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秦珊有點無語,不,是相當無語。
自打失憶後+得到自己的真實身份訊息後,她就開始為自己構建出了一個嶄新的世界觀:
在那個世界觀裏,她是一名被拐賣偷渡到國外的無辜少女,運用非常高超的逃生技巧從人販子的魔掌中順利逃出===》逃離的過程中,她不小心失足掉進海裏===》但是沒關系,她憑借自己強大的求生本能,頑強地維持着呼吸和心跳===》上帝極其有愛的給她開了個金手指,讓她被漁民發現并捕撈,在醫院遇上了溫和善良的同為中國人的顧大哥===》她接受照料,吃飽穿暖===》最終回國,與父母重逢,繼續上學,長大,嫁一個像顧醫森一樣溫和善良的好男人……
多麽美滿團圓的大結局。
但這一切,都在一分鐘前被打破了。存活于于她腦洞中的,長達大半年光景的,夢幻唯美勵志感人的世界觀,被一個金頭發的蛇精病無情捏碎,寸寸崩塌。
他告訴她,她壓根不是什麽純情無辜少女,而是早婚少婦。
電話裏的女人——她的老媽,也迅速證實了這一點!而且聽得出來,她媽媽的口氣明顯有些不悅,似乎并不認同她和這個名叫“奧蘭多”的成年男子的婚姻。
……所以,這他媽是個為愛不顧一切的大齡羅密歐和j□j朱麗葉的狗血愛情故事?
面對倚在靠背上的,優雅而慵懶的金發男人,秦珊很想問一個問題:“那麽,請問一下我是怎麽掉進海裏的?”
男人瞄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秦珊的錯覺,他幽藍的眼底類乎于傷悲、歉疚的情緒一閃而逝,而後,他才慢悠悠道:“失足墜海。”
“…………………………………………………………………………”秦珊有點噎到。不過,幸好,幸虧,不是什麽為世俗所阻情字深重只得雙雙跳海U JUMP ,I JUMP的丢臉戲碼。
想到這裏,秦珊不由拍撫了兩下胸口。
但是下一秒,她又驚覺出一個新問題,“我們上過床嗎?”
這句話閃電般耀亮了她的整個大腦的深處皮層,讓秦珊頭皮一陣發麻。她原本沒打算講出來的,但嘴巴莫名比神經控制還來得快。
不過,這的确是個很嚴肅的問題。
她是一個保守的中國好女孩兒,嗯!暗暗握拳。
男人一個字都沒講,唯獨神色變得微妙。這種微妙并不刻意,卻不容忽視,并且足夠讓人想入非非。
秦珊覺得有點冷,她甚至想去女廁所确認一下真相了,雖然她也不知道怎麽确認……
金發男人單臂撐在椅把手上,淡淡說:“實話實說,就你目前的身材和相貌而言,對我還沒有過多的,性方面的吸引力。”
“……”松口氣,所以還是處女咯……所以!你幹嘛要和我結婚?
大概讀出了她完全展現在臉蛋上的心緒,男人嘆息,解答,“心靈美。”
“……”秦珊真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來面對。
“你的品質很好,積極,樂觀,耐心,頑強,而我的相貌、智商、體力均屬上乘。這足以用來提升和填補彼此基因之中的缺陷,”奧蘭多站起身,傾身靠近秦珊。這個姿勢瞬間阻隔掉了天花板上落下來的,那些白茫茫的光線,進而把女孩一整個人裝進自己挺拔的陰影裏:“沒有一百分的另一半,只有五十分的兩個人。你不得不承認,我們的結合幾近完美。”
——船長大人的洗腦&嘴炮技能持續蓄力中……
為什麽會有一種被求婚的夢幻感,潔白的牆面被烤化,柔得像奶油,連四周的空氣都變輕了。為什麽,秦珊無法理解。
陳述完這一切,男人挺直上身,以一種理所應當的口吻補充:“當然,放在你我二人身上。你只值兩分,而我是九十八。”
秦珊瞬間清醒,屁股挪到一邊,避開來自男人的陰影圈禁:“我要申請離婚,我要回國!我要回家!”
奧蘭多:“其實我們還沒結婚。”
秦珊:“那你說了半天說個屁啊。”
奧蘭多:“但我們必将結婚。”
“我父母叫什麽名字?”女孩冷不丁問。
嗯?她還在懷疑他的身份和質疑他的記憶力?奧蘭多眯起眼:“秦瑞言,李筠。”
吓!完全正确,秦珊吓尿,不依不撓接着問:“……工作單位。”
“北京央視。”
“大哥,二哥名字。”
“秦珂,秦玦。”←真是弱爆了,問題的範圍如此之小,難度如此之低。
秦珊深深地震驚,居然沒有一個字出錯,每一個回答都可以打滿分,他是真真正正地……完全清楚。
“但我還是想回國。”她說——有那麽一個人太過了解你的一切,你一定想避開。
“失憶後的你,矯情程度真是加深不少,”男人放開她肩膀:“在記憶完全複蘇之前,你不必考慮回國的事。”
秦珊:“為什麽,”重複一遍加重語氣:“為什麽?”
