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謝明燭終于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早先如果不搞這些稀裏糊塗的東西,哪裏有這麽多麻煩事?
可沒有一開始的謊言,又如何能從紛擾的世界線裏面,再次遇見白桐?
他轉過頭,目光柔和、真摯。
“不可能,我雙眼裸視5.2,不會認錯人。”
他牽起白桐的手。
“我喜歡的一定是你,我知道的。”
“……你沒事兒吧?”
說話聲音有點抖,雪白、透明的白皮瞬間漲紅,連那雙貓兒瞳都浸潤在水裏一般,水涔涔的。
別看白桐一副八面玲珑樣子,但無論是前世、還是這輩子,都沒有被人表白過。
他唯一領悟到的,有關感情的片段,都是劇本裏,經由別人構思、編纂的。
講理論,白桐能考個90分,實戰直接不及格。
尤其是謝明燭現在的模樣,目光點墨如星,深情寵溺,明明失憶後是一張傻子似的臉,可濃郁化不開的情感卻很黏糊,直接把白桐給吓到了。
白桐快步往前,扭開頭。
“沒事兒吃點溜溜梅!”
謝明燭跟在他身後,目光深邃落在白桐發紅的耳朵尖上,抿唇淺淺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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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桐帶着失憶的大老板回了家。
屋子裏挺亂。
白桐顯然不是會整理的那種人,好在他東西不多,屋子夠大,零散書籍幾乎在可以看到的任何地方,甚至連廚房裏都能看到兩本。
“讀書人的屋子,那不叫亂。”白桐一路走過來,撿起幾本書,往桌子上一堆,結果書籍大大小小都不一樣,嘩啦啦又倒了一地。
白桐躺平,沒力氣接着收拾了,他抱上抱枕,骨碌碌往沙發上一躺,像是失去了能量的機器人。
謝明燭幫他把掉落的書籍整理到書架上,目光快速略過整個屋子。
三居室,對于白桐一個人來說,還是太寬敞了。
除去精裝自帶的擺設,白桐基本沒添其他物件,屋子裏最多的是書籍,其次是月季,各種配土和肥料。
在這其中,也就月季相關的東西,擺放得特別有秩序,可見偏心偏到了北太平洋。
他又特別摳門,不請家政和鐘點工,屋子裏倒也不顯得亂,主要是沒什麽別的東西,能擺的不多,就連冰箱裏,也同謝明燭家裏那個差不多,同樣空空蕩蕩,同樣連個雞蛋都找不出來。
這種人,一看就不是會過日子的人。
五十步笑百步,謝明燭本來也沒什麽區別,但他今天明白了一點。
大抵人與人,本質上沒什麽不同,過着個人的小日子,本可以自由、肆意和放縱,但也會因為某個人的出現,想要去填滿某個人的冰箱。
白桐眯了一會兒,感覺全身骨頭都酥了,才迷迷瞪瞪反應過來,屋子裏還有一個會出氣的活人。
白桐眼睛也沒睜:“随便找個地方坐吧,以後你住我對面那房間。”
他說完就睡了,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還說要換藥的事情。
其實也不能怪白桐,一天下來他真的累了。
原主本來就是個病弱設定,走三步都要喘幾口氣的那種,忙碌一天後,最需要的就是充足睡眠,可忙着在醫院裏搞東搞西,根本沒有睡好,加上精神又一直緊繃,好不容易回到自己家,緊繃的那根筋終于松弛下來,他就控制不住想要睡覺。
別的什麽都別說,天要塌下來,也等着他醒過來。
他睡得很沉,完全沒有意識到,唯一那個活人小心翼翼蹲了下來,生怕驚擾到睡覺的人,連呼吸也克制着。
謝明燭像個癡漢。
克制着自己的笑容。
心裏卻在一遍遍默念着白桐的名字。
桐桐。
我的桐桐。
·
白桐是在雞蛋面香氣裏醒來的。
氤氲霧氣裏飄蕩着家庭的溫暖,讓他的意識有些飄忽。
前世,他很窮。
父母是花農,終其一生奮鬥在花田裏。
那時候,園藝事業還不像現在一樣通常發達,花農出售花苗只有線下供貨一條路,更不要提自育,國內市場早就被進口月季壟斷,外國人更是奸詐,直接出臺《反繁殖法令》,也就是說如果想要培育、繁殖進口月季,需要按照一定比率給繁育費。
奸商自然無視國外的法令,随意将進口貨培育成地攤貨,但白桐父母堅持付版權費,結果就是,售價過高,無人問津,欠下高額費用。
自白桐懂事起,父母皺眉的弧度比月季生長的頻率都高。
父母時代的記憶已經很遠了。
因為父母去世太早,舍不得放棄家裏幾畝田的白桐讀完高中開始打工,有時候一天打12份工,有時候太累了,能夠吃領居家奶奶一碗雞蛋挂面,一天就圓滿了。
香香的、清淡的蔥花湯底,上面卧焦邊雞蛋。
雞蛋吸滿了湯汁,一口咬下去,能在口腔裏爆汁。
後來奶奶也死了,此後他雖然吃過更多、更好的東西,但再也沒有人給他煮過面,那些對他也很好的人,給他珠寶、金錢,雖然白桐并不排斥,只是清醒的明白,那樣富貴榮華的日子,不适合他這樣的打工人,他的命紮根在土地,跟他的父母輩一樣,生于土地、埋于土地,胸腔熱血為夢想而脈動。
“可再怎麽翺翔在天空,風筝也需要一根細細的線,聯系天空、大地還有愛。”
白桐想起了蔥花蛋婆婆的話,等睜眼時,看到雪白天花板,才想起自己是在屋子裏,旁邊也沒有蔥花蛋婆婆。
那是誰在煮蔥花蛋?
