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新生之魂輪回不滅
“齊兆翎!——”子垣沭封一襲紅衣,左手電光閃爍,右手黑霧缭繞,靈光随着這一聲大喝,瘋狂的湧向齊兆翎的前方,企圖封鎖他離開的路。
“铮!”不知哪傳出了刺耳的樂響,齊兆翎聞聲而動,五指呈爪,掐在了水琉玉纖細的脖子上。
水琉玉痛唿一聲,子垣沭封連忙止住腳步,慌道:“別!別動!別傷害她。”
随後趕來的人各個面露憤怒,在他們看來,齊兆翎這行為尤其卑鄙無恥,不敢堂堂正正地打一場,而是掐着別人大喜的日子來搶婚,擄掠新娘,簡直小人行徑!
“齊兆翎!你不敢與我等正面交鋒,關鍵時刻棄宮而逃,現在又回來搶奪一個弱女子,這可真像是你能做出來的事啊!”整個中央城的說書人都統一了口徑,齊兆翎“棄宮而逃”的行為板上釘釘,不容反駁,任何質疑的聲音,都會當做是為魔宮的惡徒辯駁。
齊兆翎微微擡起臉,疤痕上的青筋跳動着,雙瞳紅得詭幻莫測,紅得詭異流毒,他已經不似個人,而似一只徹底被激怒的兇獸,喉嚨裏發出陣陣低吼,渾身肌肉都蓄滿了力量,慘白的肌膚上暴起充血的經脈。
掐在水琉玉脖子上的手漸漸收緊,因為以自身給子垣沭封做爐鼎雙修修煉,導致自身修為大幅度下降的水琉玉完全無法招架,只能睜大一雙淚眼,朦胧地看着子垣沭封,嘴裏喃喃有詞。
子垣沭封看得心都要碎掉了,他明明已經牽起了她的手,他明明已經與她一拜天地,他們明明很快就要結為道侶,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再不分離!為什麽?為什麽偏偏是這個時候!
子垣沭封突然後悔答應玄氏的長老,帶人去魔宮鏟除餘孽了,若是能将齊兆翎斬殺還好,玉兒的身份就永遠不會暴露,可任憑他找遍了魔宮和中央城的每一個角落,都沒看到齊兆翎的身影!恐懼像是蛛網一般密密細細的延展開,他害怕在某一天,齊兆翎會卷土重來,以更強大更可怕的姿态,徹底毀滅他來之不易的幸福。
越是幸福和滿足,越是害怕分離和失去。
他心驚膽戰地防備了很久,幾番确認齊兆翎消失不見,才終于定下兩人婚期。
本以為齊兆翎已經躲起來養傷,沒想到竟會在這個時候出現。這個男人,操縱了玉兒大造殺孽,自己卻逃之夭夭,不見蹤跡!他這樣子算什麽師尊?他不配為玉兒的師尊!
“铮!”怪異的樂響再次出現,齊兆翎咬破手指,懸空畫出一道符文,一掌拍向衆人!
“不好!是嗜血妖符!這魔頭怎會如此可怕的禁術!”
“嗜血妖符是無天妖君的,咒術,齊兆翎果然和無天妖君聯手!”
然而就在他們慌忙逃竄時,才發現這不過是虛晃一招,巫族的血咒唯有巫族之血能完成,齊兆翎再厲害,也不過是個人罷了,咒術不可能起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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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過來已經晚了,齊兆翎一卷紅袖,魔氣沖開了子垣沭封設下的雷霧屏障。
白影沖天而起,萬丈金光從天而降,将被引入陷阱的武者困在其中,千百金絲如箭,狠狠地紮如入他們的身體中。
慘叫聲不絕于耳,無天妖君放聲大笑:“卑鄙如何?龌蹉如何?殘暴不仁又如何?化思當年懷揣一顆至善至仁的菩薩心,還不是被你們肆意踐踏,玩弄侮辱?”
“你是!無天妖君!”人群中一名玄氏長老驚唿出聲!瞬間将尚且不知此人身份的年輕一輩驚得一跳!
無天妖君當年造的殺孽人盡皆知,後來人拿出來說道論闊,都是在無天妖君已死的前提下。現在無天妖君本人在此,一身喪服白衣,一臉妖肆笑意,一擡手金光天降,一甩袖大陣突起,叫人如何不怕,如何不懼?
