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終于要開始感情戲了~~~ (3)
半昧,落寞孤獨。林添就舍不得多說一句了。
抹完最後一個傷口時,林添準備收拾藥箱,手腕卻被人握住。
他以為陸凜疼,“一會兒就不疼了,要不要吃糖?”
“她殺了她。”陸凜突然說。
林添怔住,他不知道對方具體說得是什麽事,但大概也能猜出一些。
他沒想到陸凜會主動告訴他這些事,心底一軟,幹脆坐在茶幾旁邊的軟墊上,用手覆上他冰涼的手指。
其實,從陸凜把“秘密基地”分給自己一半的時候,林添就不打算讓他一個人面對。
“你慢慢說,不急。”
陸凜聲音清冷,将這一切告訴林添的時候,語氣已經平靜下來,不再像方才那樣沾染明顯的恨意。
林添也沒想到,陸凜竟然一個人承受着這些。
校園暴力和原生家庭的各種陰影、壓力、诋毀……林添不敢想像,陸凜竟然是從這樣的環境裏長大的。
所以……才會像自己求救嗎?
可他,好像除了在陸凜身邊陪着之外,就幫不了什麽忙了。
陸凜似乎輕松了許多,正揉着他的腦袋,輕聲道:“快去洗澡吧。”
林添看着他的手,“你能自己洗嗎?”
陸凜頓了一下,挑眉看着他:“你要跟我一起洗?”
林添驚訝:“不……不是……”
陸凜不再說什麽,直接拎起衣角,作勢要脫下上衣。
林添吓得趕緊跑了。
看着少年落荒而逃的背影,陸凜嘴角揚起一抹弧度,他找到那根繩索了——那根把他從淤泥裏往上拉的繩索。
……
顧延已經把在警局裏安竊聽器的男人抓到了局裏審問,可沒有指紋和監控,沒辦法定罪,只能拘留了二十四小時之後将人放出去了。
其實這些大概就是個幌子——算是對方對自己的挑釁。可顧延又覺得紀希涼的目的不是那麽簡單。
對方費了這些彎子,究竟是想給自己傳達什麽消息呢?
顧延又一次打開了紀希涼的資料。
他其實挺敬佩這個人——父母雙亡,白手起家,沒有後臺,年紀輕輕就坐上了這樣的位置。
如果他按部就班繼承了顧家家業的話,紀希涼說不定會是一個值得敬佩的競争對手。
顧延突然就對紀希涼的家庭背景感興趣,随後他發現,紀希涼的父親生前,是開玉器店的。
他搜索了那家玉器店,因為十九年前店鋪被大火一掃而空,也沒有留下什麽樣品。網上能查到的東西也寥寥無幾。
但他還是順着搜索引擎往後點了十幾頁。
顧延手指一頓,注意到了其中一行字——
那是一篇博客,十九年前還沒有微博那樣的東西來記錄文字。
顧延點開,博客是有一個名叫“軒月”的網友發表在零六年九月,标題為“紀念那些将要逝去的文化瑰寶。”
他走馬觀花浏覽了一遍,對方大概列舉了十幾種中國民間傳統手藝,有剪紙、紙人、蜀繡等。
突然,他的視線被一塊和田玉的照片吸引住了。
照片拍攝有些模糊,像素不高,但能看出花紋繁複,雕刻精致。
上面有一段文字。
“97年時候,我成年生日,家裏人想給我一個特別的禮物,特意跑去‘紀家老字號玉館’買了這樣一塊玉,老板人很好,要價不高,還送了一對平安扣。今年添了孩子,特意跑去龍城,卻發現早就關門了。
最後也沒打聽到老板去哪兒,很是惋惜,這樣的手藝無人傳承。我又找了許多家玉店,都找不到能做出這樣的精細活的人。”
顧延心底一沉。
那樣的花紋他見過,從他父親顧安那裏。
顧家原本是做珠寶生意,但可能管理不擅,生意比較蕭條。大概他上小學的時候,顧安突然就變得忙起來,早出晚歸,家裏的物件也慢慢開始變化,他手裏的零花錢也越來越多。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的珠寶生意不做了,改為玉器店,後來又開了分店,才又做回珠寶。
他沒有具體了解家裏的生意,只知道顧安曾經送了他一塊玉,花紋跟這張圖片上的十分相似。
他不太會欣賞,以為所有的玉都大同小異,戴了兩年繩子壞了,玉就丢了。
現在回想起來,顧家生意開始轉變的那一年,跟龍城市這場火災案的時間差別很短。
顧延手上動作僵住。
高銘和周月正整理文檔,就看到他們隊長突然起身,臉色還差得可怕。
“頭兒,你餓不餓?我一會兒從江隊那兒要幾桶泡面?你這次吃什麽味——”高銘還沒說完,門就被狠狠帶上。
“道……”
周月也納悶:“怎麽了?咱們最近的案子不都破了嗎?怎麽臉色這麽差?不會是小少爺出軌了吧……”
“怎麽可能?”高銘拔高聲音,随後又幽幽加了句,“小少爺綠了咱們頭兒,也不是不可能……”
周月搖頭,也起身帶上外套。
高銘哀嚎:“怎麽你也要走!!!”
