裏，所以我必須去找他。”
特倫特一愣，下意識道：“可那個小黑屋不是懲罰人的地方嗎？他怎麽會從一開始就在那裏？”
“起碼那個地方我沒去找過。”程子墨堅決道，“找了之後發現沒有，那另當別論。但我不能明知那裏有可能，還不去找。”
程子墨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原本只是為了報答特倫特，覺得雖然沒必要但是可以，而現在的她則對于進入那個小黑屋勢在必得。
蔔寐看她這個樣子，也不再勸了，道：“那行吧，這次就當是我欠了你一次人情，等以後我想辦法補回來。”
程子墨想說不用，但女侍者适時地開口說道：“還有最後三十秒。”
五人再次聚到了一起，易哥說道：“就按照你剛剛說的位置，青青第二個拿二十顆，我第四個拿十八顆。”
“好。”程子墨說道，“那整體的安排就是：特倫特，你第一個進去，拿20顆，青青第二個，20顆，我第三個，21顆，易哥第四個，18顆，蔔寐第五個，20顆。”
特倫特還想說些什麽，卻被程子墨直接推到了拿糖的盒子跟前，他轉頭茫然地看着程子墨，程子墨只好又說道：“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必須要進去。你就當是你的祈禱起作用了，這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別亂拿，會影響後面的人。”
特倫特這才走到了盒子面前。
大概是為了避免作弊，他們無法看清特倫特的具體動作，只知道他在吧臺前停留了一會兒，再回來時，臉上帶了個兔子面具，看不到任何表情。
第二個上去的是青青，她臉色不太好，身體也有些輕微地發抖，但她走上前的腳步卻很快很穩。
不一會兒，青青也戴着面具回來了。
程子墨深吸一口氣，走上前。
女侍者看着她，臉上帶着一如既往的微笑，道：“請拿糖。”
程子墨把手伸進了盒子，一顆顆地數着剩餘的數量……五十九、六十，按理說，特倫特和青青都拿了二十顆糖的話，現在箱子裏應該只剩下六個顆，但程子墨一驚，她竟然還能摸到多餘的糖！
六十一、六十二、六十三！
箱子裏現在一共有六十三顆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