玄氏長老心中恐懼,全然不敢直視無天妖君,而是憤怒地瞪眼齊兆翎:“魔頭用心險惡!竟敢欺騙我等!”
“什麽?欺騙你們什麽?”無天妖君森然一笑:“騙你們他已經殺了我?然後你們就到處宣揚,聲稱是四大世家聯手殺了我,再把這孩子徹底逼上絕路?”
玄氏長老:“……你,休要胡言亂語!”
新秀武者們面面相觑,他們就算再無知,也明白這事有蹊跷,而且,內容還極其豐富,有些膽小的人已經驚惶地掩耳,內心嗚唿哀哉吾命休矣!
這些恐怕都是陳年舊事,而且和他們多年來奉讀的書籍大有出入,想來也是被世家們死死封鎖的消息,現在揭秘,他們這些人就算有命活過無天妖君之手,也躲不過世家大族的封口除殺!
“我胡言亂語?你以為,你在和誰說話?”無天妖君一歪頭,無名指輕輕一動!
玄氏長老瞪大了雙眼,喉嚨裏發出喝喝的叫聲,原來是有一根金絲不知何時纏上了他的脖子,随着無天妖君的一聲令下,金絲他在脖子上攪出一道極細的血痕,越是掙紮,越是血流如注。
“這……這好像是我白氏的禁術困獸陣,為何會……”白氏一名小弟子震驚地看向無天妖君,腦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幾月前發生的一件事——囚困兇獸巨沽蟒的陣法被破,他的哥哥作為當時的巡視監管,以及唯一有天資進入白氏內門的弟子,成為了主謀,被處以死刑。
他的哥哥是被冤枉的!真正的兇手是這個人!可是家族裏的人根本不聽解釋,執意執刑!
“是你……是你盜了兇獸!是你!是你害死我哥哥!拿命來!”白氏小弟子紅着雙眼,舉劍沖向了無天妖君,卻沒注意到攔在他身前的無數金絲,只聽一聲凄慘尖叫,長劍和他的雙手一起啪嗒落地,無數鮮血嘩嘩流淌出來,小弟子痛到在地上,雙眼死死地瞪着無天妖君,直到瞳孔渙散,無神。
“阿炎!”子垣沭封趕緊從幹坤袋裏拿出靈藥,塞進小弟子的嘴裏,怒罵:“無天妖君,我不管你到底想要幹什麽!有種就和我一對一單挑!”
“切!”無天妖君卻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只伸手從齊兆翎懷裏接過了被掐暈過去的水琉玉,動作輕柔地撫摸着她的頭發,将她的發絲別到耳後,像是自言自語道:“很快,我就能見到你了,我已經一刻都等不及了。”
無天妖君在空中劃開一條裂縫,兩手一撕,就出現了一個容得下兩人進出的裂縫,他将水琉玉抱了進去,空出一只手,在金絲上輕輕一撥。
“铮!”熟悉的樂響,讓齊兆翎挪動了腳步,跟着化無進入那道裂縫中。
……
湖心島的半空突然出現了一條裂縫,兩個身影從中躍出,落到地面上。
這裏,正是曾經封印的石碑所在之處。
現在石碑已經被破壞,只剩下一個巨大的天坑,空空蕩蕩,黑色的咒文從天坑底下蔓延上來,好像盤踞在此的巨大蜘蛛。
這就是九星挪魂陣。
“你走到中間去,割腕,放血。”無天妖君對齊兆翎發出指令。
齊兆翎似乎還有掙紮,但也十分微弱,他已經深陷心魔,滿腦子都是有一個人在他耳邊吹着濕熱的氣息,用軟軟地聲音叫他過去,讓他把手擡起來,讓他把血滴到結道契約陣中。
紅燭洞房,合卺酒飲,少年酒杯一扔,急不可耐地将他撲倒在地,哼哧哼哧地一通亂撕……
血落在了九星挪魂陣上,紅光瞬間亮起。
無天妖君面露癫狂笑意,将水琉玉放在一方石臺上,自己則拿出幾個瓶子,四只神獸,四只兇獸,它們的血将會喚起沉積在這裏的怨氣和煞氣,解開這個陣法,釋放出裏面的靈魂。
為了這一天的到來,他已經等了太久了。
他将化思的女兒送到仇人身邊,讓她感受到認賊作父的絕望,他将秘密告訴齊兆翎,讓齊兆翎體會被自己親手養大的徒弟背叛的痛苦。
水琉玉,呃不,應該是化琉玉,她身上流淌着化思的血脈,她繼承了巫族的純血,所以,只有她,才能将化思喚醒。
化無打開了自己的小世界,金絲深入其中,托舉出一個頭發披散的女人。
