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聖潔教
挂斷電話後, 苗菲菲臉上還殘餘着驚懼的神情。
她抽噎着攥緊手機，蹲在道觀附近的樹蔭底下，目光不自覺落在道觀西面的那片翠綠樹林中。
陽光直射|在樹林中, 在地面上投下零碎的光斑，亮色的光斑越發加深了林中的陰影, 而其中一棵樹的側邊凹凸不平，陰影依附在樹幹上像是一道人影。
苗菲菲盯着那片陰影出神，背脊莫名有些發寒。
不對, 宋觀主說過, 道觀附近很安全，肯定不會有事的。
可萬一她是騙子呢？
兩種截然不同的觀點在苗菲菲腦海中碰撞，她盯着那片陰影, 越看越覺得那裏藏着一個人。
苗菲菲有些待不住了，她想換個地方。
她正想尋找一處新地方, 手機忽然震動起來，響亮的鈴聲吓了她一跳。
苗菲菲驚慌地喘息着，看到是宋檀的來電, 驚慌跳動的心髒才落回到遠處。
她接通電話, 聲音還有些發顫，“喂？”
……
“你記得把自己掩藏好, 可別讓她發現你的真身。”
宋檀撸了一把饕餮柔軟的肚皮, 後者正懶洋洋地趴在她的懷裏，舒展着自己的小肚皮。
撞見鬼已經夠可怕了, 要是再看到龍首羊身的動物，怕是要吓得她當場暈過去。
饕餮懶洋洋地抖了下尾巴, “障眼法我還是會的。”
宋檀只提醒了一句就不再多說, 她看向上山的那條小路, 沒一會兒便看到有人從那冒了出來。
那是一位身材嬌小的年輕女士，她正頻頻轉頭向後看，步伐飛快，就好像有人在追她。
這位應該就是給她打電話的苗菲菲吧？
苗菲菲正驚慌地看着身後，餘光瞥見山下似乎站着一個人，她吓得步伐一頓，險些驚叫出聲。
等看清山腳下的是一位年輕漂亮的女子，苗菲菲才回過神，她面色一喜，加快步伐跑下山去。
直到跑到宋檀面前，那股揮之不去的驚慌感才徹底消失。
苗菲菲跑得雙頰泛紅，站在宋檀面前時，她才發覺自己剛才的舉動有些奇怪，試圖解釋：“我、我感覺有人跟着我。”
“我下山的時候……感覺旁邊樹林裏有人在看我，我沒看到人！但是就是那種感覺……”
見她面色驚惶，宋檀沒有多說什麽，轉而說到：“這樣吧，這附近有家咖啡店，我們去那聊聊。”
“好、好的。”
咖啡廳內
充足的冷氣驅散了夏日的暑氣，宋檀盯着苗菲菲看了一會兒，直到後者有些手足無措，她才開口：“苗小姐，你在做噩夢之前是不是看過鬼片？”
雖然不知道宋檀為什麽這麽問，但苗菲菲還是誠懇道：“不，我從來不看那些東西，我膽子比較小……”
她突然回過神，有些生氣：“你覺得是我自己吓自己？”
面對她的怒火，宋檀仍舊是波瀾不驚的模樣，她笑了笑：“如果你真的被鬼纏上，就算那個鬼沒有跟在你身邊，也會在你身上留在陰氣，但你身上很幹淨，我什麽都沒看到。”
換句話說，她覺得所謂的噩夢都是苗菲菲自己吓自己。
“那真是鬼！我騙你幹什麽？我還以為你能幫到我，真是——”
苗菲菲有些氣惱，眼底的驚恐都散去不少。
她設想過很多種結果，但唯獨沒有想到宋檀居然會覺得那些都是她自己幻想出來的！
“那些都是真的，我閨蜜也看到了！如果是我幻想的，其他人怎麽可能看見？！”
“對了，監控也拍到了，我給你看！”
說着，苗菲菲像是找到了鐵證，她翻出手機，找到那個視頻展示給宋檀看。
大概是夜裏，視頻畫面非常暗，畫面正拍攝着客廳方向，能夠看到畫面右下角處有一扇門，視頻的畫質不太清晰，卻能夠看到那門把手突然往下按動了下，門順勢開了一條縫。
到此，視頻結束。
“你看！這都是真的！如果是我想象的，這門怎麽會打開？！”
苗菲菲激烈地反駁着，惹得其他客人頻頻往這邊看。
