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初歲歲微怔住, 疑惑地看向說話的男人。
四目對視間,她的表情也逐漸從平靜轉為詫異,而這時, 男人從車上緩緩走了下來, 定定站到她面前,溫聲說:“現在是結束了嗎?今天怎麽樣,累不累?”
這熟悉的口吻和說話語調……
初歲歲瞪大了雙眸仰頭看向眼前的男人, 高大的身軀遮住光, 同時也将他與記憶中的少年重疊。
“太…哥,你怎麽來了?”
她揣着滿肚子疑惑想問他, 有些不知所措的高興與激動, 但眼下人多眼雜, 初歲歲沒有忘記, 頓一下将稱呼改了過來。
男人揉了揉她蓬松的發頂, 輕笑:“路過, 聽陳良說你下班了, 正好接你回家。”
說完話, 他終于将視線從初歲歲身上移開轉向初歲歲身後的衆人。
竟然能在這裏遇見太子哥哥, 折七說的果然沒錯,每個人都有他特定的機遇。
他握住初歲歲的手腕将她輕扯到身後, 和聲與他們打招呼:“舍妹年紀尚小不懂事,若有做的不對的地方請多見諒。”
“我叫初歲寒,多謝各位這段時間的照顧。”
男人語氣依舊溫和,但肉眼可見的疏離許多, 周身的溫潤氣息也随着薄唇一張一合消散, 目光從衆人面前掃過, 漸轉淩厲。
來自上位者強大的威嚴氣場霎時鎮住衆人, 一時間,在場衆人都忘記了言語,還是初歲歲扯扯了他衣袖,心裏暗想,當了皇帝的太子哥哥果真厲害好多,就這樣就能震住他人。
導演眼睛一亮,立馬拿下帽子小跑湊到初歲寒跟前,讪笑着開始打招呼,然後誇贊初歲歲,沒想到她竟然是您妹妹,長得還真是像呢,總之吧啦吧啦好話說了一堆。
初歲寒回笑一下,不平不淡回他。
導演向來一張伶俐嘴,最後也寒暄到無話可說才終于送走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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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末了,初歲歲謝過導演這些日子的關照,男人上車時還轉頭看了眼身後,留下意味不明的眼神。
直到黑色轎車啓動提速駛出衆人視線,有好事者才終于忍不住問了導演這人是誰啊。
不少人也就此豎起了耳朵,想知道初歲歲到底什麽來頭,之前還以為真就是個任人欺負的小愛豆,現在看來還是不一般啊。
重新帶上帽子的導演終于挺直腰板:“榮家大公子知道不,三年前出車禍一直昏迷不醒送到國外那個,聽說前段日子回國。”
那人啊一聲,不明白這中間有什麽聯系。
導演拿着喇叭敲了他一下:“蠢貨,說的就是他啊。”
男人揉揉腦袋,龇着牙嘟囔着:“可他不是說自己姓初嗎,怎麽又是榮家人……”
導演翻個白眼:“我怎麽知道,有錢人的事你管得着?別廢話了,快收拾東西。”
“能直呼華娛老總名字的,你以為是什麽小角色呢。”
說着話,男人随口一句卻意味深長:“要變天喽。”
怎麽可能真的是順路接下班,還不是讓衆人掂量掂量。
原本的天烏雲密布,而後漸漸散去,露出黃燦燦的晚霞,映得天那邊一片美好。
