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宿命對決畫風清奇
魔宮,曾與玄氏派來的侵入者交戰的地方。
西峰長老震驚的看着原本是小樹林的地方,被雷噼成一處焦黑的荒地,而幾月過後,風雨一過,焦黑的地面竟然生長出一株株翠綠的幼苗,緊接着,幼苗搖身一變,化作純白一片。
漫山遍野,都是招搖擺動的初生傀儡樹。
傀儡樹到了成年之後才會化作通身漆黑,所以哪怕在不歸林裏見過那些黑漆漆的傀儡木,化錦柒也沒察覺自己靈田空間裏的幼苗是這種為人談之色變的妖樹。
而如今,就算知道也晚了。
根葉已經深埋地下,雷噼沒能阻止它們旺盛的生長力,雨水降落,暖風拂過,嫩芽驕傲的抽出枝芽,飛速成長。
“天罰……這是天罰!”西峰峰主死死地盯着一方水鏡中顯示的異相,面露絕望。
莫長老不解道:“可是魔宮會遭遇不測?”
“天罰将至,魔宮易主,這是大兇!大兇啊!”突地,西峰峰主憤怒地看向了一直沉默着的北嘯長老:“難道是你?你還不死心?眼下魔宮正當劫難之時,上下更應當團結一致,而你,卻盡想着這些龌蹉事!”
突然被針對,北嘯也不惱,按理說依照他往常的脾氣,這會兒早就暴躁起來了,意外的是這一次,他顯得十分冷淡:“西峰主,言重了,嘯何德何能,能與尊主一較高下?還是說,西峰主覺得,尊主此次離宮,單單只因為我的原因?”
“尊主離宮自有要事,與你我何幹!”西峰主眼神微閃。
“兩位峰主,眼下還是先解決這些妖樹為妙。”莫長老适時打斷兩人,“畢竟,妖樹橫生,可不是什麽好事,尤其是傀儡樹。”
談及傀儡樹,衆人臉色又白了白。
五百年多前的災難仿佛還在眼前,怨煞橫生,血濺夜天,流紅的朔月如同在漆黑的天際睜開了眼,漫天血淚浸透百千良田,致使靈田化荒土,靈植做枯灰。
萬年傀儡樹操縱百萬屍體,在富饒大陸,殺出一片血海地獄。
當年的五大世家損失慘重,除了齊氏,全都換了新任,各大家族間的平衡被打破,有的衰落,直至銷聲匿跡,有的迅速崛起,而齊氏因保存更多實力,隐隐有了在大世家中獨占鳌頭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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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很快,坊間便傳出了齊氏和萬年傀儡樹勾結的流言,流言真真假假,一傳十十傳百,很快有不少人信以為真。
齊氏子弟做事嚣張妄為,使事情不斷發酵,最後終于因為某件事,徹底使齊氏淪為衆矢之的。
齊氏被驅趕到西邊的紫極山脈,落成魔宮。很快,有人發現這是一處龐大的靈脈,欲來争奪,卻因此處占地易守難攻,次次慘敗,損失慘重,終于歇了心思,只不過會時常前來騷擾一番。
可以說,齊氏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傀儡樹在其中起着極大的推導作用。
因為誰又能想到,一棵萬年傀儡樹,竟然會和人類結成契約,且還保留着那個人修的意識呢?
“是他……是他回來了……他說的是真的,他複活了,他又活過來了!”西峰峰主,口中喃喃着,眼中流露出恐懼:“他是來複仇的……”
“不可能!我們明明親眼看着他死的,尊主親手殺了他。”北嘯攥緊了拳頭:“西苑,你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萬年傀儡樹被我等聯手封印,無天妖君也被尊主絞殺,靈魂封入業火爐,殘魂散魄日日夜夜受盡業火灼燒,早化作一堆灰燼,怎麽可能複活轉世?”
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北嘯哼笑道:“這些,不過只是新生的幼株罷了,下手除去便是,用得着這般擔驚受怕,胡思亂想嗎?”
莫于潇靜靜地看着眼前這排排列列生長的白色傀儡樹,莫名的就想起了事發當天,傳來的消息裏,似乎有一件一直被輕易帶過的事。
那個來歷不明的,占據了朝晨身體的少年,召喚了一群樹?
什麽樹,什麽顏色,長勢如何?為什麽這些都被一語帶過不談?是無意忽略,還是刻意隐瞞?
如果是前者還好說,若是後者,誰有那麽大的能力去隐瞞?
