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主病情又反複了

第47章 我不是我沒有真的

“你！”

水琉玉自然聽明白了他言下之意，卻無法反駁，總不能說他是錯的，那實在大逆不道，可認同了，又很沒面子，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叫人發不出氣，又洩了勁兒！

美人哪怕咬牙切齒也是美人，就憑這顏值，多的是花癡想要為她出頭，就算是在荒郊野嶺也不例外。

就比如說那只蠢鳥。

他不知道何時飛了過來，張嘴就是一道冷水噴到化錦柒臉上！

“不準你欺負她！”齊兆翎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向來斷斷續續地語句第一次連貫。

“……”化錦柒拔出了骨月刀。

“小芽芽快回來！”水琉玉身後聚起大片水針，齊齊指向化錦柒：“化錦柒！你好大膽子！竟敢對我的契約獸出手！”

成千上萬的水針将化錦柒圈住，只要水琉玉一聲令下，化錦柒就會變成滿是窟窿眼的爛肉。

齊兆翎借其他理由報複完化錦柒的“摁水之仇”，正準備得意，突然就被一層巨大的水牆隔開，懵了一下，再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一看就很危險的針，急了，呀呀呀地沖水琉玉尖叫，但水牆仿佛隔開了兩個世界，水琉玉化錦柒在裏面對峙，他在外面發出的動靜被忽視得徹底。

化錦柒倒是看見了他，不過拒絕接收靈力傳音後，眼前的不過是一只憤怒地小鳥而已，無論是亂啄亂撞，都像是在為水琉玉打抱不平，化錦柒就懶得聽那些氣人的“英鳥救美”式宣言了。

第二次獸化階段的鎏火鴉族，靈力全都貢獻在身體重塑上，不被趁機偷襲就是萬幸，化錦柒一點也不擔心他會對自己造成威脅。

思及此，化錦柒笑容更愉悅了，手中短刀玩轉着，仿佛周圍的不是無數殺人利器，而是一朵朵無害的嬌花，他如同漫步在自家後花園裏，優雅而閑适。事實上，水琉玉曾經在無數場合見過跟在齊兆翎後面的他，無論是做什麽，聽到什麽，他都顯得氣定神閑，完全不似一個十多歲的少年。

“右護法，我覺得你可能忘記了一些事，不過，我不介意提醒你。”化錦柒道：“長老們已經确定了擅闖者唯有一人，霧雷雙靈根，和寒毒血完全沒關系。”

這話題可就扯遠了，水琉玉皺緊了眉，不知他葫蘆裏賣着什麽藥。

化錦柒道：“所以，若是再出現個死于寒毒血的人，那麽當年左護法的事，就很有可能，藏不住了啊。”

“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右護法不應該最清楚麽？唔，你這眼神仿佛在說，斬草除根，對嗎？”化錦柒輕笑着，不斷地刺激水琉玉緊繃地神經，“那就來吧，快快來，千萬不要猶豫！”

水幕裏的水針劇烈地顫動着，昭示了水琉玉的內心掙紮，眼前這個人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她必須殺了他！

可是，看他這般态度，水琉玉又不得不懷疑這其中是否有詐。

陽光透過樹葉縫隙，投下碎片狀的斑駁，有些映照在那張熟悉的獸紋面具上，血紅的“影”字将暗紋掩蓋，風拂過，微涼，讓水琉玉一點點堆積在胸口的怒火微微顫動。

水琉玉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了齊兆翎說過的，關于那面具上兩獸厮殺的故事，如同大冬天被澆了一桶冷水，徹骨的冰寒從頭到腳，澆熄了怒火，也驚起了一身冷汗。

影将……武将分影……她都要忘記了，這個人可是師尊的影将。

同視，同聽，同聞，同感，同知。武者和其影将的最高境界，便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只是不知，他們，已經到了何等境界，在她所不知道的另一邊，齊兆翎已經聽去多少，看去多少？

不，他現在不過是個武士境界，肯定無法達到那樣的程度，可如若自己真的動手殺了他，那才是大事不好，水琉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再想想化錦柒說的話，更覺得是這麽回事，自己險些就中招了，這人就是想死了也要拉上自己！

