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王爺會養豬
應付了一下朋友們,夜裏王良洗過澡吃過飯,夜裏背對着妻子,悶悶不樂。
“相公,既然沒有讀書的天賦,不如跟着爹娘賣茶葉好了。”妻子摟着王良的肩膀說。
王良嘆了口氣,不說話。
“要麽開家私塾?”
王良微微嘆氣道:“娘子,讓我靜一靜吧。”
一夜無話,王良第二天早早醒來,下了床,看着自己的雙手,搖着頭。
這雙手,本該捧着書卷,教書育人,或者翻閱案卷,沒想到要去賣茶葉,雖說賣茶葉也沒什麽不好。
“咚咚。”
王良聽到有人扣門,推開門,往外一瞅,只見一個錦衣華裘,衣着華貴的矮胖小子立在門口,不遠處的道路上停着一輛豪華大馬車,馬車旁立着一個同樣穿錦衣的中年漢子,漢子停好馬車走了過來,侯在矮胖小子身後,神情謙卑。
“請問,閣下是王良嗎?”矮胖小子拱拱手,問道。
“在下王良,二位兄臺有何貴幹?”王良疑惑道。
“我是北贏王趙宏。”梁風指了指腰牌。
那馬車如此豪華,王良回鄉途中也聽說北贏王回到這裏,不疑有他,行禮道:“見過殿下。”
“免禮。”北贏王道,“王良,你知道梁風死了嗎”
“梁風死了?”王良訝異道,“我昨天晚上剛剛回來,并不知情,他怎麽死的?”
“意外死的,他生前很敬仰你,說你是一個飽讀詩書,富有愛心的有志人士。如今他死了,本王愛屋及烏,自然要照拂一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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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一說,王良也就明白了,拱手道:“請王爺吩咐。”
“本王打算舉薦你到尹城縣衙做主簿,你意下如何?”
“謝殿下大恩。”王良躬身道。
“客氣了,聘書這幾日就會到,還有——”梁風說道:“明天要是有空,都過來吃喜酒吧,梁雲成婚了。”
他遞出幾張喜柬,王良伸出雙手接過。
臨近似水村,眼力極佳的宋明遠遠眺望看見村口一片露天場地上,鞭炮作響,鑼鼓齊鳴,擺着幾十張酒桌,賓客滿座,有系着圍裙,身穿白衣的廚子在旁邊架着一口鍋炒菜。
“師父,前面有人在辦喜事,咱們過去看看。”宋明向王喜喜歡湊熱鬧。
“你來這兒不是找趙宏的線索嘛。”顧東臨說道,“湊什麽熱鬧。”
“師父,成婚是人生大事,一生能有幾次?”
“又不是你成婚。”
二人邊走邊聊,禦風而行需要法力,若不趕時間,沒有必要動用真氣或法力趕路。
宋明的目光頓時被宴席在座一人吸引,輕“咦”一聲,道:“師父,你看這人是不是長得很像趙宏?”王府挂有趙宏畫像,故而宋明一眼就認了出來。
“豈止是像,簡直就是照着模子印出來的。”顧東臨說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竟有長這麽像的人?”
“我看不是,你看周圍村民坐立難安,眼神流露出對他的敬畏之意,同他講話,都是點頭哈腰。”宋明道,“該不會是趙王爺,來游戲人間了吧?”
顧東臨道:“別猜了,咱們過去一問便知。”
“趙宏?”
“大膽,怎麽敢直呼王爺名諱?!”王喜喜站站梁風身旁,瞪大眼睛質問。
宋明瞥了王喜喜一眼,不和他計較。
一身大紅新郎打扮的梁雲站起來,他扶了扶胸前喜慶的大紅花,對顧東臨與宋明這一老一少,問道:“請問二位是什麽人,找我哥……我朋友有什麽事?”
