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玉京七子”之中,以大師姐楚璧的修為最為高超,其次便是李持盈。不過跟好戰的楚璧不同,李持盈并不喜歡在擂臺上打打殺殺,她賺靈石靠得是自己的副業——煉器。她五行屬火,恰逢機緣巧合收服了“三昧真火”,自然要将煉器這門技藝發揚光大。
“二師姐,你們這是要下山?”在半道的時候,李持盈撞見了懷中抱着貓的明月風。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白貓和明月風恐怕早已經死了無數次。劍靈白貓極其敏感,在發現主人也在打哆嗦後忙不疊鑽回了天機劍中。至于明月風……就算是缺胳膊缺腿也無妨,反正死不了。
明月風有些心虛,她見李持盈冷着臉不答話,将視線轉到了懶洋洋的湛明真身上,可憐巴巴地喊了一聲:“湛師姐。”
湛明真眨眼,禁言咒的效力還沒有消去,她實在說不了什麽。
明月風:“二師姐下山去賺靈石嗎?可上月峰私庫不是很豐——唔——”
私庫之中固然有不少可以賣的寶器,可花出去的靈石總要補回來,不然李持盈渾身難受。她也不想聽明月風說話,封了她的嘴巴後,又淡聲道:“師尊讓你設法将大師姐贖回來。”
明月風說不了話,她瞪着眼睛看李持盈。
二師姐在的時候,師尊才懶得吩咐他們幹什麽呢,反正一切都扔給二師姐就是了。不過就二師姐現在的這意思,似乎不情願替大師姐贖身。明月風倒是想撈人,可二師姐已經出關了,她失去了一條賺錢的門道。比起自己的小命,還是委屈大師姐刷盤子吧。
明月風坑起了師兄師妹來毫無負擔,李持盈同樣是如此。
玉京山腳下就是一座仙城,修士往來穿梭,熱鬧非凡。李持盈的目的地是黑市,在那邊可以擺攤。其他的煉器師都有煉器室,但是她覺得為此租借或者購買都不劃算,不如找個角落牌子一豎。頭些年的時候很是艱難,可慢慢的,名氣打出去之後,就不愁生意不上門了。
前往仙城的時候,李持盈路過了靈物閣。她若是沒記錯的話,大師姐就被扣押在這裏打雜。腳步稍稍地一頓,她朝着靈物閣中望了一眼,正巧對上了一雙湛然明亮的眼。
“二——”
李持盈聞言一顫,眨眼之間便縮
到了湛明真的身後,推着她快步離開這裏。她怕再停留,就被大師姐“借”靈石了。
“你們宗門還真是有愛非常。”湛明真在禁言咒接觸之後,感慨着說了一句話,眼中滿是欽羨。
李持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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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帶我下山是要給我買衣裳和首飾嗎?”湛明真又問。過了靈物閣便是靈衣坊,裏頭專門售賣漂亮華美的法衣,除此之外還有各種胭脂水粉、養顏丹,想來是女修們最愛光臨的場所。李持盈可沒有花靈石的心思,她眉頭一蹙,用眼神示意湛明真快走。
湛明真像是沒察覺似的,雙腿仿佛黏在了原地,動彈不得。她掩着唇輕輕咳嗽了一聲,眼巴巴地望着李持盈:“元君……”
“啊?那是九嶷元君吧?她出關了?”
“她身邊的人是誰啊?道侶嗎?看來鴻蒙上說得是真的。”
“真什麽啊!鴻蒙說九嶷元君抛妻棄女,可如今元君還帶着道侶來賣衣裳呢,一點都不像鴻蒙說得那般無情。”
“九嶷元君怎麽就名花有主了呢。”
旁人的議論聲一字不落地傳入了李持盈的耳中,她敢相信,要是強行将湛明真帶走,鴻蒙上一定會冒出“九嶷元君摳門、絕情”這樣的流言!摳門是一回事,但是被挂在鴻蒙供九州修道士議論那又是另一回事。她心中發酸,帶着湛明真往靈衣坊走。眼角的餘光窺到了湛明真那雙藏滿促狹笑意的眼,李持盈越發篤定她就是故意的!
