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清冷家教×任性大小姐
丢下冰冷的四個字後,蘇念年朝着祁凝的方向直直走去,鞋跟踏在大理石的地板上,發出一叩一叩的聲響。
祁凝沒有注意到蘇念年的到來,她正皺着眉,和那名滿身酒氣的男人說話,似乎起了什麽争執。
突然,男人舉起了一只手,像是要打祁凝,蘇念年看見了,瞬間心跳驟停,想也沒想地就沖了上去。
然而她才邁出去一步,那個男人就被祁凝以一個漂亮的過肩摔狠狠砸在了地上,頭破血流。
祁凝的動作舉重若輕,毫不費力,輕松到好像被她甩出去的不是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大漢,而是什麽塞滿稻草的假人。
血液為地面新添了蜿蜒的紋路,祁凝沒有擡頭,也就沒看到呆站在不遠處的蘇念年,她俯身拽住男人的一條腿,像拖一袋垃圾那樣,拖着對方往後門走去。
趕上來的顧珈宜正巧直面了這個場景,嘴都合不上了。
她一時忘了對蘇念年的懼怕,大喊出聲:“你在幹什麽!”
在顧珈宜眼裏,面前這一幕就是自己會所的服務生在毆打客人,并且試圖毀屍滅跡——雖然那個男人還沒死。
能來她會所的人至少都是小有身家,豈是一個小小的服務生能打的!
“把他放下!”顧珈宜越想越氣,提着裙子就跑了上去,“誰給你的膽子——”
祁凝面無表情地轉過視線,眼神中是被打擾到的不耐煩。
她認出了顧珈宜是這家會所的股東之一,如果是平時,她還有耐心向她解釋一下狀況,可今天她滿腦都是蘇念年,只想快點幹完今晚的活,去找經理辭職。
那位大小姐今天放學時一直拽着她不放,很不舍得分開,一臉委屈的模樣仿佛就在眼前……
眼前……?
祁凝不敢置信地望着顧珈宜的身後——不是她的幻覺,蘇念年真的站在那裏,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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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久違地被人約出來玩,蘇念年穿了一身淺綠色的高腰半身裙,頭發也用一根墨綠的綢帶挽了起來,清新疏離的模樣與彌漫着暗粉煙霧的會所格格不入。
她此刻正用呆滞的目光與祁凝對視,表情一片放空,像是不能接受現實。
“蘇念年……”
顧珈宜打斷了兩人的目光交流,她蹲下身想扶地上的男人,卻在看到他頭頂的血污時露出了嫌棄的表情,若無其事站了回去。
為了掩飾尴尬,她把矛頭對準了看起來很容易拿捏的祁凝,“你是誰培訓的,培訓你的人沒跟你說過,無論在什麽情況下,都不能違抗客人的意思嗎?”
她這番話讓蘇念年皺起了眉。
她想要為祁凝說話,可祁凝已經自己開口了:“我是打手,不是服務生。”
顧珈宜一愣,下意識地把祁凝從上到下地打量了一遍,除了得出這個人身材很好的結論以外,沒從她身上看出半點打手該有的樣子。
會所開在灰色地帶,處理麻煩事的打手自然是必不可少。
這家會所雖然是顧珈宜的,但她只負責投資給錢,具體的管理都是專業的經理在做,這就使得她完全沒見過祁凝。
一句“你覺得我信嗎”剛到顧珈宜嘴邊,注意到這邊騷亂的經理就趕了過來。
經理沒注意到自己的老板在場,開口就是:“小祁,剛才讓你送走的麻煩呢?”
