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心怦怦
宴名姝拿包時本就戰戰兢兢,沈教授這一出聲,她又被吓到,腳步往後退,差點跌在沙發邊的紅木茶幾上,沈教授扯住她的手,及時拉了她一把。
“我是什麽洪水猛獸嗎?名姝,你竟然這樣怕我?”
“不是的,沈教授。”宴名姝急急否認,她是有一點怕沈教授,但并不是十分怕。
沈君蘭看名姝站穩後,便放開她的手。
“你決定好離開了嗎?”沈君蘭不看名姝,目光卻不由自主定在自己剛才拉名姝的那只手上。
“還沒……我只是……”
“只是什麽?”沈君蘭擡眸,坐在沙發上仰望着名姝,名姝不太适應,直接蹲下了身子,順手将掉落沙發的毯子往上拾了拾。
“我只是想拿我的包。”宴名姝說:“我的肩帶纏住了您的尾指,我有輕一點拿的,沒想到還是将您吵醒了,對不起。”
“你不是想趁着大清早離開嗎?”
“啊?”宴名姝疑惑地歪了歪頭,她不知道沈教授為什麽要這樣想。
“沒什麽,不是的話,等會兒一起吃早餐。”
“……好。”
“那我先上樓洗漱。”沈君蘭安心地露出一個輕松的微笑。
“沈教授!”宴名姝着急地叫住她。
“怎麽?”
“我的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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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蘭低頭,看見自己竟然拿着名姝的包,退回去幾步,将包遞給名姝,名姝拿到包,她卻沒有立刻放手。
兩人無聲對視了幾秒,沈君蘭才放開,轉身上樓去了。
宴名姝終于如願拿到自己的手機,開了機,現在是早上八點半,不算早,也不算晚。
正準備聯系弟弟,就發現有弟弟昨晚發來的信息。
[姐,你沒事吧?玲玉姐姐說你跟大學的一位教授領證結婚了,她對你好嗎?]
[那一百萬我還沒有動,如果她對你不好的話,我就把這一百萬還給她。]
宴名姝看着文字,耳畔已經自動響起弟弟充滿少年氣的擔憂的聲音,不由得淺淺勾了下嘴角。
[挺好的。]
[真的嗎?姐,你終于回我信息了,我一夜沒睡,就怕你出什麽事,姐,你不要騙我,我知道這一百萬是用你的自由換來的,我心裏過意不去。]
[文軒,姐姐沒事,你也不要意氣用事,今天就是追債的人上門的日子,你把錢給他們,不能讓他們真砍爸爸手指。]
[我知道的,姐,可是這次靠你用自己的幸福換來的錢渡過了難關,再有下一次怎麽辦?我看還不如真剁一根手指,不然爸爸總不會長記性。]
[文軒!]
宴名姝吓了一大跳,她無法想象那樣血腥的場面,之前看到老電影裏有這樣的情節,她都會提前躲開。
[姐,我開玩笑的,你別害怕,我畢竟也是爸的兒子,不至于真的希望他斷手指。]宴文軒一邊打字回應姐姐,一邊感受着自己靈活的手指具體是如何運作,眸光忽地一暗。
不知怎麽,宴名姝感覺心裏發毛,心裏有一種強烈的不安的預感。
[我待會兒也回去一趟,文軒,你不要亂來。]
[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會亂來,不過你回來一趟也好,最好帶着姐夫,黃老板昨天晚上說了今天他還會來,你跟姐夫一起出現,正好讓黃老板死了這條心。]
宴名姝沒答應帶沈教授一起回去,只又叮囑了弟弟幾句,就結束了聊天。
廚房裏,張姨已将早餐準備好了,探出個頭來,方才她這樣做過一次,看見君蘭和太太離得極近,很是暧.昧,便躲回了廚房,這次只看見太太一個人,太太手上又拿着包,張姨便不淡定了,如一顆陳舊炮彈般沖了出去。
“太太,您這是要出門嗎,不跟君蘭一起吃早餐了嗎?”
張姨接近得太快,還在出□□姝又是被虛虛一吓,手機掉在了地面,張姨也被名姝的反應吓了一跳,在心裏怪自己,昨晚君蘭分明提醒過她的,太太怕生。
“對不住,太太,我……”張姨忙幫她将手機撿起來,“沒壞吧?”
宴名姝接過來看了一眼,手機摔的時候是正面朝上,膜還好好的。
“沒有,“您是……張姨?”宴名姝隐隐約約記得昨晚沈教授是這樣稱呼這位頭發半白、面上依舊精神抖擻的阿姨的。
“是的,我照顧君蘭很多年了。”張姨眼睛打量名姝的時候,兩只發皺的手緊張地揉搓着,她覺着這位太太跟她想象中一樣,又不大一樣,一樣是指膽小容易受驚,不一樣是指這位太太對她的态度有點過于尊敬了,她不适應,說到底,她只是沈家的傭人,一個老傭人罷了。
“對了,您剛剛過來時說了什麽?我當時在想事情沒聽清,您可以再說一遍嗎?”宴名姝面對生人仍舊有些怯怯的,但張姨身上有一股慈祥長輩的氣場,讓她雖然膽怯也能勉強應對。
張姨笑盈盈重複了一遍,又告訴名姝不用稱呼她為您,可以跟君蘭一樣叫她張姨。
君蘭?宴名姝恍惚了一瞬,才将這個名字同沈教授對上號,她笑了笑,“我會跟沈教授一起吃早餐。”
“太太早餐喜歡吃西式的還是中式的?”
