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進虐文後社恐病弱受只想睡覺

第58章 赤煙-心願-死亡

簡安眠心尖一顫, 下一秒心髒便如擂鼓般劇烈跳動起來。

他條件反射地垂下睫毛，帽子上毛茸茸的狗耳朵伴随他腦袋的颠簸耷拉下來，軟軟地垂在他泛紅的臉頰兩側, 晶瑩細碎的雪花飄落在了他濃黑卷翹的眼睫毛上，睫毛立刻如同振翅的蝴蝶般輕顫起來, 像是馬上就要飛走了。

宴執陌眼瞳深黑專注地望着他，忽然擡起一只手，朝簡安眠的眼睛緩緩伸了過去。

簡安眠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男人的手指從他兩片眼睫毛上依次劃過去, 帶來綿密細膩的癢意，沿着眼皮上纖細密集的神經末梢，一直傳達到他心尖, 仿佛輕柔的羽毛拂過。

好暧昧的觸碰。

簡安眠的眼睫毛頓時顫得更厲害了，雙手的手指不自覺地絞緊, 連指尖都輕微發顫。

宴執陌懸在空中的手指頓了頓, 将少年眼睫毛上的雪花拂下，便收回了手，轉而牽起了少年的手，忽然朝黑暗裏吹了一聲口哨。

簡安眠疑惑地睜開眼睛，看見一個身量極為高大的聖誕老人駕駛着一輛雪橇從雪地深處的樹林裏緩緩行駛過來，停在了他們面前。

穿着聖誕老人服裝的保镖把雪橇帶到了他們面前便下了車，朝男人微微颔首, 然後酷酷地離開了。

而雪橇的前面，是一匹……頭頂帶着毛茸茸的馴鹿角角、脖子上系着紅圍巾、鼻尖頂着一枚紅彤彤的鼻子的馬？？

這是一匹毛發濃密順滑、四肢健壯、通體棕紅色的十分帥氣高大的馬，馬兒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被僞裝成了馴鹿, 還以為是自家主人給自己換上了新衣裳，不僅沒有絲毫怨言, 然而高傲矜貴地高昂着頭顱。

等來到了宴執陌面前，馬兒才乖順地主動垂下腦袋去蹭男人，不住從從鼻腔裏噴出濕熱的氣體，眼神興奮而歡喜。

宴執陌笑着摸了摸馬兒厚重的毛發，呼喊對方的名字，誇它乖。

簡安眠默默看着男人撸馬的手法，忽然就明白，為什麽男人明明沒有養狗，撸自己狗頭的動作卻那麽熟練了。

宴執陌看向簡安眠，笑着說：“宴先生雖然有錢，但是還是要遵守法律，沒辦法給你把真正的馴鹿從大興安嶺搞過來，只能讓赤煙暫時假扮一下了。”

赤煙聽到主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優雅地甩了甩身上粘着雪花的毛發，圍巾上挂着的金黃色鈴铛随之發出鈴鈴的清脆響聲。

“它叫赤煙嗎？它好漂亮啊！”簡安眠躍躍欲試地望向男人，黑黝黝的大眼睛裏流淌着渴求的情緒，“宴先生，我可以摸摸它嗎？”

“可以……但是。”宴執陌很嚴肅地看向小朋友，“你只能戴着手套摸，不能用皮膚直接接觸，并且摸完之後，一定要記得不要去碰自己的臉，記住了嗎？我會一直監督你的。”

簡安眠飛快點頭：“我記住了！”

宴執陌頓了一下，微嘆：“一開始我沒想帶它出來的，就怕你會像上次狗毛過敏一樣，馬毛過敏，但是想着你喜歡小動物，肯定也會喜歡赤煙，我沒辦法帶你去馬場，你的身體受不住馬的颠簸，而且還可能馬毛過敏，幾乎沒什麽機會能夠見到赤煙……這回帶赤煙出來，我考慮了很久，心想你捂得夠嚴實，渾身上下除了眼睛，再沒有露在外面的皮膚，只要我監督你把眼睛保護好，應該不會有問題。”

他話鋒一轉：“事先說好，我們一起監督你保護好自己，如果最後還是過敏了，以後我可能再也不會帶你去見任何小動物了。”

