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澡堂子
……
自打宋時風辦了這個雜志買衣裳的熱情直接高漲了一倍, 不過除了買衣裳他還開發出一項新愛好,泡澡堂子。
就這麽一段時間,縣城裏突然橫空砸下來一個洗浴中心, 把整個小縣城都炸了。
要說不就是個澡堂子, 誰還沒洗過澡怎麽地?可這不一樣啊, 三層樓高的澡堂子你見過?反正宋時風沒見過。再說裝修,裝修那叫個豪氣,金色羅馬柱金色大拱門金色半裸西方美人雕塑, 光外牆都寫滿了老子高檔老子有錢老子披靡衆生。然後門口還有倆穿着制服就負責推門的小青年,一來人就鞠躬問好給推門,跟演電視似的,好像進去洗澡都高人一等了。外面金光閃閃吸引夠了眼球,裏面更是不得了,地毯水晶吊燈一應俱全,能泡澡能桑拿還能玩兒,打麻将打桌球做美容做按摩, 能喝酒能唱歌能看小電影,據說還有不可言說的項目,給一幫子縣城土老帽狠狠開了眼。
這是澡堂子?真是澡堂子?一個澡堂子你整成皇宮幹嘛,再豪華不就是洗澡地兒?就是五塊錢一個人幾輩子能掙回來裝房子錢?有病!
再說了, 我五毛錢就能在澡堂子裏洗個澡, 夏天更是一毛都不用花,有病才去花那冤枉錢。
普通大衆覺得五塊錢洗個澡已經是天價,是糟蹋錢,可真進去才知道五塊連大池子都進不去。洗個澡貴着呢。
可有病的還真不少。
有錢沒處花的各式老板們可算是有了新去處, 沒事呼朋引伴泡個澡, 有事招待客戶泡個澡, 求人辦事,有啥說的,先泡了再說。
宋時風也不能免俗。不對,這就是俗人一個,哪兒新鮮哪兒準有他。
這家夥剛開始就是純粹好奇,他怎麽也算是城裏來的,以前很是沒看上這小破縣城的娛樂業,什麽迪廳旱冰,沒意思透了。這個洗浴中心可新鮮了,在他們尚禹城他都沒見過這麽豪華的澡堂子,豪氣,真豪氣,就沖這門面,他也喜歡。
他就喜歡這種又豪又闊的感覺,襯他!
一進去,宋時風就感覺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個小小的澡堂子誰知道竟然還能玩出花兒來,一張價值不菲的澡票買的時候本來還有點肉疼,可進去他竟然就直接在澡堂子裏消磨了一天,真是太值了有沒有?洗澡反倒變成了其中最不重要的小事,真真的會享受。
然後他沒事就隔三差五的泡澡堂子,不光自己泡,還拉着朋友一起,多數是平關躍和楊家寶這哼哈二将。
要說人這感情把真得處,一起泡過澡好像真就不一樣了,你看過我遛鳥我瞧過你光腚,脫了文明人那層皮,一個個處起來更自然。
其實他最想邀請的是他的小房東闫冬,可惜那家夥死活不來,沒想到那麽大塊頭的家夥竟然還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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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三個家夥又泡在了池子裏,今天泡的是什麽玫瑰浴,不大的池子幾乎被玫瑰花瓣淹了,穿着工作服的小夥子還在往池子裏倒花瓣。
“行了行了,別倒了。”平關躍最前受不了,“你點什麽玫瑰浴,又不是娘們!”
“還不是你非要個不一樣的。”宋時風對小哥一擡下巴,“倒,都倒上,爺花錢了。”
“嘗嘗這瓜,挺甜。”三個人裏最自在的反而是不吭不喘的楊家寶,第一次進來就平平淡淡的,什麽項目都不吃驚,好像進的是他家後院。宋時風問他就笑笑,明顯不想多說。
“看看我們楊子多淡定,跟人家學學。”宋時風蹚了兩步一屁股坐到楊家寶身邊,哥倆好的搭住他細白的肩膀,很不講究的摸了一把,“真滑。”
“你個糙漢放開我家美人!”平關躍一下子撲過來。
“掉了掉了!毛巾掉了!”
“诶呦,還挺有料。”
“老子真男人!”
“嘿,讓你扯我毛巾!”