白桐偏頭往廚房裏看,看到個高大的“殘疾人”,一時語塞。
他之前幫謝明燭做過飯,還以為這位大少爺五谷不分,沒想到他還能體貼給人煮面條。
就在白桐發神之際,謝明燭端着碗蔥花面放到茶幾上。
謝明燭說:“餓了吧?家裏沒別的東西,我去樓下買了一盒蛋、一把挂面、一把蔥花、兩包榨菜。”
像是給什麽什麽彙報一樣。
白桐心裏嘀咕兩聲,端起面吸了一口。
好吃耶!
他兩眼發亮。
謝明燭托腮看他,跟他分享:“今天是雙黃蛋。”
白桐撥開蛋白,看到兩個圓圓的蛋黃,眼瞳一閃而過的亮澤,又快速消失。
熟悉味道讓他想起過去那些年,跑過的小石子路。
噠噠噠,挎着小籃子,六歲的白桐跑過石板路,經過婆婆家門口。
婆婆請他吃面條,給他加雙黃蛋。
“桐桐以後要做什麽呢?”
白桐吃得臉頰鼓鼓,奶氣又堅定:“以後我要培育自己的月季!!!”
吃完,然後一抹油嘴,又噠噠噠邁着步子往花田裏去——
“媽媽!有月季冒筍(月季從土裏長出來的嫩芽)了嗎?”
好奇怪。
白桐一口一口嗦着面條,卻總是控制不住想起以前的事情。
他吃不了太多,謝明燭又往死裏喂他,他吃不下。
白桐把碗推過去:“我吃不下了。”
謝明燭擰着眉毛:“四分之一都沒吃到。”
白桐把枕頭往臉上一蓋,聲音裏帶着些倦意:“吃不下就是吃不下了,我的胃金貴。”
謝明燭沒再多說,默默端起碗,打算處理剩飯。
白桐似乎意識到什麽,從抱枕後探頭出來一看,驚:“喂,那是我吃過的啊!”
謝明燭義正言辭:“很窮,要節約糧食。”
白桐:“……你說得對。”
可是……怎麽感覺哪裏不太對?
就白桐這種理論大師,跟謝明燭實踐滿分相對,還是顯出了劣勢。
至少白桐不會知道,謝明燭已經癡漢到故意多加面條,好借口抿一口他的唇印。
謝明燭很清楚,看起來強大、無縫可入的白桐已經露出了一點破綻。
他會一點點侵蝕他的人生、投下誘餌、放下獸夾,等待無知、單純的小獸輕輕走上去。
“啪——”
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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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麽別的太太一天勤奮無比日六日萬,我就要死不活,頭懸梁錐刺股,一看才五百?
我不李姐
寶子們,預收看一下。
《穿成殘疾反派的炮灰男妻》
瘸子少爺丢了一條狗,他媽給他找了條活的。
大少爺不喜歡笨蛋,看到蘇嘻嘻就煩躁。
他對蘇嘻揮之即來,喝之即去。
讓他麻溜滾蛋。
就算說再狠的話,蘇嘻也不在意。
他太聽話了。
又很笨蛋,什麽都能高興半天,隔夜脾氣就散了,傻乎乎的。
顧沼每每看着他都心煩意亂。
離開了他,小笨蛋就不能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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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嘻嘻窮苦,前輩子連飯都吃不起。
好不容易穿書改變人生,還是吃不起飯。
他又不怎麽聰明,穿書後只曉得殘疾少爺未來是能站起來的。
他過去唯一光鮮時刻是治好了殘疾老牛,內心多少有點膨脹。
真不行他就打算自己開藥,親手給他治療!
人總比牛強吧。
于是他接下秘密治療任務,同時跟殘疾少爺協議結婚。
初期治療,病人動手能力強,情緒穩定不好。
中期治療,病人情緒穩定不好,病人家屬表示穩定。
後期治療,蘇嘻嘻本人比較難熬,夫夫義務總不能逃。
其實治不好也沒關系。
年少不知殘疾好,殘疾死了還能找。
每天讓他吃飽喝飽,祝他一路走好。
蘇嘻嘻被迫劃掉一開始的打算,被迫拉黑數名優質男性聯系方式。
被人拎着教訓起來。
“好得很,還想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