簡安眠趕緊舉雙手說：“我這回絕對不會用我的手去碰眼睛的！我保證！”

“嗯，我的手剛才摸了赤煙，之後也不會去碰你的皮膚，我們一起小心一點，”宴執陌頓了頓，補充道，“不過我們現在身上穿着的這些衣服，回去之後就得扔掉了，怕上面粘着馬毛，雖然可以清洗，但是沒必要，要是沒清洗幹淨就得不償失了，直接扔了就行。”

“啊……真的不可以留下嗎？”簡安眠瞄了一眼男人身上帥氣的鬥篷，抿了一下嘴唇，小聲說，“可是……宴先生穿這件鬥篷真的很帥氣，扔了好可惜啊……”

宴執陌一頓，深黑眼瞳望着面前如小紅帽一樣可愛的小朋友，忽然也覺得有點可惜了。

“你的身體健康最重要……”宴執陌猶豫半晌，最終決定，“我可以把衣服消毒，然後儲存起來，日後也是一個紀念，不過肯定不能穿第二次了，怕不幹淨，眠眠要是喜歡，明年再做新的就好了，做跟今年不一樣的款，這樣眠眠每年都有新的聖誕裝可以穿了。”

簡安眠本意是舍不得扔，結果莫名其妙就被男人變成了日後的回憶……

算了，主角攻開心就好。

宴執陌牽起小朋友毛茸茸的手套，牽引着他一起将手放置在了赤焰的毛發上。

赤煙知道這個小小的人類是主人的老婆，也就相當于是自己的小主人了，很乖順地垂着頭顱，随便他們怎麽撸。

隔着手套其實摸不出什麽，至少感受不到毛茸茸的觸感，不過簡安眠還是很開心，戴着手套的手一下一下溫柔緩慢地順着赤煙柔亮的毛發滑下來，又滑下來，摸得赤煙舒服地微微眯起眼睛，這個小小的人類好軟好香，難怪主人這麽喜歡，忍不住想往簡安眠身上蹭，然後被自己的主人冷酷無情地推開了。

簡安眠望着男人的雙瞳睜得大大的，明亮的眼睛裏閃爍着興奮的光芒，比聖誕樹上挂着的星星燈還要燦爛：“宴先生，它好暖和啊，我隔着手套都感覺它身上暖烘烘的，好像一只大火爐，難怪這麽冷的冬天都不怕冷！”

“嗯，”宴執陌笑容寵溺地望着小朋友，視線自始至終就沒有從他身上離開過，“馬的體溫是比人的要高一些，還有狗也是的。”

他下意識想伸手摸摸小朋友的頭，想起來自己剛剛摸了馬，又趕緊放了下來，轉而去抓小朋友的手，攬着小朋友的肩膀，把人往雪橇上面帶：“好了好了，摸得差不多了，我們也該出發了。”

赤煙行走得平穩而緩慢，脖子上的鈴铛伴随着矯健的步伐發出清脆的叮鈴聲，悅耳卻不嘈雜，除此之外，還有車轱辘有節奏地從雪地裏碾過的聲音，以及耳邊呼呼的風雪聲。

聖誕頌歌的聲音不知從哪裏飄出來，歡快卻又帶着一絲安寧，将上面這一切的聲音融合成了一首完美的協奏曲。

別墅外面的院子很大，男人将整個院子都布置成了聖誕的樣子，很明顯能夠感受到整個空間布局是經過謹慎構思的，掃雪車在雪地中産出了一條條控人行走的幹淨道路，仿佛森林公園裏的林蔭小道似的，道路中間不能行走的地方就擺放着各種裝飾物。

簡安眠這才發現，那一棵棵小型聖誕樹上居然也挂着襪子，男人會讓赤煙特意從聖誕樹旁經過，簡安眠只需要趁機伸個手，就能把聖誕襪從聖誕樹上取下來。

簡安眠像是摘果子似的，樂此不疲地摘着一只只聖誕襪，然後迫不及待地打開，裏面是一個個栩栩如生的迷你小動物，每一只襪子裏裝着的都不一樣，簡安眠仿佛沉浸在了某種抽卡般的游戲裏，期待着下一只襪子裏裝着什麽小動物。

