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二更
次日上午, 飛往立國格西城的私人飛機上
看着窗外堆疊着的潔白雲層，宋檀頗為感慨，“誰會相信天上竟然真有神仙呢。”
當初回到齊朝得知世界真有神仙時, 她還想着後人坐飛機怎麽沒看到神仙。
想到這裏，宋檀忍不住看向姬善, 眼裏滿是細碎的光芒：“你說那些神仙到底住在什麽地方？”
看着那雙映出自己模樣的星眸，姬善抿了抿唇：“唔，原本就在天庭, 不過這些年人類科技發展迅速, 現在天庭已經轉移到另外的空間裏，如果你想去的話，我可以帶你去看看。”
他的四枚主骨已經回歸, 想要進行空間轉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自然能夠跨越到天庭。
宋檀毫不猶豫地搖頭, “等我飛升就能去了，不必急于這一時。”
她欠下的債務應該就是償還姬善的神骨，以及福利院培養她的恩情, 其中福利院的恩情, 她可以通過捐錢來償還，只有尋找神骨比較棘手。
不過現在神骨已經找回大半, 這次他們要去找聖潔教的首領, 既然聖潔教能夠通過神骨的力量摧毀阿貝卡神像，這位首領手中神骨數量應該不少。
趁着這次機會, 不僅能拿回聖潔教持有的神骨，還能順便搜刮這邊遺落的神骨。
剛說完, 宋檀忽然想起一件事, “對了, 你都能去天庭了，怎麽沒上去看看？”
她以為他應該很想念橫行三界的日子。
姬善漫不經心地瞥了眼窗外的雲層，“那有什麽好看的。”
他又不是沒看過，而且他的神骨暫時還沒找回來，要是被他父親看到，指不定會怎麽嘲笑他。
宋檀抓起他的手捏了捏，“我以為你會懷念那時候的日子。”
曲指輕輕撓了下她的掌心，姬善微微嘆息道：“那種吃不飽的日子也值得懷念？”
“……你這個角度倒是特別。”
宋檀沒想到他會這麽想，有些出乎意料，可轉念一想，他不就是因為吃飽後心情舒暢才漸漸放下對她的仇恨？
果然，吃飽喝足什麽都好說。
她懶洋洋地靠在姬善懷裏，有一搭沒一搭地捏着他漂亮修長的手，“但願這次能多找幾粒神骨回來。”
等這次找回神骨，她就能回來着手對付山君。
……
這次立國一行，宋檀充分認識到姬老板的富有程度，不僅是私人飛機接送，他還在格西城有一處房産，而且離那位聖潔教首領的住處不遠。
又或者說，格西城的富人區就那麽多，離得近也不稀奇。
盡管是宋檀兩輩子第一次出國，她卻對異國的風景沒有太多興趣。
因為她發現這邊的天地正氣全然沒有國內那麽濃郁。
或者說由于這片土地從前的文化信仰消亡，導致原本的秩序崩潰，而這裏又沒有足夠的時間誕生新的秩序。
秩序混亂也就證明沒有運行的法則，天地正氣對邪靈的克制就會大幅度削弱。
簡單來說，她的玄術在立國不那麽有效了。
“完了，出大事。”
宋檀苦惱地抱住姬善，“你變回原型給我揉揉肚皮吧，我現在急需肚皮的安慰。”
“揉我的也一樣。”
姬善抓着她的手放在腹部，擡手把她抱住，“我不僅能給你肚皮的安慰，還能給你一個擁抱。”
聞着熟悉的氣息，宋檀沮喪的心情倒是好了一點，她揉了揉手掌下的肚皮，郁悶道：“我不喜歡這個國家，我的玄術可能不管用了。”
離華國近一點還好說，問題是這裏離得遠，天地正氣也不奏效，這裏又不禁槍，她還真有點擔心這次行動能不能順利進行。
宋檀仰頭看向姬善，“你現在感覺怎麽樣？你的神力受到影響了嗎？”
原來是因為這個。
姬善眼底掠過一絲笑意，“當然沒有。”
沒有？
宋檀眉毛一豎，剛想說憑什麽他沒有受到影響，突然想起一件事。
——饕餮是天生神子，他的神力源自他的血脈，不像她是源自天地正氣。
想到這點，宋檀的眉毛惆悵地垂下，“好吧，我知道了。”
有的時候不得不羨慕，天生和後天還是有些區別的。
“那我們的計劃得改一改了。”
……