宋明看了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鄭月霜一眼,說:“我為紅杏之死而來。”
坐在一旁的梁風心裏一咯噔,知道事情不妙。
這趙宏造的孽,如今報到他身上來了,早知當初多說一句,不附身在趙宏身上,也不會有後面這麽多麻煩。
此人一看就是愛打抱不平的江湖客,他如何知道紅杏是被趙宏殺死的?
“我們進屋裏說吧。”梁風做了個請的手勢,引領顧東臨和宋明去往自己家中,“王喜喜,你在外等着。”
王喜喜高聲稱是。
一共四人,進入到梁風家中,屋內,梁風搬來椅子,客氣道:“二位請坐。”
這王爺如此自貶身份,難道是心虛了?
宋明與顧東臨互視一眼,坐到椅子上。
宋明沒有挑明師父的身份,只說自己是無名散修,平日除了賭賭小錢,喝喝花酒,還有一個愛好就是行俠仗義。
他将李萱萱被妖怪殺害的事情經過說了。
只不過稍微改動了一下,說李萱萱臨死前,抱着他說,自己沒有什麽奢望,只希望他能幫紅杏姐姐伸冤,讓兇手得到應有的懲罰。
于是他幾經周折,最終找到這裏。
梁風聽說青梅被害,不由微微嘆息。
“不用貓哭耗子假慈悲了,這一切還不是拜你所賜?”宋明沉聲道,額頭綻放出八圈道紋。
梁風見到宋明額頭八圈道紋的修為,很是震驚。
人在家中坐,絕世高手送上門來?
“這裏面肯定有什麽誤會,他不是這樣的人。”梁雲說道。
宋明冷冷道:“将死之人難道會無端指控你?
今日老實招供,給你個痛快,否則……”
梁風知道現在得亮出他的真實身份,才能避免血光之災,緩緩說道:“宋大俠,實話和你說吧,我不是趙宏。”
“鋒芒畢露的鋒?”宋明說完,觀察梁風的神情,只要梁風面露猶豫,就有可能在說謊。
“不,是風平浪靜的風。”梁風道,“父親我風平浪靜地過完這一生。”
宋明眯眼道:“是麽?”
梁風面色從容:“是的,我就是前些日子那名落葬的少年。”
“既然你說你是那落葬的鄉下少年。你可會種地養豬?”宋明直勾勾地注視梁風,目光犀利,想要看透梁風的內心。
“自然會。”
“洗衣做飯,放牛趕羊,下廚炒菜,種地插秧,這些事,你會幾樣?”
梁風笑道:“全會。”
“你全都會?那就試試看吧。”
梁風站起身來說:“你想先看哪一樣?”
“養豬吧。”宋明還真不信,世上會有王爺懂得養豬。
家務事和農活對于梁風說,是從小到大都要做的事情,養豬也是手到擒來。
“請。”他做了個手勢,往外面走去,邊走邊說:“世人都對豬帶有一種偏見,認為豬是肮髒龌龊的生物,一輩子低頭生活,看不到天空白雲。泔水為食,污泥作伴,又髒又腥又臭,其實豬沒有那麽笨,嗅覺也很靈敏,也喜歡幹淨,只是主人懶于處理豬圈,豬才會迫于無奈,變得髒兮兮。”
梁風走到後院豬圈邊上,指着豬圈說,“你們看圈中三頭小豬,兩頭大豬,白白淨淨,躺在茅草上睡得很安穩。“
這個豬圈是梁青山委托王大娘打理的,她對養豬也很精通,處理的十分幹淨。
宋明對養豬一竅不通,問道:“一個破豬圈弄這麽幹淨做什麽。冬天就要髒些亂些才好,還能保暖,這樣弄,豬仔不是都凍死了?”
顧東臨嫌棄徒弟提問沒水平,說:“這個豬圈圍得密不透風了,怎麽凍得死?
老夫早年間也養過豬,對養豬還是略知一二的。
少年,老夫問你,豬最喜歡吃什麽?五味中最喜歡哪樣?”
