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狼可憐
“永遠?”名姝震驚,這不是沈教授第一次對她說這個極具分量的詞了。
一次是有口無心,兩次呢?
名姝心髒不受控制地在胸腔中劇烈跳動起來,她眼裏的燈光,看不見的塵埃,甚至整個世界都随着她的心髒跳動,為沈教授瘋狂跳動。
“對,永遠。”沈君蘭低頭,珍重地吻了一下名姝的手。
“這裏缺個戒指,老婆,我們找時間去定制一對屬于只屬于我們兩個人的,獨一無二的戒指好嗎?”
名姝的心髒跳得更快了,她的身體好像容不下那激動到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小心髒。
名姝不知道自己的心髒還能跳得這樣快。
“老婆,你想在國內還是國外定制?”
“我們把婚禮也補上,好嗎?”
“還要辦婚禮嗎?”名姝訝然,“我們之前相親的時候,不是說好不辦的嗎?”
“是,但現在情況變了,我恨不能讓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妻子,老婆,你應該擁有一切美好的儀式,我想都補給你,抱歉,還是晚了一點。”
“我……我……真的不在意,沒有也沒關系的,你知道我怕人,不喜歡太多生人,不喜歡太熱鬧的場景。”
沈君蘭輕聲微笑,細心将名姝的手指親吻個吻,虔誠如進行一項信仰儀式,最後一吻印在名姝柔.軟手心。
“誰說婚禮一定要熱鬧非凡,一定要請這麽多稱不上關系好的閑雜人,我們的婚禮只由我們自己做主。”
“文軒還沒出國,他應該也很希望姐姐能擁有一場美好的婚禮。”
“老婆,你不想穿一次婚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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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姝抑制不住的心動,天底下哪個女孩沒有幻想過為喜歡的人穿上一件美麗夢幻的婚紗呢。
“老婆,我也想為你穿一次婚紗。”沈君蘭覆蓋住名姝的手,手心對着手心,心心相印。
名姝心髒驟然停了一瞬。
“為我嗎?”
“嗯,為老婆,也為我自己,為我們。”
“我還想登報,想像民國時期那樣,報紙上都登上我們結婚的新聞。”
“登報會不會太誇張了?”名姝緊張地問,她無法想象自己跟沈教授結婚的事登上新聞。
沈教授風光霁月,在學術圈也頗有名望,終身大事當然值得登報,值得所有人慶賀,但是名姝覺得自己渺小如塵埃,沒有這個資格去占用公共資源。
被媒體大衆廣泛關注,那麽多雙眼睛,名姝覺得自己承受不起,只是想想她就害怕了。
“沈教授,如果要結婚,我們不登報好嗎?”
“好。”沈君蘭見名姝已經肉眼可見開始慌張,立刻答應了,沒有什麽比名姝的感受更重要。
“老婆不願意的事,我們就不做,沒必要為了向別人證明什麽,弄得聲勢浩大,一切一老婆喜好為重。”
“那沈教授你呢?”
“我已經擁有最想要的了。”
“什麽呀,我怎麽不知道。”
“你啊,老婆。”
名姝一聽,害羞得迅速低下頭去。
沈君蘭緊緊摟住名姝,繼續道:“真想一直抱着老婆,就這樣到老。”
名姝說:“要一直這樣,我們得一起變成一對雕像才行。”
“變成雕像也不錯,只要能跟老婆在一起。”
名姝臉紅心跳,血液都灼熱。
細小的火花彙聚,席卷心海,漸成燎原。
名姝也做了一個勇敢的決定,“沈教授當真願意一直要我的話,我也願意永遠陪着你,不離不棄。”
“老婆,你一輩子都走不了了。”
“你本來就一輩子都走不了了,這輩子,你注定是我老婆。”沈君蘭微笑:“兩次逃離我的機會,你都放棄了。”
名姝羞澀地垂下頭,只要沒有被逼無奈,沈教授這麽好,她怎麽會想逃呢。
兩人就這樣相擁,互相依偎着。
“老婆,你困嗎?”沈君蘭問。
“不困。”
“那我們一起等張姨和老劉的消息。”
“好。”
“要不要起來看月亮?”
“好呀,我還沒有認真看過這邊的月亮呢,會有什麽不一樣嗎?”
“沒什麽不同。非要說的話,我覺得國外的月亮更冷清。”
名姝跟沈教授一起下了床,牽手走到窗邊,一人拉開一邊的窗簾。
今夜無星,只有一輪孤零零的彎月,顯得分外冷清。
名姝不禁想起幾年前沈教授曾在翻譯課上簡單講述自己的留學經驗,好奇地問:“沈教授之前在國外這麽多年,會覺得特別孤獨嗎?”
“還好,那些年過得很充實,于樂比較孤獨。”
“于小姐不适應國外的生活嗎?”
“她戀家。”
“戀家的人家庭應該都很幸福吧。”名姝感慨地說:“原來大學宿舍四人間,我們宿舍其他三個同學暑假都回家,只有我留校找兼.職。”
“一個人?”
“和玲玉成為朋友之前是一個人,一個人學習,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兼.職,只要大家都不關注我,一個人也沒有什麽不好。”
沈君蘭擡起牽着名姝的那只手,一繞,将名姝圈在懷裏,頭低下去,下颌輕輕枕在名姝的肩,“老婆長這麽漂亮,好像很難不受關注。”
“沈教授不會也是因為我這張臉注意到我的吧?”名姝惴惴不安地問。
“不是,雖然我是色中餓鬼,但最初不是因為你的臉注意你的。”
“老婆,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什麽時候嗎?”
名姝仔細想了想,認真回應道:“第一次翻譯課上?”
“不對,再想想。”
“開學典禮?”