身為聖潔教的首領，阿德萊德此刻有些不安。
被她派往華國尋找聖骨的諾德主教昨天一整天都沒有聯系她，不僅僅是諾德，其他幾位教衆也杳無音訊。
這讓阿德萊德不得不往最差的方向思考，那就是諾德他們被抓住了。
可是諾德手裏還有一枚聖骨，怎麽會這麽輕易被抓住？
明明在前一天，諾德都在和她說一切順利進行，沒有任何問題。
有聖骨在手，他們不至于連通知她的機會都沒有。
思來想去，阿德萊德決定盡快更換藏身處。
盡管被她挑選去華國招攬信徒的，都是教內最可靠、忠誠的教衆，但身為聖潔教的主，她必須小心謹慎。
“讓霍姆斯準備好，我們明天去西國。”
“遵從您的旨意。”
狂熱的信徒沒有多問，得到她的命令便退了出去。
直到身邊人都離開後，阿德萊德這才前往別墅地下室，她謹慎地走到保險櫃前輸入密碼。
“咔——”
保險櫃打開後，阿德萊德取出其中那個用純金打造的盒子，她解鎖打開盒子，裏面正躺着六枚圓滾滾的白珠。
——聖潔教最強有力的武器，聖骨。
确認聖骨無誤後，阿德萊德正準備關閉盒子帶出去，身體忽然僵住，一動也不能動。
怎麽回事？！
阿德萊德試圖擡起腳，可別說是擡腳了，她現在連眼皮都沒法眨一下。
就在阿德萊德心生恐懼時，只聽角落裏響起一道清脆的女聲：
“看來還是有用的，我還以為定不住呢。”
這是中文！
突然響起的聲音猶如一道驚雷，阿德萊德下意識想要拿起聖骨對付這位不速之客，可她根本無法動彈，偏偏聖骨又在純金盒子裏，不在她的手中。
想到這裏，阿德萊德心中就滿是悔恨和驚懼——她剛剛就該把聖骨拿在手上，而不是放在盒子裏面！
無法看到背後的景象，阿德萊德的聽力在此刻得到了極大的加強，她聽到一陣腳步聲，聽起來應該只有一個人。
怎麽可能有人能闖入這裏？
“你是誰？”
身為華立混血，阿德萊德會說中文，她剛剛艱難地問完，一道陰影出現在她的左側。
她拼命轉動着眼珠，試圖看到身側人的模樣，還沒等她瞥見那人的衣角，她手中的盒子就被取了出去。
聖骨！！！
這一刻，失去聖骨的恐懼占滿阿德萊德的心頭，她幾乎想要叫喊出聲，但她很快意識到自己不能這麽做。
對方不一定知道聖骨的作用！
阿德萊德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她竟有些感謝自己突然無法動彈，否則對方一定能看出她緊張到顫抖。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盒子裏是我母親留給我的遺物，請把它還給我。”
看到盒子裏竟然放着六粒神骨，宋檀眼睛一亮，她取出盒子裏的神骨，信手抹掉上面的禁制，神骨特有的威壓瞬間散發開來。
加上這六粒神骨，她已經找回了27粒神骨，只剩下最後七粒神骨，她就能還清欠姬善的債了！
轉手把神骨還給姬善，宋檀心裏正激動着，就聽到這位邪|教首領說出這樣的話。
她母親留給她的遺物？
宋檀嗤笑了聲，“神骨在我們道觀保存上千年，你祖上通過非法手段搶來的，竟然成了你們家族的家傳寶貝？”
要不是當年內亂被搶走，神骨怎麽可能遺落到海外？
真不知道這家夥怎麽好意思說出這種話。
阿德萊德聽到這話內心一震，“你到底是什麽人？！你知道這聖骨的作用？”
她曾聽母親說，這是外公當年在華國得到的珍貴法器，可以保護她不受鬼怪邪靈的侵擾。
後來發現這些聖骨中的力量後，她懷疑華國會有更多這樣的聖骨，這才派諾德前去尋找。
沒想到……
肯定是諾德暴露才把他們引了過來！
想到這裏，阿德萊德越發後悔，失去聖骨就等于失去力量，現如今教內聲音不齊，而她又失去了聖骨，那幾個人肯定會趁機奪走她的位置！
她當初就是想鎮壓下教內不和諧的聲音，這才派諾德去華國搜索新的聖骨，想要得到更多的聖骨、更多的力量。
阿德萊德眼底一片猩紅，要是能夠做到，她只想穿回到前幾天打消自己那愚蠢的想法。