梁風答道:“最喜甜味,甜食。五谷雜糧,剩菜剩飯。”
“豬喜歡拱白菜,是否很愛吃白菜?”顧東臨問。
梁風答道:“白菜水分多,豬其實不愛吃。只是沒得選。若有其它東西可拱,它肯定不會選擇拱白菜,”
顧東臨點頭道:“你對豬還是挺了解的。。”
宋明說道,“這幾頭豬仔白白胖胖,真想宰來吃了。”
冷風呼嘯,豬圈中白白胖胖的小豬仔,仿佛感知到宋明的想法,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顧東臨來了興致,道:“少年,老夫有一個問題,你一定不知。”
“請賜教。”
“人和豬哪個更胖?”
梁風略一思索道:“肯定是豬更胖。”
顧東臨哈哈笑道:“你錯了。”
“願聞其詳。”
顧東臨道:“除去肥肉,豬身上的內髒,骨頭都占了很大一部分重量,而人體表皮膚下都是肥肉,所以是人更胖。”
梁風以為他在嘲諷自己胖,低下頭道:“其實我原來很苗條的。”
”師父,這人怎麽會比豬胖?“宋明好奇地問,他掐了掐自己的二頭肌,覺得自己比豬要精瘦一些。
顧東林說道:”早年間為師行走江湖,斬殺無數邪道中人,才發現了這個有意思的事情。
那就是人身上的脂肪,比豬身上的要多。
個別人士,比如說你,常年鍛煉,就沒有豬胖。“
宋明問道:“小兄弟,你是怎麽到趙宏身上來的?”
“一言難盡。”
“那就長話短說。”顧東臨道。
這二人不遠千裏,只為一個無辜路人伸張正義,叫做宋明的青年更稱得上俠肝義膽,梁風心中起了敬仰之心,沒有藏私,将所有事情和盤托出。
宋明說道:“沒想到事情經過這麽曲折。”
“徒兒,我們走吧。”
“嗯。”
梁風心有不舍,這兩個人修為很高,若是能學得一招半式,他日行走江湖就多了一分保障。
但和人家素不相識,貿然相求,很不妥當。
只好客客氣氣送出門:“請慢走。”
宋明笑了,回頭道:“我們是來找茬的,你還這麽有禮貌。”
“二位俠肝義膽,正是我輩楷模,若天下人都像二位這樣,這世道就天平了。”
“少年。”顧東臨哈哈一笑,老氣橫秋道,“倉廪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并非所有人都有條件吃飽穿暖,也并非所有人都有機會受到教育。
只有受到教育,才會産生氣節與榮辱觀念,從而走上正途。
每個人的人生經歷都大不相同,這天下人個個都一樣,你覺得現實麽?”
“前輩所言極是,晚輩受教了。”梁風恭敬道。
三人出了門,一路走向行往村口的喜宴,
“王爺參加農村婚宴,還真是稀罕。”宋明笑道。
梁風汗顏道:“好朋友的婚禮,邀請不來,有失禮儀。”
這個時候,梁風很想腆着臉巴結一下宋明,讓宋明收他做徒弟,可是他和宋明無親無故,人家憑什麽收他呢?
宋明看出梁風的意圖,道:“你想我收你做徒弟,是也不是?”
梁風點點頭。
宋明掃了他兩眼道:“你天賦甚劣,不适合修道。”
梁風道:“我吃過催靈草,有十圈道紋的天賦。”
宋明伸手摸了摸梁風的肩膀,說:“劣質根骨。你原來的身體或許是極品根骨,不過你現在這副身體。
不好意思,元嬰期就是極限了。”
梁風神色堅定道:“人定可以勝天。”
“信不信由你,師父,我們走。”
二人離開梁風家,走在似水村的田間石子路上,宋明踩着石子路,望着遠處的農田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此地風景如花,依山傍水,村民淳樸善良,怪不得能養育出這樣通達事理的人物。”
“徒兒,剛剛那小子不一般。”
“哦?師父也這麽認為?”顧東臨向來眼界高,宋明沒想到顧東臨和他看法一致,來了興趣,問道:“哪裏不一般?”