“我弟給我發短信叫我回去。”周月擰開門,看了眼高銘,“我感覺他最近談戀愛了。”
高銘嘆息:“怎麽一個個都有對象了?請問他們的對象都是哪裏找的?國家分配的嗎?”
周月聳肩:“要是國家分配的就好了,輪,也該輪到我們。”
“頭兒有對象,你弟弟也有對象,就剩咱們倆了,哎?不然……咱倆……”高銘剛說完就否定了,“算了,我沒辦法接受開彎道比我還猛的女人。”
周月:“……”
她還沒嫌棄呢,對方居然就先嫌棄了!
……
半個月後就是林添的生日,周敬朝正苦惱送對方什麽禮物,他虛心接受了王英俊的建議——千萬不要在淘寶搜索禮物兩個字。
不過他還是去搜了一下,并且覺得……這些玻璃盒子也挺好看的。他都想給林添和自己一人買一個放在寝室裏。
情侶款。
周敬朝想了一個周末,也不知道,幹脆蒙着頭睡了,準備周一去問當事人。
結果周一這天,兩人在宿舍的時候,他還沒開口,林添就主動提起。
“對,朝哥,你不是喜歡電子産品嗎?”
周敬朝想着對方可能是喜歡藍牙耳機呢,随意答應着:“怎麽了?”
林添腦袋湊近,“能買到竊聽器嗎?”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忙畢業離校手續,短小一點……等我到家了就粗大————————這麽大————————
☆、第 53 章
顧延很久沒回顧家的別墅了。
母親去世後, 顧安的生意越來越忙, 兩人的感情隔閡越來越深,後來,顧延上的高中是私立學校,一個月可以回去一次,但他基本一學期才回去。
因為就算回家,面對的也是冷冰冰的屋子, 沒有人可以陪他。
進了刑警隊, 他幹脆警局附近買了三居室, 住着還算舒服,就再也沒回去了。
可今天偶然的一次, 顧安竟然在家。
顧延低頭, 問候了一聲, 對方臉上也有些許訝色,可能沒想到自己兒子會突然回家。于是吩咐廚房多做了兩道菜。
顧延跟自己父親許久沒見過面,不好推辭,于是便留下來。
廚房阿姨将菜和湯送上來,便離開了客廳,将空間交給了父子倆。兩人面對面坐着, 一言不發,氣氛有些僵硬。
隔了好一會兒,還是顧安先發話了,“最近工作怎麽樣?”
“還好。”顧延喝了口湯,放下了碗, 便不再進食。
驚訝的是,進食完了,這位對于顧安而言過于沉默寡言的兒子居然沒有直接起身進房,而是一直等着他吃完,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顧安有些不習慣,放下碗筷,擡頭望他:“怎麽了?”
“你……最近家裏生意怎麽樣?”顧延噎了一句,旁敲側擊道。
顧安的神色不能用驚訝來形容了,兒子在工作日回家,還是這麽晚,已經夠出乎意料了,結果居然主動提到了公司的問題。
他就顧延這一個兒子,對方卻義無反顧投向了為人民奉獻的事業中,家裏的公司無人繼承,他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選。特別是這幾年他年紀大了,有心無力,眼看着公司要被幾個狼子野心的股東給上位瓜分掉。
顧延的話就讓他燃起了希望的苗頭——
“還……好。”顧安稍微抑制住自己的心情,試探他,“怎麽了……突然這麽問?”
“小時候咱們家不是做珠寶生意的嗎?”顧延不動聲色,卻暗自觀察對方細微的神色,“後面為什麽突然改玉器生意了?”