在外面也是人模人樣的仨沒羞沒臊的伸手互扯腰上的大毛巾。
“不許動!手舉起來!”大門突然被一腳踢開,闖進來兩個穿警服的男人,一臉嚴厲的怒喝。
正鬧着玩兒三個人一驚,下意識就順着喊聲舉起手,然後本來就被拉松的浴巾紛紛造反,三個人又趕緊抓浴巾,頓時池子裏又亂成一鍋粥。
“說你呢,手!手舉起來!”
水裏的三只濕淋淋的跟水鬼似的,平關躍反應過來一邊往腰上綁毛巾一邊不高興的開口,“警察同志,我們洗澡呢。”
“洗澡?我看不光是洗澡吧!”警察鐵着臉,抓一件衣裳就往他們面前扔,“中間那個女的,趕緊穿上出來,幹點什麽不好非幹這個,白瞎了你爹媽給的那張臉!”
楊家寶眨眨眼,說誰呢?我啊?
“趕緊的,現在知道臊了!早幹什麽去了!”轉過臉不看他的警察語氣裏都是恨鐵不成鋼。
楊家寶張口結舌,“我不是女的。”
“少找借口……”小警察話剛說完一半,楊家寶唰的站起來,“警察同志,我是男的。”
本來被打擾特不高興的平關躍都笑抽抽了,拍得池子直濺水花。
“就是就是,他真是男的。”宋時風憋笑,“剛才我們鬧着玩兒呢,警察同志你真誤會了。”
“揚子,趕緊拿身份證給警察看看。”平關躍邊笑邊說。
“誰洗澡還拿身份證啊。”楊家寶哭笑不得,不是,我上半身難道還證明不了我的性別?難道還得脫光光?
“幹什麽呢磨磨蹭蹭的,抓個嫖,娼的都這麽費勁!”淩厲的聲音中,身穿警服的男人走了進來,一臉的不耐煩。
宋時風直不楞登的盯過去,就覺得這張臉怎麽有點眼熟?在哪兒見過?可一時間也想不起來。可是能大街上碰到過?
“付隊,有個問題。”小警察略帶尴尬的解釋,“這三個都是男的。”
付隊臉色一整,眼睛刷刷看過去,可不是三個男的,一個個胸平得跟飛機場似的,他瞪了小警察一眼,接着對他們三個說,“執行公務,感謝配合。”
平關躍翻個白眼,“下回請調查清楚再闖門。”
付隊幾乎的傲慢的點了下頭,突然又看了一眼宋時風,如來得突然一般,走得也幹淨利索。
等人都走了,三個人哭笑不得的又坐回池子,宋時風腦中突然一個念頭劈下來,驚出了一身冷汗,“是他!”
“什麽?”
“就是剛才那個付隊,他……”宋時風說了一半,四處看了眼才小聲說,“他是。”他心下還嘀咕,現在都這麽嚣張了?還混進了國家隊伍裏?
“啊?怎麽可能?那不是警察嗎?”楊家寶一臉不信。
“誰說的?”平關躍莫名其妙。
“你管誰說的,反正那是個狠人,千萬別得罪。”宋時風提醒他們。
“你哪兒聽來的謠言,淨忽悠你,你就該大耳刮子抽他。”平關躍笑得前仰後合,“宋時風啊宋時風,你也有犯傻的時候。”
宋時風急眼了,“什麽意思,別笑了,趕緊說。”
“那是付鵬程,新調來的刑警副隊長,爹媽都是市裏的大領導,根正苗紅權二代。公安大學畢業,手裏破獲的案子海了去,光就讓他逮了不知道多少。雖然我不待見他,可也得說句公道話,誰都能是,就他,絕對不可能。”平關躍扒着水池子看着啊,“你這是讓誰給忽悠了?還,哈哈哈。”
“你認識他?”
“不算認識,我盧哥跟他是朋友。這個人脾氣臭的很,眼睛長在頭頂上,特讨厭。”他看向宋時風,“到底誰跟你說他是?”
宋時風白眼連翻,“狗說的!”真是氣死他了,合着盧霆那天就是涮他玩兒!害他擔驚受怕好些天,虧得他那麽信任他……
不行,越想越生氣,不洗了,找他去。
宋時風扔下兩個小夥伴跑,直接把盧霆堵在了他辦公室,結果差點沒給氣死。
“我有說過一句他是嗎?”盧霆無辜且包容的看着他,“想象力太豐富,這是你們年輕人特有的好處,也是壞處,以後可不要這樣了。”
“合着還都是我的錯?”
