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節
欲出手之時,突然眼前白影一閃,剛剛圍攏來的匪徒們便都哀嚎着四下裏摔了出去,滾倒在地。
出手相助的是一個手持折扇的年輕公子,相貌極好,只是膚色雪白不見血色,此時将将入秋,秋老虎還在肆虐,花朝穿的還是夏裙,眼前這公子卻已經披了不算薄的一件鬥篷,看起來有些孱弱。
“姑娘,你沒事吧?”解決了圍上來的匪徒,他轉過身來看着花朝問。
“花朝,你沒事吧!”與此同時,趙穆也解決了圍攻他的那三個人走了過來,只是模樣有些恐怖,因先前被那三人困住分不開身去救花朝讓他惱怒焦急至極,下手也沒了先前的謹慎和章法,結果連斬三人濺了自己一身血。
聽到那個幾乎和自己同時響起的聲音,還有“花朝”這個名字,白袍公子蹙了蹙眉,扭頭去看,然後僵住了。
“沒事。”花朝搖搖頭。
“……我好像有事了。”白袍公子怔怔地看着披着一身血走過來的趙穆,突然嘟囔了一句,眼睛一閉便幹脆利落地倒了下去。
花朝一愣,忙上前接住了他。
趙穆看着那個不偏不倚倒在花朝懷裏的公子哥兒,臉一下子黑了:“他是誰?”
“我也不知,他剛剛出手嗯……算是救了我吧。”花朝看着被自己接住的白袍公子,略有些糾結地道。
司武趕來的時候,便看到剛剛還十分潇灑地玩了一把英雄救美的少爺十分不潇灑地暈倒在了美人面前,嗯不對,是倒在了美人懷裏,他忙咧了咧嘴跑上前,連聲道:“對不住對不住,我家少爺暈血。”說着,趕緊招呼護衛來将自家少爺拖回馬車上,還不忘回頭對花朝眨了眨眼睛笑道:“我叫司武,剛剛我們在宣府鎮見過的呢。”
花朝愣了一下,才認出這個一身雪青色短打的少年便是之前在宣府鎮當鋪門口看到的駕車少年。
“哎哎你們小心點,不要撞到少爺的頭!”
“砰!”
“哎呀當心少爺的臉!”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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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穆和花朝眼巴巴地望着那些護衛粗魯的動作,不由得咋舌……只聽“砰”地一聲聽得人牙酸,又撞腦袋了!
……這是有什麽深仇大恨麽。
四、不能浪費
将自家少爺拖回馬車,司武便開始指揮護衛清理道路,活着的通通綁起來。已經斷氣的則并排整理好方便挖坑掩埋。司武自己并沒有動手。只悠閑地背着手在現場轉來轉去,走到絆馬索旁看了看,然後又走到那三個匪首前面蹲下。細細打量了一番,表情便有些微妙起來。
“啧啧。竟然是鬼嶺三雄啊。”
“誰?”
“鬼嶺三雄。”司武搖頭晃腦地道:“他們可是赫赫有名的江洋大盜。懸賞令上他們的腦袋懸紅一千八百兩啊,竟是就這麽悄無聲息地死了。”頗為感嘆地說着。忽然一愣,這是誰在跟他搭話,扭頭一看。便看到了支着下巴蹲在他身旁的花朝。有些意外地揚了揚眉:“花朝姑娘?”
“這麽值錢?就這麽埋了是不是有點浪費?”花朝也轉過頭看向他,一臉認真地道。
“……嘎?”
不然咧?你想要幹什麽?對着花朝那張如花似玉的小臉,司武覺得自己應該是想歪了理解錯了她話裏的意思。
“花朝。這裏有些髒,離遠些吧。”那廂已經簡單清理了一下。換下了血衣的趙穆一轉身發現花朝竟然和那個駕車的小子一并蹲到了屍體旁邊,不由得皺了皺眉。走過來道。
“趙大哥。”花朝站起身,臉上的表情竟然有些雀躍。她指了指地上的三具屍體道:“這位小兄弟說這三人是鬼嶺三雄,他們的人頭懸紅一千八百兩呢。比豬肉值錢多了。”
想想之前在迷離門花掉的錢,花朝到現在還肉疼得緊呢。
“……”司武抽了抽嘴角。掃了一眼趙穆,又掃了一眼花朝,只覺得這句話每個字他都能聽懂,但是從這麽如花似玉的姑娘口中說出來,他就有些理解不能了。
趙穆也是被她的話驚得一愣。
花朝見兩人神色有異,不由得有些惴惴,反複思量了一下,怯怯地問:“我……說錯什麽了嗎?”
