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終于要開始感情戲了~~~ (8)
機殼,一根鋼筆,一個柳條編的花環……
它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都是林添有意無意送給陸凜的。
換個角度看,都與他有關。
林添把盒子輕輕蓋上,放了回去。
原來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陸凜喜歡了他這麽久。
他起身去了廚房,用冰箱裏的水果給陸凜做了碗醒酒湯。端進屋的時候,陸凜還在床上躺着,連姿勢都沒變過。
林添把碗放在旁邊,坐在一旁靜靜看着陸凜。
比起第一次見他,對方眉宇間的戾氣少了許多,多了不少淡然和成熟,但渾然天成的少年氣卻只增不減。
“陸凜。”林添俯下身子,吻輕輕落在對方眉間那顆痣上。
這個吻意義重大,賦予了無數意義,像是靈魂加印了一般,林添把他所有的喜歡,都放在了這個吻裏。
然後,交給了陸凜。
“陸凜啊……”林添喃喃道,“喜歡你。”
他又慢慢靠近陸凜的嘴唇。
不知是不是睡不安穩,陸凜開始淺淺呓語,突然就這樣睜開了眼。
兩人相隔極近。
林添先是愣住,頭放在那裏退也不是,進也不是,只呆呆說了聲:“我想親你。”
話音剛落,他就被人一把按住,反應過來後,林添已經被陸凜壓在了床上。
陸凜的吻細密地落在他的額頭、臉頰、耳畔,最後貼在了嘴唇上。
兩人嘴唇相貼的一刻,皆是一顫。
林添有些暈。
平時的陸凜溫柔又克制,兩人在一起的半年,他也時不時會親吻自己,但大多戛然而止,不會像現在這般,吻得又急又狠,像是要把他整個人都吞下去。
陸凜的吻已經來到了他的脖頸間,正落下一顆一顆小草莓。校服被直接扯開,扣子崩到了旁邊的牆壁上。
林添的身上像是被點起了火,陸凜碰到哪裏,他都熱得不行。
直到最後,他渾身發顫,軟聲釋放了出來,有那麽一瞬間的失神。
陸凜依舊不肯放過他,手指在他小腹出流連。不一會兒,林添又發現自己有反應了。
偏偏對方一邊手上動作越來越狠厲,一邊嘴唇卻在他耳邊溫柔親吻——
直到最後呢喃了一句。
“可以嗎?”
林添微微喘息,摟上了他的脖子,用一個吻來代替了他的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 添添:我男朋友哪哪兒都硬。
應該還有幾章就完結了吧……嗯,大家有什麽想看的番外嗎?目前有個陸凜到林添世界的番外,然後顧隊和原主林添的番外,想看紀總和江林的番外嗎?會不會很渣?要換攻嗎?對了,還有周周小朋友,他怎麽辦?我實在沒想好,可能他适合單身一輩子。
☆、第 67 章
林添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一睜眼, 陸凜不在身邊, 偌大的房間就剩他一個人,不過床單已經換成了新的,身上也沒有那麽粘膩。
不過林添還是覺得委屈,聽說男人事後都會進入賢者狀态,果然連陸凜也不例外。
無情。
林添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緊緊的,不留一絲縫隙。想七想八的時候, 客廳裏傳來點兒動靜。
陸凜回來了?
林添立刻閉眼, 果不其然, 房間門立刻被打開。
他把腦袋露出半個,幾乎在陸凜進門的那瞬間就能聞到那股熟悉的氣味。
他覺得自己有些依賴他。
陸凜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林添覺得有些緊張, 準備默默把頭縮回被窩裏的時候卻一把被人拽住了小腿。
他吓得差點坐起來, 卻因為牽扯到一些部位而疼得眼淚汪汪。
那些怪異的感覺,從他醒來就存在的,可是被他刻意忽略過去了,如此一動作,變得更加清晰了。
林添覺得羞恥,想要收回小腿, 惱怒嬌嗔道:“你幹嘛?”
他很少用這樣的語氣跟陸凜說話,此刻頗有些恃寵而驕的意味。
而陸凜這邊,依舊抓住他的小腿不肯放手,不僅不放,還偷偷親了一下。
林添這回也不鬧了, 語氣軟下來,“大半夜的,怎麽還不睡覺?”