女人精神瀕臨崩潰,令她昏睡的迷藥效力剛過,她回想起了自己的處境,以及眼前這個男人對她所做的一切。
“化無!——你這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我要将你碎屍萬段!我要叫你永世不得超生!”朱聆發狂大叫,一個向來堅強的女人,淚水卻控制不住地奪眶而出,她怔怔地看着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繼續着這些天日複一日地呢喃:“這不是真的,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化無挑起她的下巴,配合道:“這不是真的。”
“不!你騙我!化無!你這個惡魔!你到底想幹什麽?你有什麽陰謀,你把他弄到哪裏去了?”朱聆一臉惡心的拍開化無的手,動作過大,讓她肚子一陣陣的疼痛。
這種疼痛,和她之前想方設法要毀掉這團東西時不一樣,而是一種撕裂的,如同某種預兆般的疼痛。
朱聆睜大了雙眼,嘴巴一張一合,像是要發出垂死的唿救,卻痛得叫不出聲。
“聆兒,我的好聆兒,”無天妖君将她抱了起來,抱在懷中,手輕拍在她背部,溫聲撫慰:“你只要乖乖的,把我們的兒子生下來就好了。”
“不……”朱聆一口咬住他的脖子,像是一頭被觸怒的母獅,要将眼前這不知死活的人撕碎,她道:“我不!我不要!”
“啧!”無天妖君笑容稍淡:“我給你你最想要的愛情,你有什麽不知足的呢?難道我扮演得不夠像他嗎?你不曾感受到來之不易的幸福嗎?”
朱聆:“……”
無天妖君勾勾手指,萬千金絲從遠處伸過來,分開了朱聆的雙腿。
無天妖君在她額上輕吻,嘆道:“人啊,總是不知道滿足,明明一開始,你只是想要他在你身邊陪着你而已啊,為什麽後來非要讓他娶你,讓他成為你的獨有,讓他徹底被你囚禁呢?”
朱聆怔怔地看着這張一模一樣的臉,卻說不出話來。
“你看,看到了嗎?”無天妖君指着已經開始運轉的陣法,瞳孔中閃爍着極亮的光芒:“化思的魂魄就被封印在這下面,孤獨的一個人,他等得太久了,肯定已經等不及了,你只需要配合一下,把這孩子生下來,讓魂魄殘缺的化思吞噬這個孩子純血巫族的魂魄,他就可以回到你身邊。”也會回到我身邊。
風向,變了。
明朗的天空被彙聚的烏雲掩蓋,黑色的咒文再次活動起來,不斷往外延伸,地底轟隆隆地震動起來,天坑下面再次裂開,像是有什麽東西要破土而出!
周圍的森林,一些似乎新生而起的樹木,被風吹來熟悉的木靈氣息,齊兆翎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清醒過來,入眼便是自己渾身是血,側躺在陣眼之上的畫面。
齊兆翎雙目還有些迷蒙,心魔在他徹底陷入沉迷時戛然而止,特殊的木靈氣息讓他的意識掙紮出來,卻發現身體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動彈不得,哪怕知道身下這陣法不是個好東西,也無力逃離。
他艱難地轉動着眼瞳,終于注意到,就在陣法不遠處,萬千金絲之下,化無緊緊地抱着一個女人,面貼着面,仿佛情人之間暧昧地低語,但與這溫情的場面相反,那女人瞪直了雙眼,淚水不受控制地狂湧着,發出了凄厲地慘叫!
慘叫一聲接着一聲,很快從尖銳變得沙啞,最後只剩下微弱的喘息,絕望的低吟。
最終,她頭一歪,像是斷了線的木偶一般,徹底失去了生息……
緊接着,嬰兒的啼哭聲沖破了天際!
化無哈哈哈大笑,眼神癫狂地抱起了小小的嬰兒,嘴裏念叨着,“終于,終于等到你了,我的孩子,你的名字,就叫化錦柒吧。”
齊兆翎:“……”
齊兆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