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造化之門
大衍宗七座主峰中的劍極峰,如其名一般陡峭險峻,好像真有一柄寶劍沖天而起。
這裏以劍為尊,山腰一處大廣場,其上弟子結束了一天的劍術操練,紛紛歸劍回鞘,擦着額頭上的汗水,三五成群互相交流着心得。
就在這時,劍極峰遠處突然傳來破空之聲,一道白影從遠處疾射而來,最終停在了廣場上空。
衆劍極峰弟子定睛看去,只見是一名青年腳踏飛劍而立,白鞋白袍白劍鞘,頭發用一根白色綢帶随意束在腦後,臉上棱角柔和,仿佛與劍極峰的鋒銳格格不入,看着下方零星而立的劍極峰弟子們,眼角自然地泛起一抹笑意。
“是大師兄!”
“大師兄你下山歷煉終于回來了!”
趙明啓周身靈力凝實無比,無一絲一毫的外溢,顯然已經築就道基,是一名築基期的修士,及是劍極峰的大師兄。
控制長劍緩緩降落在廣場,和圍上來的師弟們一一見禮,臉上始終噙着和煦的笑容,讓人一眼便如沐浴陽光,清澈純淨的眸子完全掩蓋住了眼底深處的那點腥紅……
他并非是如看上去那般良善之人!
和師弟們簡單寒暄後,趙明啓進入山頂的大殿中,殿內坐有一人,那人面相與趙明啓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眉眼如劍,帶着讓人不敢逼視的鋒芒。
正是劍極峰主趙雲海。
“父親!”趙明啓立于殿下,微微躬身。
趙雲海在見到兒子的那一刻起,臉上的表情如冰雪消融,聲音中都透露着滿意,“此番離宗徹底将境界穩固,不錯不錯。”
但趙明啓卻并未接過話來,反而神色無比認真道:“父親,孩兒此番下山,機緣巧合之下偶然得知一份機緣,只可惜最終無疾而終。”
“機緣造化,不必強求……”趙雲海卻是呵呵笑道,可卻見自家兒子表情認真,不由心底疑惑。
“是‘門’裏的機緣!”趙明啓語氣低沉,仿佛那“門”有着千鈞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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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化之門?!”趙雲海面色狂變,眼底欣喜、震驚、懷疑、貪婪交相變化。
……
……
漫山紅葉,枯草凄凄,淩遲和楚天河兩人洞府緊挨着,幾乎每天都能見面,此時他正坐在石桌邊吃杏品茶,身後正是一棵杏子樹,在秋風中只餘一片枯黃的樹葉立于枝桠間。
淩遲在這段時間徹底将境界穩定在煉氣五層,從蘇江那裏得來的法寶礦物也消化幹淨,就連楚天河也因為住在淩遲旁邊的關系,本就濃郁的靈氣,加上大量的靈石資源,進境同樣快得很,馬上就要突破煉氣三層。
“淩師兄淩師兄,最近宗裏發生大事了!”楚天河小孩子心性,一向沉不下氣來修行,對宗內的見聞反倒比淩遲多一點。
淩遲抿了口茶,其中苦澀的滋味讓他直皺眉頭,暗道自己果然不是這塊風雅的料,聽了楚天河的話,不置可否地問道:“什麽事?”
“劍極峰的大師兄回來了,我聽說他此次出宗游歷,遇見了一件大寶貝,而且還因此造了很多殺孽,到最後屁都沒吃到,空着手回來了,哈哈,不過這些都是一些風言風語,淩師兄你聽聽也就算了,可別到處亂說,我還聽說那位大師兄其實是個大好人呢!”
楚天河手舞足蹈,将此事繪聲繪色地講了一遍,還說宗門裏很多地方都在議論,但當淩遲問起詳細情況,卻是一問三不知。
不過淩遲對此也只是有些感興趣,并非要尋根問底,什麽劍極峰大師兄,這些還是離自己太遙遠了,任憑楚天河在那裏自顧自地說個沒完,淩遲卻捧着茶杯,心想以後換成酒好了。
秋風吹拂而過,身後杏樹上的最後一枚葉片也終于堅持不住,打着旋從淩遲眼前飄過,輕輕落于石桌之上。
……
……
大衍宗外門執事殿,這是淩遲在大衍宗到的第一個地方,也是在這裏他得到了雜役弟子的身份,那天那位飄然若仙的老者也依然還在執事殿中。
還是那件杏黃袍,只是卻沒了那股仙風道骨的味道,反而一臉阿谀奉承地對着首座上的那道白色人影。
許青長老只是煉氣九層,失去了成長潛力的老頭子,血氣幹枯,身體行将就木,又哪裏比得上趙明啓這風華正茂,又潛力無限的劍極峰大師兄呢?
“不知趙師兄來此所為何事?只要有所驅使,師弟我必盡綿薄之力。”
修行界不以年齡論高低,只以修為分長幼,所以許青長老若看起如老翁一般,可還是要稱趙明啓一聲師兄。
趙明啓依舊保持微笑,并未因此而看不起這位長老,讓人心生好感,“我來此的确有事,許長老這執事殿與凡俗界的關系最為密切,可曾聽聞我們大衍宗所管轄的區域內,有幾起被滅族的事件?”
趙明啓的笑臉映入許青長老的眼中,心底不由一寒,他也聽聞了那些風言風語,知曉眼前這人并非如看起來這般柔善,只是老老實實回答道:“這樣的慘禍自會上報到執事殿來。”
“嗯,的确是慘禍,如此血腥之事我初聽聞時也是氣憤異常……”趙明啓點頭,“對其中關竅想必沒有人比許長老更為了解,就是不知那慘禍中可還有幸存者?”
從他表情看不出絲毫破綻,只以為他是随口一問。
而許青長老眼底有光芒一閃而逝,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答道:“這倒不曾有聽說過。”
“當真沒有?”
“當真沒有。”
趙明啓一嘆,臉上的笑容消失,他也知自己的手段,又哪裏會留下幸存者,來此不過也只是為碰碰運氣罷了,複又看了眼許青,見他誠惶誠恐的表情後,再無留意,抱拳道:“也無甚其他事,只是心中憤惋罷了,那我便告辭了。”
“恭送師兄。”
待趙明啓離去,許青回到自己房間中盤腿而坐,周身靈氣沉浮,似是在修行,對今天趙明啓所問之事沒有絲毫關心。
在窗外一棵樹後,一個人影伸出半個腦袋,兩點目光閃爍,趙明啓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直到日頭偏西,這才無奈一嘆,終于離去。
許青似是毫無所覺,一直到深夜,明月高懸,他才驟然睜開眼睛,小心翼翼推開窗戶,感覺不到有人窺探,這才輕掩窗門,嘴角微翹,身形則迫不及待地沖向檔案室,這裏保存着幾乎大衍宗所有弟子的基本資料。
從底下一排書架中抽出一本打開,其中一頁上寫着:淩遲,淩家遺孤。
“果然如此!”
許青只覺得雙手有許顫抖,從案邊抓過一只筆,蘸了墨水,将“淩遲”後面的四字輕輕勾去,至此他才徹底松了口氣。
将案本歸還書架,許青露出狂喜的表情,嘴裏喃喃道:“造化之門中流出的機緣,沒想到會便宜了我許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