話音剛落,他發現顧安的眼中,閃過那麽一絲異樣的神色,可是很快就被掩蓋過去了。
随後顧安開口了。
“那時候不懂,珠寶嘛,總歸是洋人喜歡的東西,再怎麽琢磨也雕不出花來,”顧安臉上顯現出幾分懷舊,記憶似乎被拉得很遠,“玉就不一樣了,從老祖宗那一輩就流傳下來了。”
顧延就讨厭商人這一點,明明利益至上,還喜歡拽一些文绉绉的東西,顯得自己有文化。
“咱們家的玉,那麽多人喜歡嗎?”他繼續問。
面前的中年男人突然唇角翹起,“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顧延:“沒什麽,就是突然想問問。”
顧安卻突然起身,聲音聽上去很高興:“你終于開始對這些感興趣了。”
顧延不再說話。
對方以為他是默認,高興之情溢于言表,走過去拍上他的肩,“明天晚上有個宴會,跟我一起去。”
……
晚上十點。
市中心最高級的會所裏,幾位衣着優雅的女人舉着高腳杯,穿梭在宴會席間。
柳慧穿着一身手工刺繡的白色絲綢旗袍,頭發一絲不茍盤在耳後,雖然年紀到了,但依舊風姿綽約。一看就是平時在保養上下了血本。
她正對着對面幾位貴婦言笑晏晏。其中一位穿着黑色小禮服的女人,笑得花枝亂顫,對着旁邊一個短發女人道,“麗麗,你是不是又打針了?”
“不僅打針……”名叫麗麗的女人揚起了頭顱,“再仔細看看?”
幾個女人捂住了嘴,“你這鼻子也動了?怪不得這陣子打麻将都叫不到你人,原來跑去幹這個去了!”
麗麗朝周圍張望了幾眼,“你小聲點,別被人聽見了。”
“整就整呗!又不是女明星,還怕人跟你。”
“不過還挺好,跟小鮮肉走在一起不會不搭。”
“什麽小鮮肉?”麗麗笑道,“我心裏就我老公一個。是不是,柳慧姐?”
柳慧輕輕啜下一口紅酒,眯起眼睛。
幾人朝着她的目光看去,進去視線的是兩個穿着西裝的男人,陸平滿臉堆笑地跟人談生意,身後的陸凜沒什麽表情,淡漠的神情和這個觥籌交錯的宴會有些格格不入。
然而她們也只流于表面看到的那樣——丈夫事業有成,兒子學業傲人,便不約而同誇贊:“看看人家的老公,再看看人家的兒子,柳慧姐真的是人生贏家啊!”
柳慧淡淡笑了幾聲,生姿搖曳地過去了。
等人走後,身後幾個女人的臉色立馬就變了——
“拽什麽拽?成天一副自己很了不起的樣子!”
“就是,誰不知道陸平在外面養了不知道多少女人?”
“也就一個兒子值得她驕傲了。”
當然這些話,她們不敢在柳慧面前說起,說起來還是嫉妒,嫉妒陸平就算在外面有多少個女人也不會跟家裏這位離婚,而且現在也沒女人大着肚子找上門,說明玩歸玩,對于外面那些女人,他是可有可無的。
不像她們家那幾個臭男人,有個幾個錢,全在外面糟踐完了,還不知道養了多少孩子将來上門讨債呢!