她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有人對她露出這樣的表情了,只記得那時她剛從墳包中爬出來,結果一踏出密林,便遭到了一群看起來同齡的孩童的攻擊,他們用小石塊或者泥土丢她,那時……那些孩童也是這般表情,而她只能默默地退回密林,遠遠地看着他們在不遠處的溪邊嬉戲笑鬧,很是愉快的樣子。
于是,她咬着指尖遠遠地躲在一旁羨慕不已地看着他們,想着自己為什麽會被排斥,那些孩童又不知道她是誰,為什麽會排斥她呢?她覺得許是自己的裝扮有些奇怪,看起來就不像是他們村子裏的人。
所以她偷偷溜進村莊,偷拿了晾曬在院子裏的衣服,拔下了滿頭珠翠放在這家院子裏的石凳上權作交換,然後躲回密林裏,脫去了繁重的宮裝外袍,換上了那件半舊的偏襟碎花小襖。
這個樣子的她,果然再沒有被排斥。
被阿爹阿娘收養之後,有一回在大街上遇到有纨绔鬧市馳馬,結果那馬不知何故受了驚,竟向着他們直奔而來,花朝一眼看出那馬出了問題已然神智不清,當下一掌狠狠拍在馬頭上,她向來力氣大手重,那一掌之下,那馬幾乎是立刻斃命。
結果她一回頭便看到了阿娘伸着手目瞪口呆,那時阿爹抱着袁秦,阿娘是想來抱她的……結果她眼裏弱不禁風的小姑娘一掌劈死了一匹馬。
雖然那次阿娘替她描補,立刻在那已然斃命的馬上補了一掌,事後也沒有再問她此事,只是阿娘在看到她一掌劈死一匹馬時的表情她到現在都記得。
那種表情讓她知道,她當時的行為是異于常人的,是同正常人格格不入的,這不是一個小女孩應該能做到的時候。
那之後,她便很小心自己的一言一行,除了力氣大之外,再不敢露出一絲異常,唯恐再有什麽出格之處。
……只是現在,她是又說錯什麽話了嗎?
錯大發了啊!你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突然說什麽人頭好值錢簡直驚悚好麽!司武面癱着一張臉,內心瘋狂吐槽。
“你說得沒錯。”見她面露怯色,趙穆不知為何心中不自覺便是一軟,花朝一直是個溫柔的姑娘,連在青陽鎮受他連累被林滿擄走也不曾怨憎遷怒于他,甚至還溫柔地安慰了他,他從來沒有在她臉上看過這樣惴惴不安的表情,他想,她雖然這一路看起來十分平靜,但初入江湖內心其實還是十分惶恐不安的吧。
她習慣了小鎮的生活,與江湖是這樣的格格不入。
“真……真的?”花朝下意識問。
“真的。”趙穆笑了一下,安撫道:“江湖上有一種人,專門從事這樣的事情,他們以抓捕被懸紅的人獲取賞金為生,通常被稱為賞金獵人。”說着,看了一眼地上那三具屍體道:“這三人就這麽埋了确實可惜。”
在看到趙穆十分熟練地割下了三人的頭顱簡單處理了一下放在包裹裏包好,司武覺得整個人都快不好了,這熟練的切割手法……
“趙大哥是一個很厲害的屠夫,他可以在半柱香時間之內分解完一頭豬呢。”全程圍觀全然不覺得有什麽不對的花朝見司武目瞪口呆,微笑着解釋。
“只是熟能生巧罷了。”趙穆被誇得有些害羞,微紅了臉道。
“……”
司武覺得自己快瞎了,他覺得他很長時間都不想再吃豬肉了。
傅無傷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覺得全身都在痛,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不由得連聲喚司武。
“哎少爺,你醒啦。”外頭正在進行三觀重組的司武應了一聲,忙不疊地跳上馬車,仿佛身後有什麽東西在追一般。
“你在外頭幹什麽?”傅無傷按了按額頭,皺了皺眉道:“發生什麽事情了,我為什麽全身都在痛。”
“啊……我在外頭清理現場呢,那些龜孫不止在地上弄了絆馬索,竟然還有絆馬釘,不清理幹淨簡直寸步難行。”司武有些心虛地咳了一聲,義憤填膺地說着,又看了自家少爺一眼,試探着道:“你不記得發生什麽事了嗎?剛剛還英雄救美來着呢……”
“英雄救美?”傅無傷按揉着額頭的動作一頓,一下子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個眉心有着一點朱砂痣的姑娘,他猛地坐起身:“那個姑娘呢?走了沒?”
“你說花朝姑娘啊,她還在呢,絆馬索沒有清理幹淨驢車也過不去啊……”想起那姑娘,司武的表情有些複雜。
“你說她叫什麽?”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