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聽到謝付雪同意的時候,謝明燭沒感情問:
“我記得你讨厭月季?”
謝付雪說:“如果是為你的話,也能喜歡。”
謝明燭沒說話,這讓謝付雪有點慌。
他問謝明燭:“怎麽了嗎?”
謝明燭說:“不,我只是很高興。以前你總是避免和我見面,我沒有想到會有今天。”
“呵呵,是嗎?”謝付雪當然很清楚,他從內心裏恐懼謝明燭,他無法和謝明燭同處在同一個空間。
一旦和他同處一地,如附骨之疽的記憶就會湧上來,吞噬掉謝付雪——他花了很大功夫才克服本能恐懼。
謝明燭:“我很期待。”
*
謝付雪和謝明燭約在月季園見面。
門票收了240,門衛祝他們玩得愉快。
可怎麽看,他們兩個表情都不輕松。
燙金貼着月季的浏覽手冊,已經為到來的小情侶标明了娛樂項目。
1、A區切花可在工作人員幫助下采摘。
2、食用區月季可采摘,出園前稱重收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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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兩個diy工坊。
制作人是白桐,跟他平日裏不喜言笑的模樣不同,浏覽手冊有股狡黠和活潑的趣味。
看了就讓人開心。
謝明燭給足謝付雪面子,陪他采摘月季、做了手工。
但兩個人之間氛圍總有點僵。
像是被硬拉着做,彼此都不自然。
尤其是謝付雪,偶爾謝明燭一個眼神過來,他拿着月季的手都要抖。
謝明燭垂眸看他——謝明燭比謝付雪高,且骨骼更大、五官更冷,深深眼皮平直往下看人的時候,令人生畏。
這還不是完全體的謝明燭,謝付雪深深知道。
那是更冷、更沉、更陰郁和苦痛的眼神。
只是一眼,就讓謝付雪想要跪下。
不,可那不一樣了。
現在的謝付雪已經不一樣了。
謝付雪知道自己不應該再害怕。
但他還是低下了頭,用手指撥弄月季花瓣,肆意揉弄間,碾碎花汁,他伸進花蕊……然後摸到了一手小黑飛。
謝付雪:………………
搞得他也沒興趣。
謝明燭很将就他,兩個人漫步在林蔭月季花道,謝付雪哆嗦不停。
謝明燭面無表情問他:“在想什麽?”
謝付雪吓得抖了一下,手裏月季掉在地上,他彎腰下去撿。
謝明燭說:“聽說你事業受損,需要我幫助你嗎?”
謝付雪覺得一切都太奇怪了。
謝明燭抛出誘人籌碼:“我一直關注着你。我聽到一些風聲,行業內打算先雪藏你一段時間,你無權無勢,很難出頭。但……”
“……但什麽?”
謝明燭:“如果你恢複謝家養子的身份,就不一樣了。”
謝明燭的聲音充滿蠱惑。
“豪門子弟、姣好容貌、性格坦率,這難道不是你的完美人設?有了謝家撐腰,圈內也不敢随意動你,你大可以肆意妄為。”
謝付雪心髒劇烈顫抖。
“你想要什麽?”
謝明燭說:“想要得到光。”
一聽就是騙人的鬼話。
謝付雪仍舊害怕眼前的男人。
他猜不透男人的心思,也不知道偏離的劇情到底怎麽回事。
但他唯獨清晰的是,此時此刻,他需要權利、金錢,他要編制金絲籠。
謝付雪實在沒有權利拒絕完美誘惑。
同意了謝明燭的要求後,謝明燭替他叫了個車。
謝付雪:…………
一切都太順利了,順利得令謝付雪發慌。
他從後視鏡裏看到沿着馬路慢吞吞走路的謝明燭,他一點點解開西裝外套,扔到路邊,好似扔掉了什麽包袱。
謝付雪眉宇神色一點不輕松,他總覺得此時的謝明燭對他一點喜歡也沒有。
上輩子沒有。
這輩子也沒有。
巧的是,誰稀罕?
·
眼下第一批自育月季已經發出,第二批、第三批已經在長苗,春天授粉也結束。
白桐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可以靜下來理一理最近的事情。
謝付雪整容不僅給粉絲群體造成了巨大沖擊,給舔狗群體造成的沖擊應該也不小。
比如舔狗之王,楚安霖,已經在自己面前嗚嗚嗚又哭又鬧好幾回了。
“叮咚。”
楚安霖語音通話又來了。
白桐被他持之以恒的抱怨之力給吓到了。
如果不接,楚安霖甚至能一口氣發半小時語音。
白桐突然就明白了謝付雪死都不選他的原因,談戀愛養男人,不是養狗。
白桐面無表情,做好客戶調查:“你好。”
“啊啊啊啊!”聲音捶胸頓足,“我~恨~吶!白老師,你教的都是些沒用的東西!”
白桐平直眼皮:“別這麽說自己。”
楚安霖:………………
楚安霖:“嗚嗚嗚嗚!!!!”
楚安霖:“你沒跟我說過會這樣!裝什麽黑粉!!!肯定是你嫉妒付雪,故意玩我!!”
白桐淡淡:“你想想。”
楚安霖:“想什麽?”