“小凜?要吃蛋糕嗎?”柳慧在陸平面前,向來都不會吝啬自己的關懷,“這裏的蛋糕做得不錯,我幫你拿一塊。”
陸凜皺眉,看都不看她一眼:“不必了。”
柳慧卻繼續貼上來,蛋糕已經放在手裏,“來,媽媽喂你一口。”
說完,就用叉子叉起一小塊蛋糕,作勢要往陸凜這邊伸過來。
陸凜動作敏捷地往後躲閃,然而還是被她碰到了領帶,臉色立刻變得陰沉。
柳慧其實也是想在陸平面前故意惡心他來着,畢竟前一段時間被這個小兔崽子嗆了不少次,害得陸平現在更不願意回家了。她原來暗自竊喜,結果剛一擡頭就對上了一道目光。
那道目光淩厲、陰沉,柳慧頭皮發麻,幾乎是同時,冷汗就起了一背。
她不敢相信,這會是一個剛成年不久的孩子的眼神,陰暗,潮濕——不禁讓她想起以前做的那些肮髒的事情來。
不會的,他不會知道的,那時候他那麽小,就算看到了,能記得什麽。
看到她親手做那件事的人,只剩陸凜一個了——而這個人,在那之後的十幾年裏,卻叫着自己媽媽。
這麽一想,柳慧邊不再恐懼,反而在對方身上找回了自信,她确确實實做到了一件事——将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陸凜收回視線,不再在柳慧身上浪費精力,以後,他和她之間只有一個聯系——親手送她去地獄。
于是他淡淡留下一句 “去洗手間”,就離開了會場。
……
陸凜彎下腰,擰開水龍頭,他剛剛扔掉了那條被碰過的領帶,此時襯衣松開了兩個扣子,幹淨白皙的脖頸露出來,皮膚下是淡色的青。
洗手間的燈光有些刺眼,他将纖長的手指放在水龍頭下,一遍又一遍地沖着,激起一串白沫後又消失了。
太髒了,只要是那個女人碰過的地方,都髒。
陸凜關上水龍頭,正欲離開,旁邊突然來了人。
顧延有些訝然看着面前的人,顧家是後來才跟陸家有的來往,所以他并不知道陸凜也會參加這個酒席。
“你也來了?”顧延看着衣衫淩亂的陸凜,“怎麽回事?這個衣服——”
而對方襯衣很松散,領口大開,脖子上佩戴的一塊玉也露在了外面。
顧延怔住,這個玉的紋理,很熟悉。
陸凜絲毫沒有要跟他交談的意思,皺眉:“我要走了,麻煩讓開一下。”
顧延移開位置。
等人走後,他也來到了洗手臺,突然想起——那根紅線,他在某個人的脖子也見到過。
……
雖然是工作日,但東大附近的小吃街依舊煙火不減。
陸凜一一繞過這些琳琅滿目的店鋪,最後停在了一家便利店門口。相對于其他小吃店來說,這家店的生意要稍微冷清些。
他進去之後,在貨架上随意拿了一聽啤酒,付完錢後就坐在了店裏的椅子上。
收銀員是個年輕女生,看起來應該是附近的學生過來兼職的。從陸凜進來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他了,不過很奇怪,這個男生只拿了一瓶啤酒,放在桌上,就不再動作,也沒有要喝的意思。
側臉倒是很帥。眼睛也很有味道。
陸凜坐了一會兒,腦子中還是不停浮現柳慧那張臉。
那個女人,從頭到尾,都叫他惡心至極,想到這個雙手沾血的惡魔,小時候對他做過的事情,陸凜心中燥郁不已。
憤怒、不甘,煩躁……陸凜眉宇間的戾氣漸漸生起,渾身的氣質也越來越陰郁。
他起身,推開門,順着小吃街的右邊走,直到盡頭,拐進一個巷子。
那個巷子陸凜再熟悉不過,過去一年多,這裏都是他和那群地痞流氓的“戰場”——
盡管大多數情況都是由他挑釁。
今天也是一樣,內心的不安和燥郁,他實在沒辦法平複下來——只能靠這種方式宣洩。
他覺得自己糟透了。
柳慧的手上有血,他的手上又何嘗沒有泥濘?
髒污不堪的。
這樣的陰暗的他,是配不上林添的。
憑什麽配得上他呢?
陸凜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陰冷,旁邊昏暗的街燈将他的臉籠罩在一片陰影下。
耳邊是那群混混的聲音——
就隔着一條街,他只要走過去,拐個彎,就能暫時解脫。
陸凜的步伐加快。
突然響起一陣歡快的鈴聲——
陸凜頓住,這個聲音,是他為林添專門設置的。
他拿出手機,接通的那一刻,聲音無比晦澀,發緊到有些發顫,就像是做壞事被大人發現了一般。
“喂?”
