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小別離
此時的名姝美極了。
眼睛被蒙上白絲巾,名姝顯然有些慌張,沈君蘭扣住名姝的腰,用力,名姝便被推着靠近她一步。
“沈教授!”名姝驚慌地喊了一聲。
沈君蘭差點吻到名姝泛紅的側頸,聞言停頓,“怎麽?”
“我……我還沒有洗澡。”
“洗好澡就可以了嗎?沈君蘭微笑着引導。
視線處于昏暗中的名姝點了點頭,并未發覺自己被誘入陷阱。
“先去洗澡吧。”
蒙眼的白絲巾取下後,名姝的世界恢複明亮,沈教授用手絞着白絲巾,笑意溫柔地注視着她,跟方才滿具危險和侵略性的狀态完全不同。
名姝覺得有些冷,她擡腳往浴室走去,頭也不回地關上.門,即便沒回頭,她也能感受到沈教授的目光緊緊追随着她,就像荒漠上的狼看到了本該生活在森林的小兔子。
狼要吃掉小兔子。
沈教授,也要吃掉她了嗎?
名姝站在洗漱臺的鏡子前,驚訝自己從臉一路紅到鎖骨,一定是剛剛被蒙眼睛的時候太緊張、太害怕了。
自己解開被沈教授系成紅領巾的白絲巾,名姝又看到側頸那個印記,還未消退,她不由得思索起沈教授今晚為什麽來這麽一出,是不是白天在外面的時候,沈教授就已經注意到這個印記?
被沈教授這麽一鬧,她明天真想戴絲巾去上班了。
名姝胡忍不住胡思亂想,一邊任由思維發散,一邊褪除身上的白裙子,白絲巾她暫時收進浴室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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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蘭坐在書桌前,等名姝出來,許久才響起淋浴的水聲。
名姝大概是還沒準備好,獨處時反應過來中了她的圈套,這才一邊拖延時間,一邊想辦法。
甚至,名姝都沒有懷疑她,只怪自己嘴快,習慣從自己身上反省對大部分人是好習慣。
但對名姝而言,沈君蘭希望名姝的自我反省能夠少一點,名姝更需要的是自信和底氣。
做了人幾年大學老師,現在還要“做人”,沈君蘭不能不為名姝多做點什麽。
她接受名姝現在的樣子,不改變也沒關系,但她也希望名姝能活得更輕松快樂,這兩者并不沖突,只要是名姝,她都要。
沈君蘭盼啊盼,盼美人出浴,不過,先盼來的不是名姝出浴,而是校長的電話。
校長親自給她電話。
沈君蘭看了眼浴室門,然後接通了電話。
“晚上好,君蘭,希望我這通電話并沒有十分攪擾你。”
沈君蘭當然說沒有,然後直接問:“校長,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是有點事,而且有點急。”
沈君蘭不出聲,假期學校比較急的事無非也是跟學生相關,她心裏有了好幾個猜測,并不再開口問,等着校長說。
“大二的暑期赴美交流項目出了點問題,帶隊的張教授家裏有直系親屬突然過世,要回來奔喪,所以我們現在要找一個各方面能力都很優秀的教授代替。”
“張教授推薦了我嗎?”沈君蘭問,視線仍舊盯着浴室門,裏面水聲剛好停了。
校長笑道:“張老師向我推薦了你還有林教授,前兩年你都是你帶隊,今年怎麽也該你休息,所以我先聯系了林教授,但是林教授的妻子剛巧懷孕了,他也不便出國,所以我只能拉下老臉,厚着臉皮來拜托你。”
沈君蘭說:“校長,我也不太方便。”
“你家裏也有事嗎?”
“我剛跟太太領證,現在出國也不太好。”
校長驚到下颌作響,擡手往上提了提,嘴才合上,校長是個熱心腸的人,之前還專門在假日搞過針對單身教授們的聯誼活動,确實有單身的教授通過活動找到另一半了,但對沈君蘭沒什麽用處。
校長思想比較傳統,經常對單身教授們說的一句話就是:“按部就班,在适當的年齡做相應的事,對以後的事業穩定和發展都大有幫助。”
這話有一定道理,但對于人均新時代留學海歸派的英語系教授來說,就有點絕對,不夠包容。
“君蘭,你真的結婚了?”校長震驚地問,想要進一步求證。
名姝這時終于從浴室出來了,沈君蘭看向名姝,名姝身上又多了一層被熱水洗出來的粉。
雖然還在跟校長通電話,但這并不影響沈君蘭大腦另開一個房間。
“領了證,婚禮還沒辦。”沈君蘭回答校長道。
名姝意識到沈教授在通電話,走向沈教授的腳步一頓,覺得自己還是暫時不要出聲,不去打擾比較好。
沈君蘭對名姝改變行跡軌道有些遺憾,她的大腦開了兩個房間,一個應對跟校長的通話,一個在想名姝,要是名姝能過來讓她抱着,跟她一起聽電話,那感覺應該會很棒。
“辦婚禮的日期定了嗎?”電話那頭的校長追問。
沈君蘭滿心滿眼都是剛剛出浴的小兔子老婆,心頭燥熱,開始覺得校長這通電話打得實在不是時候,回答也比先前遲鈍。
“還沒有。”
“沒有就好。君蘭你幫忙去一趟,不會耽擱你太長時間,去一周就行,到時候張教授處理好親屬的喪事,會再趕過去,英語系隊伍裏沒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好些個教授都年紀大了,不好出動她們,辛苦一下你們年輕人。”
好久沒聽見別人說她年輕了。
沈君蘭還是看向名姝,多希望名姝也能聽見這一句,她總覺得自己比名姝大許多。
“那就說定了,君蘭,我也不會讓你白幹的,你對H大的付出,都會收獲相應的回報,今年年終獎會有驚喜。還有,你真正結婚辦婚禮的時候一定要請我,我給你們包個大紅包随份子,再單獨給你太太一個紅包。”
沈君蘭笑了笑,知道校長這是打電話前就下決心讓她去了,不再辯駁,校長有些微的過意不去。
結束通話前,校長忍不住又問了一句,“君蘭,你真的領證了?”