沒一會兒，他們就來到了第一棟聖誕小屋的前面。

宴執陌扶着簡安眠下來。

簡安眠靠近了才發現，這些聖誕小屋門前守着的居然都是真人！

眼前，穿着北極熊玩偶服裝的保镖酷酷地舉起一只牌子——

【此屋是我蓋，此雪是我埋，要想進屋裏，必須先答題！（媽的把這麽大塊冰扛過來可把老子累壞了，不過宴總出手真大方，給的錢真多，謝謝宴總，謝謝宴總）】

簡安眠哭笑不得地想，好的好的，我知道你身後的這只冰屋是你搭建的了。

不過為什麽題目的後面還會有os啊！有點可愛是怎麽回事？

确定他倆都看完了，北極熊又從屁股後面換了一只牌子。

簡安眠原本以為，需要回答的題目應該是什麽益智解密類的小游戲，沒想到——

【如果可以的話，你希望明早醒來擁有了什麽超能力？】

簡安眠眨了眨眼睛，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地回答：“我希望在我碼字的時候，可以長出無數張嘴巴和無數只手，這樣我就可以成為一只觸手怪，一天就能寫完一本書，一年就能寫完365本書，10年就能寫完3650本書。”

說到這裏，簡安眠頓了一下，想到自己活不了10年，便沒繼續，只是笑：“總之，我想在我的有生之年，盡可能寫好多好多樹，讓我的專欄密密麻麻地種出好多好多的樹。”

宴執陌略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他原本還以為，小朋友的心願，是身體能夠恢複健康。

簡安眠回答完後，北極熊便垂着頭退到了旁邊。

宴執陌牽着簡安眠進去。

冰屋是真的冰屋，整個屋子、包括屋子裏的桌子椅子，全都是用冰制成的。

冰牆上挂着好多亮晶晶的星星燈，冰桌上也開着一盞黃澄澄的月亮燈，整個冰屋內都被反射出晶瑩剔透的光，冰牆仿佛變成了一塊塊璀璨耀眼的鑽石，甚至還有七彩的光帶在冰的內部流淌。

冰牆上除了挂着星星燈，還挂着五顏六色的聖誕彩帶、聖誕花圈、小雪人和聖誕老人的小玩偶等等精致可愛的聖誕小裝飾，冰屋裏的地面被清掃過，沒有雪，也像外面一樣堆放着各式各樣的聖誕小玩偶。

宴執陌擔心小朋友受涼，只讓簡安眠坐在冰凳上淺淺感受了一下，默數五秒後就立刻把簡安眠拽了起來。

月亮燈的下面照着一只聖誕禮盒，簡安眠打開禮盒，發現裏面裝着的居然是一份菜譜。

宴執陌笑着解釋：“這是一份營養菜譜，裏面的所有食材都是你能吃的，是根據我之前收集到的各種配方改良而來，目前上面已經寫好的菜名，是研發成功的，其他的配方還在改善中，你身體不好，又不能運動，我希望可以通過食療讓你身體健康一些，不過普通的營養菜譜味道都不太好，我就想着，用你之前喜歡的那些菜品進行改良重創，專門編制出一份為你量身打造的、又好吃又健康的營養菜譜。”

簡安眠被男人握在掌心裏的手指不自覺地蜷了起來，忽然覺得自己掌心發燙，連帶着心口都暖烘烘的，身體好像被放在溫泉水裏泡了一遍似的，微微發着熱。

“謝謝宴先生。”

縱使心中有千般感受，最後能夠通過嘴巴交托出口的，也只有這幹巴巴的一句感謝。

在最熾熱的真心面前，語言總是會顯得如此匮乏，而即使再天花亂墜的語言，也只能潰不成軍。

此時的簡安眠，還沒有意識到外面的問題和屋內的禮物之間的關系。

出了第一個聖誕小屋，簡安眠繼續坐在車上收集了一些襪子，然後被男人牽着手，來到了第二個聖誕小屋。

挺着圓滾滾肚皮的聖誕老人舉起了牌子——

【有沒有一件事情是你一直夢想着要做，但是卻沒有做的？為什麽沒有做？（嗚嗚嗚嗚嗚嗚每天都要被宴總和小夫人秀一臉，甜甜的愛情什麽時候才能降臨在我的頭上，我也好想有一個像小夫人一樣軟萌害羞的甜心老婆嗚嗚嗚嗚，咬手絹.jpg）】