奧蘭多坐回椅子,鄭重其事:“因為我不希望你的父母難過,他們将你完整地交到我手上,而我卻還給他們一個心智不全的你。”
實際上,他認為秦珊一旦回到自己的地盤,他掌控她的難度會因此加重。
他決不能給她這樣的機會。
“如果你真的是我的……監護人,那在我掉進海裏這件事上,你也脫不了幹系必須承擔罪責吧?”
“所以我費盡周折,才重新找回你,”奧蘭多望着她:“這是我最後一次弄丢你。”
……奧蘭多的理由和回答都無懈可擊,讓秦珊立刻能産生一種,眼前的男人很負責任很有擔當的錯覺,他剛才明明還像個強|奸犯一樣可惡可畏,此時卻在這種你一言我一語的平和交談中變得越來越順眼……好像自己也并不是特別抵觸他=「自己丈夫」這個設定……不!不能沉淪,這一切假象的産生!一定只是因為臉!
秦珊甩甩頭,黑亮的短發在光裏跳躍,像是要把男人強塞給她的一切訊息給抛出腦袋,她堅持:“我想回國,那裏更有安全感。你目前在我看來還是個陌生人,”她掀起眼皮瞄了奧蘭多一眼:“而且你根本不是我的菜。我不喜歡歐美人,長相太銳利了,還是亞洲五官比較溫和無害。更何況你一看就是那種典型的自負自戀狂,我覺着吧,男人還是謙遜內斂一點比較好。”
她頓了頓,抿唇又張開,這顯得她接下來說的話科學有依舊:“綜上所述,我認為,我就算失憶前也不會喜歡上你。如果你和我真的是你所說的那種男女關系,那肯定是你對我無法自拔強取豪奪,在之後的相處中,我才慢慢對你滋生好感,勉強答應。”
奧蘭多難以置信地望着她,那種熟悉而久違的暴力欲又從體內深處萌生了出來,伴随着女孩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蠢蠢欲動,洶湧生長。
良久,奧蘭多都沒有再回應。到最後,他僅只用一句短促的話語發洩:“我真想把你生吞活剝了。”
秦珊猝不及防撞上他的目光。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語調平淡,更別提咬牙切齒。但他一雙湛藍的眼睛就緊緊盯着她,根本掩藏不了任何情緒。她能看見,那裏面清晰地,隐忍着怒意;以及其他許多,讓秦珊無法分辨真切的深刻情懷。
他的眼神,擁有磁石一樣的吸力。
暧昧的話,動情的注視,讓秦珊血液發熱,竄得臉頰通紅。
女孩匆匆垂下眼,莫名地……害羞和心虛了……
真奇怪。
就在此刻。
似乎是顧和光和老醫師從裏面的隔間裏出來了,職業病讓他們相談甚歡。
他們的探讨摻雜在腳步裏,逐漸清晰,愈發逼近。
秦珊想跳下床回到顧醫生身邊,她不想和奧蘭多在這個狹小空間裏多待一秒,雖然他堅稱是自己的老公。但他一整個人,和他的身份,都讓她各種無所适從,喘不過氣。
她才邁出去一步,就被金發男人拉住手臂,拽絆着。她朝後踉跄一步,直接被他帶坐到大腿上。
屁股下面的腿結實修長,秦珊近乎能感受到來自布料下方的,肌理的質感。一想起剛剛被同樣的東西抵在自己腿根處摩擦,她兩瓣屁股接觸到男人大腿的地帶,就仿佛被點上火,發熱,從那點一直灼燒到臉頰。
她掙了兩下,被壓着她的肩膀動彈不得。下意識側過頭,男人的鼻尖近在咫尺……危險的氣息再一次撲面而來。
“你真的很怕被他看見我們倆這樣?”
他以氣息講話,熱息散在她面龐。本來就滾燙的臉如同被澆了開水,她一整個人如墜熔爐。
男人挨得她那麽近,随時都能吻上她。
而帷幕後的皮鞋踏地聲,很明顯,越來越近。
不知道為什麽,秦珊非常羞赧。她的确不想讓顧醫生看到自己這個模樣,她在他面前塑造的形象一直是一個中學生小姑娘而已。而來自金發男人的,強勢的雄性荷爾蒙氣息,引誘着她,讓她憑空産生一絲,她是個女人的錯覺。
這種感覺,羞怯,畏懼,抵觸,又無法抗拒。
秦珊躲開他挺拔的鼻梁,避免再和他的目光觸碰、呼吸交錯。
她皺着眉,輕聲說:“你放開我。”
那兩個人似乎已經快到簾幕後方了。
奧蘭多依舊不急不慢,觀察着她的神情,疑惑:“你明明是我的妻子,為什麽要擺出一副出軌偷情的蠢樣?”