她領證結婚這件事可信度這麽低嗎?每一個剛知道的人都是不信。
“是真的,校長,結婚又不能加工資,我沒必要騙您。”
沈君蘭看向已經乖乖躺好了的名姝,心裏本該甜如蜜,此刻感受到的卻是無限悲涼。
“嗯,我相信你了,君蘭,大家都說小別勝新婚,你去一趟就知道,回來後,你太太一定比之前對你更加熱情。”
“不說了,你趕緊收拾收拾,我找馬師傅送你去機場,微信名片推給你了,你加一下,分享位置過去,他馬上去接你。”
挂斷電話後,沈君蘭沒動,等腦子裏兩個房間合二為一,才做出行動。
“沈教授,你可以去洗澡啦。”名姝躺在床上,身上蓋好了棉質薄被,只露出可可愛愛的小腦袋,沈教授這通電話不知是跟誰打的,她出來時已接近尾聲,沈教授沒開免提,她只聽得到沈教授一個人說的話,沈教授似乎在向對方力正自己是結了婚有老婆的人,就像之前她喝醉對淩寒那樣。
這一想,之前的尴尬、愧疚、害羞,現在只剩下尴尬和害羞,愧疚慢慢散去了,因為她發現清醒狀态下的沈教授竟然跟喝醉時的她一樣,去跟別人說這些,說明在沈教授心裏,她真的有一絲分量,她對沈教授來說,并不只是洩.欲的花瓶。
這個發現讓名姝感到欣喜。
沈君蘭抓緊時間去浴室洗了個澡,出來後直接當着名姝的面褪除浴衣,換上一件帶腰封的黑色長裙,腰身纖細,卻不會引人往那方面想,反而禁.欲值拉滿,這是她本身獨特氣質的魅力與反差。
名姝只看了一點,就不好意思繼續看,捂住了臉還不夠,眼睛也閉上。
真奇怪,沈教授為什麽要換常服呢?
沈君蘭換好衣服,回過身,看見名姝乖寶寶似的捂着臉,遵循非禮勿視的原則,她微笑着靠近名姝,輕輕将名姝的手撤開。
“怎麽連眼睛也閉上。”沈君蘭無奈,“我們現在的關系,是可以光明正大看對方的。”
是這樣沒錯,名姝點頭,是她不敢看而已。
名姝始終覺得她跟沈教授的婚姻不對等,沈教授付出更多,而她害怕虧欠,想要償還沈教授對她的每一分好,無論沈教授是出于什麽目的,她都會努力滿足沈教授。
用平等的、正常的夫妻關系去看待她和沈教授的婚姻,是名姝現在沒有勇氣做的事情。
她發現自己已經有點喜歡沈教授,不敢放任自己的感情,如果未來沈教授對她感到膩煩,她希望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不要太過痛苦。
“在想什麽?”沈君蘭用力握了握,“補上夜課還這麽不專心。”
校長安排的司機馬師傅随時可能給她打電話,在此之前,沈君蘭想把握好跟名姝分別前的每分每秒。
名姝緊咬着唇,不想出聲,她覺得出聲很羞恥,沈君蘭微笑着糾纏名姝,像藤蔓纏樹,要每一寸都嘗到才好。
夜課進階,藤蔓探入嫩綠裙.擺,汲取樹幹的水分,緊纏、輕放、重按、輕彈,像演奏大自然的神奇樂章。
自我保護的僞裝枯木被藤蔓磨出汁來。
理智和本能的抗争也讓名姝流出淚來,燈光在搖晃的眼淚中模糊。
她哭并不是覺得痛苦,相反,她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樂,只是這快樂對她來說還很陌生。
手機鈴響,終結這一切,沈君蘭接了電話,讓馬師傅稍等,她馬上下樓。
“沈教授要去哪裏?”名姝問。
“去國外出差,一周就回來。”
名姝撐着手坐起身,“我送你。”
沈君蘭按着名姝躺下,“不用,休息會兒,等會兒有力氣了,自己再去洗個澡。”
名姝點頭,目送她出了房間。
沈君蘭關上房門,擡手,将手指送到唇邊,不自禁揚起笑意。
名姝的味道,她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