宋檀有些無奈，“我沒有懷疑這條視頻真實性的意思，苗小姐，你很特別。”
“特別？”
苗菲菲的怒火一頓。
宋檀沒有仔細詳談，她轉而說：“我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你在做噩夢之前，有沒有看過鬼片，或者懸疑片，其中有陌生人闖入家中帶來危險的橋段，又或者是聽到某些類似的故事。”
聽她再次說起這個，苗菲菲眉毛一豎，眼睛因怒火而明亮，“我說過我沒有——”
說到這裏，她像是想起什麽，臉上的怒火都停頓了一瞬。
宋檀沒有說話，只輕輕撫摸着饕餮的軟肚皮。
苗菲菲抖了下，面色有些發白：“我…我上個月和同事一起去看了電影《家》，說的就是獨居女性發現家裏的東西被人用過，後來找到住在她家裏的陌生人。”
“應該不止這些吧。”
苗菲菲不自覺顫抖起來，臉色越來越難看，她幾乎要哭出來：“我…我還看到新聞……最近不是有嗎，入室搶劫，獨居女性入室搶劫被殺——”
難道，那些真是她自己幻想出來的？
宋檀嘆了口氣，“能把你的出生年月日告訴我嗎，越具體越好。”
她能看出苗菲菲命格的異樣，但光憑看是看不出緣由的，還是得用八字來算。
苗菲菲毫不遲疑地報出自己的出生日期，“……如果沒記錯，我應該是晚上十點十七分出生的。”
宋檀掐指算了算，眉毛不自覺擰起來。
——按照八字來算，苗菲菲在剛出生時就應該夭折掉了。
她開門見山地問：“你母親當初是不是難産了？”
苗菲菲一愣，眼睛驟然亮起來，“是、是的！聽我媽說當時難産大出血，我出來的時候心跳都停了，還是醫生搶救回來的！”
宋觀主居然連這個都能算出來，她肯定還是懂一些的！
果然。
她那個時候本應死掉，但是嬰靈執念太深，又有醫生從旁輔助搶人，苗菲菲便順利在這具身體裏複活。
只是嬰靈本身比較特殊，在成功複活後，還留有一些靈性，這種靈性使得她的情緒擁有了某種特別的力量，而恐懼最為深刻。
“苗小姐，我剛才說過你很特殊，你的恐懼擁有某些特別的力量。”
宋檀沒有将這些事告訴她，只說出最後的重點，“我可以确定地告訴你，門是你自己打開的，燈也是你自己關掉的。”
“可……可是！我怎麽可能做得到……監控沒有拍到我起來啊！”
苗菲菲已經沒有先前那麽抗拒，卻還是無法相信宋檀這番話。
可是監控分明拍到門在沒有人觸碰的情況下被打開了，還有客廳裏的燈，她當時明明躺在沙發裏，根本沒有起身！
這怎麽可能是她自己做的！
“不是你親自做的，而是你的恐懼，你的恐懼擁有了力量，你可以理解為……”
宋檀想了想，用“特異功能”來描述這種能力。
苗菲菲：“？”
她滿臉的錯愕，下意識看着自己的雙手，“……你是說，是我幻想出來的東西？”
“沒錯。”
宋檀怕她真把自己吓死，坦白道：“我可以告訴你，大多數的鬼都無法觸碰到現實中的東西，它最多讓你産生幻覺，吓到你崩潰自殺。”
“而那些能夠觸碰到現實世界的鬼，都是厲鬼。厲鬼怨氣重，根本沒有耐心恐吓你，它會直接殺了你。”
她沒有隐瞞厲鬼的存在，像苗菲菲這樣特別的存在，以後或許真會撞鬼。
如果苗菲菲真遇到厲鬼，又因為她今天的說法而誤以為是自己恐懼導致的，那就麻煩了。
苗菲菲愣住了，“所以，這個世界上真有鬼？”
“當然，只不過除非時運低，否則是見不到的。”
見她面色有異，宋檀解釋說：“我直接告訴你，并不是想吓唬你，而是希望你能冷靜點，你越是恐懼，恐懼的力量就越強，或許到了最後，你就真被自己的想象吓死。”
被自己吓死……
苗菲菲有些不知所措，難道要她不要害怕？
可是……
一想到那些噩夢、已經走進卧室裏的陌生男人，苗菲菲忍不住顫抖起來。
“那我該怎麽辦？”
