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趙相言知道自己不地道,可他确實沒想到他哥會來這一出。趙焺怎麽這麽饑渴!如果自己不來,今晚在他床上的會是誰?是他身旁那個男的嗎?
一想到剛才他哥看他的眼神有可能看向別人,趙相言就覺得胸悶氣短,說不出的難受。
越想越氣,擡頭電梯已經在眼前,門口有禮賓替他按下按鈕。等待的時候對方出于關心問道:“先生,您看上去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
趙相言搓了搓發燙的臉頰搖了搖頭,電梯門一開,他往回看了一眼,發現趙焺沒有追出來,閃過一絲詫異,猶豫過後還是進了電梯。
對不起啊哥,我不是故意的。
他在心裏反複道歉,又覺得自己沒錯,分明就是趙焺太極端,給人連個商量的餘地都沒有,說一不二,就不能溫柔點先好好談談嗎?
電梯到達一樓,趙相言尋思要不自己找剛才那人說說,勸勸他離開趙焺,免得他走了這人又送上門,那他不是白折騰一晚上。
在大堂轉了幾圈,剛才的宴會已經結束,人們陸續離開,他沒見到要找的目标,就往酒店外去了……
趙相言走了有一會,趙焺才拉開門從浴室出來,身上覆着一層水汽,凝成水珠順着緊實的肌肉往下滑。
桌上電話一直在閃,趙焺掃了一眼沒在意。
他走到床邊,注視着床上被弄亂的痕跡,很難不去想剛才躺在這的人無助又好欺負的樣子。趙相言和許多人相反,在外頭比誰都橫,他不惹別人也沒人敢惹他,一旦面對相熟的朋友或者親人時就變成了紙老虎,嘴硬心軟,又乖又慫。他甚至不懷疑,剛才如果自己堅持,今晚真的能發生點什麽也說不定。
但誰讓他疼愛這個弟弟超過一切呢。老天爺給了他一次機會,他絲毫不敢怠慢,每一次越矩都是一次可怕的消耗,他知道趙相言對他的牽念來自于兄弟感情,但他卻用這一點松松緊緊地釣着趙相言,損人不利己。
趙焺将床單拉平,回身桌上的電話依然亮着,拿起來看到來電人是曹燚。
“什麽事?”趙焺按下免提,把剛才脫掉的襯衫撿起來。
“柯衍還在你那吧?看好他別讓他亂跑!”曹燚說的又急又快,而且聽周圍的聲音應該是在開車。
“柯衍?”趙焺逐個系着紐扣,瞥一眼房間門說,“他已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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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
曹燚那邊響起急促地剎車聲,趙焺眉心緊蹙,立刻拿起電話貼在耳邊,感覺有什麽不對勁,顧不上穿外套就往外走,“怎麽回事,說清楚。”
那邊曹燚沒解釋而是催促他:“你快去看看能不能把他追回來,郭鳴義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要讓人把柯衍帶走!”
趙焺正好握住門把手,聞言瞳孔驟縮,猛地拽開門走了兩步便跑起來。
“你先別急,人沒走多長時間,應該不至于這麽快出事。啧,我這兩天給姓郭的各種明示暗示就差寫他臉上了,他怎麽還打柯衍的主意。”
趙焺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只問:“他在哪?郭鳴義。”
曹燚知道自己嘴太快,主要是他沒料到趙焺對柯衍這麽緊張,上一次讓趙焺情緒波動這麽大的還是他弟弟。曹燚放緩語氣開始安撫趙焺的情緒:“你先等等,我現在要去見他,你先看看能不能找到人,既然郭鳴義有這個打算,法治社會,柯衍就算在他那也是拿來用的,你去找他太被動,他肯定會提要求,讓我先和他見一面探探底,你別沖動。”
趙焺直接把電話挂了。
柯衍的號碼他連着撥了十多次,全都是無人接聽。他出了電梯半點不顧形象地狂奔起來,戶外少說也有三十幾度,他卻覺得渾身一陣陣地冷,仿佛回到了半年前那個寒冷的冬夜。他忽然記起來了,他抱着趙相言跪在冰冷的路面上,無論怎麽叫,懷裏的人都沒反應。
他真的沒法再承受任何失去趙相言的可能,除了恐懼他連憤怒都感受不到。
無數念頭擠進大腦,他暗罵自己貪心不足,根本不該再靠近趙相言,看一眼都是罪過。一會又後悔自己剛才怎麽沒把人就地給辦了,讓這小子哪也去不了,就不會遇到這種事。他的弟弟到底做錯了什麽要一次又一次因為他陷入危險。
所有人都勸他江北的項目慢一點穩一點,但沒人敢挑戰他的權威,能賺錢的事董事會更不會說個不字。曹燚在郭鳴義身邊待了那麽久,都直言相告郭鳴義睚眦必報不會善罷甘休,他明明察覺到了危險,卻還是私心想一次又一次見到趙相言,他咎由自取,可趙相言憑什麽死過一次還要受傷害。
他不會放過郭鳴義,但更恨自己。
這些想法合不合邏輯已經不重要了,趙焺內心的瘋狂已經快要沖破表面勉強維持的冷靜。
然而他毫無去處,根本不知道柯衍人在哪,人生頭一回覺得自己無能到兩次都保護不了自己的弟弟,居然還有臉說愛他。
秦皓也收到消息及時趕來,見趙焺衣衫不整甚至有一絲狼狽,以為是霸王硬上弓把人給吓跑了。想問怎麽回事,一看趙焺的臉色,什麽都沒敢說。
曹燚的電話再次打了過來,說自己已經到郭鳴義在市區的住處,讓趙焺給他半個小時。
秦皓終于敢問一句:“怎麽說?”