陸凜身上帶着的涼氣已經被屋內的暖氣驅散了不少,手也變得溫涼,他坐過來摸了摸林添的腦袋,又調了下旁邊鵝黃小燈的亮度——那盞燈陸凜曾在林添的房裏見過,便買了一件一模一樣的。
“出去買藥。”陸凜的聲音依舊冷冷清清,但比平時多了些沙啞和慵懶,“還難受嗎?”
林添不懂,“買什麽藥?你感冒了?”
陸凜将嘴唇湊過來,在他耳邊似有似無地觸碰着,又低低得笑。
林添半個身體都被弄得酥酥麻麻,用手揉揉耳邊,“你笑什麽?”
陸凜才回答:“給你買的藥。”
林添:“啊?”雖然先前作為一個直男,他很怕死,一有感冒發燒就恨不得住在醫院,但他現在實在是沒病。
“我沒病,我吃什麽藥?”
陸凜的嘴唇又碰到了他的臉頰上,“不是吃的……”一邊說着,一邊用修長的手指順着對方的脊背往下滑,直到觸碰道某個地方。
“是抹的。”
林添終于明白過來,渾身一僵,那個地方先前被陸凜摸到麻木,現在一碰,居然還能有感覺——他這副身體真的是……有些淫/蕩。
他往床裏面縮了縮,小聲道:“我不疼,沒事的,不用弄了。”
陸凜皺眉:“我看都紅了。”又放慢聲音誘哄,“乖,我幫你弄一下,不看你好不好?”
對方的聲音像是有魔力一般,林添被美色/誘惑,實在招架不住,就乖乖點了頭。
……
十分鐘後。
林添的氣息已經開始不穩的,他實在忍不住,“還……還沒好嗎?”
他的聲音發顫,尾音還帶上了若有若無的哭腔,正緊緊咬着下唇,表情隐忍,眼尾被逼出了淚。
陸凜最愛的就是他這副表情,雖然已經看了整整一晚上,但依舊不膩。
他低下頭輕輕吻上去,“寶貝兒,別咬自己。”
林添哼唧着,覺得羞恥極了:“那咬哪裏?”
陸凜把手指伸到他嘴邊,“咬我。”
林添當然舍不得,輕輕側過腦袋,“不要。”
陸凜又低下身吻他,“那也不要咬自己,直接叫出來。”
林添被說得臉更紅了,這個人平時拿上去這麽冷淡,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于是道:“知道了知道了,你……你好了沒?”
陸凜額頭上早已沁出一層細密的汗,聲音變得沙啞,“快好了。”
林添心想抹個藥怎麽這麽長時間,不過真的奇怪,明明這個藥很清涼,他怎麽又有奇怪的反應了……
不知被碰到了哪一點,林添突然小聲喘了一下。
陸凜頓住,又往那裏抹了藥,林添這回小腿都跟着顫抖。
“你……你別碰了……”他能感覺到自己已經立了起來,不想讓對方察覺,可惜對方不肯放過他,一直朝那個地方攻擊。
“你……真的別碰了……”林添小聲啜泣着,“你怎麽這麽壞?”
陸凜終于松了手,“不能在繼續了,對身體不好。”
林添偏過頭來不肯看他,大半夜要給自己抹藥的是他,把自己惹火又不給的也是他。
他覺得陸凜才是恃寵而驕的那個。
陸凜似乎察覺到林添的情緒,過來讨好似地吻他:“是我不好,怪我忍不住。”
林添知道他在說什麽,前半夜,陸凜還是溫柔的,可是到了後面,他都能感覺到對方越發控制不住自己,全身被咬得一塊好皮也不剩。
直到最後,他暈了過去。
……
林添等反應消下去一點後,天已經微亮。他也沒想到兩個人的第一次能折騰了整整一夜。
室內暖氣開得足,陸凜幫他上藥的時候,他渾身就已經起了一層細汗,本來就打算這麽含糊得睡過去,結果陸凜拿了塊毛巾,硬是幫他擦了一遍才算好。
這會兒陸凜也收拾好了,躺在他旁邊,從呼吸聲就能判斷出沒睡。
林添也睡不着,雖然身體疲憊,但精神是亢奮的,再加上陸凜時不時會親他一下。于是林添整個人都擠進他的懷裏,對方不小心碰到他時就哼唧兩聲。
小時候吃多了苦,林添長大後就很少哭,受傷幾乎不說,疼也不喊,只自己默默處理傷口。
但是在陸凜這裏,他覺得自己變嬌弱了許多,陸凜碰他一下,他就要哼上兩聲,明明不是很難受,卻依舊要讓對方覺得自己難受。
林添覺得自己像一個企圖從大人那裏得到糖果的小孩——不過小時候沒人給他糖,直到遇到陸凜。
陸凜不止給了他糖,還讓他感受到了溫暖,和愛。
他是被愛的。
林添眼睛發酸,緊緊環住陸凜。
耳邊想起陸凜又低又啞的聲音,添了幾分困意:“怎麽了?哪裏難受?”