祁凝踢了踢地上的男人。
這時,衆人才發現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過來,正試圖爬起身。
祁凝扯住他的一根胳膊,随手一擰,于是,所有人都清晰地聽到了一聲關節錯位的嘎嘣聲。
顧珈宜整個人一抖,冷汗“刷”的就下來了。
剛從昏迷中醒來的男人又痛昏了過去。
“我把他扔出去,”在幾人的注視下,祁凝語氣平直地對經理說話,“辭職申請我已經交了,錢記得打。”
說完,她就重新拖起了某個垃圾袋,往後門走去。
臨走前,她看了一眼蘇念年,眼神中滿是複雜難言的情緒,讓後者的心跳加速,直接跟了上去。
而在旁邊的顧珈宜正盯着地板上的血跡發呆,還沒從剛才發生的事情中緩過神來,等她終于擡起頭時,無論是祁凝還是蘇念年的身影,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完、完蛋了!祁光讓她把人帶到包廂裏,她卻把蘇念年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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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會所外後,祁凝随手把昏迷中的男人丢到牆角,完成了她在會所最後的工作。
她明白蘇念年在自己身後,卻不敢回頭。
祁凝既不知道該怎麽向蘇念年解釋自己這份兼職,也不知道該怎麽詢問她為什麽會出現在會所裏。
這間會所藏污納垢,有許多不适合讓蘇念年接觸到的東西。
還是蘇念年先打破了沉默:“祁凝。”
聽到她的聲音,祁凝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她極為緩慢地轉過身,“嗯”了一聲。
她額前垂下幾縷碎發,遮住了眼睛,讓她看起來有些落寞。
蘇念年張了張嘴,想問祁凝是不是很缺錢,自己可以幫她,但話到了嘴邊,她又發覺這種問題屬實沒有必要。
于是,在相對無言良久後,蘇念年開口問道:“你說要處理的事,處理完了嗎?”
祁凝沒想到蘇念年的第一個問題竟然是這個,她微怔了一下,回答道:“處理完了。”
蘇念年幹巴巴地應了一聲:“哦。”
接着她就轉過了頭,看着小巷外頭人來人往的街道,不知道在想什麽。
蘇念年過于簡短的回應讓祁凝焦慮起來,她無意識地攢住衣角,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會有說不出話的時候。
而在她的情緒越發不穩時,蘇念年突然動了起來。
她走近祁凝,拉起她的手,小聲開口:“那走吧,和我回家。”
祁凝有一瞬間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還是掌心感受到的溫度,讓她意識到了一切的确是現實。
兩人不知道的是,她們在後門外小巷交談的一幕,全落在了二樓的一雙眼睛裏。
“對、對不起……當時她們走得太快了,我……”顧珈宜結結巴巴地解釋,不敢說自己是因為有些害怕祁凝,才沒追上去的。
好在祁光沒有追究她的意思,她眉頭緊皺,一動不動地注視着與蘇念年手牽着手的祁凝,許久都沒有說話。
包廂中原本在嬉笑玩樂的人們都保持着安靜,他們能感覺到祁光在生氣,卻不知道原因。
……感覺不是單純因為蘇念年沒來的樣子。
顧珈宜緊張到腳趾抓地,終于等來了祁光的一句話:“那個服務生……你有沒有她的資料?”
“沒、沒有,”顧珈宜忘了說祁凝不是服務生,只回答了對方的後半句話,“畢竟行業不正規,經理招人的時候沒要身份證,只知道姓祁。”
姓祁?祁光的心情更差了。
她看着樓下,一向對她愛搭不理的大小姐正好牽起了那個服務生的手,臉微微紅着,不知道在說什麽。
眼前的畫面讓祁光的情緒跌到了谷底,她暗暗咬牙,目光鎖定了祁凝的臉。
這個家夥……長得實在是太像祁家人了,光看眉眼,就與自己的母親、也就是現任家主有七分相似。
如果只是如此就算了,她偏偏還得到了蘇家大小姐的青睐……祁光想到自己前些年處心積慮接近,卻從沒得到蘇念年半點正面反饋的事,簡直想撕爛祁凝那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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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之後,蘇念年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她站在門廳,挨個揉了揉熱情迎接自己的狗狗,嘴邊不自覺帶上了笑意。
“乖狗狗。”蘇念年給予了狗狗們毫不吝啬的誇誇,在毛茸茸的包圍中,她一時忘了祁凝還跟在自己身後。
直到從自己身上聞到一股香水味,蘇念年才想起剛才在會所中遇到的事。
她轉頭去看祁凝,正巧撞進了對方專注過頭的眼神中——祁凝剛才一直在偷看她。
猝不及防之下,祁凝沒來得及收回自己的目光。
蘇念年被她的視線弄得臉紅,就不自在地扭過頭,“……有什麽好看的。”
祁凝心想哪裏都很好看,嘴上卻給了對方一個臺階下,主動提起正事:“家教的業務,現在要開始了嗎?”
