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三天前。
“莊雨的父親?”趙焺從趙相言嘴裏套出了車禍的真相,萬萬沒想到,派出去的人剛把莊雨的行動軌跡摸清,正要拿人的節骨眼上,這人的爹會主動找上門。
秦皓點頭,“他是這麽說的,而且他的來頭不算小。”秦皓遞上平板電腦,上面是詳細的個人信息。從宗博延的身份來看,他并不是一個可以在常規網站或者一些公開資料上查到的人,這份資料是宗博延自己出示的。
“他當着我的面給Bach家族現任掌權者視頻通話證明自己的身份,至于他為什麽并不出名,這個我不清楚,但他告訴我,莊雨因為繼承權的問題一直被家族隐藏,你查不到他的背景也很正常。”
宗博延這個名字趙焺沒聽過,但Bach他卻久聞大名,旗下不但有數個歷經百年的奢侈品品牌,而且在世界最大的石油公司擁有股份。南星在國內首屈一指,但放眼全球,與Bach沒有可比性。
可Bach強大不代表宗博延厲害,不然也不至于找個人還要偷偷摸摸,只身前來。趙焺稍微一想,除了知道這兩人不是親父子,更複雜地他不清楚也沒必要了解,他只需要知道宗博延的目的。
其實不難猜,十有八九是為了莊雨。趙焺讓秦皓帶他進來。
即便不是家族的什麽重要人物,但一言一行無不透露着宗博延出身了得,上流社會氣質盡顯。只不過他看上去溫文爾雅,沒什麽攻擊性,不像是個有多大野心的人。
“我還沒把莊雨怎麽樣,這就找上門了?”趙焺坐在桌前頭都沒擡,并不打算以禮相待。
“快了不是嗎?你找到他之後打算怎麽做?”宗博延的身份和氣質,讓他哪怕是站着,也不像個彙報工作的下屬。
兩人彼此心知肚明這場見面的目的,放棄無謂的周旋,直截了當。
趙焺擡頭,眼中滿是厭惡和嘲諷,“他害死了我弟弟,又間接害死我爸,你覺得我會怎麽做?”
“我來是想和你談筆交易。”
趙焺不為所動,“誰來也沒用,我什麽也不缺,更不會放過他。”
似乎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宗博延前面的話像是例行公事,了然地點點頭說:“趙總,有時候太按規矩辦事,事情就會變得不好辦,比如我大可以綁了柯衍來跟你換人,畢竟你也沒法時刻護着他。”
趙焺動作一頓,眯了眯眼,“你威脅我?”宗博延不會知道柯衍就是趙相言,但卻一定知道柯衍跟他現在的關系。
“當然不是,我沒有這樣做不是嗎?我是真的想跟你談生意,你是商人,為什麽不先聽聽看再做決定呢?”
“什麽生意能換回我弟弟的命!”趙焺忽然怒吼着站起來,拳頭死死抵在桌面上,手中握着的筆被生生拗斷了。
宗博延沉默片刻,短暫地低了一下頭,像是在為已經逝去的人默哀。而後重新看向趙焺,淡淡說道:“抱歉,即便我理解你的心情,也不能讓莊雨出事。”
這句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如果趙焺堅持對付莊雨,那危險的就是柯衍。他不知道宗博延背後有多大的勢力能為其所用,但他不敢拿趙相言的安危去賭,一絲一毫都不敢,在趙相言的事上,他已經草木皆兵,膽子小的像芝麻。
“如果我一定要他償命呢?”哪怕只是說出來,趙焺的心裏也好過了那麽一點,可更大的憋屈他也不得不受着,因為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這麽做的可能,只不過他還是想逼迫宗博延,看這個人的底線在哪。
“我明白,不能将仇人繩之以法的感覺痛苦又憋屈,這樣吧,除了這份海外商業意向書用來表達我對南星和你的誠意,我可以再告訴你一件事。”宗博延上前兩步把手中厚厚一份文件袋輕輕放在桌面上,退到剛才的位置。
趙焺沒碰那份東西,眼神不善地問:“什麽?”