溫柔的聲音讓林添眼淚直接落下來,他故意咳了咳,讓自己鼻音不那麽重,“沒事……你困嗎?”
陸凜抱住他:“不困。”
林添道:“我也不困。”
陸凜親了他一口,“嗯……”
林添輕輕用手指撓了撓他:“你小時候……是什麽樣的?”
陸凜頓了一下,“沒什麽特別的。就普通家的小孩一樣。”
林添“嗯”了一聲,心想:撒謊。
張隊在調查龍城火災案的時候,查到了不少東西。有一些是他在喝醉的時候,用那麽口齒不清含糊的醉話,入了林添的耳朵。
“這個女人還真是狠啊……因為自己的疑神疑鬼,殺了人,毀滅罪證又一把火燒了之後,還把那麽小的你帶走了。”
“還能奢求她幫自己老公的相好養孩子嗎……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怎麽可能……不過這女人真是心狠啊……我聽保姆說你小時候經常被她關進衣櫃裏,一關就是一天,不給吃不給喝……這他媽是虐童啊……”
“這些人……是變态嗎?對,你後背有疤嗎?有時候陸成平不回來,她就拿你撒氣,用熱水袋燙你,結果有次太燙了……唉……不說了……不說了,你醉了,你醉了聽不見,說這些幹嘛……”
張隊就說了這些,而這些,是陸凜童年生活的常态,甚至只是比較輕的一部分。
林添伸出手,撩起他的睡衣,在他後背來回摸索着。摸了一小會兒就被陸凜按住了胳膊,“不想睡了?”
林添仍然固執地摸着,“……等一會兒。”
陸凜松開手,任他摸索。
林添往上移,在右半邊的腰側那裏,摸到了一小塊傷疤。
對方身體明顯一僵。
林添手指輕輕撫着那塊傷疤——
那是一個六七歲的小孩,長得白淨可愛,臉頰嘟嘟的,撒嬌的年紀,聲音裏都帶着奶氣,又怯怯地拉住一個女人的衣角:“媽媽,你怎麽了?”
女人面目模糊,雖然聽不清在說什麽,但聲音尖銳刺耳,十分惡毒。
小孩嘴唇發白,卻一聲又一聲喊道:“媽媽……媽媽……我錯了……”
“凜凜錯了,不要關小黑屋……”
林添偷偷抹掉眼淚,終于松開了手。
陸凜聲音裏帶着無奈的寵溺:“現在肯睡了?”
林添“嗯”了一聲,突然說:“我們今天去游樂園吧。”
陸凜帶着幾分笑意:“今天能起得來?”
林添:“……不然明天吧。反正放寒假,過完年才開始補課。我們每天都去游樂園好不好?”
陸凜吻去他眼角的濕潤,“好。”
兩人一個随便說,一個任性寵。
林添想着陸凜肯定沒去過游樂園,正好,他自己也沒去過——不算去過。
其實說起來,他也不算無父無母,對于父母那些零碎的記憶,只殘留了對方讓自己坐上摩天輪,然後被永遠丢在了那個地方上。
最美好的事物上,他經歷了最殘忍的事情。
這些記憶,他要帶着陸凜,重新過一遍,變成新的,美好的。
林添的手又忍不住往陸凜後背摸,結果這回直接被對方壓在身下。
那股帶着獨特味道的氣味環繞着林添,對方用着不穩的聲音,在他耳畔呢喃。
“去游樂園,可能要等到後天了?”
灼熱的呼吸打在林添的唇上,他感覺自己也開始燒起來,小聲問:“為……為什麽?”