在腦海中,蘇念年一直把“家教的業務”和“祁凝陪我睡覺”畫着等號,此刻聽到祁凝這麽說,她就回答道:“先洗澡。”
睡覺前不洗澡,會睡不好的。
祁凝想了想,或許大小姐覺得洗個澡有助于做題時集中精力吧。
兩人的思路完全不同,卻奇怪地達成了一致,蘇念年撥開三只大狗,帶着祁凝往樓上走。
“這間客房你可以随意使用,裏面有浴室,衣服都是全新的,還是你的尺……”說到一半,蘇念年突然頓住,露出說漏嘴般懊惱的神色,不繼續往下說了。
“總之——你洗完澡後來找我,我的房間就在你的對面。”
匆匆結束了剛才的話題,蘇念年直接鑽回自己的房間,像怕祁凝追問一樣。
可下一秒,她又打開門,趴在門邊探頭,對祁凝強調:“一定要來找我,不許洗完澡自己睡覺,我們是要一起睡的。”
說完她就把門關上,這一次是真的走了。
祁凝懷着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走進了蘇念年給她安排的房間。
因為蘇念年的話,她先打開了衣櫃,然後就不可思議地發現,裏面的所有衣服都是她的尺碼,風格也很貼近她的喜好,簡直像是……專門為她量身定制的一樣。
不知道蘇念年是怎麽做到的。
步入式衣櫃中有全套的衣物,往裏面走,甚至能看到秋冬季節的服飾,似乎蘇念年置辦這裏時,根本沒想過六月之後她們就會因為畢業而分開。
祁凝在這個龐大的衣櫃前發了許久的呆,接着緩緩擡手,蓋住了臉上的表情。
她不習慣接受他人的好意。
家中突變後,不是沒人提出過要收養她、或是給她捐款,但全被祁凝拒絕了,她知道最貴的東西是人情,就不想欠下自己還不清的債。
可蘇念年對她的那些關照,從來沒給她拒絕的餘地,對方就像太陽,哪怕雲層再厚,也會把白天照亮。
祁凝按住了心口:她在大小姐那裏,欠下的好像不只有人情,而且……已經快要還不清了。
思緒紛亂中,祁凝洗完了澡——這是她最近幾年來,第一次用熱水清洗身體,當溫度适宜的水流落在身上時,她甚至有種被燙到了的錯覺。
本想在洗澡過程中整理心情的祁凝,洗完後發現自己除了蘇念年什麽都沒想。
祁凝産生了要回去重新洗個冷水澡的沖動,但想到蘇念年或許在等她,就按捺下來,一邊擦着頭發,一邊走出了浴室。
過一會就去找……想到一半,祁凝卡殼了。
她看着半躺在懶人沙發上的蘇念年,話堵在嘴邊怎麽也說不出來。
蘇念年也剛洗完澡,渾身散發着熱氣,頭發濕漉漉地垂在肩頭,聽見聲音仰頭看向祁凝的樣子像誤入森林的小鹿。
這只小鹿撞在了祁凝的心頭。
“快來,”蘇念年第一次看到祁凝穿睡衣的樣子,心裏感到一陣新奇,不自覺地晃了晃腳,“有奶茶和點心。”
祁凝順着蘇念年的手指往茶幾上看去,雙份的甜食映入她的眼簾,擺盤精致,種類齊全。
難怪會吃不下正餐……見蘇念年的眼睛亮亮的,祁凝心生寵溺的同時,又忍不住覺得蘇家的人沒有照顧好對方。
只吃甜品對身體的影響不言而喻,蘇念年的身邊的人也不看着點……祁凝想着,看到蘇念年濕發的模樣,她又回憶起了一些久遠的生活常識,“頭發要吹。”
蘇念年不喜歡吹頭發,理由和貓貓拒絕被烘幹差不多,她剛勸走了堅持要為她吹發的統統,沒想到又來了一個祁凝。
她扁了扁嘴,很不樂意,“不吹。”
“要吹。”
“不。”
見蘇念年一臉警惕,祁凝只好退了一步,“那我幫你擦幹一點,好不好?”