“哼，你的賤命，我還不稀罕髒了自己的手，等着吧！”水琉玉瞬身便走，仿佛再多留片刻，身上就要染了什麽毒。

水牆也在瞬間便被撤走，已經在水牆中撕開一條裂縫，拼命往裏擠的齊兆翎身上阻力頓消，“啪嗒”一聲摔進水裏，又撲棱棱地拍水起來。

化錦柒反手握緊了骨月，狠狠地插進鞘中，背在身後的手張開，掌心裏靜靜地躺着三枚水色的細針。

細針被綠光包裹着，隔絕了水琉玉的召喚，此刻正安安靜靜地躺在化錦柒的手中，這是他趁水琉玉不備時截下的，裏面充斥着水琉玉的特殊水靈力。

“寒冰蠶吐絲織夢，若是能結合紫眸貓又的幻境，會有多大的威力呢？”化錦柒将細針收進靈田空間，發現那株平日裏來之不拒的白樹居然十分嫌棄的躲遠了，仿佛水針裏面的是什麽洪水勐獸。

看來水琉玉的靈力是真的提前變異了，不然剛才聽到他說的，也不會那麽緊張。

至于原因，化錦柒想到了那只雙頭巨蟒，那可是極其難馴的兇獸，若不是當時它正處于虛弱狀态，就算借着他的手戳那巨蟒眼睛多少次，冰封多少回，都極難結契，劇情中，齊兆翎不正是因此損傷經脈，修為倒退麽？

水中冒起咕嚕咕嚕地泡泡，令化錦柒從沉思中回過神。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腳下的寒水似乎變得暖和許多，驅散了周身的寒氣。

但這顯然是不正常的，化錦柒恍然想到了某樣被自己刻意遺忘的“東西”。

“齊兆翎？”剛才餘光裏好像看到那只蠢鳥掉進了水裏，撲騰了好幾下，也朝自己叫了幾聲，最後慢慢地沉了下去，只剩下浮出水面上的泡泡。

死是不可能死的，在和主角對決之前都是不可能死的，化錦柒只是很好奇，如此冰寒的水，是如何做到幾息之間燒熱的。

那些常年生存在這裏的魚，會不會因為不适應這些溫度而……好吧，他已經看到許多泛白肚的魚了！

化錦柒揉了揉眉心，一頭紮進了水裏。

水下溫度比化錦柒想象的還要灼熱，若不是一層靈光護體，化錦柒敢肯定，那些爆凸眼翻白肚的魚就是他的下場。

齊兆翎就沉在水底，可憐巴巴地蜷縮着，身上被火光覆蓋，将水底映照得亮如白晝，熱量源源不斷地以他為中心向四周擴散，水底的石沙都被燙得通紅。

這是個絕美的畫面。

水與火，光與暗，紅與黑，粼粼波光，交結出一幅常理下絕對不可能出現的唯美圖畫。

齊兆翎雙眸緊閉，睫毛輕輕顫動，仿佛随時都能睜開眼，用那血紅的眸子注視着他，讓他的身影映在那片血光之中。

化錦柒回過神來時，自己竟已經來到了齊兆翎的面前，那些滾燙如熔岩般的熱度，在近身之後就徹底消失了，好似在敞開歡迎他的到來。

嗯，在你心裏，我至少比這些小魚小蝦的地位要高。

這麽想着，化錦柒心中好受了些……才怪！

不過再這樣下去，這寒潭就要變成溫池水了，齊兆翎這模樣可不能被人發現，至少現在不能。

連刷三次單體治愈技能，确定他體溫降下來後，化錦柒架着他胳膊将他帶出水面，明明不過一下會兒的時間，水潭裏已經少了大半的水，化錦柒費了半天勁兒才将死沉的人拖上岸邊。

齊兆翎的獸化還是十分不穩定，随時都有可能靈力暴動，就像剛才那樣，若是不及時安撫治療，恐怕整條寒水都要給他燒幹涸。

“唔……”齊兆翎雙眼半合，瞳孔放大，看起來迷蒙又茫然，被拖到岸上許久，化錦柒甚至都已經架起了火堆，他才像反應過來似的，嘴裏發出無意識地啊啊聲，雙手胡亂地往前扒。

化錦柒用靈力弄幹兩人衣服一回頭，便看到他往火裏撲的場面，吓得趕緊将人抱着腰拖回來，無語道：“還沒烤魚呢，栗子也沒有，水裏都是現成煮好的，待會兒給你撈。”

齊兆翎雙手還維持着往頭上扒拉的姿勢，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耳邊有人在說話。

化錦柒終于察覺有些不對勁，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被一把捉住了手腕，然後，天旋地轉！

