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喻挽閉着眼睛,一滴眼淚悄然從眼角劃過,落入黑棕色的鬓發,最終消失不見。
各種複雜的情緒翻湧而至,緩了好半晌,她才壓下那些悸動,壓下差點宣之于口的愛意。
現在還不能說。或許只是一時的占有欲作祟罷了。容譽這樣風流多情的男人,什麽時候甘心為一人停留。
與她聯姻,也不過是家族利益,各取所需。
她裝作沒聽懂他意思的模樣,緩緩地清了清嗓子,口氣敷衍,“容總,你認什麽輸,我們沒有比賽,也沒有打賭。”
男人低沉清隽的聲音響在耳畔,是喻挽在這樁聯姻裏踽踽獨行,未知的不知何時亮起的光,她等了好久的話,他終于說出口。
“挽挽,我們之間,我認輸,關于不談感情的約定,我單方面毀約。”
喻挽只能輕拿輕放,“容譽,別鬧了。”
她繼續強調,生怕男人繼續說這種話的,因為她向來抵抗不了他的任何,“而且,你忘了嗎,約法三章是你主動提出來的,我們約好的不談感情。至于你想單方面毀約,在你們生意場上,哪有這事。”
生意場上,單方面毀約,需要賠付巨大的違約金。
容譽低頭親了下喻挽的嘴角,一觸即分,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亮澄澄的桃花眼裏帶上真切的笑意,“挽挽,我把我賠給你,以身相許,怎麽樣。”
以身相許?
然而,聽見這四個字後,喻挽便想歪了,臭男人,想和她那什麽,還騙她喜歡上她了。
她擡手打他,靈巧的身子從容譽身下鑽出來,躺到一旁,瞪着他憤憤道,“容譽,你想親我,不用找理由。”
“…”容譽直起身子,他忽然想起狼來了的故事。第三次真的狼來了,卻再沒有農夫來幫忙救那個一次又一次惡作劇騙人的的小孩了。
同樣的,挽挽不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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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的混蛋,說着不談感情,只談利益的是他,現在喜歡上人家了,巴巴地親人家,讨好人家,要毀約的也是他。
思忖幾秒,容譽帶着十足鄭重的語氣在空曠的室內響起,“挽挽,我會用時間來證明。”
喻挽定定看着容譽,男人的眼睛如一團黑曜石,燦亮如天邊的星辰。
她慌忙移開視線,不再看他,她其實也想信的。
理智卻不允許。
幾絲冷意傳至身前,喻挽轉眸看了眼窗外,才驀然發覺深秋早已到了,自從回國後,時間真是過得飛快。
如今邁入了十一月的天,夜,沉涼如水。
有微微的秋風順着沒關好的窗戶縫隙飄進來,喻挽反應向來敏感,僅穿着一件真絲吊帶裙,冷白細膩如上好瓷器的皮膚暴露在空氣中,掀起陣陣冷意,她凍得輕輕瑟縮了下。
下一秒,喻挽的身體被容譽拉過去,讓她躺好,男人給她蓋上一層薄被,而後下床關緊了窗。
上來後,容譽堪堪挨在大床靠窗的邊緣,“挽挽,我在這邊睡,你在裏面,暖和些。”
喻挽有一瞬的無語,無奈地拆穿他,“…不是已經關好窗了嗎。”
而且她也蓋了被子。
容譽輕笑,愈發摟緊了喻挽,在她耳邊輕聲道,“嗯,關好了。”
原因無他,只是這邊空小,他可以挨着挽挽,兩人離得更近些。
男人體溫高的優勢在這時候體現出來,即使室內開了空調,暖氣還沒上來,因此喻挽身子還是感到發冷,後背靠着容譽這個燙人的大火爐,舒服極了。
她也就沒有推開他。
容譽當然也沒覺得喻挽不推開他,就代表着原諒他和接受他了。
他看一眼懷中乖乖巧巧的女孩,心尖泛起一絲癢,他想親她。
這麽想着,他便也這麽做了。
他像是一名虔誠的信徒,閉眼,懷着一顆真摯的心,吻上喻挽的後頸,給她帶起一陣陣漣漪。
後頸處傳來濕濕癢癢的感覺,喻挽經受不住,整個人瑟縮不已,悄聲往裏躲着。
卻又不願離開這個熱源,她癟癟嘴,語氣傲嬌,“容譽,你現在勉強算是我的暖手寶吧,別再得寸進尺哦。”
容譽輕笑了聲,嗓音愉悅,裏面含着幾絲寵溺,“嗯,暖手寶遵命。”
他親了親她的發頂,也許是今晚的月色不錯,喻挽也聽出男人向來沉冽聲線裏仿佛含着一抹溫柔,他輕輕同她說道,“睡吧,挽挽,晚安。”
“晚安。”
“好夢。”
……
翌日,喻挽在容譽的懷中醒來。不自在地動了動身體。
倏然,她的臀部,感到一抹堅硬,正雄姿勃發、威風凜凜地頂着她。
喻挽:“…”
意識到什麽,趁着容譽還沒醒,她悄無聲息地往一邊挪着。