如果面前的人是管家統統或者女仆,蘇念年就會繼續無理取鬧下去,但是祁凝的話……目光落到祁凝那雙漂亮的手上,蘇念年嘴邊的拒絕轉了個彎,“那好吧……你快點。”
見蘇念年願意配合,祁凝嘴角顯出微小的弧度,她拿起一條幹毛巾,站到了蘇念年的身後。
“唔……”
祁凝的動作很溫柔,手指隔着毛巾輕輕按揉着蘇念年的頭皮,恰到好處的力道,讓後者下意識地眯起了眼睛,身體都舒展開了。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祁凝笑了起來:大小姐真的很像小貓……如果真是貓咪的話,她現在估計已經舒服到爪爪開花了。
在祁凝的按摩中,蘇念年逐漸迷迷糊糊起來,也就是心裏還記挂着一件事,她才沒直接睡過去。
“祁凝……”她哼哼唧唧地喊了身後的人一聲。
“嗯?”祁凝第一時間回應了她。
“你當我的家教,要給你報酬。”
祁凝沉默了一下,她不需要蘇念年給她報酬,她想為蘇念年做的事都是出自真心的。
見祁凝不說話,蘇念年把閉上的眼睛又睜開了,她轉頭看祁凝,想确定她在聽。
祁凝開口:“不用……”
“一個小時一千,怎麽樣?”
祁凝:“……”
祁凝按了按眉心,心想就算是大小姐,也不能亂花錢……“多了。”她說。
“那就再加點……嗯?多了?”
蘇念年清醒了過來,她瞪大了眼睛,臉頰漲得有些紅,不知道是洗澡時被熱氣熏的,還是氣的,“你當我的家教,居然說一小時一千多了,你是覺得我廉價嗎?”
她可是付錢讓祁凝陪自己睡覺诶!睡覺!一千怎麽會多!
祁凝望着蘇念年,盡管穿着一身睡衣,頭發随意地披散着,對方身上仍舊自然地顯露着養尊處優的矜貴,奶白色的皮膚比完美的綢緞都要光滑,松煙色的雙眼像最上等的玉石……怎麽會廉價。
她搖了搖頭,很認真地反駁:“不。”
蘇念年被她的态度哄開心了,耳尖微紅地把頭轉了回去,嘴裏說道:“那就聽我的,一小時一千……不,還是兩千吧。”
祁凝開始頭疼,她按住了蘇念年的肩膀,“我不用那麽多錢。”
家裏欠下的錢她快還完了,按照她原本的計劃,高考之後她就能遠離這座城市,再也不回來,就算蘇念年不給她報酬,她也能過得很好。
蘇念年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覺得自己喜歡這個朋友,就要對她好,而她表達感情的方式實在很貧瘠,給錢是她能想到的最直接也最好的手段了。
怕祁凝拒絕,她在對方說下去前開口:“我給你翻倍的價錢,是有條件的。”
“什麽條件?”祁凝下意識地問道。
蘇念年自顧自地講起來:“我這個人心思狹隘,自私自利,占有欲特別強,忍受不了你同時做兩份兼職……所以,我要買斷你的使用權,讓你做我一個人的、一個人的……”
“一個人的什麽?”祁凝忍不住追問,她有些期待——盡管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期待從對方口中聽到什麽。
蘇念年本想說家教,可這麽一來,家教的業務未免有些太廣,她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先別問那麽多,等我想好再告訴你。”
她繼續掰着手指說道:“還有,我需要你擴展業務,不只是我們之前說好的那些,我還要你做別的。”
“擴展業務……”
祁凝心頭一跳,思路拐到了某個方向去。
……是她想的那種業務嗎?
作者有話說:
又是周一(呆滞),還沒到三月,我已經想過勞動節了。那就提前祝大家五一假期快樂(不是)
感謝在2022-02-27 21:05:03~2022-02-28 21:04: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陌上人如魚、Jisoo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