陸凜狠狠對着他的唇咬了一下——
“因為明天,你可能還起不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一章帶着憂傷的car,第一次寫這種類型的car~~~
怎麽還沒完結???70章之內正文一定完結,不完結car就胖十斤!
大家六一中年節快樂~~
☆、正文完
就算第二天能下地了, 林添還是被陸凜按在家裏, 親自看着。
陸凜的公司屬于互聯網行業,招攬了幾個大學時期志同道合的同學,剛起步,規模小。他這幾天都是把工作帶到家裏來,好方便照顧林添。
不過說是照顧,始作俑者也是他。
林添有時候寫試卷寫累了, 喜歡趴在地上看小說, 雖然屋裏面有暖氣, 但陸凜還是怕他受涼,于是買了塊質感良好的毯子鋪在書架旁邊。
結果因為毯子太舒服, 林添連寫作業都直接端個小桌子過來寫。
陸凜勸了好幾次都沒用, 最後也就随他了。
下午林添半倚在那裏看小說, 陸凜的書架上有很多書,他偏愛懸疑推理,看到一半有些困倦,哈欠連天。
陸凜原本是坐在桌子那邊,看這人靠在書架上快睡着了,無奈發笑, 直接帶着文件坐到了他身後。
林添迷迷糊糊之間,感覺被人環住了肩膀,本來七八分的困意消退了一半,蹭到身後人懷裏,帶了點濕啞的嗓音:“你說, 如果我們是活在一本書裏,會怎麽樣?”
陸凜放下手中的文件,往他的發尖上落下一個吻,“怎麽會這麽想?”
林添頓了一下,“随便想想。”
他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他來自另一個世界——當然這些也都已經不重要的,在這個全新的世界裏,他遇到了更好的人,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孤單。
本以為對方不會回複,耳邊卻響起聲音——
“那樣的話也沒有關系。”
林添歪過腦袋看他,“嗯?”
“無論你在哪個世界,我都會去找你。”陸凜緊緊抱住他,“你信我,就待在原地,我一定會去找你。”
林添眼框酸澀,喉嚨發緊,“我當然信你。”
地上道路那麽多,選擇那麽多,可能當初林添沒有提前下車,沒有經過那個巷子,就不會遇到陸凜。
那麽多巧合湊在一起,換來了他和陸凜的相遇。
就算以後再發生什麽變故,他都相信,陸凜會來找他。
帶着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林添靠在陸凜懷裏,沉沉睡去。
……
醒來的時候已經晚上六點,是陸凜把他喊醒的。
因為他們迎來了今年入冬的第一場雪。
往年的初雪如糖砂,三三兩兩帶着水汽跌入人間,落在地面就沒了印記。結果今年的完全不同,雖然來得遲,但紛紛揚揚,灑落利索,不一會兒地面就變得晶瑩起來。
林添這陣子快被暖氣哄得上火了,從窗外看見這場鵝毛大雪時,興奮地直接赤腳下地,奔到了窗邊,又回過頭:“陸凜!快看!這麽大的雪!”
陸凜失笑,“嗯。”又拿上拖鞋放在他腳邊。
林添歡喜地就要出門,環住陸凜的胳膊:“出門堆個雪人怎麽樣?”
結果自然是答應了。
林添一般很乖,很少提過分的要求,陸凜更是有求必應。
不過出門之前,他被對方套上了湖藍色的毛衣和白色羽絨服,襯得整個人都光彩溢人。
陸凜不知道他在身上花了多少錢,也從來沒心疼過。
林添自己偷偷做了賬,記在一個本子上,被陸凜發現後,東西就開始打亂了買,最後他都意識不到對方是給誰買的。索性就不記賬了,以後工資卡交給陸凜好了。
這裏是高檔小區,來往車輛并不多,所以大部分積雪還保留着白淨。林添趁着雪沒化,撸起袖子就開始滾雪球。
大概弄了半小時,天色已經全黑,燈光昏黃,灑在雪上,暖洋洋的。林添終于完成了,還要喊陸凜過來看自己的盛世佳作,“快看!像不像!”
陸凜正剛完成一個雪人,回頭一看:“……”
他走到那堆看上去髒兮兮有點像被清掃之後的雪堆,頓了幾秒,“……我?”