“哪裏都不一般。”
“師父,這是廢話。”
走出很遠,顧東臨停下腳步,回頭眺望似水村,道:“趙宏的面相是早死之相,命中當有此劫,果然年紀輕輕被附了身體。
移魂者必然是精通妖法,心狠手辣之輩,不然也不可能做的這麽漂亮。
你看那個叫梁風小子,霸占了趙宏的身體,自始至終,神情自然。
說明趙宏的靈魂完全被移除掉了。”
“師父,這也是廢話。”宋明道:“請講重點。”
“年輕人不要這麽急躁。”顧東臨道,“難道不知欲速則不達嗎?”
“是是,您慢慢講。”宋明拱手而笑。
顧東臨眺望梁風的住的地方,道:“靈魂與身體融合的很好,但我從那雙眼睛裏看的出來,他并不想待在那具身體裏。”
“我是看不出來,您怎麽看出來的?”。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你用心,也能看的出來。”
這時遠處飛來一只信鴿,宋明伸手接住,拿下信紙閱覽一遍,說道:“師父,傲天玄宗召集修真界人士,要開大會呢,我們去不去?”
顧東臨道:“去可以,不去也可以。”
顧東臨與宋明離開後,梁雲問道:“哥,你還要去修仙麽?”
“我有一個不得不解決的難題,只有修成大道,才能了結。”梁風說道。
梁雲臉色擔憂,“修仙太危險。”
梁風道:“出去吃飯吧,你可是今天的主角,大家都等着呢。”
梁風席間與村民們推杯換盞,其樂融融。
時間推移到夜晚,洞房鬧過,朋友們送走,終于到了洞房花燭夜的時候。
人生有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
梁雲心中很忐忑,沒想到幾天前還在礦山挖煤的自己,肺痨纏身的自己,靠靈丹妙藥治愈了疾病,還能和青梅竹馬一同經歷洞房花燭夜,梁雲不由感嘆世事多變。
他坐在床邊,心中醞釀許久,才伸手揭去妻子頭上的絲綢紅蓋頭,紅蓋頭掀開後,暴露出妻子鄭月霜白皙姣美的臉蛋來,她臉頰上塗了淡淡的紅色胭脂,朱唇點绛,眉目如畫,嘴角輕揚,形成一抹羞澀笑意。
她一笑,嘴角兩個淺淺梨渦浮現,格外迷人。
“我好看嗎?”
“好看。”
她閉上眼,将臉湊過來,身上香氣撲面而來,梁雲心跳微微加快,很多雜亂的心思紛紛湧現出來。
最後歸于平靜。
次日,梁風要回一趟京城,打算找朱貴妃商量一下,将他送進傲天玄宗。
與家人告別,梁風一步三回首,滿懷留戀地走出宅院,左上馬車。
馬車漸行漸遠,梁風從車廂窗口探出頭,與家人揮手。
這一去,不知何時能回來,梁風心中有些不舍與留戀。
馬車行駛到尹城東面城門口,王喜喜遠遠注視到城門口圍了一批人,說道:“殿下,前面圍了好多人。”
梁風掀開簾子,道:“怎麽回事,有人打架?”
“殿下,不像是大家,您看他們神情自然,豎起耳朵,議論紛紛,大概是在聽人說書。”王喜喜猜測道。
“能圍這麽多人,說書先生一定很有本事,過去看看。”
王喜喜道:“好勒。”
馬車緩緩駛近,梁風下了馬車,擠進人群,他換回了王爺裝扮,他一身绫羅綢緞,奢華闊氣,周圍人自然敬他三分,紛紛讓開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