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波瀾人生
枯藤老樹間，兩處親挨着的洞府前，一縷青煙袅袅升起，散入秋風中，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身着黑袍，用手撐着下巴，臉上滿是焦慮和擔擾之色。
楚天河身前的石桌上正溫着一壺小酒，手裏的蒲草小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着，壺內的熱氣翻滾他卻恍然未覺，皺起的眉頭始終舒展不開。
“那可是煉氣九層啊！”
嘆了口氣，他怎麽也想不出，淩遲要怎樣才能在一名煉氣九層的手裏逃出生天，無論那位淩師兄在他心中形象再怎麽偉岸，但身為修行者，境界之間另人絕望的差距早已根深蒂固。
“淩師兄你情願一個人面對不可戰勝的對手，也要讓我先逃，這麽大的恩情，要我如何報答才好。”
對淩遲的敬佩又深了一分，在楚天河的心裏，淩遲的地位幾乎與他小時候聽過的俠義傳記中的大俠形象等同，只是此時這位大俠正被蒙上一層死亡陰影。
“多好的師兄，怎麽老是遇到這樣的事，這次恐怕是真的兇多吉少。”
說着說着又是一嘆，他的想法其實遠不是兇多吉少，而是十死無生！
“別有事沒事就嘆氣，我的酒溫好了沒？”
可就在他近乎絕望的低語後，一個聲音傳來，雖然聽起來有些虛弱，但卻聽得出欣喜之意。
如同在不見星星的夜幕中，一顆流星突然劃過，楚天河頓時一個機靈，顧不上手裏的蒲扇，随手一扔，扇子掉落在了雨水積成的泥灘中，而他自己則興奮回頭。
在他視野中，黑壓壓烏雲已徐徐散去，陽光從雲間縫隙擠了出來，而淩遲背對着陽光，像是走在一條金磚鋪就的大道上，穿在身上的衣袍雖有破損，但其上卻像是籠罩了一層光輝。
倒提漆黑如墨的巨劍無鋒，沉重的重量在地面犂出一道深深的溝壑，溝壑向他身後延伸，仿佛自無窮遠處而來。
淩遲緊抿着嘴唇，但嘴角那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召示着此戰的結果必定會讓人滿意。
“淩師兄你回來了，沒有受傷吧？”
楚天河臉上的擔擾一掃而空，心中那蒙上陰影的形象不由再次清晰，而且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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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師兄果然無所不能！
想要上前，可在走了兩步後卻又停了下來，可在放心的同時，不知不覺間，竟是與他憑空生出了些距離感。
“嗯……”淩遲倒像是沒有注意到這位迷弟的心理變化，非常不走心地回答了一聲，而腦袋則左搖右擺，好像在尋找着什麽。
突然，他看見掉在地上沾滿淤泥的蒲扇，順着往上看去，赫然是被燒得通紅的藏青色酒壺，裏面美酒正在咕嚕咕嚕冒泡，從壺飛濺出來，灑得到處都是。
淩遲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聲，指着酒壺，痛心疾首向楚天河喝問：“我讓你溫酒怎麽溫成了這鬼樣子，這讓我怎麽喝？是想要燙死我嗎？”
說着，撸起袖子，一副與楚天河有深仇大恨的樣子。
看他急得上竄下跳，像只猴子一樣，淩遲在楚天河心中高高在上、不可捉摸的形象驟然縮小——他還是淩師兄！
不好意思地撓了撓了腦袋，楚天河嘿嘿笑道：“對不起啊淩師兄，我這不是擔心你嗎？”
淩遲送了他一個大白眼，“居然對我這麽沒自信，白瞎了我對你這麽好，本來還想分你點零頭，現在沒有了。”
楚天河大急，他可是知道淩遲向來出手闊綽，這所謂的零頭定然不少，可憐兮兮哀求道：“別啊，我以後一定絕對相信淩師兄！”
淩遲：“呵呵……”
擺足了師兄作派，昂頭挺胸，時不時甩甩手臂，扭動一下肩膀，做出戰後勞累的表情。
楚天河心領神會，讨好地站到淩遲身後，在他肩膀上捏了起來，“淩師兄經歷了一場大戰一定累了，我來給你捏捏肩。”
淩遲見他如此有眼力見，也是擺手，“算了，這次便原諒你，給我重新溫壺酒。”
楚天河連連說是，将一壺酒重新在火盆上放好，又自覺站在淩遲身後，邊揉肩邊拍起馬屁來。
淩遲安然接受，但也同時在腦子裏回憶起這一戰來。
這次的戰鬥，其實在決出結果之前，他也沒有絕對的把握，不管餓鬼道訣再如何神妙，混沌靈力也強于普通靈力，始終只是煉氣六層而已，即使因為服用寶鼎峰主的丹藥，将靈力壓縮，光以量來說，也就是煉氣七層罷了。
而熊輝是實實在在的煉氣九層，雖算不上天賦出衆，但境界的差距是顯而易見的，淩遲又怎麽敢說有十成十的勝算。
但一帆風順的生活又豈是淩遲想要的？若結果從一開始便是确定的，沒有一絲挑戰，未免也太過無趣，他雖是因為複仇踏入修行路，可那也僅僅被其看作是一生旅途中的一個停靠點而已，以後的人生還會有更多的波瀾壯闊。
淩遲并不讨厭平靜安寧，但卻更享受在萬丈懸崖上成功走過鋼絲後的成就與暢快感。
此番一戰，他見識到了自己法術上的短板，因為修行時間尚短，還來不及學習。
另一方面，本來極速上升的境界，通過這一超負荷的一戰，使得自己對體內暴漲的靈力迅速掌握，已經可以突破煉氣六層，到煉氣七層，為此次白玉臺開啓做好準備。
而且最重要的……
“不知道這位煉氣九層的積蓄如何？”
淩遲笑出了聲，這可是他最愛做的工作，之前雖然許青也是煉氣九層，但那時淩遲受打擊太大，根本沒有心情細細品味其中的樂趣。
打開乾坤袋，裏面的靈石對淩遲已經意義不大，淩遲對靈石從未缺過，随意抓了一大把分給楚天河。
楚天河美滋滋收入自己腰包，揉肩的力道更大了幾分。
繼續将乾坤袋裏的東西分門別類放好，以淩遲現在的眼光，別看這是煉氣九層的積蓄，但其中讓他眼前一亮的東西還真沒有。
熊輝要是知道他的畢生收藏，居然被一個剛進入修行世界不足一年的煉氣六層鄙視，不知道他會不會氣得活過來？
不過他如今屍骨無存，想必是沒有這個可能了。
淩遲挑東撿西，時不時扔一件到身後，楚天河則非常有默契地接住，然後據為己有。
手再一翻，又拿出一件東西，卻是一個翠綠色的玉簡。
“咦？”
淩遲眼睛頓時瞪大，其上濃郁的生命氣息撲面而來，讓淩遲感覺自己如置身二月春風中，生機勃勃之感油然而生，也不知玉簡中記錄的是什麽，竟然使得這作為載體的玉簡産生了如此神奇的變化。
“這絕對是好東西啊！”淩遲激動得聲音都有些顫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