“莊雨會離家出走這麽多年,是因為我。”
趙焺将彎折的筆丢到一邊,坐回椅子上,等他繼續說下去。
“他從小膽子就很大,非常不好管教,有那樣的家族背景,他不怕事,更不怕死,你無法想象他曾經有過多麽離譜的行為,比起對你弟弟做的,有過之無不及。”說到這,宗博延又露出了歉意的表情,只不過在趙焺看來毫無意義。
“換句話說,你的懲罰對他來說都不算多嚴重,他不在乎你怎麽對他。”
“他好像非常喜歡我。”趙焺忽然插了句嘴,意味不明。
宗博延眼神暗了暗,似乎有什麽情緒一閃即逝,繼續說:“莊雨善于僞裝,看似深情其實比誰都薄情,離家的這幾年,他喜歡過的人不止你一個,但你是唯一回應他跟他上床的。”宗博延沒說的是,那些沒跟莊雨上床的人當然不是因為讨厭莊雨,而是每次都會無故消失,莊雨也不在乎,故意似的繼續尋找下一個。直到趙焺出現,宗博延可以說是沒來得及做什麽,事情就發生了。
“他把注意力投注在你身上,發現你比以往任何人都難追,這和他的成長經歷截然不同。從懂事起,只要是他想得到的,就一定要得到,得不到就傷害,就毀壞,物是,人也是。他弄壞那些東西從來不覺得可惜或者難過,他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對你的感情不是喜歡,是生來就不被忤逆的掌控欲。”
莊雨對他是什麽感情,趙焺完全不在乎,只是他從宗博延的這番話中,聽出了過于自信的感覺,就像是宗博延說了一半事實,又強行杜撰了另一半來說服他自己。
“所以呢?”趙焺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你不惜動用非常手段對付他,無非是想讓他受到懲罰。比起坐牢甚至死亡,有一種懲罰對他來說更加痛苦。”
宗博延像是做了什麽決定,十分坦誠,“莊雨的媽媽離世多年,雖然他不是我親生的,但這麽多年是我看着長大的。看過我的資料你該清楚,我身份特殊,婚姻對我來說有比愛情更重要的價值,去年的商業聯姻,女方目的明确,但因為莊雨的關系我一直在猶豫,這件事還沒公開,莊雨并不知道。”
趙焺等着他的下文。
宗博延暗暗嘆了口氣,誠懇道:“所以我決定結婚。”
趙焺沒聽懂這其中有什麽關聯,眉頭緊蹙。
宗博延不多解釋,而是說:“我現在說更多你不一定會信,不如在你找到他之後讓他跟我見一面,到時候你就清楚了。”
趙焺滿臉寫着懷疑,但他除了妥協,別無他法,報仇畢竟是解他心頭私恨,趙相言的完好無損才是重中之重,與之相比,什麽都可以舍棄。
見趙焺沉默,宗博延補充道:“如果離婚我将損失慘重,所以無論最終是個什麽結果,我和莊雨都不會好過,如果這些懲罰還不夠,你依然堅持要莊雨償命的話,我可以替他頂罪。”
如此沉重的承諾在趙焺聽來就是個笑話,Bach家族能随随便便推出去跟別人聯姻的人,是說頂罪就能頂罪的嗎?不過話是這麽說,起碼宗博延的态度已經很明确——一定要保莊雨,莊雨會受到懲罰。
“三天。”趙焺終于開口,“三天後我讓你們見面。”
宗博延只說按時赴約,并沒有因為說服了趙焺感到喜悅或者松了口氣,要麽是原本就成竹在胸,要麽就是有得必有失。
直到三天後,兩人之間區區幾句話,就将故事串聯了起來。趙相言驚得合不攏嘴,而趙焺心裏沒什麽起伏,更對莊雨受到所謂的懲罰不抱希望。
然而讓許多人都沒想到的是,在未來的某一天,國外傳來莊雨的消息,說他在一場婚禮上用刀劃傷了新郎,驚懼之下又把刀揮向自己,最終鮮血淋漓地進了醫院,是死是活,不得而知,這就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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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這幾天太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