“……”簡安眠默默擡頭看了一眼面前跟個小山似的巨型聖誕老人，有點難以想象這麽一個身高體壯的大漢想要老婆想到哭的樣子。

不過他再一想到，哭包翁也總是頂着一個一米九幾的大高個在寝室裏嘤嘤嘤，還有主角攻的律師朋友老付，西裝暴徒，但愛哭鼻子且玻璃少女心……現在都流行反差萌是吧？

至于這個問題……

“其實我一直都有點好奇，喝醉了是什麽感覺，因為我曾經在論壇上看到，有其他的作者喝醉了，靈感如泉湧，爆更幾萬字，就好像太白酒仙一樣，不過我酒精過敏，這輩子都沒有辦法感受了。”

而他上輩子身體更差，可是從來沒有碰過酒精這種東西，看來他注定跟酒無緣了。

這個回答同樣出乎了宴執陌的意料，他還以為小朋友會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好吧，小朋友是小社恐，看得出來是真的不喜歡出門了，他不應該再用正常人的思維去猜測小朋友的想法了。

這一回，聖誕小屋裏的禮物，是一只3D立體的磁懸浮旋轉地球儀，裏面是空心的，裝着許多流光溢彩的金色彩燈，插上電之後，可以一邊旋轉一邊冒着金色璀璨的光，整只地球像是盛裝了銀河似的閃閃發光，仿佛一只漂浮在宇宙中的流浪地球。

這只地球儀雖然很美，但是簡安眠還是很疑惑，主角攻怎麽忽然想着送他地球儀呢？

“宴先生，這個禮物有什麽寓意嗎？”

又猜錯了小朋友的心願，宴執陌感覺有點尴尬，但還是說了：“這個地球儀的用法是，以後你如果想出去玩，但是又不知道該去什麽地方，就閉着眼睛随便點一個地方，點到哪裏我們就去哪裏。”

“……”簡安眠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如果說自己其實哪裏都不想去，也太毀氣氛了，最終還是微笑地接受了。

他在心裏暗暗決定，以後自己在男人面前沒事少扒拉這只地球儀，尤其小心不要把手指頭戳到某個地點去了，讓男人誤以為他想出去環游世界……

不過……男人為什麽會忽然覺得他會想要出去玩呢？

心裏藏着這個疑問，簡安眠走進了更多的聖誕小屋裏。

之後的問題還有諸如——

【如果有一只水晶球能夠告訴你關于你的過去、未來、感情、事業、或人生中任何一件事情的答案，你想知道什麽？】

回答：他能寫完手裏這本小說嗎？

這個問題問出來後，男人明顯愣了一下，似乎不太理解，寫不寫得完，難道不是取決于自己想不想寫完嗎？為什麽要特意這麽問？

簡安眠卻暗暗想，他還不确定到底是自己會不會小說都沒寫完就死掉了呢。

無論如何，希望老天爺還是能讓他把小說寫完再死，求求了。

而聖誕小屋裏的禮物是：一只比之前那個地球儀還要夢幻、還要璀璨的藍色水晶球。

據男人說，這枚水晶球是國外某個現已消失的古老占蔔家族遺留下來的寶物，之前在場拍賣會上被一個收藏家買了下來，然後他又去找那個收藏家買了回來。

以男人當時的話來說就是，雖然他們家裏沒有誰會占蔔，他也不信命，只信自己，但是這顆球挺好看的，據說到了晚上折射微弱光線的時候尤其漂亮，亮晶晶的好像會發光，跟夜明珠似的，簡安眠沒事可以摸着玩玩，說不定真的能感受到什麽。