還沒移出幾公分,喻挽便被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來的男人抓了回去。
他的嗓音裏尚餘幾分剛睡醒的沙啞,聽在喻挽耳裏,莫名為他平添一股迷人的磁性,“挽挽,躲什麽。”
“我又不吃了你。”他的話語裏含着淡淡的揶揄。
容譽依舊靠在她身後,身體正對着她,兩人挨得很近,喻挽拍了下男人橫在她胸前的手,嗔怪,“誰知道你會不會突然獸性大發。”
“呵。”容譽抱緊她,“那也只能是怪挽挽,太好看了。”
“…”喻挽一瞬的啞口,真是油嘴滑舌。
頓了頓,她坐起身,朝着容譽開口道,“容總,和你商量個事。”
容譽也坐起來,身姿懶怠地倚在床頭,男人短碎的烏發有幾縷浮在額前,遮住了映着點點晨光的眼眸,給他向來風流矜貴的氣質平添幾絲溫潤。
他挑了挑眉,慢條斯理地“嗯”了聲,尾音上揚。
他單是坐在那,便自成一派景色。喻挽差點看入迷過了幾秒,才想起自己要說什麽。
她不由自主地嗔了他一眼,嗔裏帶着抹嬌,“以後能不能不要這麽花言巧語。”
耳邊突然傳來聲男人短促的低笑,立體悠揚。
而後,喻挽聽見容譽低着嗓子,在離她咫尺之遠的地方,同她說着話,他的語調充滿了清晨醒來時的那種獨特的慵懶性感。
他說,“挽挽,我也和你商量個事。”
“嗯?”喻挽掀起眼睛,目露疑惑。
随即,她便聽見男人不要臉地提着要求,“換個稱呼。”
喻挽:“…?”
容譽湊近她,低頭附在她的耳邊,語氣暧昧,“挽挽,叫老公。”
喻挽笑了笑,毫不留情地拒絕了這個越來越不要臉的混蛋,“不叫,你想得倒是挺美。”
容譽:“…”
其實他知道喻挽不會叫,剛才也只是想逗逗她。
反正,來日方長。
過了會,喻挽整理了下睡衣,同容譽道,“容總,現在是七點十分,你還有二十分鐘的時間準備早飯。”
聽見她的話,容譽一改懶散姿态,慢慢坐直了身子,眸子裏漾起一道興味,伸出指尖不輕不重地捏了捏她的下巴,調侃的語氣,“現在知道早飯是我做的了?”
喻挽下巴微揚,模樣傲嬌,“當然,”
這樣才好每天讓容譽做她愛吃的食物。
她報出幾道想吃的早餐,“我想吃這些。”
“嗯,等着。”容譽答應地很爽快。
喻挽剛收回的視線,不自覺又轉向他。
容譽起身下了床,離開之前,附身在喻挽唇邊印了一吻,“你先洗漱,一會上來叫你。”
即使沒有得到想要的稱呼,容譽也不惱,樂颠颠地下樓做早飯了。
喻挽看着男人的背影,竟覺得如今的場景不太真實。容譽那樣的男人,說了不談感情,以前的前女友,他沒有一個放在心上。如今,她終于要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嗎。
收拾好,穿上家居服,喻挽下了樓,在樓梯上的時候,便聞到了一股甜點的香味。
她翹着嘴角,看向廚房忙碌的男人,寬肩窄腰的好身材,系着簡約白的圍裙,倒為他平添一番溫和儒雅。
其實,按照容譽的性子,喻挽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囿于廚房和客廳的這一方小小天地。
她想象中的,未來的容譽,應當是站在舞臺上,彈着吉他,肆意唱歌,潇灑不羁的大男孩。
也可能她只是忘了,或許在某個寂靜深夜,也曾自私地幻想過,如果有一天,容譽會為了誰,洗手作羹湯,那麽他到時一定是深愛那個女孩吧。
現在,那個男人,就站在她眼前,朝她笑着柔聲道,“挽挽,過來吃早飯了。”
喻挽笑了笑,回神。
坐到餐桌前,容譽的對面。
“容總,謝謝你精心準備的早餐。”
容譽懶懶“嗯”了聲,渾不在意的樣子。
而後,随意聊着相關的話題,“香水比賽是不是快開始了。”
喻挽點頭,“嗯。”
比賽時間就在11.15,也就是一周後。
“準備的怎麽樣了。”
“唔…”喻挽夾起一根香煎火腿腸放進嘴裏嚼着,還沒完全咽下去的緣故,口齒幾分不清,“差不多了。”
男人微微颔首,仿佛并不在意她的回答,只是轉而說起另一件事,“挽挽,我昨晚發現一件事。”
容譽狹長的眸子裏盈着光,裏面似有暗潮湧動。
他也是在聞到喻挽身上傳來的淡淡的香氣,才想起來這件事的。
喻挽并沒發覺容譽與往日有什麽不同,下意識看向他,問,“什麽。”
容譽緩緩道來,“我認識的所有人,都收到了你的香水。”
了解他的人,細聽,便可以聽出,男人的語氣是有一些危險的。
“…”喻挽眼神微動,聽出來,他發現了。
她恹恹敷衍,“我說了,等你生日的時候給你。”關于香水的問題,她解釋不了,但是容譽又總是問。
像是一個死結。她解不開。
容譽:“…”離他生日,還有好久。
喻挽聽見這句話,下意識脫口而出,“不就是下個月嗎?”