“你煩死了,你才出軌偷情,你全家出軌偷情,你一個小區出軌偷情,”她臉更紅了,不停低聲催促他:“快點放開我,變态。”
“叫我奧蘭多。”
“……”
“嗯?”
“奧蘭多,奧蘭多,奧蘭多,”她連喊三聲:“行了吧。”
“想必你不會再忘記這個名字了。”
男人這才松開她,從椅子裏站起身。
秦珊忙撲到簾幕邊,掀開它,去迎接從後面走出的兩個人。她拍拍自己的兩邊臉頰散熱,擡起頭對上顧和光溫潤的雙眸:“顧醫生,檢查下來的結果怎樣?”
顧醫生的診斷結果是——兩根肋骨骨折,肺挫傷。
“蹬得真狠啊……”秦珊雙手捏着那張胸部CT細細端詳,盡管她完全看不懂,但這個聽起來很兇殘的診斷結果,也足夠讓她渾身寒顫。
“是啊,真狠。”老醫師瞄了一眼金發男人,附和。
此刻,奧蘭多已經嵌回一旁的沙發。信手翻畫冊,他的姿态和面貌,如同一位在給醫院拍電視宣傳片的英俊男影星。
時間僅僅過去二十多分鐘。
他和秦珊之間,平靜占據着各自的地帶,似乎什麽都沒發生過。
但實際上,幹柴烈焰,天雷勾地火,險些上三壘(喂)……
秦珊把胸腔CT交回顧和光手裏,仰起頭,夾着擔憂和不滿說:“這麽嚴重還一直說沒關系。”
顧和光揉亂她軟趴趴的劉海:“沒關系。”
老醫師把圖片卡進文件夾,哼了聲:“小姑娘,你哥哥得在醫院休養一個月噢。”
顧和光微微一怔:“她不是我妹妹。”
老醫師單手插回兜裏:“噢……不好意思,我對亞洲人的五官不是很會辨認。”
扁平可悲的黃種人,沙發上的男人從喉嚨裏滾出一聲低哼,極具嘲諷意味。
“你笑什麽?”秦珊被他的輕嘲激怒,背過身質問他。她三番兩次被他壓制勾引,這會反射弧終于回來了,她才開始感受到生氣。
顧和光拍了拍女孩肩膀:“別理他就好。”
許多人都喜歡用發洩焦躁和怒意,同時把自己也搞得很生氣。殊不知,冷漠和忽視才是最好的利器。
秦珊扭回脖子,不再看奧蘭多:“要住院嗎?我們暫時沒法回國了?”
老醫師:“當然要住院,骨折诶,你難道還能讓他自行恢複?”
“沒關系,我一定會送你回家的。”其實這個消息對于顧和光來說,還不錯,他可以再和小姑娘在這個美麗的小島上多待一個月,不會馬上分別。
他看向老醫師,微笑:“辦個住院手續吧。”
“好的,沒問題,”老醫師瞥了眼奧蘭多:“威利斯說過了,你們問診的醫藥費和住院經費都記在那小夥子名下。”
“不用了,我們自己來付。”顧和光不曾看過奧蘭多一眼。
話音剛落,金發男人立刻從畫冊裏揚起一雙幽深的藍眸,看向顧和光,勾唇:“僞·兄長先生,你不用客氣,作為秦珊的丈夫,這是我應盡的義務。”
作者有話要說:卡!
今天的戲份就到這裏。
下面讓我們采訪一下本片的兩位主演。
馬甲:……嗨,二位好,今天第一場戲,真是讓大家觀看到一場非常有意思的交談呢。在這裏,我想請問一下,你們兩個自打臉打得爽嗎?
秦珊揚手奧蘭多:( ̄ε(# ̄)☆╰╮( ̄▽ ̄///)PIA!爽嗎?
奧蘭多回敬:敢打我?(╬‐_>‐)=○(  ̄#)3 ̄)
秦珊:( ̄ε(# ̄)☆╰╮( ̄▽ ̄///)打你怎麽啦,打得就是你。
奧蘭多:(╬‐_>‐)=○(  ̄#)3 ̄)哦?是嗎?
秦:( ̄ε(# ̄)☆╰╮( ̄▽ ̄///)那繼續好啦,反正你自打臉還沒打夠,我再來幫你補充幾下好啦。
奧:(╬‐_>‐)=○(  ̄#)3 ̄)別怪我,我可不是以男人的身份打女人,而是醫生在幫助智障。希望你的大腦能盡快恢複正常。
PIA!
PIA!
PIA!PIA!PIA!PIA!
……
……
馬甲:不好意思,我們的男女主角仍舊無法出戲,從自打變成互打。現場的情況已無法控制,今天的節目到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