“陸凜?”那頭是少年幹淨的聲音,“你今晚還回寝室嗎?我……有東西想給你,如果不方便也沒關系,也不是特別重要的東西。”
陸凜心中升起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那些燥郁、煩悶、仇恨……在聽見林添聲音的那一刻,都消失了。
☆、第 54 章
林添在東大男生寝室樓下已經坐一個小時了。
幸虧天氣轉涼, 沒什麽蚊子, 不然他懷疑自己就是過來獻祭的。
周圍來來往往不少男生,林添時不時張望一下,看到有跟陸凜身材相似的就多瞥兩眼,結果被盯住的男生也對視過來,兩人一時面面相觑。
林添懷疑自己再這麽盯一個小時,就會被人當成變态趕走。
他無聲嘆口氣, 将懷裏的盒子抱得更緊了。
那是上次他拜托周敬朝買的竊聽器, 從國外運過來的最新高科技, 可以裝手機裏,也檢測不到。
上次陸凜跟他提了一些家裏的事情, 雖然對方三言兩語就帶過去了, 語氣也輕描淡寫。可他知道, 這件事折磨了陸凜很久,換做任何一個人經歷這些,大概已經崩潰了。
林添知道自己做得不對,從某種程度上說,他現在俨然已經成為了陸凜的幫兇。可是,對待可能是殺了自己全家的仇人, 這樣的手段真的算得上違背法律嗎?
林添沒來得及思考那麽多,等反應過來時,他早坐在了陸凜寝室樓下。
幫兇就幫兇吧。
他就想一直站在陸凜這邊。什麽都認了。
林添又抱緊了手裏的盒子,卻發現左側不遠處,站着一個人。
那道身影高高瘦瘦, 在人群中氣質拔群。他轉身跑過去,眉梢眼角是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喜悅,“你回來了?”
陸凜稍微俯身,低頭看着面前的少年,輕輕“嗯”了一聲。
他其實在那裏站了有五分鐘,也沒再往前走,只是靜靜觀察着林添。
對方坐在那裏的樣子很乖,偶爾彎下腰,用腳踢着周圍的小石子來打發時間,等待時臉上也從未出現過不耐煩的神情。
就像第一次相遇時,他也從未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自己。
陸凜突然就不敢走過去。
然後少年就看到了他,沒有猶豫的,就朝自己奔來。
林添是第一次看陸凜穿正裝,雖然還年輕,但卻一點都不違和,甚至比平時多了幾分成熟魅力。
他朝對方跑去,伴随一陣涼風,帶着屬于秋天夜裏的清新。
小跑之後有些喘,林添站在距離陸凜不到半米的地方,微微仰頭,“剛才過去一個人,背影特別像你,我差點就上去拍他了,幸虧他一轉頭,我發現側臉跟你一點兒都不一樣。”
聽上去只是一件平淡無奇甚至有些無聊的小事,但陸凜卻很認真問道:“怎麽不一樣?”
林添想了會兒,覺得答案有些難以啓齒,但還是把手放在了嘴邊,掂起腳,湊到對方耳邊。
聽到了回答,陸凜輕笑了幾聲。
林添聽到耳朵更燒了,早知道他就不說了。
可能是怕他不好意思,陸凜不再提這個,話鋒一轉,“在這裏等多久了?冷不冷?”
林添搖頭,“不冷。”
陸凜卻突然握住他的手,皺眉:“上樓吧。”
林添沒料到對方會突然觸碰他,差點把盒子都摔到地上。“嗯”了一聲後,他乖乖跟在陸凜身後,其實,對方的手也不是很熱,但怎麽兩人一碰到皮膚,他就覺得胸口開始燒燒的呢?
林添不敢細想,加快腳步趕緊跟上去了。
……
上回陸凜說過他一個人住,所以寝室裏面的東西很少,整潔明朗,特別是陸凜的桌子,就算他不怎麽在寝室住,但看上去竟一塵不染。
相比之下,林添覺得自己桌上的雜物太多了。
“哇,這一排……都是筆記嗎?”林添跟發現新大陸一樣,問陸凜,“高數筆記?”
陸凜從衣櫃裏拿出一件運動外套,搭在林添身上,瞥了眼擺在桌子角落裏那幾本已經落灰的筆記本,“不是高數,是以前高中做的筆記,不想放在家裏。”
林添眼睛一亮,果然是學霸。
他沒再耽擱,把門窗都關上後,還偷偷問陸凜:“這裏隔音好嗎?”
陸凜耳朵沾染了點紅,挑眉:“你想……幹什麽?”