林添眼睛黑亮,映着路燈和雪,“你也太聰明了!不過你肯定能看出來,我堆得這麽好。”
再次看了眼那堆雪,陸凜笑着點頭:“嗯,堆的好。”
誇完之後,又道:“上面是我,那下面這堆雪是誰?”目光又移到林添臉上,“是你嗎?”
林添愣了會兒,終于明白對方是什麽意思。
他覺得一點兒也不冷了,光一句話就能讓他臉上發燒。這人怎麽這樣……雖然周圍沒什麽人,也不是光天化日,但怎麽能在外面說這麽赤/裸的話?
于是急得反駁:“你想什麽呢!那是摩托車……你真的是……”後面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是因為陸凜已經慢慢靠近,把他逼近了角落裏。
林添擡頭看他,驚奇得發現,雪夜裏竟然也有月亮。
他面前是陸凜,陸凜背後是月亮。
他一伸手,抱住了他的月亮。
……
因為這場雪,去游樂園的行程推遲了一星期。
不過好在離林添學校補課還有幾天,放縱這幾天,他就要進入緊張的高三階段了。
因為經歷過高考,所以更加明白這段時間的重要性。
林添和陸凜出了門,雖然是冬天,但游樂園裏的人還是挺多,可能小孩子都在放寒假,又不畏寒。
雖然排了将近兩小時的隊,但林添還是如願以償的坐上了摩天輪。
二十年來,這是他第二次進入這種密封的空間裏,心境卻完全不同了。
上次抛棄和別離,這次是相愛和守護。
陸凜看他臉色發白,以為他害怕,全程從背後緊緊摟住他。
下來之後,兩人好好把項目玩了個遍,陸凜還給他買了個氣球和棉花糖。
林添一面歡喜地接過來,一面卻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給我買這個的。”
陸凜嘴上答應着,結果兩人走了一路,買了一路,到最後林添的書包裏都快塞不下了。
回去的時候,他把陸凜送他的這些東西,能保存的都收好,放在了一個小箱子裏。
第二天,陸凜一大早就要出門,林添也醒了,睡眼惺忪,揉着頭發問他:“今天要去公司嗎?”
才大年初七,年假這麽少的嗎?
陸凜正在換衣服,“去看紀希涼,過幾天他就二審。”
林添頓住,說起來,紀希涼在獄中待了快半年了,他被判了幾年暫時還沒定,但公司的股份大部分都轉讓給他唯一的親人陸凜了。
可惜陸凜沒要。
不過他還是暫時幫他打理着,今天過去,就是看看他,監獄裏帶東西很麻煩,紀希涼不抽煙不喝酒,聽說躁郁症也沒犯過了。
林添想了想,還是決定去一趟。
陸凜開車帶着他,街上車輛不多,甚至有些冷清。
每次去探監需要申請,陸凜沒想到林添還願意過來看紀希涼,只用了自己一個人的名字。林添就在車上等着他。
陸凜下了車,在獄警那裏登了記,帶到一個隔着玻璃的房間裏。
不一會兒,兩個穿着警服的人帶來了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很高,穿着囚服的身體空空蕩蕩,戴着一副眼鏡,頭發被剃得很短,留着淡青的胡渣,臉上的表情不再那麽冷漠——半年的監獄生活讓紀希涼多了點人氣。
兩人面對面坐着後,紀希涼先開口了,“沒想到你還能來看我。”
陸凜:“以後也不一定了,有時間就過來。”
說到底,紀希涼也不算是十惡不赦的人,但對于陸凜來說,關系不算親,畢竟二十年突然橫空出現一個哥哥,還沒有血緣,他本就不是熱絡的人,過來看他也是因為有些文件需要他簽字。
紀希涼當然也知道對方是過來讓他簽字的,但沒想到繞了一圈,對方又把股份讓給了自己。
他對着文件皺眉:“我現在坐牢,沒辦法簽字。”
陸凜:“我已經委托了你的律師,只要你答應,我出去之後,他就會幫我簽。”
紀希涼擡頭看他:“我最讨厭別人威脅我了。”
陸凜跟他對視上。
紀希涼突然笑了,“不過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你說什麽便是什麽吧,不要的話也不用轉給我,捐了吧。”
……
陸凜出來的時候,林添已經下車了,可能是車裏空調太足,悶得慌。
少年正對着車窗哈氣,驚奇地發現,上面有一個愛心印記。
“陸凜陸凜!”林添回頭喊他,“快看這裏!快看,不然一會兒化掉了。”
陸凜快步走過去,耳畔是紀希涼剛才的問題——
“江林他……還好嗎?還恨不恨我?”
