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盡頭的塞壬之歌

第1章 燈塔其一 暴雨中墜落的神明

今天的天氣突然變得很惡劣。

狂風暴雨敲打着燈塔外牆，混合着雷聲發出沉悶的巨響，小小的燈塔猶如風浪中的孤島，幾乎随時被淹沒。

身為燈塔的守望人，羅伊忙碌了整整一個上午，竭力在風雨中維修被雷電擊中而損壞的塔頂，給透鏡的發條裝置上油，确保了煤油燈正常運作後才回到溫暖舒适的起居室，哆哆嗦嗦地給自己煮了壺熱茶，溫熱一下被雨水打濕而發冷的身體。

羅伊換下濕透了的衣服，一臉疲勞地坐在老舊的椅子上，看起來在熱茶的蒸汽熏彌下昏昏欲睡，淡棕色發梢下的褐色眼睛半閉，恍惚的目光停留在浴室的木門，如果不是浴缸裏被某種東西占據着，他會更習慣去泡個熱水澡。

不，那不是東西，那是一條.人魚。

如果這一切不是自己瘋了的話，羅伊往椅背靠了靠，無奈地想着。

兩天前，他照常去燈塔附近的海岸線巡邏，無意間在一片沙灘上發現癱在地上的人影，他一開始以為是遇難的漁民，連忙提着油燈準備過去救援，靠近後才發現是一個昏迷的長發男性，偏向另一側的頭被海水玷濕的枯萎發絲遮住了容貌，上身赤裸着，粗糙尖銳的沙礫沒有在白皙的皮膚上造成任何傷痕，而下身.

羅伊瞳孔猛縮，震驚地倒退了幾步，差點連提燈都握不住。

男性的下身并不是雙腿，而是閃爍着磷光的、輪廓圓滑的青藍色魚尾！

看到這種絕對不是人類，簡直猶如傳說怪物般的存在，羅伊本能性地想逃離，但還沒邁出步伐就停住了，他看了看男性完全是正常人類的上身，又看了看已經能聞到暴風雨前兆的天空，這附近地處偏僻，只有他一個人會到這裏，如果他任由這個奇異生物倒在這裏，它必然會被即将來臨的傾盆大雨沖入海中。

雖然不清楚對方是什麽，但那男性般的胸膛跟人類一樣起伏着，也沒看到魚鰓之類的痕跡，說不定這奇怪的生物在海裏也無法呼吸，那他不就是見死不救了？

羅伊在內心掙紮了半天，終究還是咬咬牙走到人魚身旁，有力的手臂伸到人魚背後，一手将它軟若無骨的軀體抱起，帶回了高地上的燈塔。

于是燈塔守望人的浴缸就這樣被昏迷的奇異生物占據了，他只能在震耳欲聾的風雨聲中縮在搖搖欲墜的椅子裏，小口吮着冒出蒸汽的熱茶，盯着浴室的門發愣。

他在十幾年間都獨自駐守在這座燈塔，幾乎沒回去過繁華的城鎮，也沒接觸過幾個人，還真不知道要怎麽處理這位人魚先生，只能等對方醒來再作打算。

不知道它什麽時候才會蘇醒呢？羅伊迷迷糊糊地想着，正當他放下茶杯準備假寐一下時，一陣悅耳如風鈴輕搖的歌聲從浴室麗傳出，瞬間帶走了那絲慵意，讓他整個人都清醒了，一個激靈地從沙發上彈起來，快步走到浴室前推開木門。

聽到老舊木門發出的吱呀噪音，浴缸裏的奇異生物停下歌聲，轉過頭望向自己的救命恩人，唇角勾起嫣然一笑——

——仿若神明。

羅伊怔怔地站在原地，腦中只有這個想法在回響。

比最名貴的寶石更純淨的蔚藍微卷長發輕盈地飄動在空氣中，猶如晶體化成的柔軟流蘇，瑩亮的流光在其中流淌回轉。

發梢之下是無垢的銀白雙瞳，如初生幼體般純潔剔透，正帶着聖潔的淺淡笑意凝視着眼前的男人，面容是遠超人類男性的精致，輪廓柔滑卻不失男性的俊朗氣質，皮膚白皙無暇，赤裸的胸前裝飾着如鮮嫩果實般的兩點嫣紅.

沒有任何人類的詞語可以形容，面前的倩影散發出只有神明才能閃耀着如星辰般的光輝。

如此美麗，如此神聖，如此能.

.勾起他的欲望。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的羅伊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偏過頭咳了幾聲掩飾自己的失态，人魚已經發現了守望人的小動作，輕笑着用手臂撐住浴缸的邊沿，魚尾彎起讓身體往前探，好奇地看着面前的人類。

“呃.你能說話嗎？”自以為掩蓋得很好的羅伊一臉和藹地問道，對方既沒有露出尖牙也沒有伸出利爪，看起來似乎是無害的生物。

人魚眨了眨眼，雙唇微張蠕動，像歌聲一樣美妙的複雜音節從中流出，可惜羅伊一個字都聽不懂，人魚很快就意識到這點，它思考了片刻後揮動身後的尾鳍，一旁木桶裏的水突然像有生命一般飛射至空氣中，繞着守望人舞動了一圈後快速碰了碰他的嘴唇，又迅速如靈蛇般竄回木桶中，化為普通的水液。

羅伊嘴中發苦，出現人身魚尾的奇怪生物已經夠讓他驚訝的了，這種超越自然的現象更是挑戰他的常識。

“非常感謝你救了我。”

人魚用尾部撐起身體，像人類般站立着，将手輕輕放在胸前鞠了一躬，動作仿若人類貴族般優雅，看起來應該從水中獲得了人類的語言，唇間吐出的通用語比羅伊更标準。

“嗯.不用客氣，我作為燈塔的守望人，救助海難者是應該的。”羅伊頓了頓，語氣認真地說道。

“我是羅伊，你呢？”

“羅伊.”人魚眼簾低垂，如同呼喚般将守望人之名含于舌尖，伸出白玉般無暇的手掌，“我叫.諾斯托菲尼亞。”

羅伊不由自主地向前邁了一步，握住了對方纖細的手，是如水般溫潤光滑的觸感，比人類更冰涼，又有股滲入深處的暖意。

“你好，諾.諾思拓.”

他的舌頭糾結起來，嘗試念出對方的名字，但顯然那不是人類發明的詞語，無論怎麽念都無法發音準确，守望人無奈地放棄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支吾道。

“抱歉，我可以叫你諾亞嗎？”

聽到這個名字，人魚銀白的眼中瞬間放出光彩，微笑着點點頭。

ψ（｀′）ψ  大家愚人節快樂！當大家以為肯定沒更新的時候就有更新，以為更新是愚人節玩笑時卻是真的新文，是不是有種非常被愚人的快樂感覺鴨？～（被打死）這篇的篇幅預計和殘留之物差不多，就是個簡單的小甜餅啦（大概），神父惡魔裏用腦過度，腦汁都被榨幹了嘤嘤嘤（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