“都可以,我不挑食的。”宴名姝道,末了又嚴謹補充一句,“除了姜。”
張姨和藹地笑笑,說:“我記住了。”
沈君蘭快速洗漱完,就急着下來,身上的睡袍沒有換,遠遠看到名姝還在,她微微松了一口氣,走近一些,她看清名姝臉上帶着淡淡的腼腆的笑,心裏淤堵了一夜的郁開始散開,最後看見名姝面前站着張姨,且耳朵能聽到張姨開心的笑聲,她也跟着笑起來。
“在聊什麽,這樣開心?”沈君蘭淡笑着問,名姝小聲地喚她沈教授。
張姨偏頭看沈君蘭,慈愛批判道:“我剛剛在問太太的飲食習慣,太太這點可比你好多了。”
宴名姝心中訝然,沈教授很挑食嗎?她只在心裏想,不敢開口問。
今天的早餐,張姨做了兩手準備,中式的有鴿子瑤柱粥和豆漿,西式的有葡撻、椰蓉蒸蛋糕和牛奶。
張姨極其熱情,讓名姝嘗嘗她的手藝,名姝便兩種都吃了一些,張姨的手藝實在不錯,鴿子瑤柱粥味道鮮美,豆漿是純豆漿,淡淡的香甜,葡撻甜酥酥的,椰蓉蒸蛋糕是最驚喜的,蓬松軟嫩,很難相信這只是家裏就能吃到的一份尋常早餐。
宴名姝一邊吃,一邊自慚形穢,她最開始是怎麽有信心做照顧好沈教授生活起居的好妻子的,她廚藝就遠不如張姨。
吃過飯,宴名姝看已經到九點了,急着站起身,告訴沈教授和張姨自己有事要回家一趟。
“用不用我陪你一起回去?”沈君蘭問。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宴名姝低頭拿包,不敢看沈教授的眼睛,雖然弟弟說最好帶沈教授一起回去,但名姝覺得沒必要,要讓黃老板死心,拿出結婚證就可以了,沒必要讓沈教授走進糟糕的環境,見識糟糕的事情。
“等等。”沈君蘭跟着站起來,擡手抹掉粘在名姝嘴角的葡撻酥皮。
“看你這樣急,還是我送你吧,名姝,還有鞋子,你要穿拖鞋出門嗎?”
“我的鞋子落在玲玉家裏了。”宴名姝弱聲道。
“可以穿我的。”
“啊?”宴名姝的腳偏小,她整個人的骨架都小,165的身高,腳只有36碼,沈教授的鞋她能穿嗎?
“坐着等一下。”
名姝被沈君蘭拉着坐到了沙發上,張姨瞄了一眼名姝的腳,笑眯眯地說她去取鞋子。
“是不是有很多疑問?”沈君蘭笑問。
名姝點點頭。
沈君蘭笑着解釋,“我家裏一間鞋房,裏面都是我母親離世前給我準備的鞋子,從小到大,各個尺碼都有,許多我還沒有穿過,你的尺碼應該也有,挑一雙給你應急穿應該沒問題,只是款式可能有些舊了,名姝,你介意嗎?”
名姝立刻搖頭,她有什麽理由介意呢,沈教授這是好心幫她,不過,沈教授的媽媽去世了嗎?這個時候聽見這話的人大概都會安慰沈教授幾句,宴名姝也想,她微微張唇,不知怎麽說合适,能起到安慰作用又不讓沈教授難過。
正為難,就被猛地扯入一個溫暖懷抱。
重重撞在一起,名姝覺得有些疼,細細的眉微皺,但不敢輕舉妄動,任由沈教授撫着她的背,用力壓着她靠近自己。
宴名姝被壓得有些喘不過氣,她感受到沈教授的心跳,沒有距離地傳過來,無比清晰。
怦怦——
怦怦——
怦怦——
宴名姝極度慌張的時候,也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沈教授……”
“讓我抱一會兒。”
沈教授依舊沒有放松力度,名姝只能靜靜地感受着,因為胸腔被擠壓得過于緊招致的窒息感讓她不得不張口,借助口一起呼吸。
沈君蘭聽到名姝那微微的呼吸聲,覺得很像被欺負到某種臨界點的喘.息,喉嚨跟着發緊,她微微松開了一點,名姝本能大口吸氣,足量氧氣入肺讓她感覺自己還能繼續活下去。
“沈教……授?”剛出聲,又被沈教授抱得緊緊,最後一個字是艱難發出的,名姝完全不知沈教授在想什麽,只猜測真是提到過世的母親,觸及傷心事了。
如果擁抱有力量,那她可以無聲安慰沈教授了。
宴名姝試着擡起自己的雙手,在空中頓了幾頓,終于落在沈教授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