“嘭！”不遠處傳來一聲巨響，化錦柒側頭望去，只見個黑影捂着腦袋跌跌撞撞地跑遠了，期間又接連撞了幾次樹，樹葉嘩啦啦地往下掉落。

“化，錦柒，你不理我……”齊兆翎死死地壓着他，血紅的眸子裏醞釀着暴風雨：“我擔心你，你不理我！”

擔心我？擔心我欺負你的大美人？

這事不提還好，化錦柒不是斤斤計較的人，可非要扒出來，那就得扒個底朝天。

“我以為你追着她走了，沒發現你在水裏啊，怎麽？捉個魚讨好美人都能溺水，還要我幫你捉？”化錦柒推他不動，氣就有些上頭。

“沒想追，沒想捉魚，我在叫你！”齊兆翎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化錦柒就笑了：“現在說話又結巴啦，剛才叫我別欺負人不是挺順熘的嘛？”

齊兆翎生氣了，很生氣！化錦柒竟然說他講話結巴！這簡直豈有此理，他拿走他尾羽時可不是這麽說的！

五指成爪，尖利的爪尖映着搖曳的火光，齊兆翎一手掐着化錦柒的脖頸，一字一句的強調：“我不是結巴！”

化錦柒在他動手時，就把骨月刀架在了他脖子上，未燃盡的竹木哔啵作響，濺起的火星子滾落在旁，很快偃息成冒着氣的黑灰。

兩對峙着，誰也沒有讓步。

瞳色在火光中交融，冷凝的空氣中，只餘下因争喵喵喵執而急促地喘息聲，以及起伏地心髒跳動聲。

化錦柒恍惚想，兩人這姿勢，未免有些太近了……

爪子和刀子不知不覺撤開，臉上的面具也被摘下，灼熱的唿吸噴在臉上，血紅的瞳孔裏倒映出越發清晰的面容。

齊兆翎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被勾住了後頸，将未盡的話全都堵了回去。

這是一個淺淡的吻，如蜻蜓點水，一觸即分。

化錦柒覺得自己應該是被這只生着一雙詭谲紅目的兇獸蠱惑了，不然怎麽會突然有這種想要将他據為己有的沖動。

“你……你方才……”結巴依舊是結巴，齊兆翎震驚地一字一句：“你，對我？”

化錦柒兩頰稍紅，瞪了他一眼，不耐煩道：“我只是……”

……

……！？

等等！你這眼瞳顏色有點奇怪！

“屬下只是想叫醒尊主！”化錦柒雙眼擠出兩滴眼淚：“尊主，您終于醒了，沒想着這方法竟真的有用！”

“方法？”

“尊主，您可還記得入魔之後所發生的事？”化錦柒關切慰問。

齊兆翎重複道：“入魔？”

“正是，屬下習得一法，可将入魔者的魔氣抽離，如此反複幾次，尊主果然醒過來了，可喜可賀！”化錦柒眼眶流下感動的淚水。

若不是因為對各種奇功異法熟知精通，齊兆翎差點信了他的邪！

齊兆翎冷笑道：“所以，你本是想用骨月抽離我體內魔氣，發現行不通後，便以唇口相吸？”

“……”化錦柒垂眸：“只要是為了尊主，讓屬下做什麽都……”

“說實話。”

“什麽？”

“我讓你，說實話。”齊兆翎捏住他的下巴，不知發現了什麽，眼神微變。

化錦柒順着他的視線看下去——蒼白的，生着利爪的手。

而仔細看才發現，何止是利爪，齊兆翎根本是除了瞳色，其他的地方完全沒有恢複！

完了，齊兆翎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會變成獸族，如果讓他看到他手上腳上腰腹處那些沒有褪去的羽毛……啊，已經看到了。

“這是入魔？”齊兆翎推開化錦柒，将自己身上的異狀都看了個遍，神情恍惚地喃喃着：“這是入魔？這算什麽入魔？這怎麽可能是入魔？”

“尊主莫要擔憂，許是您神智不清時胡亂吃了什麽毒草，只要找到解藥……”化錦柒捉住他的手，掌心傳去木靈力給他安撫。

齊兆翎垂眸看着他，眼神晦暗不明：“我之前那次，也是如此？”

化錦柒望天。

“我，不是人類？”

化錦柒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