紀希涼在進去之前,特意讓律師為江林多辦了一個賬戶,為的就是保證裏面的錢不被各種瑣事凍結。
男人之前在提及財産時都是無所謂的态度,然而提及“江林”這個名字時,表情有輕微的顫動。
“陸凜,你怎麽還不來?現在真的快要沒了。”林添抱怨着,一邊小口小口哈着氣,試圖挽留印記。
那雙眼睛極黑極亮,像是被雪洗過一般。
陸凜步伐邁得更快了,“來了。”
雖然不知道少年究竟是誰,但他清楚地知道——
“那不是江林,那是我的林添。”
……
紀希涼的結果被判出來了,由于原告松了口,最後只判了三年,行吧,人生還不算被毀掉。
這個冬天過得格外漫長,數了數日子,林添還剩兩天就要去學校,再那之前,他決定去給顧隊拜個年。
主要是想拉着陸凜一起去道個謝,順便送面錦旗——畢竟十九年前的案子能翻案,顧隊的人脈和走訪起了很大作用。
“這個錦旗可以嗎?”林添順着茶幾展開,納悶,“咦?怎麽是天下第一快槍手?我記得我備注得是天下第一神探啊!”
陸凜坐在沙發上,放下手裏的工作,瞥了眼錦旗,淡淡道:“可能商家弄錯了。”
林添盯着那幾個字,歪頭嘆氣:“這樣可以嗎?顧隊是快槍手嗎?萬一裏面要是有比他槍法更好的呢?”
陸凜明顯怔了會兒,才道:“這麽送也可以。”
林添:“對啊,這會兒再去找人重新做就來不及了,那就這樣吧!”
于是兩人直接去了警局。
年假剛休完,警局裏一派融融景象,一進門就見到了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
“咦?怎麽又來了?”江隊過年的時候剃了個光頭,畢竟憑他的發際線,也撐不了幾年。
林添認出了他:“江隊好!”
警局裏有人結婚,正在發喜糖,江隊順手給他抓了一把:“接好了啊!多吃點,都是貴的,別客氣。一會兒你再把顧隊惹急了,我就幫不你了。”
林添接過,疑惑對方為什麽要說個“再”,在他印象裏,顧隊沒跟他翻臉過,于是問:“那個……江隊,我是來給顧隊送錦旗的,他……怎麽了嗎?”
江隊這才看到林添背後的另一個男生,恍然大悟:“……是江林啊!哈哈哈哈沒事沒事,顧隊在二樓啊!”
兩人又随便寒暄了幾句,林添就跟陸凜一起上樓找顧延了。
江隊等人走後才叽咕:“……現在都流行送錦旗嗎?”
……
林添一進門,就看見一個穿着黑色厚夾克的高大男人背對着他,身材修長,頭發剃得很短,看上去幹淨利索。
“顧隊?”
顧延回頭,眉眼深邃,扯出個痞笑:“來了?”
林添之前跟顧延通過電話,對方也知道他今天要過來。
“其他人呢?周月姐跟高哥呢?”
顧延:“外勤去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林添“哦”了一聲,轉個身,從陸凜手裏接過紅色布卷,“之前就做好了的,但是……可能出了個小意外……”
顧延接過來,挑眉,展開後頓住了。
林添心裏一震,尬笑了兩聲,心想對方肯定是不滿意,手心都出汗了,幸虧陸凜及時過來拉住了他的手,“天下第一神探,因為你已經收到了,我們就換了一個。”
林添一愣,“嗯?收到了?”
陸凜俯下聲來跟他咬耳朵:“在右邊牆,電腦旁邊。”
林添這才看到,上面已經挂了個錦旗,上面寫道“天下第一神探”。
難道真有人跟他想法一樣?一個字都不帶差的?
林添也覺得好奇,不過怕顧延還有案子要辦,不好久留,剛和陸凜一起,準備推門離開,就聽見樓梯間回蕩着清脆的少年的聲音。
“顧延,老子送你個錦旗你還他媽不高興,不高興我就不伺候了!”
“你他媽怎麽就不是快槍手了?上回說要教我打槍趁機對我動手動腳的那個人他媽的不是你嗎?”