要知道這只水晶球，對國外的那些占蔔師來說有多麽珍貴！簡直是他們的一生追求！

結果卻被男人大手一揮買下來，送給自家小朋友“摸着玩玩”……

也不知道那些占蔔師聽了會不會吐血。

【你最珍視的一段回憶是什麽？】

回答：就是此時此刻。

說出這個答案的時候，簡安眠眼神十分不好意思，下眼睑那一塊唯一裸露的靠近臉頰的肌膚微微泛着紅，眼睫毛又開始忙活了。

而聖誕小屋裏的禮物是：一只投影儀。

宴執陌笑着解釋：“這個投影儀其實是咱家裏的那個，那個質量挺好的，不用買新的，我就直接拿來用了，不過放在這裏不是要把它送禮當禮物的意思，它本來就是咱家的東西，想用随時都可以用，它的意思其實是……我在周圍安了很多攝像頭，包括我鬥篷前面的這個金屬扣，其實也是一個攝像頭，之後我會讓人把今天的視頻都剪輯出來，作為眠眠最珍視的一段回憶收集起來，以後眠眠要是要想，随時都可以用這部投影儀觀看。”

簡安眠這才漸漸意識到……聖誕小屋裏的禮物，似乎是男人提前猜測他的答案，然後為他準備的心願禮物。

雖然很多都猜錯了……

所以前面男人之所以送他營養菜譜，是以為他會說，自己想要健康的身體嗎？

那，那個地球儀……是覺得他會想要見見外面的世界？

不過很顯然，對于現在的這個問題，男人十分自信，甚至連監控都提前安好了，還真是一點都不怕翻車啊。

……

不知不覺間，外面的聖誕襪都被簡安眠摘光了，他們也終于來到了最後一個聖誕小屋。

【你是否對自己的死法和死法時間有某種莫名的預感？是什麽？】

簡安眠微微一頓，然後漫不經心地彎起漂亮的眼睛。

“有。”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輕，輕得好像一片飄渺的雪，眨眼便會淹沒在滿天恒河沙數的白雪裏，再也不見蹤影。

“我會病死。”

病死在主角攻懷裏。

至于死亡時間……簡安眠沒說，因為他也不清楚，他只知道，等白月光出現後，又過了沒兩年，他就死了。

原著并沒有把時間具體到幾年幾月，但是他知道，他當時還沒有畢業。

所以，最慢也就這四年之內了。

宴執陌黑沉沉的目光盯着簡安眠明亮卻又虛無的雙瞳，忽然有一種自己想要伸手去抓住什麽，卻什麽都抓不住的心慌感。

這種慌亂來得太突然，以至于宴執陌下意識緊緊攥住了簡安眠的手臂，沉着臉将他一把拉進了屋內。

其實，簡安眠的回答也沒什麽問題，他的身體這麽糟糕，病死确實比老死的概率大。

但是宴執陌不知怎麽，總覺得簡安眠不是這個意思。

他以前一直以為，小朋友只是單純的懶和性格軟，所以才對一切都不在意。

現在看來不是的。

那種眼神，不是樂觀地看淡生死，而是對命運的徹底妥協，就好像……他曾經親眼見證過自己的死亡一般。

這個想法在腦海中一浮現，宴執陌心髒就劇烈地緊縮絞疼，像是猛一下遭受了無法忍受的致命打擊一般，突如其來的悲恸瞬間淹沒了他的身體，胸肺都窒息得喘不過氣。

他想起了原著。

是了，在原著裏，主角攻正是眼睜睜看着主角受病死在自己懷裏的。

宴執陌将簡安眠拉到桌前的禮盒邊，緊緊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然後睜開眼睛，咬着牙關，沉聲說：“眠眠，打開它。”

簡安眠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一臉黑沉如水的男人，已經開始後悔自己在男人面前的口不擇言了。

他戰戰兢兢地打開，卻發現盒子裏什麽都沒有。

簡安眠下意識擡起頭，疑惑地看向男人。

男人低着頭，靜靜地望着他，深黑靜谧的眼底無聲的暗潮湧動，內裏流淌着極度壓抑的瘋狂偏執的情緒，手臂肌肉因握緊的雙拳而繃得死緊，說：

“針對這個問題，我不會送你任何禮物，因為任何實物，都是身外之物，是死物，而我會親眼看着你，盯着你一輩子。”

他幾乎是咬着後槽牙、恨不得把每個字眼都碾碎了，一字一字用盡全力地說：

“簡安眠，你給我聽好了，在我死之前，你休想死在我的前面，否則我就是原地自刎、追到地府，都要找你好好算一算這筆賬，讓你做鬼都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