“你那屆的開學典禮我沒參加。”沈君蘭笑着揭曉答案,“我第一次見你是在食堂,我的視角只看到你的背影,一大群學生圍着你,有男生在大庭廣衆下用這種逼迫的方式要你做女朋友,我是老師,有責任保護學生,那時,你是我的學生。”
名姝心裏受到很大的觸動,“責任?”
“嗯,在校,老師有責任護着學生,我有基本的職業道德,我不會讓我的學生受欺淩。”
“可是……可是……”名姝腦子裏排山倒海般湧現出一些痛苦回憶,她下意識閉上眼睛,世界陷入一片灰暗。
她一下子回到了人生那些至暗時刻,小學有男生掀她裙子,老師說她不該穿裙子;中學,有男生私下拿她做賭注打架,出了事,男生家長,老師,校方都說是她的問題,責怪她不注意校風,媽媽也嫌棄她惹事;大學,各種追求她不得的鬧劇在校園裏上演,名姝只能躲,某天突然黃謠四起,全校幾乎所有人看見她的人眼神都意味深長,包括那時還沒了解她,跟她成為朋友的玲玉。
可她除了存在,什麽都沒做。
窗外那輪彎月的冷好像輸送到了看它的人身上,名姝覺得很冷,猛不丁抖了一下。
沈君蘭看見名姝臉上痛苦的神情,心疼地抱緊名姝,“想到什麽不好的事情了嗎?”
“沈教授,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把我當做常規學生保護的老師。”名姝右眼落下一滴淚,眼淚擦過淚痣,沾了月光的冷,留下一道美麗的痕。
沈君蘭伸手接住,那滴淚不偏不倚,又正好落在她手心,就像她們初見時,名姝落在她手心那滴淚,滲進皮膚,一直灼到她心裏。
“現在不是老師了,是老婆。”沈君蘭右手緊握,不讓那滴淚從她手心溜走,用自己的體溫使那滴淚蒸發,成為快樂,無拘無束的氣。
名姝也破涕為笑,“沈教授是我老婆了,真好。”
“哎呀,我流鼻涕了。”名姝跟沈教授拉開距離,想跑去抽紙巾擦擦。
沈君蘭跟在名姝身後,看着名姝抱了一包紙巾過來,繼續陪她看月亮。
“沈教授,我這麽愛哭,你會不會嫌煩?”
“不會,流淚可以排毒,舒緩情緒,是好事,但也不能過多,眼睛會壞,你永遠可以在我面前哭。”
“騙子,沈教授是大騙子。”
“嗯?”
突然被老婆罵騙子,沈君蘭有些摸不着頭腦。
“你上次還說我……”名姝哭紅了眼睛和鼻尖,說到這臉也微妙地紅了。
“說你什麽?”沈君蘭疑惑。
“說我水多,要是都留給……那裏……就更好了。”名姝捏着紙巾,小小聲控訴她。
沈君蘭聽了沒忍住笑,“情動時說的葷.話,糊塗話,老婆別介意。”
名姝瞪眼看着她,因為整個人氣質溫婉柔和,壓根沒有威懾力,反倒把沈君蘭看到心癢,她又想去吻名姝,吻名姝的發,額頭、眉毛、眼睛、鼻子、臉頰、嘴唇。
想讓吻像火,一路向下燒去。
盡管這樣想,沈君蘭還是懸崖勒馬。
“我錯了,老婆,下次我把握分寸。”
沈君蘭認錯态度良好,立刻抽紙巾,柔柔去擦名姝眼角的淚,“原諒我好不好,老婆,今天我也很可憐。”
是啊,今天向她自揭傷疤的沈教授也很可憐,名姝幾乎是立刻就心軟了。
心軟歸心軟,名姝還保留着一絲理智。
她不看月亮了,她轉了個身,跟沈教授面對面相擁,她的手向上抱住沈教授的背,憑借着記憶找到那塊玫瑰疤的位置,隔着浴袍輕輕按着。
“能告訴我這塊玫瑰疤是怎麽來的嗎?”
沈君蘭深吸一口氣,“老婆,你真的想知道嗎?”
“嗯。”
名姝發現這又是個讓沈教授難以啓齒的問題,之前的難以啓齒是從沈教授口中說出來,事實上,真正的難以啓齒是像現在這樣,沈教授根本說不出口。
名姝只好試探着将自己心中猜想問出口。
“是喬倩母女弄的嗎?”
“不是。”
名姝又不敢再問了,剩下能夠猜想的人都是沈教授的至親,她想不到沈教授的至親為什麽要這樣對沈教授。
沈君蘭靜靜地等了一會兒,笑了,又埋首在名姝頸間吸氣。
“老婆,你真好。”
“哪裏好?”名姝一頭霧水,她正苦惱自己又一次提起了沈教授的傷心事,卻無力為沈教授治愈。
“你的關心有尺度,不像我總是會失控。”
“我真的好喜歡你啊,老婆。”
這帶着幾分心碎意味的表白,聽得名姝心裏不是滋味,她覺得沈教授這話像是在安慰她,也像在麻痹自己。
她不知道沈教授具體經歷過什麽,所有言語安慰都顯得蒼白。
她只能給沈教授自己能給的。
名姝鼓起勇氣,踮腳,主動親吻沈教授。
第一次,沈教授像是個木頭,沒有回應她,名姝自己将這個吻續到綿.長,自己吻到需要大口喘氣才放開。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紅着臉問:“沈教授,你好一點了嗎?”
“……好一點了。”
沈君蘭第一次反應如此之慢,反射弧很長似的,貪戀地舔舔自己沾.染了名姝味道的唇角。
緊張的名姝這才釋然地露出一點淡淡笑意,“沈教授,你還要嗎?”
“嗯,不過剛剛這樣可不夠,我還需要一個海.鹽味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