“我知道，但是關你屁事。”
宋檀懶得搭理她，說話口吻相當不客氣。
這人很可能是當年搶奪道觀法器、寶物的背叛者後代，而且還用這神骨犯下大量作孽——那個諾德那麽順利就闖入她的夢境，想來這種事做過很多次了。
那諾德又是從哪裏學到的呢？
自然是從這位邪|教首領身上學的。
她不當場殺了她都是因為這裏是立國，她怕惹上麻煩，還指望她心平氣和地說話？
做夢！
宋檀正要轉眼看向姬善，餘光卻瞥見這位首領的身體有些輕微的顫抖。
果然，玄術有效，但效果有限。
宋檀又補上一張符紙，确保這家夥無法逃脫後，這才扭頭看向姬善，後者眉頭微微擰着，面色隐約有些古怪。
這模樣看得宋檀內心一緊，“你還好嗎？”
莫非神骨在聖潔教的熏染下發生了變化？
想起諾德在她夢中召喚出小饕餮，宋檀有些不安，她不應該現在還給姬善的。
如果神骨真在聖潔教的使用下産生奇怪的變化，他們至少能在安全的地方應對這種變化，而不是在這裏——一群狂信徒的聚集地——應對變化。
她毫不懷疑，只要這位邪|教首領能動，她肯定會立刻跑出去呼救，緊跟着就有大量狂信徒拿着槍|支|彈|藥過來和他們拼命。
仿佛生吞了一大塊冰塊，姬善感覺腦子都被凍得有些發疼。
瞥見宋檀擔憂的眼神，他揚起唇角笑了笑，“放心吧，沒事。”
姬善轉開目光，看向那位被定住身體的女人，目光有些冰冷，“她用神骨吞噬了上百條靈魂。”
回想起宋檀那天晚上做的夢境，他幾乎是立刻就弄明白了這人用他的神骨做過什麽。
突然聽到這道聲音，阿德萊德心底越發惶恐——不是只有一個人的腳步聲嗎，這人怎麽完全沒有動靜？
還有，他怎麽知道自己用聖骨做了什麽？
“你消化掉了？現在感覺怎麽樣？”
宋檀聞言皺起眉，那些生魂都關在神骨之中，姬善吸收神骨就會順勢将生魂也吸收進去。
身為饕餮，貪食是他血脈中流淌的天性，這些生魂只要被他吞下自然會被消化。
而姬善已經多年沒有吞噬過生魂，她擔心這些生魂會對他産生負面影響。
——消化？
阿德萊德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消化什麽？
她的腦子變得亂糟糟的，猶如一團亂麻。
那個男人知道自己用聖骨吞噬過大量靈魂，這女人則說“你消化掉了”，這個消化……難道是指消化靈魂？！
得出的這個結論吓到了阿德萊德。
就算是有些能力的女巫、通靈者都不可能消化靈魂，這男人到底是什麽人物？
姬善略顯心虛地移開眼，他清了下嗓子：“……你知道，這是我的本能，等我數清楚的時候，已經消化掉了。”
宋檀：“……”
宋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後者朝她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看起來倒是單純又可愛。
“……沒事就好。”
宋檀沒有在這個問題過多糾結，只要姬善沒事就好。
至于那些被聖潔教害死的人們，她也無能為力，
宋檀看了眼時間，“行了，我們走吧。”
因為玄術在這片土地上的能力有限，她在來之前就順手舉報了聖潔教的所在位置，現在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再過一會兒警方應該就要過來了。
姬善順勢勾住她的肩膀：“要再去找其他的神骨嗎？”
“先回去吧，等回去再商量。”
宋檀正想把純金盒子放下，突然想起自己拿了盒子，這上面可能會留下她的指紋。
她順勢将這枚純金盒子收起來，“這盒子就當時你們家族對道觀的賠償，你好自為之。”
話音剛落，阿德萊德就看到地上的陰影突然消失不見。
突然消失……
阿德萊德心髒猛地收縮。
他們絕對不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