趙焺緊捏着電話,指尖發白,最終壓下心中的暴戾說:“等曹燚。”
一個鐘頭前。
趙相言出了酒店想在路邊打個車,考慮到經濟問題決定還是步行一公裏去坐地鐵。路上讓人給攔住了。
對方聲稱是章鶴的朋友,讓人來接他去一個地方。趙相言差點沒忍住笑:“你當我小學生啊,什麽年代了還用這種理由,他要找我會直接給我打電話,你到底誰啊,不說我報警了。”
但凡他多想想,能瞎編這種草稿都不打的謊話,可見對方根本不在乎他信不信。趙相言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捂住嘴以最快的速度抱起來扔上路邊的車。
一上車他的嘴就被膠帶封住,這才意識到危險,腎上腺素飙升,一秒不耽誤擡腿就踢。奈何車上算上司機一共三個人,又都是專業幹這事兒的,對付他不費吹灰之力。
“老實點!”對方按住他的腿,從他身上熟練地摸出手機看了一眼丢在旁邊。
趙相言連問問題的機會都沒有,只能幹瞪着眼用鼻孔出氣。沒嘗過苦頭他不知道怕,腿動不了就撅起屁股腦袋往前頂。這回算是把對方惹惱了,揪起他的頭發将他摔回座位,擡手就是一巴掌。
“老子拿錢幹活,沒興趣揍你,你最好安分一點,還有,這不是綁架,我只是不想浪費時間。”巴掌很重,臉火辣辣地疼。
這他媽還不是綁架?趙相言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心想你把我嘴堵上和着你說是什麽就是什麽呗?
見他總算不再動彈,對面兩人各自玩起了手機不再發難。優劣勢明顯,趙相言也不是個愣頭青,及時止損不想挨揍。
他的電話一直在響,不知道是誰打的,可能是秦沛容也可能是章鶴。不過他們都知道自己今晚大概率住酒店,就算自己不接,他們也不至于太擔心。
說起章鶴……為什麽剛才這人冒充章鶴的名義來截他?因為知道章鶴跟他的關系?可他倆明明剃頭挑子一頭熱……
他努力回想重生以來發生過的事,柯衍人際關系簡單,王猛以前算是個麻煩,但王猛人蠢了點倒不壞,跟他的過節也已經化解,更不至于大動幹戈綁架他。那可能有問題的就是那個強奸犯,該不會綁他就是為了褲裆裏那點事兒吧!還是說上次在自己這碰了壁要報複他?秦皓的威脅适得其反了嗎……
想來想去都是他的猜測,一切只能等到了地方再見機行事。
半個小時度秒如年,趙焺坐在酒店外的長椅上一動不動,秦皓甚至覺得如果半個小時後曹燚沒打來電話,趙焺會毫不猶豫用盡一切方法把宏輝給端了。
曹燚很守時,但帶來的消息令人十分為難。
電話中,曹燚說見到郭鳴義表示自己聽到消息非常震驚,明明自己這邊已經和趙焺有所接觸而且兩人關系還不錯,可見趙焺對那個叫柯衍的并不十分在乎,也不經常見面,問郭鳴義為什麽要铤而走險幹這種會被抓辮子的事?
秦皓也有此疑問,趙焺默默聽着。
然而郭鳴義是這麽說的:“放心吧,派去的人不會對柯衍怎麽樣,請他找個地方坐一坐而已,雖然你這邊很順利,但他和趙焺身份相差懸殊,有交集你不覺得奇怪嗎?最多讓他待一晚上就放他回去了,這點關系我還是能打點的。總之能逼趙焺讓步最好,不能的話說明趙焺不在意他,也不會算到我頭上,正反都沒什麽損失。”
曹燚是相信這番話的,郭鳴義沒必要在這件事上和他撒謊,但他當局者迷,被趙焺一語道破:“他在試探你。”
看來跟蹤拍照的除了郭鳴義手下的人不會有其他。倘若郭明義真的不把柯衍的存在當回事,這次的行為純屬多此一舉,更不可能像他嘴上說的只是試試而已,沒結果也無所謂。郭鳴義比趙焺年長,但生意講究時運,宏輝不如南星可不代表郭鳴義腦子不好。曹燚是他的得力幹将沒錯,但他肯定不是才起的疑。
曹燚反應了幾秒就明白過來,背後出了層冷汗。
如果趙焺收到了曹燚的提醒,放着柯衍不管,先不說郭鳴義是不是真的不會對柯衍怎麽樣,至少郭鳴義得到了一個信號,曹燚不可信。
現在想想,他派曹燚來接近趙焺,目的似乎也沒那麽單純了。
“我手上該有的都有,就算這次真的被他懷疑影響也不大,倒是你,那邊估計馬上會聯系你。相信我,柯衍是安全的,你沒有去的理由。”
他和秦皓有一個算一個,沒人能掌握趙焺的心思,尤其秦皓現在能親眼看到趙焺對柯衍的在意程度,雖然他完全不理解,但更擔心趙焺如果去了,會幹出他們收拾不了的事。
秦皓想勸他,那邊曹燚已經在這麽做。
“趙焺,他懷疑我頂多把我開了,你要是去了,就是真的把刀遞他手裏了。”
秦皓聽得一清二楚,在一旁幫腔:“郭鳴義會提出什麽條件真的很難講,他不是說就讓柯衍待一晚嗎?要不我們等到明天?”
趙焺靜靜聽完他們說的每一個字,嗓音發沉,嘴上說着:“你現在不是離開宏輝的時候,我知道他要什麽,給他就是了,早晚宏輝都是我的,怕什麽?”
心裏想的卻是:我必須親眼看到他沒事,多一秒都等不下去。如果再失去他一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