苗菲菲幾乎要哭出來，她已經煎熬了半個多月，恐懼早就深埋心底，哪裏是說不害怕就能不害怕的？
“這樣吧，我給你一張凝神符，今晚睡覺前你把符紙燒了化成一杯符水喝下去。”
宋檀挑出一張凝神符遞給她，“這張符紙有凝神靜氣的作用，多少會壓制你的力量。”
苗菲菲如獲至寶般接過那張符紙，她追問道：“那我今晚不會再做夢了嗎？”
“沒錯，今天不會再做噩夢，但是你要清楚一件事，符水的作用是暫時的，你必須控制自己的恐懼。”
宋檀認真建議道，“如果實在害怕這些東西，我建議你以後不要再看驚悚恐怖電影，盡量遠離。”
“嗯嗯，這張符紙多少錢，我可不可以再買兩張？”
苗菲菲想多買幾張符紙，她實在是太害怕了，如果這張符紙能确保她今晚不做噩夢，她想先買幾張，等逐漸忘掉噩夢，或許她就不會害怕了。
宋檀也不客氣，“五千一張。”
五千？！
雖然知道這次會花不少錢，但是一張符紙要五千塊也太……
苗菲菲猶豫地看着手裏的符紙，咬了咬牙：“我能不能先買這一張，如果今晚真沒做噩夢，我再買兩張？”
她的存款也不多，這符紙價格太貴，要是買回去沒用怎麽辦？
宋檀眉梢微皺，她倒不是介意苗菲菲的懷疑，只是如果這樣，她今晚就得留在這邊。
當然，如果想回J市那邊不是不行，只是那就要讓姬老板帶着她來回跨越。
她低頭看了眼正半躺着假寐的饕餮，注意到她的目光，饕餮眼皮微擡，向她挺了挺柔軟的肚皮。
——先給它揉舒服了再說。
宋檀看着好笑，伸手給它揉了兩下。
坐在她對面的苗菲菲還以為她不樂意，連忙解釋說：“抱歉，主要是我現在負擔有些重，這個數額對我來說有些大。”
見她面色着急，宋檀微微颔首，“也可以。”
她看得出來苗菲菲的确沒什麽財運，不過她是不會打折的。
畢竟只有高價才會讓苗菲菲主動控制自己的恐懼，而不是選擇依賴凝神符。
苗菲菲松了口氣，她感激地笑了笑，“請問這次的費用是多少？”
“五千塊，給凝神符的費用就行了。”
目光苗菲菲離開後，宋檀便琢磨着是在這邊住一晚，還是讓姬老板帶她回J市。
她倒是無所謂，主要是賀天賜和張姣姣……
饕餮從她腿上爬起來，兩只前爪踩在桌沿上，它嗅了嗅宋檀面前的那杯冰奶茶，有些嫌棄地抖了抖胡須。
它重新坐回到宋檀懷裏，“不走嗎？”
這裏除了冷氣還不錯，其他的都不行，不如早點回去。
宋檀伸手輕輕撥弄它的胡須，“我只是在想回哪去，J市那邊小天賜都還沒離開過我們，他會不會不習慣。”
饕餮輕哼了聲，它幹脆地躺在宋檀的大腿上，“他有什麽不習慣的，只是我們不在而已，又不是去了陌生的新環境。”
那小屁孩早就和那小丫頭玩瘋了，有的吃、有的玩，還有什麽值得擔心的？
原本它還無所謂，現在想想還不如留在這邊，至少這裏只有他們兩個。
“你說的也有些道理，那就在這邊住一晚吧。”
……
為了避免張姣姣擔心，宋檀特意給張姣姣發了條短信，說明自己正在S市家裏，等到明天再回去。
剛發完短信，宋檀便聽到熟悉的聲音輕哼了聲：“又是聖潔教。”
“嗯？”
什麽聖潔教？
宋檀擡眼一掃，就見饕餮正趴在床上玩平板，平板上播放的是……新聞聯播？
她有些驚奇，“沒想到你還看這個？”
她很少看電視，更不用說看新聞，一般只有手機推送的新聞才會到她眼前。
饕餮順勢往她懷裏滾了幾圈，“我當然會看這個，這些新聞可都是投資風向。”
宋檀沒有在意它的小動作，只看了看上面正在播報的新聞：“立國邪|教徒自殺襲擊學校，已造成14人死亡，26人受傷——”
這種新聞她以往就看到過，現在看着還是覺得觸目驚心。
宋檀抿着嘴，“人在群體中總是容易被煽動、失去理智。”
饕餮語氣輕蔑：“烏合之衆。”