在場不少人由此變了臉色,圈內人察言觀色的本事向來強,趨炎附勢的事情自然沒少做。
就像今天下午鬧得這一出,不少營銷號用的圖一看就是現場工作人員才能拍到的。
本來沒人以為她有什麽過人背景,不然不至于這兩年一直被黑也沒出手制止過,誰想到竟然有這麽硬的後臺。
隐在人群中的梅梓臉色更是難看,節目開始前她就曾再三确認過是不是能得罪的人,可眼下的情況……
她握緊拳頭,悶在嗓子眼的不甘與煩躁久久不能消散。
相較于這邊凝重的氣氛,坐在車內的初歲歲也變得坐立不安。
看出她緊張情緒的初歲寒拍拍她肩,露出個令人安心的笑容。
畢竟車上還有開車的唐叔和宋宋,兩人都沒有談及更深的過去,初歲寒只是簡單說了幾句。
此時此刻的初歲歲才從記憶角落找出小說中更詳細的家庭描述,原身和初歲寒是一對早産的龍鳳胎兄妹,母親早亡後一直跟着外婆生活,長到十二三歲才被親身父親榮壘接回。
說來生母也是可憐人,被渣男生父甜言蜜語欺騙後才知道男人已經有了未婚妻,随後遠走他鄉,獨自生下一雙兒女。
十幾年後因為聯姻的妻子生下長女後就一直身體不好無法再生育,榮家二老才得知自家兒子在外面還有子嗣。
就這樣,兩人被接回家。
因為哥哥的維護,原身一開始的生活尚可,畢竟老人家疼愛孫子,尤其聰明內斂沉穩耐心極适合做繼承人的孫子,順帶着對初歲歲也起了幾分庇護心理。
直到三年前一場車禍,唯一的繼承人陷入昏迷,老人家一門心思撲在歲寒身上,初歲歲自然成了家中的透明人。
就此,終于有機會發洩的養母将丈夫這些年給她受的氣全轉到初歲歲身上。
原本內向不愛說話的初歲歲變得更加沉默,而得知此事的老人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并沒有放在心上也沒有出聲訓斥。
後來她被星探發現參加選秀,榮家人不同意,揚言她如果真的繼續混圈就斷絕關系,榮家也不會幫忙鋪路。
不知道是哪句話正好戳中初歲歲的心窩,她毅然決然一頭紮進娛樂圈,與榮家再無聯系。
轉折點大概就是前段時間的機場事件,兩位老人打來電話,彼此間才算有了聯系,不過那時的初歲歲已經不是之前的人,并沒有太多感觸。
現在想來,那個時候可能正好就是初歲寒醒來的時間。
車內安靜一片,開車的唐叔通過後視鏡看向後座的兩人,心中一陣謂嘆,時隔三年,終于啊。
坐在副駕駛的宋宋更加挺直身子坐的端正,小心翼翼打開搜索框對後車廂的男人進行檢索,等她從一堆眼花缭亂的詞條中提取出關鍵信息後簡直欲哭無淚。
跟了歲歲姐兩年,她咋不知道自家藝人竟然還有這麽牛逼的背景呢!
車到下榻的酒店停下,初歲歲就這樣安安靜靜跟在初歲寒身後進到套間。
一直等沒了人,初歲歲才乖乖喊了聲太子哥哥。
初歲寒遞給一杯茶給她,嗯一聲讓她坐下。
終于從見到熟人的興奮中脫離,初歲歲變得羞澀起來。
初歲歲自小對嚴于律己、堅毅果決的太子充滿敬畏,別人眼中端方自持的矜貴少年,對她而言從來是個恪守規矩的嚴厲哥哥。
之前實在太激動了,一時間竟忘了兩人見的身份差。
初歲歲忍不住的拘謹。
初歲寒看着眼前怯怯不敢擡頭的姑娘心底無聲嘆氣,明明看節目中的她也挺活潑,為何一到自己面前就變得這樣膽怯不言語。
難道真的是以前對她太兇了?