白桐說:“你想想他現在處境。”
楚安霖痛心疾首:“萬人背棄,孤苦無依。”
白桐說:“這個時候,如果出現那麽一個人,給他溫暖、給他關愛,那他一定……”
楚安霖:“以身相許、情深義重。”
白桐:“都學會搶答了。”
楚安霖:“都是白老師教得好。”
白桐:“不敢當,是真的不敢當。出去別說是我教的。”
楚安霖懂,立刻打錢:“我知道了!高人不露相!”
白桐:“那倒不是。”
主要是怕丢人,白桐都不想在楚安霖這裏發展人脈關系網絡了,只想把韭菜薅完了走人。
沒過多久,楚安霖又打電話來了。
【wx轉賬10w。】
看在錢的面子上,白桐接了。
楚安霖嚎叫:“他整容了!!他居然真的整容了!!!好端端的為什麽整容?!!!”
白桐:“………………”
楚安霖大概是在喝酒,那邊罐子噼裏啪啦作響。
白桐覺得應該在合約裏加上一條:發酒瘋時候咨詢翻十倍!
楚安霖就幹嚎:“白老師、白老師,你說他明明那麽好看,為什麽整容啊!”
白桐說:“接受不了了?”
楚安霖一時也不知道,他咕咚咕咚喝酒,估計是白紅混着喝,人麻了、心也麻。
楚安霖說:“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白桐一聽就完了。
這開場聽起來沒完沒,像是苦情愛情戲碼要開始表演了。
白桐離開:“打住、打住。我是負責情感輔導的,不是什麽垃圾都收的。”
楚安霖:“什麽垃圾?那是我真摯的愛情。”
白桐給他卑微的舔狗愛情分了個類:“算個不可回收垃圾吧。錢到位一切好說。”
楚安霖磨牙霍霍,怒轉一千萬:“給我聽!不許挂!!”
白桐含淚收錢:“請繼續。”
楚安霖:“我還是喜歡你剛才桀骜不馴的樣子。”
白桐:是舔狗的本能讓你犯錯嗎?
楚安霖開始哭訴:“他是個真的很好的人。我以前剛打電競的時候,根本沒有人支持,是他一直鼓勵我……雖然他游戲打得菜,可沒關系,我知道他家裏不是開菜鳥驿站的。”
白桐:您還挺幽默。
楚安霖接着說:“他跟我一起打游戲的時候,我覺得很快樂,菜沒有關系,別人送他進火葬場,我送其他人進殡儀館。”
白桐:………………
楚安霖哭不出來,唧唧歪歪:“可是什麽時候開始,他不再跟我一起打游戲,很少跟我聊天。年輕時候的愛情都這麽難嗎?”
白桐難得體貼:“你們年輕人管這叫愛情?”
楚安霖:“不然呢?有我這麽刻骨銘心的愛情嗎?你知道嗎?我們明明已經互道晚安,卻還總能相遇在網游平臺,這就是緣分!”
白桐:啊這啊這!
楚安霖說:“你不明白,陪伴是最深情的告白!白老師,我該怎麽辦啊!!!”
同學。
像你這種情況,我們建議去醫院。
白老師收錢辦事,裝得是人模人樣。
但凡有良心的,都會勸孩子脫離苦海,但白老師不一樣,白老師是黑心商家。
怕魚兒跑調,還得幫幫海王上餌料。
白桐說:“你們的愛情,緣定三生,鑰匙我替你們扔馬桶了。”
楚安霖像是被抓住脖子的雞,暢快嘎啦一聲以後,憋不出半個屁。
他煩躁的撓頭,貧瘠的感情經驗讓他無法理解自己的情緒——他臨門一腳都快明白自己對謝付雪不是真愛,又被白桐黃金一腳給踢了回去。
楚安霖的腦殼在地面上滾了好幾圈,咕嚕咕嚕,左邊熱水、右邊澱粉,攪一攪全是漿糊。
楚安霖:“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白桐諄諄教導:“還有什麽可以糾結的呢?”
“可是……他騙我……?”楚安霖有點清醒,有點不清醒。
當他開始疑惑的時候,當他知道謝付雪整容卻難以接受的時候,很多問題都已經暴露出來了。
什麽狗屁愛情,虛僞的愛情。
說白了喜歡那張臉,說黑了就是圖個陪伴。
渣攻不可怕,可怕的是又渣又舔又蠢又毒又分不清自己的心。
白桐對楚渣攻做出總結,并慈眉善目、助人為樂。
別人穿書拯救他們的腦子,白桐穿書讓你們輸得一塌糊塗。
白桐說:“他什麽時候騙你了?難道不是你沒有問嗎?”
楚安霖:!!!
白桐接着說:“你的痛楚不算什麽,他的痛楚在你之上!你想想,他整容了是真,但此時此刻,沒有一個人支持他,也沒有人理解他……天啊,他現在的處境跟你之前的處境不是一樣嗎?”
“那時候,他鼓勵你、陪伴你,而你居然還懷疑他?這樣不好、不好。”
楚安霖瞳孔地震。
心髒因為酒精和淡淡起伏的語音,而劇烈跳動。
白桐用播音腔,字正腔圓:“你失去的是個屁,可他失去的是信任啊!”
楚安霖:!!!!!!
他大徹大悟。
他有罪,他怎麽可以跟那些俗人一樣,懷疑謝付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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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楚安霖:爺悟了(被捂嘴)
作者:不,你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