唯一的結論,讓莫于潇倒抽一口涼氣,他如何也不敢想象,對無天妖君恨之入骨的魔尊,會縱容一個天資只能算是中等的少年,去培育這種恐怖的東西。
無天妖君……等等!無天妖君原本的名字是什麽來着?
這念頭一閃而過,還來不及細致的捕捉,西北兩峰的長老們就已經拍了板。
眼下齊兆翎帶着東南兩位峰主,以及兩位護法外出,歸期不定,按理說魔宮內大小事務都暫且由他們代為管理,但是傀儡樹一事非同一般,還是先知會齊兆翎,再做打算。
“難道就不能先将這些樹焚燒嗎?”莫于潇對傀儡樹的印象只停留在書卷中,并未親自經歷過的人,是永遠不會體會到受控于一棵樹的絕望的。
傀儡樹天生便具備靈識,還很有可能進化出神識,強大的精神力讓它們在感受到惡念時,會爆發出極強的攻擊力。
尚未成株的傀儡樹最懼烈火,幾乎是遇火即化,半點碰不得,可若真是以此相逼,斬草除根還好,若是留下了那麽兩三根系,躲起來偷偷成長,那麽往後定會還以千倍百倍的報複。
它們最為擅長的便是将怨念沉積在汁液中,以吸收天地惡念為食,逐漸從純白化作漆黑,從柔軟變得堅硬,從整群合二為一,傾盡所有養料供給最強大的一株,最終生出能植入人類身體的器官,控制他們的行動,乃至意識。
沒人知道這種恐怖的植物出自哪裏,它的出現,本身就是一種災難。
……
靈之大陸,茶館。
水琉玉雙目禁閉,還在沉睡,子垣沭封守在水琉玉床前,警惕地盯着正在悠然抿茶的齊兆翎。
雖然這種兩男一女的場面怎麽看都沒有自己的事,但是……化錦柒直覺自己若是走了,那麽以後他就永遠也別想解釋清楚了。
化錦柒當機立斷,一口氣将和子垣沭封的相知相遇都拉扯清楚,最後抛給子垣沭封一個眼神。
子垣沭封還算機靈,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剛才他在路上聽師父說了,眼前這位就是魔尊,他曾經最崇拜的人物,玉兒是魔尊的徒弟,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所以,若是他想和玉兒名正言順的拜堂成親,絕對不能少了這位魔尊!
因為自小的遭遇,子垣沭封對正與邪概念一直報以懷疑,所以哪怕面對的是千人恨萬人咒的魔尊,依舊泰然自若。
而這态度顯然取悅了齊兆翎。
“子垣氏?我記得這好像是玄氏的旁支。”說是旁支,也是血緣差了很遠的支系了,家主想方設法要拉近與直系的血脈,做夢都希望能将擁有直系血脈的玄氏女娶進門。
對子垣沭封搭着玄子悅的車進入中央城的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何嘗不是家主的意思?不然,光憑玄子悅那般拙劣的方式,如何能帶着子垣沭封躲過重重守衛,離開子垣氏族,千裏迢迢來到中央城?
談及自己的族人,子垣沭封眼中閃過一絲恨意。
齊兆翎敏銳地捕捉到這一點,挑挑眉,“你的家族待你不好?可是,能來中央城的,都是家族中最優秀的後輩,除非,你不是與族人一道來的。”
“哼!我怎會與他們一道來?我非要自己來!奪得魁首,叫他們刮目相看!”子垣沭封小聲嘟囔着。
“就你?明天可就是大比了,你才不過武師巅峰,在衆多對手裏,頂多處于中上等水平,若說能得名次倒還有些可能,魁首?”那嘴角勾起的一絲輕蔑刺激子垣沭封,他握緊了拳頭,咔咔作響。
化錦柒覺得,若不是自己告訴他惹火了齊兆翎,兩人婚事無望,子垣沭封八成是要上手了。
劇情中兩人貌似就是争鋒相對?齊兆翎最恨自诩正義之士,子垣沭封不滿齊兆翎的殘忍之行。
他們從一開始就站在了對立面,一個發洩沉積的怒火,一個釋放對殘暴的憎惡。
他們是命中注定的對手,唯有厮殺與争鬥,才能證明各自所求之道!
而現在化錦柒就站在這裏,他将親眼見證,一個歷史性的時刻!一場生與死的交鋒!唯有落敗,才得妥協!