“老子回家寫作業去了!”
林添聽出來了——那是原主林添的聲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棟建築老化的原因,聲音透過斑駁老舊的牆壁,一波三折,變得更為清晰。
好了,現在整個警局都知道了——顧延是快槍手,還占人便宜。
林添回頭,大概是沒想到對方會如此不留餘地,身後的男人表情還沒恢複過來,他驚訝發現,顧隊的耳朵上,竟然多了些薄紅。
原主是什麽轟轟烈烈桀骜不馴的小少爺性格,林添早就有所耳聞,但看顧延的表情……難道真如對方所說,是顧隊先動手動腳的嗎?
林添還沒來得及問,就被陸凜拉走了。
走在樓梯間的時候,突然有個穿校服的少年迎面撞過來,像一陣風一樣,不過幸好對方及時止住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有事先上去啊!”少年都沒來得及看他們一眼,就往二樓辦公室奔去。
不一會兒就聽見了他的聲音:“你別以為給我轉個131400我就能原諒你!我稀罕那點錢你幹嘛?我跟你說你……你別過來啊……你再過來我要喊了……你怎麽……唔唔唔……”
後面的聲音直接消失了。
林添聽得面紅耳赤,拽住陸凜的袖子,小聲道:“原來顧隊這麽有錢,直接轉了個131400。”
陸凜淡淡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當晚,林添就被陸凜要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最後他實在忍不住了,一邊紅着眼睛一邊喘着氣哀求:“不要了好不好……陸凜哥哥……”
本來陸凜打算放過他,結果聽見那聲哥哥後,動作更加兇狠了,林添最後迷迷糊糊,直接暈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已經是下午,林添渾身酸痛醒來,陸凜已經去上班了,他拿起手機一看,發現銀行給他發了條消息——
陸凜以他的名義辦了張銀行卡,上面金額為“1314520”。
……
市裏的高三班級開始陸陸續續進入了補課階段,林添直接轉到了高三,也開始靜下心來學習,大概半個月後,班上進行了一次摸底考,林添一下子進步了二十多名,受到了班主任的當場表揚。
課間,前面一個戴眼鏡看上去營養不良的男同學問他:“你怎麽進步這麽大啊?林同學?”
林添在那之後沒有改名字,依舊保持着原名,此時,陸凜還在外面等他放學,他邊收拾着東西邊回答:“全靠有大神帶我。”
男同學一愣,還沒來得及問大神是誰,林添就已經不見了蹤影。
走廊很窄,林添前面有兩位高挑的女同學,紮着馬尾,模樣很漂亮,應該是隔壁藝術班的。
由于人多,林添和她們挨得近,兩人的對話清晰地傳到他的耳朵裏。
“昨天去面試,遇到一個帥哥,聽說還在上高中,不過真的很高很帥啊!”
“瞧你花癡的!要微信了嗎?”
“沒有……我哪有那麽饑渴!不過面試官對他的印象也很深啊!人家問他問什麽要學表演,他居然只說了六個字。”
“哪六個字?”
“長得帥,成績差。”
“哈哈哈哈這帥哥挺有意思,你真的沒要微信……”
“沒要……不過我看到他的考生號了,特意去查了一下,名字也好聽,叫周敬朝。”
“……”
林添一頓,随即笑了。
長得帥,成績差——這種回答還真是他的風格。
高考那天,烈日當空,林添考完最後一門出來的時候,陸凜站在校門口,一堆人群裏尤為出衆。
林添快速奔了過去。
陸凜沒問他“考得怎麽樣”,而是問:“餓不餓?想吃什麽?”
林添搖頭,站在陸凜的傘下,“不餓,我想去放煙花。”
陸凜答應過他,高考完就帶他去放煙花。
傍晚,陸凜從車庫裏移出了那輛一年都沒碰過的摩托車,停在了林添面前。
摘下頭盔的那瞬間,林添朝他奔去。
河川附近很安靜,但似乎有越來越多的人發現它。
陸凜從面前把手的袋子裏拿出幾捧煙花棒來,叮囑道:“別燒到手。”
“嗯,知道!”林添興奮接過,開始揮舞着,比劃出各種形狀。
幾許晚風徐徐而過,蟬鳴蟲叫。
夏天到了。
看着手中快要燃盡的煙花棒,林添突然想起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