“…”男人的桃花眼緩緩地眨了眨,容譽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給喻挽夾了個抹茶味的麻薯,嗓音愉悅,“挽挽,你知道我的生日。”
“…”喻挽看着餐桌對面的男人,半晌無語,她沒想到容譽的關注點這麽奇特,“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你不是也知道我的生日嗎。”
“我是特意查的,所以挽挽也是特意為了我查的?”他刻意加重了後幾個字的發音。
喻挽看了容譽好幾眼,只覺得這個男人,突然變得幼稚了起來,半晌無語。
沒等到她回應,喻挽只見,男人往後撤了下椅子,随意伸出一半的長腿,而後交疊起來,姿态很是懶散,清隽的面龐含着一抹清晰的揶揄,“所以,我可不可以認為,挽挽也喜歡我了。”
也。
驀地,喻挽低下頭,拿叉子把面包戳成一小塊,慢慢往嘴裏塞着。
她的眼睫微閃,這個臭男人,能不能不要說這種猜她是否喜歡他的話啊。偏偏說出的話,還是暧昧不清的,仿佛在說,挽挽,我喜歡你了,所以你是不是也在偷偷地喜歡我。
真是要命。
直到吃完了一整塊切片面包,喻挽才慢吞吞地擡起頭,向來風情萬種的丹鳳眼,波光潋滟。
從中說出的話,卻像罂粟花,漂亮豔麗,卻不近人情,“容總,你想多了,還是你從小就這麽自戀。”
容譽輕“呵”了聲,不接茬了,也是現在才意識到,這種話,當初從他的嘴裏說出來,聽在挽挽耳裏,該是多傷人。
不過,他看喻挽的表情,仿若并不在意。幸好,挽挽是不喜歡他的。
否則,單單是想到,挽挽聽見他當初那麽混蛋的話,如果因為在意他而獨自傷心,他的心頭便有些不是滋味。
鼻尖傳來似有若無的晚香玉味道,容譽眸色露出抹不着痕跡的晦暗,他對喻挽道,“挽挽,一會你看客廳。”
喻挽:“怎麽了。”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容譽慢條斯理地擦幹淨嘴角,便轉身上了樓。
過了會,喻挽吃完飯,她去到客廳,發現客廳的沙發上擺滿了印着大牌LOGO的禮物袋,以為又是什麽首飾,她拆開一個一看,發現是某大牌香水。
幾乎是一瞬間,喻挽便猜出了容譽的用意。
她又看了其它禮物袋,無不是大牌香水,幾乎囊括了她所知的所有牌子,也不乏一些知名調香師的作品。
“喜歡嗎?”喻挽回頭看去,容譽正從樓梯上悠達悠達地往下走着,男人的視線箍住她,黑眸深沉,一字一句地問她。
走到近前,容譽望着喻挽嫣紅的嘴唇,喉嚨緊了緊,抑制住想要親上去的想法。只是伸出指腹,輕輕抹了下她的唇角,鼻尖湊近喻挽的臉龐,晚香玉氣息更加濃烈。
容譽偏頭,離喻挽稍遠了些,那味道才慢慢沖淡掉,“挽挽,我收集了幾乎所有評論還不錯的香水。你都可以用。”
喻挽想也沒想地拒絕,“我不要,我就用這個。”
“給我調一瓶,用給我調的那個。”容譽幹脆退一步,沉聲和她打着商量。
喻挽喜歡晚香玉味道的香水,他不想幹涉,可是想到挽挽曾說過的,這瓶獨特的晚香玉香水是為了齊南嶼而調的,他便打從心底裏冒出股不爽。
如果,挽挽對齊南嶼還有感情…
喻挽很輕地皺了下眉,紅唇微噘,“你的下個月就給你了,容譽,你糾結這個幹嘛,難道關于我的喜好,你還要幹涉?”
容譽伸手輕輕握住喻挽的後頸,兩人靠得很近,呼吸開始糾纏。
男人的氣息沉冽,語氣淡漠,偏偏嘴角是上揚的,微小的弧度竟然讓他顯出一絲似有若無的溫柔和缱绻。
他離她很近,聲音也很近,卻又像是很遠,“挽挽要不和我說說,你覺得他适合晚香玉,那我适合什麽?”
聽見這話,喻挽的鼻尖陡然一酸,這個混蛋,在她心中,他才是最适合晚香玉的人,關齊南嶼什麽事。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6-25 20:52:20~2022-06-26 20:28: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務書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嘻嘻嘻哈哈哈4瓶;
謝謝上面兩位小寶貝哦~麽麽噠~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