“你說得對……”子垣沭封松開了拳頭,深深地吸了口氣。
化錦柒:“……”
子垣沭封看着自己的雙手,自嘲一笑,又很快将目光轉向床上昏睡的水琉玉。
“但是!我絕不會認輸,至少,不會輕易的妥協!齊兆翎,若是我能得魁首,你就要為你今天的話,向我道歉,當衆道歉,如何?”子垣沭封傲然挺胸,眼神堅定的直視着齊兆翎。
“呵呵,哈哈哈……好!說得好!”齊兆翎卻完全沒被他這般挑釁的眼神激怒,反而笑得愉悅:“我答應你,若是你真得了魁首,我自然會為我所說的話道歉,可你若是得不到,便也該當衆承認,你是個不成事的廢物,如何?”
“好!”
化錦柒:“……”這麽随意的嗎?不打架了嗎?嘴仗就滿足了嗎?
兩人以天道為證,立下誓言,子垣沭封深深地看了一眼水琉玉,知道自己在此多留也是無用,不如先行離去,為明日的比鬥做準備。
木窗被輕敲三聲,黑色蝴蝶從窗縫間飛入,化作墨書,印在了紙上,化錦柒注意到齊兆翎原本還算不錯地臉色逐漸凝重下來,最後,看向了化錦柒。
心髒咯噔一跳,化錦柒弱弱道:“關于我的?”又是他的事?總有他的事?他怎麽這麽多事?
齊兆翎将那封緊急書信扔到化錦柒頭上!
化錦柒目光一掃,額上滑下好大一滴汗,趕緊将小白樹從空間裏拎了出來。
自從被齊兆翎發現,自己使用奇怪的東西封印靈田玉和齊兆翎的聯系後,齊兆翎就總會用各種方式将那手環破壞掉。
如此反複幾次,化錦柒終于悟了,徹底放棄治療,而齊兆翎也能随意的取動靈田玉裏的事物——他對那棵小白樹尤其上心,以至于小白樹現在看到他依舊害怕得瑟瑟發抖。
它瑟瑟發抖地低着樹冠,兩邊樹枝對着打轉,在齊兆翎的死亡凝視下,慢吞吞将自己不小心播撒樹種子的事詳細告知,并突出表示了自己頑強的生命力和繁殖能力,越說越覺得自己頗有能耐。
齊兆翎手中揚起了火光。
“嘩嘩嘩!”小白樹抱着樹冠亂竄,齊兆翎指尖一探,無數火光就跟着它亂飛。
一人一樹繞着窄小的屋子轟隆隆地打了起來!
更确切來說,這是齊兆翎單方面的毆打,在明豔的火光面前,尚未成株的傀儡樹就是一只案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化錦柒忍了幾秒,見小白樹被燒着了,趕緊去救火。
齊兆翎:“不許幫它!讓它燒,燒幹淨了最好!”
在靈田空間裏橫行霸道的小白樹化作慫逼,小撮的火苗稍稍靠近,就被吓得白葉唰唰掉落,很快就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堆,火苗芯子落在了葉上,“嗡”地蹿起一叢大火!
#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點不燃柴火#
化錦柒搖頭甩去內心可怕的想法,趕緊釋放出木靈力,點點綠光如螢火蟲般蜂擁而去,将火苗圍裹其中,與奪命狂奔的小白樹隔絕開來。
齊兆翎指尖一擺,大火苗分散成無數小火苗,繞出包圍圈。化錦柒又試着指揮綠光點圍了幾次,發現都會被巧妙的躲開,眼珠咕嚕一轉,撲上去抱住齊兆翎的手!
齊兆翎:!!?
齊兆翎幾乎要被氣笑了,小影将還真是想法奇特,且一如既往地膽大包天,堂堂魔尊怎是你說撲就撲,說抱就抱的?
但神奇的是,自己完全沒有要将人懲辦的意思,反而對于他這般半撒潑半耍賴的親近頗感新奇。
齊兆翎沒有動,只對那些火苗命令道:“燒了它。”
化錦柒:“不行!絕對不行!”
火苗群在空中打了個轉,左右擺動,似乎不确定到底該聽誰的。
齊兆翎微訝,手指動了動。
化錦柒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抓緊了!才沖小白樹命令道:“躲遠點!”
将此景看在眼裏的小白樹感動得要哭,若不是時機不對,怕是要撲上來抱住化錦柒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
化錦柒繼續道:“吞了我那麽多靈力,說燒就燒,難道靈力還能吐出來嗎?”
小白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