要是湛明真不知節制地挑選,她除了結賬好像也不能如何。
好在湛明真對那些珠翠羅绮并不怎麽感興趣,她只是走到了一旁擺放着首飾的櫃架旁,取下了一支桃花玉簪在李持盈跟前比劃道:“襯你。”
湛明真的眼神認真而專注,好似滿心滿眼都是一個人。李持盈晃神,面色微微發紅,拉住了湛明真的手,帶着她去挑選了幾身法衣,同時也給湛盈挑了幾件。等到結賬之時,看到大筆的靈石離她而去時,她才清醒了幾分。望了眼桃花玉簪,她定了定神,故作平靜:“走吧。”
就在李持盈、湛明真離去之後,鴻蒙上立馬多了一條消息。
——九嶷元君真的出關了,帶着道侶來靈衣坊中買法衣,揮金如土!
明月風也看到這條動态
,她給李持盈發了一條訊息。
天機元君:【二師姐,你不是掙靈石去了嗎?】
李持盈聽到了鴻蒙令傳來的提示音,不過直到進了黑市支起了攤子,她才去看消息。
被天機元君提醒痛失大筆靈石後,李持盈的心在滴血。
這件事情是怎麽發生的?她想不起來了,她要修多少法器才能将靈石賺回來啊。不過李持盈并沒有太多的時間傷懷逝去的靈石,因為顧客已經拿着法器上門了。
是個英姿飒爽的紅發女刀修,她的長刀也如發色一般如火焰流轉。只是如今的火焰斷成了兩截,在刀身出現了一道難以彌合的裂紋。
“九嶷元君,您這閉關一百年可太久了,我的‘卿卿’斷了好幾次,都是拿其他地方修的,結果他們總是弄不好,卿卿也不滿意。”刀修盤腿坐在了李持盈的對面,唉聲嘆氣。她是李持盈的老顧客了,財大氣粗。
“先前的裂痕沒有完美修複,裂痕疊加,再這麽下去,遲早要斷了。”李持盈頭也不擡道。
刀修哭喪了着臉:“能救嗎?”
李持盈:“能,但是——”
刀修搶白道:“靈石不是問題。”
李持盈滿意了,她也不怕旁人偷學了煉器的法門。從儲物袋中取出了寶材,直接招出了三昧真火,打出了一道道法訣開始修補裂痕。
刀修閑得無聊,轉向了乖巧坐在一邊的湛明真,好奇道:“你就是九嶷元君的道侶嗎?”
湛明真笑吟吟地點頭。
“你看起來身體不大好。”刀修說的話有些直白。
湛明真嘆了一口氣:“這百年間為了持盈肝腸寸斷。不過如今苦盡甘來了。”
“可我聽說——”刀修及時地閉上了嘴,她的寶貝卿卿還在李持盈的手中。憋了一會兒,她又轉了個話題道,“元君雖然是劍修,可這煉器的本事出神入化,當得上是一代宗師了。”
“還不夠。”湛明真搖頭。
刀修瞪大了眼睛,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話。“怎麽不夠了?”刀修問道。
湛明真從容道:“就拿你的刀來說,刀身的确是完全修複了,可刀靈的心呢?”
刀修一臉不解:“啊?”
湛明真:“人喜歡華衣,刀靈同樣如此。你這刀像是簡陋的山洞,哪裏比得上別人的精美的精舍?我見你是愛刀之人,恨不得給刀最好。然而這樣的好浮于表面,你應該傾聽刀靈的聲音,滿足它的需求。有詩曰‘黃金鞘裏青蘆葉,麗若剪成铦且翣’,刀如清冰薄玉,可你瞧瞧你的刀哪裏像了?”
刀修臉上的錯愕慢慢地轉變成了堅定,她朝着湛明真擡袖行了一禮,道:“道友,我悟了。”
等李持盈将刀上的裂痕修補完全,一轉頭就對上了刀修殷殷期盼的眼神,她尚未開口,便聽得刀修道:“元君,我想給卿卿一個漂亮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