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入大衍宗
滄元界,北荒,大衍宗外門執事殿內。
“……如此,便遣你去那獸場當一名雜役弟子,也算得上近了仙緣一步,不知你意下如何?”
大殿上,老者身着杏黃長袍,白須白發,形态神情不怒自威,舉手投足似那仙人一般,此時語氣平淡,對跪在殿下的一名十二三歲的少年輕聲道。
“弟子自無異意,全憑許長老做主。”
淩遲将腦袋深深埋在臂彎裏,光從聲音聽不出的他的喜怒。
被稱作許長老的老者也沒有要猜測他語氣的意思,見淩遲答應,滿意地點了點頭,擡手招來一名黑衣弟子,吩咐他将其帶了下去,自己則衣袖一甩,離開了執事殿。
……
……
“這便是那淩家唯一的幸存者嗎?身世着實可憐。”
“的确,淩家不知得罪了哪位人物,一夜被滅了滿門,只留下他一個,從此世間無依。”
“不過我看他還是走運,否則又如何能進得了這大衍宗,當一名雜役弟子?”
“師兄說得在理,大衍宗收徒何其嚴苛,就算是雜役弟子,也不是這般容易就能當得了的,如此看來還的确是幸運。”
聽着周遭傳來似是嘆息,又似幸災樂禍的議論聲,淩遲卻都不予理會,一聲不吭地跟在黑衣弟子身後,緊抿着嘴唇,低着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直到走遠了,他才悄悄擡起頭來,一張稚氣未脫的臉,黑發随意披散在腦後,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中,絲毫不見因被滅族而應該有的頹廢與茫然,反而趁人不備時骨碌碌轉了兩圈,透露着一股機靈勁。
‘這樣便是大衍宗的弟子了?比我想像中要簡單啊,只是苦了我那便宜幹爹,才剛對他有些認可,就遭到了滅門這檔子事。’
嘆了口氣,他想起這兩個月發生的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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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遲本沒有姓氏,單名一個“遲”字,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在淩家鎮的街頭,以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為生,雖生活過得苦兮兮,但也逍遙自在。
可就在兩個月前,也不知道當時是不是吃了豬油蒙了心,偷東西竟然偷到淩家家主身上,被抓了個現行。
淩家是一個凡俗勢力,淩家鎮的主事人,世世代代為大衍宗服務,為其提供一些世俗界的事物。
到這一代,淩家家主卻是膝下無子無女,見淩遲面善,便收了為義子,賜了淩姓。
本來淩遲喜愛無拘無束,可耐不住淩家家主軟磨硬泡,最終不情不願叫了聲幹爹,算是對他的認可,可誰知這幹爹才認了不到一晚上便禍從天降。
他還記得,那名青年踏劍而立,劍眉星目,儀表堂堂,白袍白褲白鞋纖塵不染,可行的卻是那血腥之事,淩家上上下下被其屠戮一空,只餘下淩遲因為貪玩跑了出去,才逃過一劫,撿回一條小命。
淩遲沒有悲天憫人之心,可終歸是叫了一聲爹,當時也是悲憤非常。
可那青年行的是仙家本事,淩遲肉體凡胎又怎是對手?只能躲在一邊,以期能逃過一劫,于是才有了今天之事……
淩家服侍大衍宗這麽多年,淩遲身為淩家僅剩的“獨苗”,給個雜役弟子的身份并不過份。
大衍宗管轄下,像淩家這樣的家族并不少,總要做點什麽,以免寒了大家的心。
正在走神,在前面帶路的黑衣弟子腳步卻突然停了下來,淩遲一個不察,直接撞在他後背上,哎喲一聲,回過神來,揉着額頭嘀嘀咕咕道:“怎麽硬得和塊石頭一樣。”
黑衣弟子聽在耳裏,卻也沒在意,指着前方一排小屋道:“到了,以後師弟你就在這做事,具體細則你的‘前輩’們會教你。”
說罷,不知從哪裏掏出兩套灰撲撲的短袍,和一個小本遞給淩遲。
淩遲像個乖寶寶一般恭敬接過,先沒去管那短袍,而是翻了翻小本。
他是識字的,而且他也知道這小本必然就是仙家法門,此時當然是迫不及待想要漲漲見識。
小本封面上書“通脈煉氣篇”,裏面寫有修煉法門,淩遲此時不求甚解,将小本翻得嘩嘩作響。
黑衣弟子見他迫切的神情,也是搖頭失笑,當初他剛進仙門時也是這般樣子吧,不去管他,朝那一排小屋招呼了一聲。
不大一會兒,便出來一大二小三個人影,大的有十七八歲,身材微胖,兩個小的和淩遲年紀相差仿佛,一個長着龅牙,另一個卻是一雙眯眯眼。
三人先是朝黑衣弟子行了一禮,便豎手立于一旁,至于淩遲,卻是連看一眼都沒有。
黑衣弟子點了點頭,指着淩遲,對三人中那年紀最大的微胖少年道:“他是新來的雜役弟子,叫作淩遲,待會兒你好好教他規矩。”
接着又轉向淩遲,“這位是你安師兄,接下來聽他的就行,完成任務之餘也要好好修煉,等你煉氣三層便可以擺脫雜役之身,升入外門。”
交待完畢,黑衣弟子也就算任務完成,便直接離開了。
“終于走了。”
見人影徹底消失不見,淩遲總算舒了口氣,剛才在那人面前,他可不敢太過放肆,此時人已離開,他也恢複了本性,雙手插腰全身扭了扭,一副流裏流氣的樣子望着前面三人,開口道:“各位兄弟還請多多關照啊!”
那微胖少年見他這樣子,圓臉上的肉抖了三抖,雙手抱臂在胸前,冷聲道:“真是沒一點規矩。”
說罷指了指身後,那裏獸吼聲不覺于耳。
不容淩遲多看,微胖少年接着道:“在這獸場我是老大,以後什麽事都要聽我的,讓你往東,你就千萬別給我往西。現在我來教你作為新人的第一個規矩:以後獸場所有靈獸的喂食、鏟食、清潔、修剪都要由你去做。”
小龅牙也興致勃勃踏前一步,咧嘴道:“沒錯沒錯,不僅如此,以後髒衣服也都是由你洗。”
“還有打飯、燒水、清掃……”眯眯眼也不甘示弱提了兩句。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皆都昂着腦袋,以一副“你是新人,我們就是要欺負你”的表情看着淩遲。
其中,那年紀小些的兩人努力憋着笑,這是獸場慣例,他們之前是被剝削的那一個,今天顯然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有那麽些小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