“那難道是我的錯?”盧霆又怼了一句,看他氣成了河豚噗嗤笑了,“行了行了,就是逗你玩兒,還當真了。”
“盧總啊盧總,你可真行。”宋時風咬着壓根兒,“你知不知道你這一個玩笑害我天天上班帶改錐。”說着就從包裏把明晃晃的改錐拍在了桌上。
盧霆沒忍住,噗的笑出了聲。
真不是他沒同情心,實在是,實在是太好笑了,他真沒想到自己的玩笑竟然有這麽大威力。有點內疚,可真的好好笑。
宋時風木着臉就看他笑,眼睛眨都不眨,就那麽看着,直到盧霆再笑不出來。
“盧總,我拿你當朋友,你拿我當什麽?跳梁小醜?”
盧霆幹咳了聲,“就是朋友間的玩笑,還生氣了。對了,我這兒有張去港城的機票,正好給你。”
“我缺你這張機票嗎?”
“宋老板怎麽會缺機票,這不是我想送給你,就當賠禮了行吧。”
“機票就算了,當你欠我一次。”宋時風忍痛說。
“這可比機票值錢多了。”盧霆笑了,語氣帶着寬容,“得,就算我欠你一次,真是,自己傻還賴別人。”
“是我傻,傻的信了你的鬼話!”宋時風目的達到,秒撤。
他真是來算賬的?當然不是,被惹不起的人涮了一把,開了個玩笑他還能怎麽樣?找回來?可讓他就這麽認下又實在憋得慌。所以才要了這麽個欠一次的約定,不是為了什麽好處,純粹表達自己的不滿。
沒見他連那張機票都沒要?咱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收買的!
洗浴事件第二天,宋時風跟往常一樣打扮得花枝招展去上班,結果椅子還沒坐熱公安局來電話了。
公安局找他幹嘛?他又沒嫖、娼!仔細一聽,好家夥,竟然是讓他帶錢去公安局領人。
交罰款辦手續,好一會兒闫冬緊抿着嘴從裏面出來,一臉的晦氣。
“我說你小子可真行,不跟我來洗桑拿合着是嫌我玩兒得不夠刺激啊。”宋時風一拍他的膀子,沒皮沒臉的臊他,“你早說自己喜歡這口啊,你哥哥我還能委屈了你?”
“你少瞎說,不是你想的那樣!”闫冬受不了他一張嘴就瞎咧咧,更不想讓他誤會,“是剛子硬拉我來的,我們啥也沒幹。”
“是沒幹什麽,要是幹了能這麽輕易讓你出來?”宋時風白他一眼,“少拿剛子當借口,怎麽我拉你就拉不動,剛子一拉就把你拉來了?你要不想來他能拉得了你?”
“你……”闫冬郁悶的不行,本來他也不是能口生蓮花的,讓他這一頓搶白都不知道從哪兒解釋好了,可還得解釋,“我們就是在屋裏看錄像來着,我也不知道那錄像是三級片啊,鬼知道誰放那的。”
說起來他就覺得冤得慌,他真沒想幹什麽壞事,就連那錄像都是剛子要看他可有可無陪着罷了,他滿心滿腦的都是他哪兒有心事看別的。
可是這話他又沒辦法跟宋時風解釋,最後只能自己憋着,聽他嘲笑了一路。
說來他本不應該讓宋時風來管這件事,可當警察讓他通知家屬交罰款領人時,他鬼使神差的就給了宋時風的電話,說實話,心裏頭還隐隐帶着不能言說的愉悅。
也許這輩子也就這麽一次能讓他名正言順的當自己家屬,哪怕被他看到最狼狽的一面。
可是理想很豐滿,現在只有骨感,簽字時有多積極現在就有多後悔,簡直後悔得想撞牆。
“實在憋的慌就趕緊找個女朋友,省的再鬧出事。”宋時風語重心長的說,“你二嫂不是說給你介紹對象嗎?回去找她去。”
“你趕緊閉嘴吧。”真是哪兒疼戳哪兒,不讓人活了。
“還不讓人說了。”宋時風搖頭晃腦,“兒大不由爹啊。”
闫冬忍無可忍,扭頭,跑了。
他怕自己再不走會發生不可預估的錯事,比如用嘴堵上他那張叭叭叭沒完沒了氣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