那樣挑眉原本是顯得人輕浮的動作,但林添卻覺得陸凜這麽做之後,整張臉比平時生動了不少。
他捧起從剛才就一直抱在懷裏的盒子,打開後舉到陸凜面前:“偷偷買的竊聽器,不知道有沒有用。不過……應該會有用吧……”
這樣的場景多少讓林添有些不習慣,大概是意識到自己說話前後都矛盾了,于是補救:“總之,你想要什麽,只要我能做到,都會幫你的。”
陸凜從剛才就一直沒說話,只低頭看着盒子的東西,面上看不出表情。
林添忐忑極了,他不清楚對方會不會接受這種方式的幫助,可是目前,自己能做的就這麽多了。
“為什麽要幫我?”陸凜突然開口了。
林添有些不自然地撓了撓頭發,“我說過,會一直站在你這邊的。”
他剛說完,就感覺腰身一緊——
陸凜把他緊緊抱在了懷裏。
對方力氣很大,幾乎要把他嵌入自己懷裏。林添穿着他的衣服,又被他擁着,感覺自己全身都是陸凜身上獨特的氣息。
“謝謝……你的禮物。”
林添不知道陸凜抱了他多久,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寝室已經關門不給出去了。
雖然在陸凜家借宿過兩次,但在對方寝室還是第一次,這讓他不禁苦惱起來——以前在陸凜家裏,好歹還有沙發,但這次……
林添朝上面看了眼。
就一張床,還那麽小。不然他睡在下面的桌子上吧。
可是……和陸凜睡一張床也不是不行。
他又想起上回陸凜口中的那個“男朋友”,以及兩人無數次的擁抱,抱都能抱,睡一張床應該可以吧。
“衣服。”陸凜的聲音打斷了林添的心思。
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想法像是被暴露在空氣中一般,拿上衣服,落荒而逃般進了洗手間。
匆匆沖了幾下,就關上花灑,準備換衣服。結果發現——
陸凜給他的衣服,比前幾次少了一件。
只有一條新內褲還有……看上去不太符合他尺碼的白襯衫。
林添換上之後,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但他之前在自己寝室洗完澡也差不多這麽穿,加上衛生間裏沒有鏡子,沒辦法知道現在的模樣,林添不再糾結,把衣服洗好就出來了。
他在陽臺把衣服挂完才出去,一進屋就看到陸凜坐在桌前,正研究竊聽器。
那雙手骨節分明,修長勻淨,帶着些病态的白,甚至能看到青藍的血管。
林添像是被勾住魂一樣,随意用毛巾擦了幾下頭發,湊過去,“旁邊有說明書。”
“不用,我——”陸凜轉過頭,突然頓住。
對方表情很奇怪,特別是那雙眼睛,突然變得淩厲深邃起來。林添覺得像是被某種生物盯上一般,下意識後退兩步,尴尬笑了幾聲,“也對,你們學霸都不需要看說明書的。”
陸凜頓了下,稍微收斂眼神,才轉過身繼續擺弄竊聽器,“我沒見過這麽小的,不知道能不能聽清。”
林添一聽,這是真準備用了?于是也嚴肅對待起來。
他撈起旁邊的椅子,往陸凜身邊坐,絲毫沒意識到現在他的模樣對于別人來說視覺沖擊有多大。
更別說熟悉的沐浴露和自身獨有的味道混在一起後的氣味。
陸凜指尖細微地顫動了一下。
“這比上回在顧隊那裏見過的小多了。”林添翻看着說明書,“對,還要在手機裏裝軟件,你下載了沒?”
“嗯。”陸凜淡淡回了一句。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林添覺得陸凜語氣有點不對勁,聽上去不太高興。
不過對方一向都是這副冷淡的模樣,他就沒在意,繼續研究竊聽器,稍微看了會兒說明書,大概明白了怎麽操作。為了保險,林添建議道:“不然先在我那裏試一下?”
陸凜:“怎麽試?”
林添認真道:“就是我拿回去,放我宿舍裏,然後你在這邊聽,看清不清楚。也不知道能用多久?先試兩天,看我這邊能不能聽見噪音。”
陸凜點頭示意贊同。又朝林添看了眼:“把頭發吹幹,再上去睡覺吧。”随後自己起身拿衣服準備去衛生間。
林添置若蚊蠅一般“嗯”一聲。
陸凜的床單和被子帶着被太陽曬後的松懶味道,林添頭發八/九分幹,還帶着水汽,也不敢往枕頭上靠,只固于一隅,百無聊賴刷着手機。
對方這次洗澡的動作很慢,在衛生間足足一個多小時才出來。而且水龍頭一直開着,林添也聽不見其他聲音,生怕他洗暈過去了。
終于,門開了。
陸凜出來的時候帶着一股熱氣,不知是不是被蒸久了,眼尾還帶着嫣紅,臉上比平時多了些慵懶。
林添偷偷關注着他,在床上等了半小時也不見對方上來。
在宿舍也要打地鋪嗎?