初歲寒下意識放柔了聲音和她說話。
他說自己因病而故,再醒來就發現穿到了這裏。
初歲歲點頭,當然相信他說的,漸漸也從緊張的情緒中走出,然後她像是終于找到了傾訴的宣洩口,一點點和他講訴這段日子的離奇經歷。
初歲寒唇角一直帶着笑,心中一片柔軟。
——
第二天清早,初歲歲被一陣鈴聲吵醒,電話那頭的宋宋正站在房間門外,小聲叫她起床。
彼時天還沒亮,但迫于今早第一場戲就是初歲歲的,不得不早起啊。
原定是昨晚直接坐飛機飛去h市,但因為初歲寒的出現打亂了計劃,所以今早必須要抓緊。
初歲歲睡眼惺忪,倒也沒拖延,緩沖了半分鐘後就起身開了門。
宋宋也是肉眼可見的松口氣,打電話之前她還心底小小的擔心下她會不會像其他藝人突然耍起大牌。
畢竟當下與以往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昨晚怕打擾兄妹倆休息,老總的電話都直接打到她個小助理手機上,再三叮囑一定要伺候初歲歲。
幸好幸好……
這次出門帶的行李不多,收拾起來也方便。
等兩人出房門,初歲寒已經等在門外,接過行李箱:“送你去。”
拒絕的話噎在嗓子眼,見他去意已決,才挽着宋宋跟上。
一路輾轉,終于到劇組所在地,初歲歲笑着揮手同他道別,卻不想男人直直下了車。
“嗯?”初歲歲疑惑看着他。
據她了解,榮氏是個很大的集團,游手好閑的生父對管理公司向來不感興趣,就如同她的父皇一般,好不容易培養大一個初歲寒,又昏迷三年,當下不應該是正忙的時候嗎。
初歲寒一眼看穿她心底的疑惑,“還不急,哥先跟你去看看劇組怎麽樣。”
畢竟要呆兩三個月,不去看一眼總覺得不放心,尤其接下來有一場腥風血雨的硬仗要打,到時候大概率顧及不到她,該打的招呼還是要提前打一下。
初歲歲哦一聲随即跟了上去,結果沒走幾步就迎面撞上了剛從房車上下來的陸謹言,男人和初歲寒雖然不認識,但也聽說過這個人,熱情主動和兩兄妹打了招呼。
初歲寒和初歲歲同時回應,并沒有多交流。
眼看着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陸謹言摸出手機,給他哥發了條短信。
【哥,我剛剛看到初歲歲了,你猜她旁邊有誰】
手機那頭的男人垂眸看眼屏幕,同一個劇組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卻還是回了他。
【說】
撇撇嘴,陸謹言嘁一聲,劈裏啪啦一頓敲
【榮歲寒,就初歲歲他哥,竟然也跑來劇組,你說人家兄妹感情怎麽這麽好呢,哥哥一醒就來探班,你啥時候也能關心關心我】
過來良久,那邊都沒了消息,就在陸謹言以為他哥不想搭理放下手機的那一刻,手機突然亮了。
陸謹年:【嗯知道了】
轉回初歲歲這邊,看到陸謹言,她驀地就想到了另一個男人,有意無意試探着問:“哥,你還記得阿年嗎?”
初歲寒腳步沒有停頓,但面上神情明顯有一瞬間的愣怔,可惜一閃而過并沒被初歲歲抓住。
他嗯一聲,等她的下文。
初歲歲像是有小秘密要與他分享一般悄悄扯他,小聲說:“我在這裏見到一個和阿年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一開始還差點認錯了人,不過他和阿年一點都不一樣。”
說着她都有點想嬷嬷了,史書不可能對她有記載,也不知道他們後來怎麽樣了。
初歲寒抿唇并不言語,轉而想到了什麽。
阿年嘛,那個記憶中的男人,好像和歲歲嘴裏描述的人并不相似,甚至可以說是天差地別。
不然怎麽會有現在的重逢呢。
不過這事他沒有直說,反倒認真和她說了些她離開後身邊的人下半生。
皇宮殘忍,親情也向來冷漠,死一個不受寵的和親公主并不會掀起什麽波瀾。
初歲寒故意避開一些容易讓她傷心的細節。
作者有話說:
寶子們多多評論啊,久給大家發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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