“不過你剛才說聖潔教，這個教做過什麽大事嗎？”
宋檀只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但實在是記不清了，畢竟這是國外的邪|教，又不是國內的。
她現世的記憶都已經間隔了近二十年，哪還能記住一個國外邪|教的名字？
“你記得阿貝卡神像爆炸案嗎？”
經過它這樣提醒，宋檀倒是想起來了。
難怪她會覺得耳熟，這個聖潔教第一次冒出來就是摧毀阿貝卡神像。
——阿貝卡是神話故事中的智慧與戰争的女神，這座神像高50米，重量超過200噸，與其說是神像，不如說是紀念碑，它對立國來說有非常重大的象征意義。
而那次的爆炸案過于離奇，神像的頭顱像是被斬首般掉落下來，神像身軀爆炸坍塌，最後只剩下了那顆孤零零的頭顱，就像是古時候戰争中的戰利品，看起來格外震撼。
當時宋檀才剛剛畢業，她在網上刷到了那段視頻，內心的震驚無法言說。
就是那個時候，聖潔教出現并宣布對這次的襲擊負責，甚至還在網絡上羅列出他們的襲擊計劃。
宋檀想起這回事，她詢問到：“對了，立國那邊調查出來阿貝卡神像爆炸案是怎麽做到的嗎？”
她至今記得阿貝卡神像的頭顱掉下來的那一刻，就像是有一把無形的巨刃砍掉了神像頭顱，實在是太過詭異。
“沒有，最後只說有兩名□□徒帶了高濃度炸|藥爬上神像。”
饕餮頗為譏諷地輕哼了聲，“倒是聖潔教說的稍微像點樣，說阿貝卡神像是不潔與災難的象征，他們的主會砍掉阿貝卡神像的頭顱、徹底摧毀阿貝卡神像，向世人展示自己的力量。”
“這很像樣嗎？”
宋檀的表情有些古怪，她完全不覺得這玩意像樣——等等，他們的主會砍掉阿貝卡神像的頭顱？
該不會信仰願力創造出的靈吧？
注意到她面色變化，饕餮這才抖了抖胡須，“這種邪|教徒都是創造靈的好材料，再配上當地的一些邪術，說不準真讓他們創造出來了。”
宋檀撓了撓饕餮的小肚皮，“我覺得不太可能，如果真讓他們供養出了靈，怎麽現在開始襲擊校園？”
第一次出場就摧毀阿貝卡神像的邪|教，不再去鬧出點震驚全球的大事，反而和其他邪|教那樣襲擊普通人。
她倒是覺得阿貝卡神像的事情，或許另有緣由。
饕餮不經意道：“那可能是邪|教徒管理不過來，自從那次襲擊過阿貝卡神像後，聖潔教在世界各地都招收到教徒，可能有的想展示他們主的威嚴，有的只想清洗世界。”
宋檀沉默片刻，覺得它說的好像也有點道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晚上讨論過聖潔教，宋檀當晚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她正在道觀裏做早課，突然聽到背後有人在喊她。
“宋檀。”
宋檀回過頭，意外地看到道觀門口站着一位穿着白袍的中年男人。
那人有着一頭淺金色的短發，眼睛蔚藍，他高鼻深目，分明是外國人的長相。
這是誰？
宋檀愣怔了一秒，一時間硬是沒反應過來這是怎麽回事。
對方望着她，語氣慈愛而溫和：“孩子，你有罪。”
宋檀：“？？？”
你這是傳教傳到我頭上了？
作者有話說：
啊，我要整理整理大綱，開始收攏了，今天有點短or2
感謝在2022-06-26 21:52:32~2022-06-27 21:32: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凰盛 25瓶；wngb0805 10瓶；(￣(工)￣) 5瓶；小淨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