林添像是小倉鼠一樣,從床鋪圍欄間探出腦袋,“不睡覺嗎?”
“你睡吧。”陸凜起身,從衣櫃裏拿出個墊子,“我再找張床鋪好。”
林添有些失望,這都多晚了,還要折騰,不累嗎?再說了,其他床鋪一直沒住人,多髒啊!
于是,他将腦袋又往下靠了一點,頭發毛絨絨的,眼睛霧蒙蒙的一層,歪着頭看陸凜:“你真的不上來跟我睡一床嗎?”
陸凜喉結上下滾動着。
半晌,他黯啞着聲音:“好。”
……
東大的條件再好,學生寝室的床也不會大到哪裏。
林添睡在裏面,右邊的腿幾乎是貼着牆,就這樣他還覺得擠,左邊身子幾乎是跟陸凜緊密貼在一起的。
陸凜身上帶着洗發水和沐浴露的香氣,但他覺得奇怪,明明自己也用了,但到了對方身上,那股氣味就變得獨特起來。
寝室的燈已經關了,月光透過陽臺,投影在天花板上。身邊有細微的氣息。
一向睡眠質量很好的林添,這次卻怎麽也睡不着了。
陸凜一些輕微的動作,他都要跟着顫一次。腦海中重複循環着對方那句——
“我是他男朋友。”
林添知道自己笨,感情方面更是遲鈍,讓他揣測出對方的意思,簡直比登天還難。他有些後悔,為什麽當時不找對方問清楚,他笨,不至于陸凜也笨。
他相信對方不會輕易說出這句話。
所以……是那個意思嗎?
林添稍微轉了個身,害怕對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一會兒,他居然在自己的胡思亂想中,睡着了。
可是這一覺睡得一點兒也不踏實。林添總是能感覺到自己被[なつめ獨]什麽壓着,四肢也像被藤蔓纏住一般,有些窒息。
全身又痛又癢,想掙脫卻被死死按住。
令人驚訝的是,他從這樣的夢境中,竟然也得到了一絲異樣的快意。
迷糊間,他放棄了掙紮。
大概是被折騰久了,天色才微亮,林添就醒了。
一睜眼就是陸凜那張放大的俊臉。林添靜靜看着,觀察到對方眼皮上有一顆淡色的小痣,平時睜眼的時候看不到。
陸凜這麽不笑的時候,眉眼的氣質很冷清,可笑的時候眼尾勾起,很迷人。
林添看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竟然手腳并用,像個樹袋熊一樣纏在對方身上,貼得緊緊的,隔着一層單薄的布料。
更何況他還沒穿褲子,那股從對方身體上傳遞過來的熱量更加明顯了。
林添小心翼翼把腿收回來,卻驚訝發現——
自己……有反應了。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在衛生間的那一個多小時裏,小陸同學都幹了什麽呢?
☆、第 55 章
期中考試漸漸逼近。
入了秋之後, 老唐的心情稍微比夏天那會兒輕松了些, 可能是天氣變涼爽的緣故,所以懲罰也沒再那麽變态,叫學生五百遍五百遍的抄課文。
但依舊是有人不背書的。
比如周敬朝。
老唐經常性找他談話,用大把大把時間苦口婆心地給他安利唐宋八大家,結果這家夥來了一句——
“他們八個是誰?八仙過海嗎?”
給老唐氣得頭頂那圈地中海又擴大一倍。
周敬朝趁着人發火之前趕緊從辦公室撤了出來。
林添和王英俊在外面走廊等他一起去食堂。見周敬朝出來,王英俊把收拾好的書包遞給他:“朝哥, 你這陣子怎麽回事?”
周敬朝把剛才被老唐數落過的語文試卷塞進書包裏, “我不就這樣嗎?背這東西有用嗎?你平時說話背古詩?”
王英俊也覺得有道理, 但還是提醒他:“不過你數學不也不好嗎?”
周敬朝:“……”
可能是被戳穿了,他偷偷瞥了眼林添, 想挽回點形象, “可我英語好啊!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